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可好吃了,母亲快吃些。”靳树良见母亲笑了,脸色也好多了,连忙说道。
“好,只是母亲有些口渴了,你去给母亲倒杯茶来,母亲先喝口茶再吃。”季氏摸着儿子的头笑道。
“是。”靳树良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去桌子前倒水。
季氏看着儿子的背影,眼中满是浓浓的不舍,但还是颤抖着手飞快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珍珠簪子,猛的拔开珍珠,将空心金簪里的粉末往草莓饼上抖了几下,又迅速将珍珠安回了簪子上。
“母亲怎么把簪子拔下了?”靳树良端着茶杯转过身,就瞧见自家母亲拿着簪子在手上。
“发髻乱了,母亲整理一下,把茶放下吧。”季氏颤抖着手将簪子插到了头上,又去接茶,可手抖得太厉害了,根本接不住。
“儿子喂您喝吧。”靳树良连忙说道。
“好。”季氏轻轻颔首,任由儿子喂她喝了茶,自己则拿起了一块草莓饼递到了儿子手里道:“儿子,你吃。”
“母亲吃吧。”靳树良有些受宠若惊,记忆力母亲甚少对他这般细心的。
“你吃吧。”季氏却推到了他嘴边。
靳树良本就嘴馋,这草莓饼他在自己屋里才吃了一个,正想吃呢,便没有推辞,几口就咬了吞了下去。
“母亲您怎么哭了?”他才将饼子吃下,就看见自家母亲怔怔的看着自己,眼泪婆娑。
“母亲看你最近又长高了,高兴。”季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又拿了一个饼给儿子。
靳树良高兴的很,立即吃了下去,由于饼是烤的,稍稍有些干了,季氏连忙将自己的茶水给了他。
就在靳树良吃下去两个饼子后,靳明月才在小竹伺候下走了出来。
换个裙子,用了近一刻钟,靳明月再好的耐心都快被用光了。
她好几次都想自己穿了,可是这丫头死死抓住裙子,硬是不让她动手,笨手笨脚的总是系错了裙子的带子。
“我瞧着姨娘屋里伺候的人不是很伶俐,到时候请母亲再派人过来吧。”靳明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红着脸低下头的小竹,淡淡的说道。
“是,多谢大小姐。”季姨娘连忙点头。
“大姐,这饼真好吃,大姐再吃一个,母亲也吃。”靳树良伸手拿了一个饼子递给了靳明月,又递给了季氏。
靳明月看着弟弟这圆乎乎的可爱脸蛋,心里还是很喜欢的,便笑着点头,正要将草莓饼放到嘴里去,却见自家弟弟一下子往地上倒去。
“树良…。”季氏一下子丢到了手里的饼子,扑到了儿子身上。
“树良…。”靳明月完全呆住了,正欲瞧瞧出了什么事儿,就见自家弟弟嘴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了,而且浑身都在抽搐。
“儿子…儿子…。”季氏紧紧抱住靳树良的头,凄厉的大喊着。
靳树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却有更多的血从他嘴里溢出来,这个人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树良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季氏使劲儿摇晃着儿子,但靳树良却再也没有动一下了。
靳明月虽然被吓得够呛,但看他这样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颤抖着手放到了他鼻息间,虽然他人还是温热的,但已经没气了,吓得她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树良…你别吓母亲啊,儿子…你怎么了?”季氏也探了探儿子的鼻息,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吃了那饼子就死了,是谁下毒害死我的树良,是谁…。”
靳明月被季氏的哭声给吓的醒过神来,立即吩咐奴才们去请大夫,请父亲和母亲过来。
此时已经入夜了,不少人都歇着了,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闹出了人命,整个靳府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
靳治雍听了奴才的禀报险些从床上掉了下来,连外衣都没有批,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便跑了出去。
“夫君。”胡氏脸色也难看极了,立即抓了披风追了上去。
已经躺到床上快睡着的靳水月得知消息后,也连忙往北院跑去,半路上还碰到了自家二姐姐。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靳明月的脸色一片苍白,尚未来得及梳理的青丝披散在脑后,随着夜风起舞,看着倒真有些恐怖。
“我也不知道。”靳水月颤声摇头。
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更别说死的人还是她的亲弟弟,下午的时候还在她跟前跑来跑去,能说会笑的弟弟。
“儿子…儿子啊…你不要抛下我,你醒醒啊,醒醒啊…。”北院正屋内,季氏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靳树良哭的格外凄惨。
靳明月瘫坐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浑身都在发抖。
靳水月和靳新月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至于父亲和母亲,两人呆呆的站在一旁,脸色都很苍白。
“树良…。”靳水月并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她不相信下午还好端端的,和她有说有笑,告诉他要带东西进京给堂兄弟的弟弟,就这么没了,她蹲下身摸着靳树良满是鲜血的脸,想靠在他胸前听听他还有没有心跳,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走开,别碰我儿子…。”季氏却一把推倒了靳水月。
“小妹。”靳明月连忙抱住了靳水月,这才让她没有跌在地上。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吃了你给的草莓饼才被毒死的,杀人偿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季氏指着靳水月大声吼道,脸色十分狰狞可怕。
“不…不是的,草莓饼没有毒,即便树良中毒了,也许还有救的啊。”靳水月被季氏一番指控,心里凉成一片,很想上前看看弟弟还有没有心跳,却又被季氏给推开了。
“我只是想看看树良还有没有救。”靳水月看着季氏,眼中带着恳求。
她不想他死,真的不想,哪怕她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弟,哪怕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是她做不到那样冷血无情,她只是想救他,无论自己是不是被冤枉了,此刻最重要的是救他啊。
“没用的小妹…树良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靳明月早就确定自家弟弟没有呼吸了,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说道。
“孩子。”靳治雍脸色苍白,蹲下身想抱抱这个自己从未抱过一日的儿子,也不相信这孩子就这么去了,可当他摸到儿子的手,确定儿子没有脉搏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一下子涨得通红。
胡氏本来也想亲自确认,却见季氏狠狠瞪着自己和女儿们,眼中满是仇恨和杀气,顿时就止住了脚步。
孩子的死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但是她绝不相信女儿会在草莓饼里下毒害树良。
这孩子的死固然令人难过,令人惋惜,同为母亲,她能感受到季氏如今的痛苦和恨意,但是她也是一个母亲,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冤枉。
树良死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场悲剧了,若因此还要搭上自家女儿的性命,她决不允许。
府里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不多时…大夫便到了。
“靳大人,靳夫人,少爷已经没气了,是中毒身亡的。”大夫查看了片刻之后,顿时有了结果,一脸凝重的说道。
“中了什么毒?”胡氏颤声问道。
“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大夫低声说道。
“就是你,就是你毒死我儿子的,就是你送来的饼子…原本这饼子是儿子给我的,我没有舍得吃,给他吃了,若我吃了,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靳水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狠毒,你是要毒死我们母子啊。”季氏指着靳水月大吼道。
“我没有下毒,这饼子全家人都吃了,没有毒。”靳水月有些苦涩的说道,她此刻实在是伤心难过,好端端的,活蹦乱跳的弟弟就这么死了,更可怕的是…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她。
“大夫,您看看这饼子是不是有毒。”季氏放开儿子,爬起来端起了桌上的饼子给大夫。
大夫检查了一番后看着众人道:“的确有毒,是剧毒鹤顶红。”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虽然从方才季氏的控诉中,众人已经猜到那盘草莓饼是有毒的,可是还是存了侥幸之心,总不希望这件事儿牵连到靳水月,然而大夫的话却让他们心凉不已。
“老爷…是她,是她毒死了树良,老爷您要为树良报仇啊。”季氏扑倒在靳治雍脚边,死死拽住他的裤腿乞求道,眼中满是痛苦和恨意。
101.第101章 诬陷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虽然从方才季氏的控诉中,众人已经猜到那盘草莓饼是有毒的,可是还是存了侥幸之心,总不希望这件事儿牵连到靳水月,然而大夫的话却让他们心凉不已。
“老爷…是她,是她毒死了树良,老爷您要为树良报仇啊。”季氏扑倒在靳治雍脚边,死死拽住他的裤腿乞求道,眼中满是痛苦和恨意。
“父亲、母亲,我没有害树良。”面对季氏的指控,靳水月泪如雨下。
弟弟死了,她本就伤心难过,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她,如何不让她难受。
纵然她两世为人,也做不到面对亲人死亡时无动于衷,更何况在季氏嘴里,还是她杀了弟弟。
“母亲知道,孩子你不会这么做的。”胡氏蹲下身,将女儿抱在怀里低声安慰道。
“老爷…我知道您不喜欢树良,树良的出身是您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妾身和树良更是横在您和夫人之间的绊脚石,妾身知道…很多人都想妾身和树良死,可是他只是个孩子,即便当初有错,也是妾身一个人的错,稚子无辜啊,老爷…她们要杀就杀了妾身吧,为什么要害树良,为什么?老爷…。”季氏见靳治雍看着胡氏和靳水月,眼中有着心疼,心中暗叫不妙,立即抱着靳治雍的腿哭了起来,她不能让儿子白死啊。
废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能够借此扳倒靳水月母女等人吗?
靳治雍久久没有说话,屋内除了季氏的哭声外再无其它的声音。
靳明月和靳新月二人相似一眼,眼中都有着浓浓的担忧。
好端端的,府里出了人命,季姨娘还诬陷三妹,她们两人心里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姨娘,我知道四弟的死对您打击很大,我们都是他的亲人,我们心里也伤心难过,可三妹妹绝不可能害四弟的,那草莓饼虽然是三妹妹那儿做的,可并不是三妹妹亲手做的,再则…东西从三妹妹屋里出来,经过了不少人的手,指不定就是有人故意下毒害人,目的是要让我们一家人反目成仇。”靳新月毕竟年轻一些,此刻见三妹妹被人诬陷,便忍不住要辩驳了。
“启禀老爷,草莓饼是奴婢做的,可奴婢绝没有下毒害人,我们郡君对四少爷一向疼爱至极,岂会加害他?还请老爷明鉴啊。”芸娘见自家主子被人冤枉了,当真心急如焚,立即跪下去颤声说道。
“夫君,芸娘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从小就在咱们府上伺候,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绝不会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咱们的女儿是何等的心性,你也一清二楚,此番季姨娘失去树良,伤心欲绝,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情有可原,依妾身看,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给孩子设灵堂办丧事,让他入土为安,至于凶手,咱们是一定要找出来的。”胡氏此刻不仅难过,还很生气,她也是一个母亲,她能够理解季氏此刻的心情,但是决不允许旁人污蔑她的宝贝女儿。
而胡氏说的母亲,自然不是如今远在京中的白氏,而是靳治雍的生母。
芸娘在靳家伺候了多年,自然是能信任之人。
“老爷…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无主子吩咐,府里的人是断然不敢害树良的,妾身和树良是夫人、小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们想除掉我们不是一日两日了,妾身才来那一日…郡君就说要让人绑了我们丢出府去任我们自生自灭,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又岂会做不出今日这样可怕的事儿…还有夫人…她一向对妾身厌恶至极,将妾身关在这院子里不见天日,老爷啊…您再厌恶妾身,树良也是您的孩子,他不能白死啊。”季氏嚎啕大哭起来,句句诛心,显然是针对靳水月母女的。
靳水月闻言愤怒不已,如今若还听不出这季氏是故意的,她就是白痴了。
为什么她感觉季氏是在故意针对她,而不是真正因为树良的死难过?
靳水月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树良的死绝不寻常,和季氏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也不相信一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啊。
“贱人,你住口,我虽看不上你,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你,但我也不至于害一个孩子,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污蔑我们母女,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胡氏也气得够呛,可季氏说的也是事实,她们的确讨厌她,一开始也不喜欢树良。
“老爷您看夫人,她…。”季氏听了胡氏的话,眼底最深处闪过一丝冷光,又要大声叫嚷。
“好了,都住口。”靳治雍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孩子已经死了,找出凶手固然重要,可她们争吵不休,实在是让他生气。
事实上,此刻他的心里十分难受。
他本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个儿子的,可如今看着孩子满脸都是血躺在地上,再也活不过来了,他心如刀绞。
无论如何,树良是他的亲儿子,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尽管他排斥这孩子,尽管他不大喜爱这个孩子,但是最近…他在努力,努力接受这个孩子,努力接受这个事实,努力想要弥补自己十几年前犯下的错儿。
可是老天爷再也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儿子死了…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他甚至从来没有对儿子轻言细语说过一句话,甚至从来没有给儿子一次笑脸。
儿子这些日子和他读书写字,虽然有些笨拙,完全比不上三个女儿,但他还是十分耐心的教了,他不得不承认…女儿们再好,他还是需要一个儿子继承二房的一切,尽管这个儿子不是他想要的,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儿子会死,从来没有。
靳治雍本就是心软之人,哪里又会真正记恨自己的亲生儿子。
只见他慢慢蹲下身,摸着儿子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眼中都是哀伤和痛苦。
胡氏见此叹息了一声,没有去打扰他,将靳水月从地上扶了起来,母女四人退到了一旁。
屋里只剩下季姨娘悲戚的哭声,哭的所有人心都乱了。
靳水月实在是伤心难过,却也不愿意背上毒害弟弟的罪名,便让芸娘和妙穗立即去查,得到的结果是让人心惊的。
因为她给靳树良的那盘子草莓饼还在靳树良屋里,银针试后是没毒的,那么…这一盘子草莓饼是从哪儿来的?
“水月,这饼子原本是我屋里的,树良求我带他来看季姨娘,我便答应了,他说要回屋去拿草莓饼给季姨娘吃,我觉着麻烦,便将我屋里的给了他,可之前你派人送来时,我吃过一个,没有任何异常啊。”靳明月连忙低声回道。
“这么说…草莓饼是我院里厨房做的,又经过姐姐那儿,才到了这边,之前没有毒,到了这北院后,树良吃下就有毒了。”靳水月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的,虽然疑点多多,应该是有人在北院里下了毒,可这件事儿怎么看都和她们姐妹脱不了干系啊。
“我没有下毒。”靳明月连忙摆手道:“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树良的。”
“我知道。”靳水月连忙安抚着自家姐姐,心里愈发觉得难受。
“你们别怪我多嘴,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儿和季姨娘脱不了干系。”靳新月在她们耳边低声说道。
“应该不是她,做娘的哪里会伤害自己的孩子,更别说是杀了孩子,不可能的。”胡氏闻言摇头,她也是做母亲的,她宁肯伤害自己,都不会让任何人动孩子们一根汗毛,更别说是下毒害孩子了。
靳水月姐妹三人闻言相似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虽然不敢肯定,但是十分怀疑季姨娘。
一整夜,众人都守在了这北院的正屋里。
靳治雍面对自己唯一儿子的死,很是伤心,一直抱着孩子不肯放下,至于季氏…天快亮的时候,她似乎是伤心过度,亦或者是哭累了,竟然晕了过去。
“来人啦,把季姨娘送回后屋歇息去。”胡氏虽然很讨厌季氏,但也不会在此时为难她。
“是。”小竹立即带了两个粗使的嬷嬷上来,将她抬了下去。
“夫君,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此时还不是消沉的时候。”胡氏见季氏走了,没有人横在中间使坏了,才蹲下身去劝说自己的夫君,她拉着靳治雍的手柔声道:“我担心…很快便会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是咱们水月害了树良,夫君难道还想失去水月吗?亦或者在夫君心里,真的认为是妾身指使水月伤害树良?”
靳治雍听了自家夫人一席话,浑身一震,连忙反握住她的手道:“我自然相信不是你们害了树良,必定是有人使坏。”
“好。”胡氏听了他的话,眼中闪动着泪光,虽然她很了解自己的夫君,知道在他心里,自己和女儿们永远是最重要的,但是如今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很感动的,她强忍住泪水,紧握靳治雍的手道:“夫君啊,出了人命,便不是私底下能够隐瞒过去的,这件事儿…府衙铁定会掺和进来,如今天快亮了,夫君快准备一番,一会就去见知府大人,好好把这件事儿向他解释一番,妾身也随夫君前去,去见见冯夫人,万万不能让人将脏水泼到咱们女儿身上,府里失去一个孩子已经让人痛苦了,可不能再害了水月,那便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102.第102章 衙差上门
“夫人说的对,夫人说得对。”靳治雍虽然因为儿子的死伤心难过,但是心里更在乎自己的女儿,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背负杀害弟弟的罪名,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着胡氏的手便准备往外去。
“夫君别急,夫君如今这个样子去了也说不清楚,不如坐下来歇息片刻,等心神稳定之后再去,妾身还要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与夫君说一说,免得到时候夫君去了也不知该如何讲。”胡氏此刻可比靳治雍要冷静的多。
“好。”靳治雍连忙点头,听着自家夫人将昨儿个的事儿都讲了一遍,才算有了头绪。
“这么说…东西是水月屋里做的,却是明月给树良的,这…这…。”靳治雍可不傻,他虽然心软,又没什么主见,但这只是在家里的表现,要知道他在府衙里也是威望颇高,做起事来头头是道的,是极为聪慧之人,细想之下便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一个处理不好,要么是小女儿倒霉,要么是大女儿倒霉。
“夫君明白了吧…这件事铁定是有人算计好了的,咱们两个女儿都被牵扯进去了,实在是让人害怕啊。”胡氏看着自家夫君,柔声说道。
“决不能让孩子们出事。”靳治雍在脸色十分难看,儿子出事本就让他难过,若他的宝贝女儿们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眼看着天已经蒙蒙亮了,靳治雍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准备出去。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他们即将出北院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丫鬟的喊声。
“出了何事?”众人立即停下脚步来。
只见季姨娘身边的小竹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脸惊恐道:“启禀老爷、夫人,季姨娘不见了。”
“不见了?”靳治雍闻言微微一怔。
“是,奴婢一直坐在床下矮凳上守着姨娘的,哪知道太困打了个盹,醒来时本想帮姨娘拉拉被褥,却发现里面放着两个大枕头,姨娘不见了。”小竹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会不会想不开?”靳治雍看着自家夫人,有些心焦道。
他倒不是舍不得季氏,只是不想府里再出人命,连累到夫人和女儿们了。
“不会的,夫君别急。”胡氏轻轻摇头,立即吩咐奴才们去找。
今儿个府里出了人命,府里人心惶惶的,原本守在北院门口的奴才们早就撤去了,季姨娘从这儿离开后到底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
夫妻二人也没有时间再耽搁,立即出了府,往冯府去了。
靳水月姐妹三人一夜未眠,此刻一个个头昏脑涨的,却没有一个人睡得着,索性凑到了一块商量对策。
“咱们府上的人这几年来时常吃芸娘做的点心,从未出过任何事儿,怎么昨儿个到树良那儿就出事了,必定是府里有内鬼。”靳明月沉声说道。
“什么内鬼?依我看就是季姨娘干的,母亲总说没有生母会那么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我看季氏就是那样的人,唉…好端端的,他们干嘛要来广州,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靳新月实在是难过又着急,偏偏此刻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二姐别急,此事…我也好,大姐也好,都没有做过,咱们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一切等父亲和母亲回来再说吧,只是可怜树良,小小年纪便因此丢了性命,若真是季姨娘狼心狗肺害了他,我一定不会放过她。”靳水月说到此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总觉得这件事儿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她偏偏抓不住。
“等吧,别担心。”靳明月紧紧握住两个妹妹的手,柔声说道,此刻她心里虽然乱作一团,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她是长姐,照顾妹妹们是她的责任,若此事真的发生了无法挽回的逆转…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妹妹出事的。
然而…等待往往是最让人心焦的事儿,靳明月和靳水月还好点,还坐得住,靳新月一直起身掀开珠帘往门外头看,还吩咐奴婢们去府门口守着等消息。
“来了来了…。”
就在靳新月又起身准备去瞧瞧时,终于有小厮跑了过来,在外头禀道:“启禀小姐…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靳新月闻言立即就往外头跑去,将自家父亲母亲迎了进来。
“父亲、母亲,冯大人怎么说?”事关姐姐和妹妹,靳新月当然关心,当然心急了,还不等父亲母亲坐下便急声问道。
“唉…。”靳治雍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我没有见到冯大人,连府衙的大门都没有进去。”
“这怎么可能?”靳新月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父亲,按理说,父亲也是府衙的官员,而且德高望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不去府衙啊。
“府衙大门紧闭,旁的官员皆可以进去,但守在门口的衙差就是不让你父亲进去,也不告诉我们原因,冯夫人也不愿意见我,说是头风发作,在歇息。”胡氏也一脸担心的说道。
“这件事太不寻常了…整个广州府的人都知道三妹妹是太后娘娘疼爱之人,从前知府大人和夫人对咱们家是极为客气的,甚至可以说…还有巴结的意思,那冯夫人几乎一两日就要来咱们府上窜门子,如今怎么说闭门不见就不见了?尚未查案就认定是咱们水月杀了人吗?”靳明月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
“他们不让父亲去府衙,这才是最可怕的…咱们府里的事儿,铁定已经传开了,否则不会让父亲避嫌。”靳水月叹息一声说道。
那些人不让父亲进去,肯定是要让父亲避开,毕竟是靳府出了人命。
“不可能,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许府里人将此事传出去的,他们岂会知晓?更何况即便知晓了,也会给你父亲解释的机会啊。”胡氏却不愿意相信事儿会变得这样糟糕。
“母亲…季姨娘不见了,会不会是她…。”靳水月看着自家母亲,一字一句说道,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么说,会让大伙更担心,但这确实不争的事实。
“对啊,季姨娘不见了…肯定是她去告状了,我就说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母亲偏偏不信。”靳新月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懊恼之色,还有愤怒。
胡氏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外头传来了喧闹声。
“郡君…外头来了很多衙差。”妙穗脸色苍白,跑进来说道。
“衙差怎么来了?”靳治雍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带着妻子和女儿们出去了。
“属下给郡君请安,郡君万福,拜见靳大人。”为首的衙差见他们出来后,立即跪下行礼。
“是李捕头,你带着这么多衙差来本官府里作甚?”靳治雍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意,沉声喝道。
“启禀大人,属下奉知府大人手谕而来,今日天刚亮,贵府季姨娘到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郡君毒杀靳家四少爷,知府大人命小人前来请郡君去府衙,还有郡君身边伺候的一干奴才,也要带回去问话。”李捕头恭声回道,显然也不敢得罪他们。
“好…好…大人不言不语就让你来拿人,本官领教了。”靳治雍愤怒不已,他亲自去府衙,知府大人不仅不见他,还直接派人来捉拿女儿,岂不是将她的女儿当做杀人犯看待?
难不成季姨娘的话在知府大人那里比他说的话还管用?这让人无法相信啊。
他在广州府为官多年,自认为深的知府大人信任,两人私底下也算至交好友,如今看来…不过是假象而已。
“郡君、靳大人,小人得罪了。”李捕头也很为难,不过知府大人下了令,他不敢不从,即便是得罪人的差事,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既然大人要问话,我自当走一趟,父亲母亲别担心,女儿去去就回。”靳水月一脸平静道。
“不行…。”胡氏却猛的拉住了靳水月,压低声音道:“冯大人一向和我们交好,如今却站在了季氏那边,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水月,你不能去,母亲怕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这世上屈打成招的事儿还少吗?她身为母亲,自然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有人要伤她一根汗毛,她都不答应。
“母亲别担心,女儿的身份可是郡君,岂是他一介知府想处置便处置的,女儿若是犯错,自有宗人府办理。”靳水月轻轻拍了拍自家母亲的手背,柔声说道。
律法上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皇子皇孙,触犯大清律法照旧要伏诛,但却不会无声无息赴死。
郡君是皇室之女才有的封号,她身为郡君,和真正的皇家女儿一样,该有的俸禄和荣耀丝毫不会少,而且…她出了任何事儿,是宗人府才有资格管的。
听了自家女儿的话,胡氏终于安心了许多,虽然百般不愿,还是放开了女儿的手。
“郡君请。”李捕头躬身道。
103.第103章 后悔
靳水月闻言轻轻颔首,带着芸娘和妙穗等人往外走去,冯知府是点了名要带她身边伺候的人去,人家是这儿的父母官,她还真的不好当面违抗。
“这位大人,您请留步。”李捕头跟在靳水月身边,见鄂辉等人竟然也跟了上来,立即拦住了他们。
“怎么了?”靳水月回头看着李捕头,微微蹙眉道。
“启禀郡君,大人是请郡君前去问话,按例…侍卫大人们是不能跟着去的。”李捕头一脸恭敬道。
“李捕头,鄂辉等人是太后娘娘赐给本郡君的,当初太后娘娘严令他们…时时刻刻都必须跟着我,您说…咱们是听太后娘娘的还是听冯大人的?”靳水月看着李捕头,笑着说道。
“这…。”李捕头闻言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自然是听太后娘娘的。”
“那成,鄂辉,你们跟着吧。”靳水月闻言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鄂辉,轻轻点了点头。
鄂辉当初便是奉命来保护靳水月的,太后娘娘当时就交代了,无论发生任何事儿,都得好好保护好小主子,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此刻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吩咐所有的人都跟上了。
“母亲,三妹妹不会出事吧?”靳明月浑身都在颤抖,紧紧抓住自家母亲的胳膊说道。
“不会的,有鄂辉他们在,不会有事,更何况你妹妹有太后娘娘庇护,冯协一不敢动她,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靳治雍沉声说道。
“父亲,季姨娘偷偷出府去告状,到底是要为树良报仇,还是要对付我们?女儿觉得树良的死和季姨娘有着莫大的关系。”靳新月看着自家父亲说道。
“夫君,我虽然不相信季氏会伤害树良,但是…她的行为实在是怪异,即便恨极了我们,也不可能那般急匆匆去告状啊,毕竟树良还躺在她屋里。”胡氏低声说道。
“父亲…昨儿个女儿陪着树良去季姨娘屋里,她给女儿泡了茶,不知怎的没有站稳,一杯茶水浇在了女儿身上,当时姨娘吩咐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竹带女儿去换裙子,那小竹却笨手笨脚的,一直系不好带子,等女儿出去时,树良就倒在了地上,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疑。”靳明月如今回想起昨夜的事儿,也觉得疑点重重,只是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和季氏有关,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母亲会伤害她的孩子。
靳治雍闻言脸色阴沉的可怕,沉默了片刻才对自家夫人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早有预谋的,如今最重要的是要保护水月,不知那季氏给了冯大人什么好处,让他如此受用,竟然不肯见我们,摆明了要为难水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夫人,立即备一份厚礼,我要去肇庆府拜见总督大人。”
“我在总督夫人完颜氏面前还说的上几句话,我和你一块去。”胡氏连忙说道。
“好。”靳治雍颔首,两人立即去准备了。
知府冯协一对他们的态度很明确,如今是不会给他们机会说情的,即便他们现在跟着女儿去府衙,也进不去大堂…还不如立即去想别的法子,只要鄂辉等人在,女儿不会有事。
“郡君。”妙穗和香穗两人上了马车后紧紧握住自家主子的手,两人小脸都有些苍白。
她们不过和靳水月如今一般大小,十多岁的女娃娃,平日里虽然瞧着还算不错,但如今出了人命,又要去府衙,担心害怕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