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屑的,觉得靳水月和岚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互相吹擂也就罢了,还说出什么最好最尊贵之姻缘的话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就在靳水月一行人走远后,人群后方,一位身着锦衣的少年静静站立在那儿。
少年长相并不出众,五官平平,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平易近人,并没有人因为他一身华服而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给人一种很舒适温暖的感觉,以至于四周有不少小丫头们都忍不住瞥了他几眼,面露娇怯之色。
“爷,咱们此刻去往何处?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靳家在城东。”少年身边的侍从见自家主子站在街上一动不动的,四周人潮涌动,怕被人冲撞到,便低声询问道。
“宝德,你听到刚刚那个小姑娘叫她什么了吗?”少年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说道,神色间似乎有些激动。
“叫谁?”宝德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主子。
“就是那个…我给她捡灯笼的少女…那个小姑娘叫她水月姐姐…是她…竟然是她,我早就该想到的,除了她,旁人出行哪里会有众多武功高强的护卫跟着呢,也只有她才敢爬树…她还和小时候一样大胆,一样有趣。”少年十分激动的说道,随即快步往前走去。
“爷,等等奴才。”宝德见自家主子急匆匆往前走去,深怕自己和他走散了,立即挤上去了。
今儿个的广州城可谓人山人海,靳水月一行人玩的十分尽兴,看烟火,猜灯谜,还得了不少彩头呢。
靳水月一门心思扑在了自己的花花草草上,在诗文方面不曾下功夫,只是学了该学的,但是她两个姐姐就厉害了,特别是长姐靳明月,说是才女一点不为过,她们那一大堆东西,十有八九都是靳明月猜对灯谜得来的。
“明月姐姐真是厉害。”和靳家姐妹三个混熟了以后,钱柳珍的话也多了起来,还带着几分真切。
她本是出身,父亲钱名世是正儿八经靠科举出身的举人,耳濡目染,她觉得自己也是个才女了,不过今儿个却是真心佩服靳明月的,觉得这个靳家大小姐很是厉害。
“是啊,明月姐姐最好了。”岚娇也忙不迭巴结了一下,谁让她看中的这个别致的小瓷瓶是靳水月猜中了灯谜帮她赢来的。
“对对对。”靳水月和靳新月也连忙附和道,她家大姐今儿个真是杀遍天下无敌手啊,整条街上摆谈猜灯谜的人都怕了她们了,她如今手上抱着的东西也是姐姐赢来的。
一行人玩的很尽兴,还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路上有说有笑往城东去了。
不过,快到靳府的时候,鄂辉等人突然将她们几个围了起来,个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周。
“是谁,出来。”鄂辉上前几步,厉声喝道。
靳水月跟着家人来这儿已经六年了,事实上,她心里一直还是很担忧的,怕…德妃因为七公主的死迁怒她,不肯放过她和她的家人,但是因为六年来一直风平浪静的,从未出过任何事儿,所以她的戒备慢慢松了下来,可如今见鄂辉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往自己袖口里去拿小匕首。
鄂辉等人对她保护的极为周全,但是凡事总有个万一,她也得防备着,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片刻之后,街上拐角之处的胡同口里走出来的竟然是个少年,少年身后跟着的侍从同样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
“是你。”鄂辉看着那少年,稍稍有些吃惊,随即微微侧身对靳水月道:“启禀郡君,是那个帮您捡灯笼的少年。”
“是他。”靳水月闻言也有些吃惊,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已经快步走了上来。
“阁下是什么人,跟着我们作甚?”鄂辉却没有后退一步,看着少年沉声问道。
少年却丝毫不惧,仿佛没有看到鄂辉手里的长刀,一脸镇定走上前来。
府门口的灯笼闪着亮光,映照在了少年脸上。
少年长得相貌平平,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靳水月盯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顿了顿,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讷尔苏?”
“你怎么知道是我?”这回惊讶的是这讷尔苏了,几年不见,她怎么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以至于一向沉稳的他都忍不住问出声来。
讷尔苏不知道的是,靳水月当初虽然小,骨子里却是成年人的灵魂,对人观察的十分细致入微,虽然几年不见,讷尔苏完全变了个样,小时候长得圆滚滚,比较可爱的一个小正太,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少年,完全瘦了下去。
不过,人再变,有些表情和习惯是不会变的,靳水月也凭借自己的只觉认出了他。
“你不是说你近日会来一趟广州城嘛,我猜的,不过如今才是正月里,我倒是没有料到你会来这么快。”靳水月一脸平静的看着讷尔苏说道。
讷尔苏看着她这样,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的,怎么说他们都算儿时的玩伴了,她表现的也太淡然了。
“我长这么大,除了去过盛京,便没有离开过京城了,听说南边和京城大不一样,便想趁着我年纪还不算大,没有什么事儿可做的时候出来走走,我额娘也同意,所以我早早就启程了,倒是你,几年不见都成猴子了,还敢爬树,若是让十公主她们知道了,那还了得。”讷尔苏看着靳水月笑道,脸上还有隐藏不住的激动神情。
靳水月当初可是第一个发现他秘密的人,知道他是故意在书房藏拙,让着皇子们的。
她那时候虽然小,但却是一诺千金,果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倒是十分佩服。
当初靳水月突然离开,他并不知情,直到七公主病逝,德妃大发雷霆吵着要找靳水月时,他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当初他只觉得日后这宫里连一个他能够说说心里话,毫不掩饰表露自己的人都没有了,如今见到了她,如何不激动呢。
六年不见,靳水月还如他记忆中那么漂亮可爱,虽然长大了,但这性子却是丝毫没变呢。
“我可不敢让十公主知道,我倒不是怕她笑话我,我是怕那丫头吵着要我教她爬树,就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能学会吗?爬树可是一门技术活,就说你吧,武功是不错,可是你不用功夫能爬上去吗?能有我快吗?”靳水月看着讷尔苏,笑着说道,似乎想起了自己从前在宫里时和十公主胡闹的时光,倒是很开心。
讷尔苏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呆呆的摇头道:“若是不用功夫,我的确比不上你。”
“没想到六年不见,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傻气。”靳水月看他这傻呆呆的样子,莞尔一笑,清澈中带着俏皮的笑容在朦胧的光晕映照之中,显得格外出尘而又动人心扉。
“呵呵。”讷尔苏呆了呆,傻笑起来。
“小妹,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别站在门口说,进府吧。”众人一直听他们二人说话,眼看着怕是要惊动左邻右舍了,靳明月才低声提醒道。
“对哦,我都忘了,讷尔苏,你在广州城有住处吗?”靳水月笑着问道。
讷尔苏闻言有些激动,心道,难道这丫头还记得他们过去那点交情,要请他去靳府小住几日吗?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讷尔苏就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住处,不过他还来不及开口,靳水月就笑道:“时辰不早了,是该歇着了,城西的客栈最多,我让鄂辉派人带你们找去,保证给你找个最好的。”
“呃…。”讷尔苏听了靳水月的话,半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莫说是讷尔苏,就连靳明月和岚娇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特别是靳明月和靳新月姐妹,她们其实在靳水月叫讷尔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见自家妹妹对人家这样,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家好歹是个郡王吧,虽然还很年轻,可身份摆在那儿呢。
“郡君,我们王爷他…。”宝德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家郡王千里迢迢来广州城,不就是来瞧瞧这靳家郡君嘛,他家郡王是重情重义之辈,总想着儿时的那点交情,可是这靳家郡君当真是过分,都不请人进门续一续,还将人往客栈推。
“宝德。”讷尔苏深怕宝德说出不该说的话,立即喝止住了他,随即看着靳水月道:“好啊,我正好瞧瞧广州城的客栈和京城的比起来如何。”
“你在京城住过客栈吗?”靳水月一脸好奇的问道。
“呃…。”讷尔苏有被堵得哑口无言了,他身为平郡王,在京中自然是不会住客栈的,没有那个机会啊,不过一路南下他倒是住过不少,便笑道:“在京城没有住过,此次到广州城路途遥远,倒是住了。”
84.第84章 四阿哥很穷
他此言一出,莫说是靳水月,就连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要笑了,这讷尔苏还真是老实,太老实了。
“算了,看你还算老实的份上,就在靳家小住几日吧。”靳水月真不想捉弄他了,人家堂堂郡王,千里迢迢来找她叙旧,她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即使这么做有些不妥,会让有心之人想歪了,毕竟他们在古人眼中都年纪不小,是能谈婚论嫁的了,但她也懒得管,若是怕旁人议论,她就不是靳水月了。
“好啊。”讷尔苏连忙回道,那样子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妙穗,进去告诉老爷夫人,就说平郡王到了,要在靳府小住几日,请老爷夫人开门迎贵客。”靳水月对身后探头探脑的妙穗说道。
妙穗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快速往府门口冲了过去。
“奴才拜见平郡王,王爷万福金安。”鄂辉和护卫们立即跪了下去,向讷尔苏请安。
“王爷万福金安。”靳明月等几女也向讷尔苏福身请安。
在靳水月没有道明讷尔苏身份之前,即便她们猜到了,也不会有任何表示的,如今倒是按规矩来了。
“都起来吧。”讷尔苏大手一挥道,倒是真有一副王爷的派头,不过他一转身见靳水月等着他,脸上又露出了讪讪的笑容。
靳水月见此耸了耸肩,对身旁的岚娇和钱柳珍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各自回府吧。”
“好,姐姐,咱们改日再见。”岚娇笑着点头,忍不住又打量了讷尔苏一眼,才拉着钱柳珍走了,毕竟她头一次见到王爷这样的大人物,肯定有些好奇,只是胆子小,不敢多看而已。
“大姐、二姐,走了。”靳水月一边拉住一个姐姐,往府里去了。
讷尔苏连忙跟了上去,虽然是夜里,府里虽然挂着灯笼采光,但到处是看不太清的,讷尔苏还一个劲儿的赞叹着,一会说这儿好,一会说那儿好,听得脸皮超厚的靳水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讷尔苏,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觉着这亭子实在是妙,那好,这几****住着亭子,睡这亭子可好?”靳水月看着讷尔苏说道,眼中满是打趣之色。
“不了,我还是住屋里吧,这些日子风吹日晒的往广州城赶,实在是累了。”讷尔苏连忙摇头说道。
靳水月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就见她家父亲母亲赶来了。
家里来了个郡王,身份地位如此之高,而且这郡王一点儿都没有架子,不在父亲母亲面前摆谱,还一副晚辈很乖的样子,自然受人喜欢,母亲胡氏不仅给他住了府里空着的最好的几间厢房,还派了好几个伶俐的奴才伺候他,听到他饿了时,甚至亲自下厨给这厮做了汤圆吃,看的靳水月都要嫉妒了。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母亲煮的东西了?
不仅是她,连父亲和两个姐姐都吃醋了,到最后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才算完。
“郡王,时辰不早了,您先歇着,若是有任何不合心意之处,尽管和水月说便是了。”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众人也该歇息了,胡氏便笑着对讷尔苏说道。
“多谢夫人。”讷尔苏连忙站起来说道。
靳水月今儿个也玩累了,朝着讷尔苏挥了挥手便和姐妹们一块出去了。
府里的管家自然是伶俐的,立即上来引着讷尔苏去他住的地儿了。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靳水月一夜好眠,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舒坦无比。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四阿哥胤禛。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神清气爽,浑身舒坦的感觉了。
“爷,奴才伺候您起身。”苏培盛在账外候了好一会,见自家主子坐在床上好半晌都一动不动的,深怕耽误了出发的时辰,又怕主子是哪儿不舒服,否则以主子雷厉风行的性子,早就起来了,都无需他提醒和伺候。
“不必。”四阿哥活动了一下手臂,快速起身穿好了衣裳,在苏培盛伺候下快速梳洗用膳。
“爷,咱们该出发了。”苏培盛见自己主子一切都妥当了,才笑着说道。
今儿个可是皇帝南巡启程的日子,他家主子要随侍帝王左右,自然要早去。
四阿哥往外看了一眼,外头朦胧一片,天还没有亮。
“苏培盛,把靳家丫头送来的东西收拾好,一起带上。”四阿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是。”苏培盛闻言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应了一声。
“对了。”四阿哥往外走了好几步了,突然回过头看着苏培盛道:“爷可不能白要人家小姑娘的东西,苏培盛,你告诉内务府,将上次爷给二格格置办的那套金铃铛再做一套送来,到时候吩咐府里的人送到广州城去。”
“是。”苏培盛微微有些错愕,毕竟那金铃铛是用来哄二格格的,可靳家郡君年纪已经不小了,送这东西合适吗?再说金铃铛也挺贵的,不过主子吩咐了,他也不敢多言。
“敢问主子,银子从您账上出还是请福晋从公中出?”苏培盛小跑几步跟上了四阿哥的脚步,一脸恭敬问道。
“从爷账上出。”四阿哥还不等苏培盛说完就打断了他。
“是。”苏培盛连忙应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在帮自家主子打着小算盘了。
爷身为贝勒,一年的俸禄才两千五百两银子,禄米两千五百斛,虽说不少,可爷身份地位不一样,花销也大,爷对府里的福晋和侍妾们在银钱上一向不吝啬,府里那些产业大部分的收入都给妻儿们用了,他所剩不多,还要时常花销…苏培盛一边想着一边掰着手指头。
金铃铛一个个都有大枣那么大,一套十二个,定做下来又得几十两银子,他家主子的木匣子里还有银票八千三百二十四…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于他家王爷来说,还真是穷呢。
“苏培盛。”
苏培盛想的正入神,却听到自家主子喊自己,思绪也一下子乱了。
“是,爷您有何吩咐?”苏培盛连忙应着。
“想何事如此入神?”四阿哥低声问道,苏培盛跟在他身边多年了,办事一向谨慎妥帖,很少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奴才在想爷手里还有多少银子。”苏培盛十分老实的回道。
“你啊。”四阿哥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奴才小气,爷您一向大手大脚的,奴才得仔细着点才成,这才年初呢,总不能让爷日后没有银子用,说实话,众位阿哥中,就爷您最穷。”苏培盛轻声嘀咕道。
四阿哥闻言哑然失笑,他知道苏培盛的性子,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苏培盛在他身边伺候,将所有的事儿都安排的很妥当,他倒是习惯了。
“再穷也不缺这点,铃铛上雕刻素馨花吧。”四阿哥又交代了一声才出去了。
他记得,靳水月那小丫头从前在敏贵妃宫中时,屋外摆放最多的便是素馨花,大抵她很喜欢吧。
“是,请也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苏培盛大声应道。
四阿哥出了自个住的院子后,就瞧见了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带着侍妾李氏和宋氏侯在了外头,还有他的三个孩子们。
“一大早的天还冷,怎么把孩子都带出来了?”四阿哥上前几步,瞧着孩子们都被冻得小脸发红,特别是小儿子弘昀,看着可怜极了。
“孩子们知道爷要出京了,一心念着要给爷您送行,所以早早就起身了,妾身们一会就将他们带回去。”四福晋笑着说道。
“蓉希,我走后,府里就交给你了。”四阿哥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脸后,对四福晋说道。
“请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打理贝勒府,会时常进宫向额娘请安的。”四福晋连忙说道。
四阿哥闻言本想说些什么,见四福晋一脸真诚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看着四阿哥骑在马上带着两个奴才去了,四福晋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夫君出门在外,哪怕跟着皇帝南巡,十分安全,她这心里还是很担心,很挂念的。
“福晋,外头风大,咱们先回府吧。”眼看着她家贝勒爷都没人影了,李氏便柔声说道。
四福晋闻言瞥了李氏一眼,冷声道:“别忘了你们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如今爷不在府里,你们更要安分守己,否则别挂我翻脸无情,还有那个云惠…你们想法子把她给我打发出去,府里这么多人还不嫌闹心吗?额娘也真是的,怎么总想着往咱们爷这儿塞人。”
“福晋说笑了,咱们姐妹一向已福晋马首是瞻,自然听福晋的,哪里会不安分守己,至于那个云惠…依妾身看,四爷根本不待见她,她连个侍妾的位份都没有,咱们也无需费心,让她在府里自生自灭好了,若是除了她…保不定德妃娘娘又会送宫女来。”李氏笑着说道。
“本福晋不管额娘日后是不是会送入来,如今就是看不得她那个轻狂样子,赶紧想法子打发了吧,否则…我要打发的就是你们了。”四福晋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道。
“是。”李氏闻言连忙颔首,一旁的宋氏也立即应着。
85.第85章 土豪王爷
李氏还好,如今有一子一女在身旁,加之生的貌美,也有些手段,恩宠还是有的,在府里也颇有地位,至于宋氏…当初失宠后就一落千丈了,四阿哥几年都没有踏进她屋里半步,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才嫁给四阿哥时出尽风头的宋氏了。
想当初,她也自信满满,还想着和嫡福晋一较高下,如今也不得不低头,不敢忤逆福晋不说,还得诚心诚意和李氏合作,否则这府里连她一口饭菜都要没了。
“弘晖,乖儿子,咱们进去了。”四福晋见她们二人都不敢说什么,心满意足的带着儿子进府了。
她对自己如今的日子还是非常满意的,她家四爷对她,虽然不像八爷对八福晋那么周到体贴,嘘寒问暖的,但却还算敬重她,而且她觉得身为男儿,的确要像她家四爷一样才好,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日里捧着妻妾,当真让人看了笑话。
而且最让她满意的是,他们府里妻妾很少,后宅还算安宁,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银钱什么的,她家四爷也由她管着,这手头一松啊,心里也就畅快了,加之儿子乖巧懂事又能干,还是长子,深得她家四爷喜爱,孩子一好,她也没有旁的可求了。
见四福晋带着弘晖进去了,李氏和宋氏一个牵着弘昀,一个牵着小格格也进府去了。
如今才是初春,南边倒是暖和,可北京城还寒风阵阵,冷的渗人呢。
“咱们福晋还真是愚蠢,这云惠多好啊,叽叽喳喳惹人烦,咱们不喜,四爷也不喜,在这府里就是个摆设,她偏偏看不惯,这若是把云惠弄没了,还不知道德妃娘娘又要送个什么样的来呢,若是个年轻漂亮又有心计的,到时候可见难以收场了。”回到屋里,李氏将两个孩子交给了乳母们以后,才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你随她去吧,看到时候头疼的是谁。”宋氏一脸讽刺道。
“嗯,我也懒得管了,咱们就做一个一心一意‘听’她话的人吧,也乐得逍遥自在,对了…除夕家宴,我觐见德妃娘娘时,听娘娘身边的连珠姑姑说,娘娘有意让我给爷做侧福晋…这件事儿我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了,宋姐姐,我有一事相求。”李氏看着宋氏笑道。
“妹妹请说。”宋氏如今是靠着李氏才在府里有一席之地,不至于被作践,她当然听李氏的。
李氏闻言在宋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听的宋氏眼睛瞪得老大,半响都不敢应一声,直到最后眼中才闪过一丝狠光,重重点了点头。
南方的春日比北方来得早,一开春天气就格外暖和,太阳照得屋内暖洋洋的,靳水月习惯性的多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等她到了正院偏厅时,一屋子的人都吃完早膳了。
“你这孩子…如今府中有客人,你还如此没规矩,明儿个可不许了。”胡氏看着靳水月,嘴里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眼中却是宠溺之色。
“不碍事的,郡君如今倒是比当初在宫里时更逍遥自在。”讷尔苏笑着说道,眼中还有着羡慕之色。
他是王府的嫡子,从小被管教的很严,进宫之后更是处处小心谨慎,何尝像靳水月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过。
当初在宫中,她还是个小女孩,给他的感觉却一直都是逍遥自得的,简直是个奇葩,如今倒是更奇了。
“王爷,出了宫就好好享受宫外的好处,能不能不要再提宫中了?”靳水月一边吃着二姐递上来的蔬菜包子,喝着大姐盛的汤,一边含糊不清的对讷尔苏说道。
“好。”讷尔苏看着她那狼吞虎咽却还娇俏可人的样子,当真有些忍俊不禁,笑着点头,既然她不喜欢他说宫里的事儿,他不说便是,更何况…从宫中出来后,他也觉得一直压在自己身上,压在自己心中的大石头荡然无存,也不再被那些规矩束缚了。
“听说你在广州城郊外花重金买了几千亩田地种了成百上千种花草,可否带我去瞧瞧?”讷尔苏见靳水月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
“自然能去,王爷来者是客,咱们靳府真是蓬荜生辉,一会让我们老爷陪王爷前往,王爷意下如何?”胡氏看着讷尔苏笑道。
讷尔苏身为郡王,千里迢迢南下来看她家宝贝女儿,她心里已经十分警觉了,不过心想着自家女儿当初离开时还小,这平郡王也年纪轻轻的,在她眼里就只是个半大小子,大约真是来找女儿叙叙旧的,毕竟是儿时在宫中相识的玩伴。
不过这小子可不能缠着她家女儿,她女儿可是个英云未嫁的闺阁小姐,她虽然是不拘小节的人,但是该守的规矩一定得守着。
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已经不是幼童了,自然不能走的太久,免得日后遭人非议。
讷尔苏闻言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语不发的靳治雍,不得不说,靳家人的相貌真是一等一的,可即便靳家二老爷风姿不减当年,依旧是个美男子,可他真的不想和他去逛园子啊。
靳水月见他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这小子,肯定也会觉得憋屈的。
她两世为人,该有的眼力劲儿当然有,也看出这小子想赖着她,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想学旁人泡妞,还真是讨打,当姑奶奶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的无知少女吗?
而且可这是古代啊,泡妞是要对人家负责一辈子的,想想就觉得可怕,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搭进去啊。
不过,靳水月还真是有点想不通,他们好几年没见了,一点点联系都没有,他怎么就…看上她了呢?难道因为他们几年前都是一个小包子的缘故吗?
靳水月使劲的甩了甩头,将自己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了出去。
半大的小子懂什么啊,即便是喜欢,那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她才不把自己赔进去呢。
不过…人家来者是客,好歹跑了这么远找她,诚心可嘉,即便自己想把他打发走,也总得好好款待几日才是,而且讷尔苏这吃瘪的样子也的确可怜。
“父亲陪王爷逛园子,我陪母亲和两位姐姐去园子里瞧瞧新种植的几种花卉,如何?”靳水月看了大伙一眼,笑着说道。
“随你吧。”胡氏虽然将自家夫君管的乖巧的很,但对女儿们向来宠溺,特别是对年幼的靳水月,一来心中觉得亏欠,二来也因为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更是言听计从,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要求,她都答应。
更何况,她知道自家女儿很聪慧,人小鬼大,应该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眼看着平郡王挤眉弄眼的仿佛有话要对自家宝贝女儿说,胡氏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更何况…即便他们靳家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也不能把人得罪了啊。
想到此,胡氏对着自家女儿们使了个眼色。
“我去披斗篷。”靳新月一边说着一边拉住靳明月的手道:“大姐陪我去。”
“我和你父亲也先回屋了,一刻钟之后咱们一块出府,记得披着斗篷出去,虽说如今已是春暖花开了,但风还是有些大的,别着凉。”胡氏上前捏了捏靳水月的脸叮嘱道,随即又看着讷尔苏道:“王爷,妾身告退了。”
“王爷,下官告退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靳治雍做了个揖道。
“靳大人慢走,靳夫人慢走。”讷尔苏连忙起身笑道。
靳治雍见他这般客套,连忙又和胡氏回了礼,才退出去了。
见他们去的没影了,讷尔苏才看着靳水月道:“水月,你能不能告诉你父亲母亲,别和我这么客套,我来广州的事儿可没有告诉旁人,让他们把我当做一个远方来的小亲戚即可,你不是说出来就得自由自在的吗?”
靳水月闻言盯着他瞧了片刻才道:“你不早说,现在已经晚了,如今广州城大多数人都知道平郡王您老人家来靳府做客了。”
靳水月倒是没有说出去,靳家人也没有多言,她父亲母亲是特意叮嘱过的,不愿惹事生非,不过昨儿个讷尔苏来时,对门吴家的岚娇和钱柳珍也在,她当时没有多个心思,让她们别说出去,如今却已晚了。
“什么?”讷尔苏闻言苦着一张脸看着靳水月道:“那若是有人来找我,你们可别让他进来。”
“放心吧,您老可是郡王,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吗?”靳水月笑道,小脸上满是挪揄之色。
“那好,那咱们就去看你那个园子吧。”讷尔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走吧。”靳水月应了一声,便要出偏厅。
“等等。”讷尔苏突然又叫住了她,有些懊恼道:“我来时带了不少东西,你们一家人个个都有,昨儿个太晚,随从们住在驿站,今儿个我才让宝德去将人唤来,东西这会子都在我屋里,瞧我这记性,险些又忘记了,你和我拿去。”
有人送东西,还是熟人,靳水月当然不客气了,便和他去了他住的厢房。
“这么客气?看来王爷这几年倒是混得不错。”讷尔苏送来的东西价值不菲,给父亲的是古籍,给母亲和她们姐妹三人的都是精美而贵重的发簪,特别是她们三姐妹的,一模一样,粗略估计也得值一千两银子以上。
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相当于未来七百块左右,七十万就这么送出来了,不愧是王爷,不愧是土豪啊。
86.第86章 妄想
“不过是继承了平郡王的爵位,有些祖业收入罢了,否则单靠朝廷给的俸禄,哪能过日子,我还有一个东西给你。”讷尔苏说着从小匣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绢丝包裹着的东西出来。
靳水月一看那形状,便知道里面是书或者纸张一类的,难不成讷尔苏还给她也找了古籍一类的东西来?
等讷尔苏打开那绢丝后,靳水月才发现里面放着折叠起来的纸,纸看着微微有一点点破损了,颜色发黄发旧,一看便知道不是这个年代的。
“我只知道你从前喜欢楷书,特别爱练小楷,这是我前年偶尔得到的欧阳询真本,虽然这上头没有多少字,但也够你参阅了,你瞧瞧喜不喜欢?”讷尔苏将东西小心翼翼递给靳水月,脸上还带着一丝期盼之色,往前像给了大人一颗糖,等着大人表扬的好宝宝一样。
“我说王爷,这该不会是家的吧,欧阳询啊,这可能吗?”靳水月拿着这张约莫量尺见方的纸页上瞧瞧,下看看,有些不敢确定道。
历史上,有四位大家的楷书堪称一绝,其中最早的便是欧阳询,其楷书法度严谨,笔力险峻,世称“唐人楷书第一人”有碑刻的《九成宫醴泉铭》传世,靳水月也得到过临摹版本,但是欧阳询的手写真迹,她还真的没有见过。
“当然是真的了。”讷尔苏涨红脸说道,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花了多少银子才弄来的,她怎么能怀疑他一片好心。
“好吧,看着这笔锋,这字体道十有八九是真的。”靳水月见他这么激动,连忙点头。
讷尔苏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帮着她把东西收起来了。
还别说,靳水月真的很喜欢这东西,比什么金银珠宝都喜欢,立即就抱回自己屋里去了。
春日里的城郊绿草如茵,偶尔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十分美丽,加之天气暖和,靳水月等人一直拉起马车车窗上的小帘子到处张望,至于骑在马上的讷尔苏和靳治雍,倒是能够随心所欲欣赏四周美景了。
郊野踏青,这是这个时代的人非常喜爱的事儿,也是靳水月的最爱,所以她几乎几日就要出来一次,一是看看四周美景,二来也要去自己的百花园里头打点一些事宜。
“不知王爷此行要在咱们广州城游玩多久,下官好安排一切,款待王爷。”靳治雍时不时和讷尔苏说一两句话套近乎,这时见自家夫人坐在马车里冲着自己使眼色,也想起自家夫人出门时交代的事儿来,连忙侧面打探起来。
“十来日吧,出来之前我曾进宫觐见皇上,皇上得知我要出门一趟,倒是高兴,说我这样的年纪是该四处走走,历练历练了,皇上年初要继续南巡,约莫就是这几日启程了,我答应皇上…二月中旬前到江宁城,那时…皇上的銮驾应该也快到江宁城了,我到时陪皇上和众位皇子一道返京,所以…二月初我就得启程往江宁城去了。”
靳治雍闻言笑道:“皇上真是器重王爷。”
“呵呵。”讷尔苏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表情。
他如今小小年纪便是平郡王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皇子们明面上的地位都比不上他,可是…有得便有失,他如今是地位高贵,人前人后受人追捧,可他的阿玛却英年早逝了,若不是阿玛早逝,他根本不能继承爵位,如果可以选择,他多么希望阿玛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