“不是说好和我们一块进京吗?怎么说变就变了?”靳新月见自家大姐难过的都要掉眼泪了,顿时忍不住质问道,声音有些大。
郭宁瑰闻言顿时不满了,又不是她让大哥现在就走的,她们冲她发什么脾气。
“我大哥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太子殿下陪同皇上南巡已快到京城了,我大哥若是再耽搁下去,不尽早回宫,可是要出大乱子的,要知道太子殿下离京时只答应我大哥让他回广州探亲两月,如今他快马加鞭赶回去,也会迟上几日,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怪罪。”郭宁瑰耐着性子说道,只是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口气也是高高在上的。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儿,如今我们靳家一出事,大公子就忙不迭的要赶回京城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和太子殿下有关。”靳新月也忍不住了,低声讥讽道。
郭敏章虽然和她们提起过,太子殿下准许他到广州探亲,却没有说过要他何时回去,关键是今儿个一早他还对姐姐说,他会等着靳家的事儿处理好再走的,如今却一下子就没了人影,到底是何居心。
“新月,别说了。”靳明月连忙拉住了她,想将她拽走。
“怎么着?难不成本小姐还会和你们撒谎?”郭宁瑰脾气本来就不好,被靳新月这么一质疑,顿时生气了,双手叉腰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十分不客气道:“若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我说都懒得和你们说这些,没教养。”
“你…。”靳新月闻言看着郭宁瑰,瞪大了眼睛,真想大骂这个臭丫头一顿,可是一想到靳家如今的状况,想到自己和姐姐是来求人的,她便忍住了。
“若不是我家祖父和你们家老太爷交好,我大哥人品好、文治武功样样拔尖,家世好,前程又好的世家子弟,干嘛放着京中大把的大家闺秀不选,偏偏和你们结亲?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儿,是你们靳家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们应该好好求神拜佛,保佑这门亲事能够顺顺利利才是,如今却来责怪大哥,好像我大哥做错了什么似得,哼…真是不可理喻。”郭宁瑰盛气凌人的喝道。
“今儿个是我们不对,请郭小姐海涵。”靳明月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越听越觉得羞辱,直觉告诉她,一切都是谎言,都是骗人的,郭家人已经露出真面目了,她们留在这儿便是自取其辱。
郭宁瑰见她如此说,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屋里走去。
“大姐,他们欺人太甚了。”靳新月看着自家大姐,欲言又止。
“我们走吧,今儿个是来错地方了。”靳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妹妹往外去了。
“靳家小姐…大小姐…。”郭敏锡急匆匆跑过来时,看到的便是靳家姐妹的背影,忍不住大喊着追了上去。
“四哥。”本来已经快进屋的郭宁瑰见此觉得有点儿奇怪,立即跟了上去,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四哥?”
“祖父叫我把这封书信送去广州府给靳家大小姐,是大哥留给她的,我本来瞧着天色已晚,打算明日再送的,不想却听奴才们说她在你这儿,所以才过来瞧瞧,我不和你说了,我送信去。”郭敏锡说到此便要追上去。
“等等。”郭宁瑰却拽住了自家四哥,笑道:“给我吧,我送去比较合适,你一个大男人,当街拦住姑娘家的轿子算怎么回事,我去吧。”
“好啊。”郭敏锡闻言十分诧异,觉得自家妹妹真是通情达理,比过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114.第114章 豁出去了
“说实在的,我真觉得靳家人配不上咱们家,靳家大小姐虽然不错,可我听说…大哥在宫中很受欢迎,甚至还有公主十分欣赏他呢,和宫中那些贵人们比起来,靳家大小姐根本不算什么,大哥真是吃亏了,若咱们家对付靳家的事儿日后被这靳家大小姐知道了,到时候…即便她已经是咱们家的媳妇,你我的嫂嫂了,怕还是会出大事儿。”郭宁瑰一边拿过信,一边低声说道。
“那该怎么办?老实说,靳家的女儿,除了大小姐外,都是些没规矩的,特别是靳家老三,哼…男扮女装逛青楼,简直是…。”郭敏锡说到此猛的闭上了嘴,见妹妹瞪大眼睛看着她,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说着玩的,说着玩的,你快去送信吧。”
“逛青楼,四哥你又去胡来了,仔细祖父知道了打断你的腿。”郭宁瑰气呼呼的说道。
郭敏锡闻言暗叫不妙,心里更加恼怒靳水月,觉得都是因为她自己才倒霉的,上次他被大哥狠狠揍了一顿,回府还被祖父罚跪祠堂两日,差点让他骨头都散架了。
这样的事儿,用祖父的话说,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所以并未声张,妹妹也是不知道的,如今自己却说漏了嘴,郭敏锡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连忙看着妹妹笑道:“你听错了,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郭宁瑰听的可是清清楚楚的,不过此刻也没有时间和他计较,便拿着信,带着身边的丫鬟去追靳明月姐妹了,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她们的马车走了不远。
“小姐,我送去吧。”丫鬟见自家小姐跑的气
喘吁吁的,连忙自告奋勇道。
“算了。”郭宁瑰紧紧握住手里的信,对身边的丫鬟道:“回府去吧。”
“小姐。”丫鬟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走吧,这件事儿不许对任何人讲,四少爷问起来,就说你咱们给了。”郭宁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对丫鬟吩咐道。
“是。”丫鬟连忙点头。
“哼…靳家人根本就是高攀我们了,若大哥真的和这靳家大小姐成亲,日后知道我们也参与了今日之事,害她妹妹,到时候她还不把我们当凶手,当仇人啊,到时候辛苦的可是大哥,受伤害的也是大哥,我绝不能看着这样的事儿发生,我的大哥那般优秀…日后肯定飞黄腾达,还是配一位公主最好。”郭宁瑰一边低声自言自语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点燃烛火,将信放在铜盆里烧了。
马车上,靳明月一直沉默不语,无论妹妹在她身边说什么,她都一动不动的盯着马车帘子,整个人都仿佛呆了一样。
“大姐,您说说话啊,你这样我害怕。”靳新月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大姐这样,很是担心。
记忆中,大姐从小就是她们姐妹之中最懂事,最稳重的,凡事只要有大姐在,都能迎刃而解,大姐今儿个是怎么了?
“新月,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清郭家人的真面目,还以为…他真的心仪我,对我好,傻乎乎的相信他,可我们换来的是什么?郭家和冯知府联手对付妹妹,而他就这样离开了,是做贼心虚,怕我来找他对质吗?”靳明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大姐你别伤心,不是没有成亲吗,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样的人配不上大姐,咱们也看清楚郭家人的真面目了,起码不会再被骗,不会再上当了,回去咱们就和水月说,让她当心。”靳新月连忙安慰道。
“你让我如何不伤心,这些人千方百计算计三妹,还搭上了四弟的性命,如今一家人走投无路,连父亲和母亲都要争相认罪,为三妹争取时间,而我呢?除了拖后腿我还做了什么?昨夜若不是我心软,将那盘饼子给树良,又岂会出这样的事儿,都是我不好…身为长女,不仅不能帮父亲、母亲分忧,还让他们担心,身为长姐,不仅没能保护好妹妹,还害的妹妹被人陷害,危在旦夕…。”靳明月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抱着自家二妹哭了起来。
“没事的大姐,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靳新月连忙安慰自家大姐,到最后她自个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姐妹两人回到靳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靳水月和父亲母亲皆在府门口等着。
“总算回来了。”看着两个女儿平安无事归来,胡氏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神色,立即迎了上去。
靳治雍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可以看得出,他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大姐姐和二姐姐还未用膳吧,该饿坏了。”靳水月看着两个姐姐一脸疲惫的样子,特别是大姐姐,眼睛还有些红肿,便知道她们此行并不顺利,而且还吃了亏,否则以大姐的脾气,岂会哭。
“是啊,我早就饿了。”靳新月连忙点头,和靳水月一起,拉着自家大姐进府去了。
一顿晚膳,靳家人个个强颜欢笑,靳水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夫君,这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了,树良的丧事该办还是得办的,拖长了可不好,昨儿个给他用的棺木是我命管家买来的,只是一般的棺木,只是来不及凑数的,今日我已吩咐管家花重金去做了,估计三五日就成了…广州府毕竟不是靳家的根,依夫君看,是葬在此处,还是送灵柩回老家?”
靳树良闻言脸上满是哀容道:“出了这样的事儿,要想送灵柩回去,只怕一时半会还不成,只能将他安葬在此处了,选个风水好的地儿吧。”
“嗯。”胡氏闻言轻轻颔首。
“母亲,把树良葬在我的百草园里吧,选风水最好的地儿,这样****都有人守着他,他曾经和我说过,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很怕孤独,很怕寂寞。”靳水月想起弟弟从前和自己说过的话来,心里格外伤感。
“好。”胡氏涨红眼点了点头。
“母亲,那季姨娘还没有回府吗?”靳新月看着自家母亲问道。
“打从她和小竹在府衙里诬陷了你们三妹,便再也没有回来了,我派人打听了,她们现在住在冯府,我有些气不过,派管家去要人,结果冯大人说,她们是重要的人证,不能回来,怕我们加害她们,一想起这个我就生气。”胡氏十分愤怒的说道。
“我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毒杀亲子,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在冯府住着,真是该千刀万剐。”靳新月厉声道。
虽然她不能完全肯定是季氏做的,但是就目前的一切来看,不是她还能是谁?
“别说这些了,各自回府歇息吧,明天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靳治雍看着妻子和女儿们,柔声说道。
“是。”靳水月姐妹三人应了一声,各自回屋了。
靳水月知道自家父亲说的硬仗是什么,这过了一夜,芸娘等人的审问结果也该出来了,明日自己还得和季氏她们对薄公堂呢。
靳水月不怕去府衙,她怕芸娘等人伤的太重,所以心里面一直惴惴不安,可偏偏自己如今只能等,她这心里真恨自己没用。
一整晚,靳水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未如此担心,如此烦恼过。
第二日一大早,靳水月便起身了,本就睡不着,一夜迷迷糊糊的,甚至还噩梦连忙,再躺着更是一种折磨。
“郡君,您的脸色怎的如此差?”香穗端着水盆进来,看着自家主子脸色苍白,眼眶青紫,吓了一大跳。
“没睡好,你怎么不歇着,还做这些,交给小丫鬟们吧。”靳水月连忙上前接过水盆,香穗可是有孕在身的人,应该歇着才是。
“郡君。”香穗有些怔怔的看着她,片刻之后拉住了她的手道:“这个时候奴婢也不知该说什么,可是郡君您知道吗?您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您对我们有多好,我们个个铭记在心,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奴婢也好,芸娘等人也罢,为了您,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胡说。”靳水月闻言立即打断了她,柔声道:“你如今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好好养着身子才是重中之重,旁的事儿你别操心了,在我心里,我的命是命,你们的也一样,以后别说那样的傻话了,无论遇到什么事儿,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要相信你们主子我的能力,去吧,用膳去。”靳水月说完轻轻推着香穗,让她离开了。
香穗看着自家主子自个在屋内忙碌着洗脸梳头的样子,眼中闪动着泪光。
这就是她们的主子,从小就那般的与众不同,从不把她们这些奴婢当卑贱的下人看待,否则又岂会因为担心芸娘等人的安危,夜不能寐呢。
她真想为主子分忧,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她一个小小奴婢,因为主子对她好的缘故,要银子还能拿得出一些来,权利…离她实在是太遥远了。
靳水月独自一个人,梳这古代繁琐的发髻,还真是有些困难,她又习惯妙穗等人在身边帮忙了,也没有叫小丫鬟来,最后简单的弄了一下出去了。
“郡君。”靳水月才出了自己的院子,鄂辉便迎了上来。
“走吧,去府衙。”靳水月一脸疲惫道。
115.第115章 启程进京
“是,府衙派来的衙差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鄂辉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儿是广州,不是北京城,山高皇帝远的,知府又一手遮天,他们奈何不得,若是在京城,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儿,他早就呼朋唤友,找来一大帮兄弟把府衙那些假衙差给揍了,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对他们动手。
“走吧。”靳水月闻言颔首,快步往外走去,在府门内的大院里,看见了自家父亲和母亲。
“父亲、母亲。”靳水月微微屈膝,向他们问安,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道:“女儿去去就回,你们别担心。”
“好。”胡氏闻言颔首,心里却十分难过,她何尝不知道女儿已经走投无路,一会便要去认罪。
“女儿走了。”靳水月轻轻颔首,带着鄂辉快步离去了。
“夫人,就照我说的那样办吧。”靳治雍看着自家夫人道。
“夫君,你是家里的主心骨,还是让我去吧。”胡氏拉住他的胳膊说道。
“不成,入了大牢度日如年,我决不允许你去受苦,去冒险,好了,别多说了,赶紧从后门出去,别让水月抢了先。”靳治雍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后头走去。
胡氏见此十分为难,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父亲、母亲…。”就在两人即将从后头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靳新月的声音。
“我和你父亲要忙着去府衙,乖女儿,有事等我回来再说。”胡氏高声回着女儿,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是…母亲,大姐不见了。”靳新月一边追了上去,一边急声道:“我本以为大姐昨儿个累坏了,心里也伤心坏了,所以想让她多歇息一会,便没有打搅她,方才我端着早膳去时,才发现她屋里没人,只留下这封信。”
“什么?”胡氏闻言只觉得倍受打击,头晕乎乎的。
靳治雍也停下了脚步,立即从女儿手里拿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胡氏从自家夫君的表情就能看出是不好的事儿,拿过来一看,顿时急了:“这孩子,凡事有你们父亲和我在,哪里要她去强出头,她一个英云未嫁的姑娘家,哪能做这样的事儿。”
“快追。”靳治雍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立即快步出了后门,骑上奴才准备的马就急匆匆往府衙赶去了。
“母亲,大姐姐说什么了?”靳新月根本没有看信,此刻忙不迭问道。
“她说她要去府衙救人,她要去认罪,让水月到时候救她,这傻孩子,事儿哪有她想的那般简单。”胡氏急的汗水都出来了,立即上了马车,让奴才赶车往府衙去了。
而此刻,靳水月正往府衙去,等她到了府衙时,却见自家父亲和母亲他们正在外头站着,母亲和妹妹脸上都有泪水。
“母亲。”靳水月十分吃惊,立即走了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水月,你大姐姐一早就来府衙击鼓鸣冤,说是她下的毒,知府大人将芸娘等带上来后,她们竟然也说是你大姐姐指使的。”胡氏看着靳水月,抹着眼泪说道。
“什么?”靳水月闻言便要冲进去。
“别去。”靳治雍却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你大姐姐已经认罪,知府大人也认定是她杀了人,判她斩监候,待上报刑部后便要行刑,你若此时去认罪,到时候只怕你们都要遭殃。”
“是啊,水月你万万不能去了,你大姐姐留下书信,说相信你能将她救出来,她才铤而走险的,孩子,别去了,赶紧进京求太后做主吧,莫让刑部的批文下来,否则你姐姐真的没救了。”胡氏拉着靳水月,压低声音说道,语中满是急切。
“我。”靳水月看着他们,满心都是自责。
“三妹,听母亲的话,赶紧收拾行装启程吧,一定要赶在刑部公文下来之前回来啊。”靳新月拉着水月,颤声说道,语中满是不安。
事到如今,靳水月还能说些什么?只不过…让大姐身处死牢,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让她于心何安。
“去吧,府衙这边父亲会尽力打点的,不会让她在牢里受欺负,能不能救她,就全看你了。”靳治雍也拉着女儿的手说道。
“好,我去,我这就去。”靳水月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不能让大姐姐一番牺牲白费,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进京,尽快将大姐姐救出来。
快速上了马车,靳水月直奔靳府,匆匆收拾行装后便准备离去。
“郡君。”就在靳水月收拾好包袱时,芸娘带着妙穗和巧穗回来了,三人身上都有伤,特别是芸娘,应该是被掌嘴了,一张脸又红又肿,泛着青紫,靳水月拉过她的手一看,手腕上都是鞭痕。
“郡君别担心,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芸娘连忙放下衣袖道。
“芸娘,你们受苦了,好好养伤,我这就要进京想法子了。”靳水月一边安慰着三人,一边让她们坐下。
“郡君,是奴婢们不好…只是大小姐一个劲儿的给奴婢们使眼色,奴婢们便只能附和大小姐,想着有郡君在,万事还有转机,若您被诬陷,那才是没救了,靳家也完了。”芸娘看着靳水月,跪在地上说道。
“好,我不怪你们,快起来。”靳水月连忙扶起她来。
“郡君,您一个人进京没人跟在身边伺候实在是不便,鄂辉等人毕竟是男人,总没有姑娘家好,让妙穗跟着你吧,她受伤最轻。”芸娘看着靳水月,柔声说道。
“好,妙穗快些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和我走吧。”靳水月也没有拒绝,因为芸娘说的都是事实。
一刻钟之后,主仆二人快速出了院子,和侯在外头的鄂辉等人汇合了。
“郡君…官道怕是走不成了,昨日奴才派去求救的两名侍卫…有一名回来了,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说是被埋伏了,还有一个没有回来,已经被杀了。”鄂辉看着靳水月,一脸担忧的说道。
“那就走官道,不必坐马车了,骑马吧。”靳水月脸色微微一变,如此吩咐道,带着妙穗去换了一身男儿装,又让侍卫们换上了极为寻常的装束,才牵着马离开了。
广州城城门处,冯谦扮作书生模样,带着斗笠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久了,当他都快放弃时,总算看着靳水月一行人出来了。
“这丫头,又是一身男装。”冯谦忍不住嘀咕了两句,才迎了上去。
鄂辉等人也认出了冯谦,见他靠了过来,便十分警觉的往前几步,护住了靳水月。
“别误会,我只是和水月妹妹说几句话而已。”冯谦连忙说道。
“说吧。”靳水月将缰绳给了鄂辉,走到了一旁。
“水月妹妹,我知道你就要离开广州城进京了,路上万事小心,这次的事儿…弄得我们两家反目成仇,也实在不是我们心中所愿,你也知道…我父亲母亲其实没有多大的野心,宫中贵人开出的条件虽然好,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总督大人都被那位收买了,我父亲一个小小知府,只能随波逐流,否则他这知府之位也不保了,而我们也没有和你结下死仇的意思。”冯谦看着靳水月,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眼中还带着浓浓的不舍。
“我知道了。”靳水月轻轻颔首,人生在世,的确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如意,这次冯谦能够帮她,她心里面也还是感激他的,看在他的份上,日后她也不想为难冯家,毕竟…冯家不过是那位手里一颗小小棋子而已。
“水月妹妹,我们并不想和你结怨,咄咄逼人都是做给旁人看的,要知道…总督府派来的人可是****监视我们,所以在你姐姐出面要承担罪责的时候,父亲马上顺水推舟,以此结案,我知道你心里气愤,可事到如今只有这法子了,你姐姐如今虽然被打入死牢,但是你放心,有我在,她不会吃苦头的,我会让人好好照顾她,甚至可以让靳家派个丫鬟进去伺候她,伯父伯母也可以****见到她,希望你不要恨我,不要怪我父亲。”冯谦知道靳水月的脾性,这丫头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极为护短,谁要是动了她身边的人,她是瑕眦必报的,而他对她,心里总还存了那么点念想,所以昨夜花了一个的功夫劝说父亲母亲,求父亲能够尽量放她一马,所以才有今日的结果。
因为心里面有那么一点点期许,所以他真的不希望她恨上他们,否则日后他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谢谢。”靳水月看着冯谦,一脸真诚的道谢。
“你别这样,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了…我父亲判你姐姐斩监候,便要派人上报刑部,有刑部的公文后就得行刑了,要进京送公文的衙差是我父亲的心腹,他们明日才启程,到时候我会暗中吩咐他们走的慢一些,晚个几日十日的功夫到京城,这是最大的限度了,若是拖太久,总督大人会起疑的,到时候我父亲的官位只怕就不保了。”冯谦看着靳水月,低声说道。
“多谢了,此番还要烦劳你多照顾我姐姐了,时辰不早了,耽误不得,我就先走了。”靳水月见冯谦说的真诚,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和他道别后上马离去了。
116.第116章 德妃的如愿算盘
事实上…此次的事儿都是因她和德妃的争端而起,都是因为故去的七公主而起,也怨不得旁人,只是…那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她又岂会放过?等这件事终了,她是不会放过某些人的。
一路快马加鞭,加之走的并不是官道,只是小路,虽然绕了一些,远了一些,路途也坎坷了许多,不过…途中他们只是遭到了两拨人的截杀,有一波肯定是总督府的人,另一拨便是正儿八经的山贼了,到最后,侍卫们死了好几个,众人才脱险,一路进京了。
紫荆城永和宫中,德妃正把玩着十四阿哥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送来的玉如意,微微上扬的眼角露出了一丝丝并不明显的褶皱,可以看得出她此刻是非常高兴的。
“额娘,您喝茶。”四福晋见德妃跟前的茶水快没有了,便抢在宫女连珠前面,给她满上了。
“到底是蒹儿心思细巧,这玉如意温润通透,摸着十分舒服。”德妃一边喝着四福晋倒的茶水,一边对十四侧福晋说道。
“额娘喜欢就好。”十四侧福晋上前笑眯眯挽着德妃的胳膊,娇声说道。
“你这鬼丫头。”德妃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这腹中的孩子已近四个月大了吧。”
“听太医说,差不多四个月了。”十四侧福晋笑着应道。
“好好养着,给胤禵生个儿子,到时候额娘重重有赏。”德妃捏了捏舒舒觉罗氏的脸,笑着说道。
看着两人就和亲母女一样,十分亲近不说,还乐在其中,唯独自己像个外人似得,四福晋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她今儿个本不该进宫的,是十四弟妹硬拉着她来的,人家都开口了,她若是不来,反而显得不孝顺。
就说这玉如意吧,她不是没有送进宫来过,成色质地都比这个好,可当时额娘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让连珠收进库房了,如今却把十四弟妹给的当个宝,她如何能痛快得起来。
再说这十四弟妹,还是个侧福晋,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个妾,按规矩是不能称呼德妃为额娘的,可有些事儿…一到十四弟那儿便有诸多例外了。
“蓉希。”德妃和十四侧福晋说笑了一会,突然将视线落到了四福晋身上。
“在,额娘有何吩咐,是要茶水吗?”四福晋正在发呆,想着旁的事儿,听到德妃叫她,立即站起身来。
“好了好了,再喝茶我今儿个就睡不着了,你坐下吧。”德妃微微蹙眉道。
“是。”四福晋闻言有些忐忑的坐了下来。
德妃看她一副唯唯诺诺、忐忑不安的样子,心里就很不高兴,当初是看中这乌拉那拉氏出身颇高,才结下了这门亲事,哪知道这个儿媳妇脾气性子太不讨喜了,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却是没脾气,没主见的,贝勒府才那么几个人,都不得安宁,这几年贝勒府甚少有孩子出身,眼看着四阿哥人丁稀薄,她就不高兴,前些日子送去的云惠,也犯错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看来她得再物色几个了。
“昨儿个本宫和皇上商议了,李氏好歹给胤禛生下了两子一女,平日里行事稳重,性子也和善,就给李氏一个侧福晋的位份,让她协助你打理好贝勒府吧。”德妃看着四福晋,低声说道。
这件事儿,她已经考虑很久了,前几日皇帝南巡回来她本就想开口请旨了,只是皇帝才回来,政务繁忙,她没有得空,昨儿个才找到了机会。
“什么?”四福晋闻言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德妃,这好端端的怎么要让李氏做侧福晋?府里的女人不多,李氏算起来还是最受宠的,若做了侧福晋,往后岂不是要和她争权了?
不过,这件事轮不到四福晋拒绝,只听得德妃笑道:“皇上旨意已下,就在本宫这儿,一会你回府时,本宫就让奴才跟着你去传旨,时辰不早了,本宫也累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四福晋满心都是苦涩,却什么都不能说,在婆婆面前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尽管心里难受,还是忍住了。
“额娘,那我也先回去了。”十四侧福晋见德妃面露疲惫之色,也起身准备告辞。
“你留下陪额娘用膳吧。”德妃却拉住了十四侧福晋的手。
四福晋见此,心里越发觉得难受,快步离去了。
德妃看着四福晋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
“娘娘,可要传膳了?”连珠上前来看着德妃问道。
“暂时不必,本宫先和蒹儿说几句话,你下去吧。”德妃轻轻挥手示意连珠退下,待屋里没有旁人了,才握住十四侧福晋的手道:“蒹儿,额娘吩咐你的事儿办的如何了?”
“请额娘放心,已按额娘的吩咐安排好了,只是…。”十四侧福晋说到此微微一顿道:“郭总督命人传信进京,说靳家大小姐靳明月抢先认了罪,所以那靳水月逃过一劫了。”
“什么?”德妃闻言勃然大怒,脸色狰狞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何不早说?”
“儿臣怕您担心,郭总督信上说,靳水月已离开了广州城,往京城而来,他已沿途埋伏下了,想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斩杀,到时候推给沿途山贼盗匪便是了。”十四侧福晋低声禀道。
德妃闻言脸色微微好转,握住十四侧福晋的手道:“好孩子,幸亏有你们帮额娘安排,额娘身在宫中,行事不便,要报仇,就要靠你和胤禵了,你如今身怀有孕,别操心太多,好好将养好身子,你若给胤禵生下儿子,额娘就做主让你做嫡福晋,做额娘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是,多谢额娘。”十四侧福晋闻言大喜,立即跪下谢恩。
德妃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了,扶她起身一块用膳去了。
婆媳两人才动筷子,小顾子便疾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启禀娘娘,舅爷传信进宫…郭总督没有阻止那位,她怕是离京城不远了。”
“什么?”德妃闻言脸色难看至极,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额娘。”十四侧福晋见此有些害怕了,深怕德妃发怒,殃及到她。
德妃派她和十四阿哥办事,却也没有将一切都交给他们,还有德妃娘家,乌雅氏也参与其中,所以靳水月已经快要进京的消息,她根本不知道。
“该死…本宫已设下杀局,她竟然逃脱了,那个季氏…那个冯协一,包括郭世隆,都是些废物,那么多人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对付不了,还让她进京来了,不行…本宫决不能让她见到太后,决不能。”德妃眼中闪动着寒芒,沉吟片刻后对小顾子道:“去…传本宫的话,让奉先殿的掌事姑姑悄悄来本宫这儿一趟,小顾子去钦天监,告诉那个保章正如此行事。”德妃说到此在小顾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是。”小顾子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额娘,只是将太后娘娘和两位贵妃引出宫去还不够…若真要断了靳水月的后路,让她求生无门,还得将八公主与十公主安排好,还有…十三爷。”十四侧福晋看着德妃,一脸凝重的说道。
“没错。”德妃闻言重重颔首,脑子里飞快的思索起来。
“额娘,如今天气温暖舒适,十四爷前几日还说要去热河狩猎,不如让他请十三爷同去。”十四侧福晋建议道。
“好,如此甚好,那么八公主和十公主…。”德妃想起这对姐妹,有些棘手了。
“儿臣请她们去十四贝勒府玩,然后…再想法子将她们带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两天,不过…公主出宫可是大事,还得额娘您安排一番。”十四侧福晋笑道。
德妃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道:“还是你这孩子最聪慧,最有法子,能为本宫分忧,所以本宫也最疼爱你。”
“那儿臣这就去安排。”十四侧福晋听德妃如此夸奖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去吧。”德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让连珠等人将她送出去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德妃根本吃不下饭了,她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从锁起来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牌位来放到了桌案上,上了两柱清香,眼泪也下来了:“小七啊,额娘当初就在你灵前发誓,一定会杀了靳水月替你报仇,等着吧,这一天很快了,即便额娘暂时不能要她的命,也要让她尝尝亲人在她眼前死去的滋味,还有…还有我的小五…你死的冤枉,若没有靳水月…你们姐妹都不会这样早早就去了,额娘也不会失去你们,她该死,她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