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相信,有小姐的关照,云桃去了胡大掌柜那儿,一定能够过的很好。
“去吧,你们一路车马劳顿,好好歇息歇息,明儿个便各自归家去,腊月初再回府吧。”梁芜菁笑着说道。
她心中其实很不愿将这几个丫头带进宫陪自个一块担惊受怕的,可父亲母亲却不答应,宫中那样的地方,若再没有个信任的人相助,想要站稳脚跟简直难上加难,而且碧云几个也不愿和她分开。
她所能做的便是用尽浑身解数,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她们。
大夫人张氏不愧是个好师父,每日里都监督着女儿打坐感受气机,恨不得把自个会的东西全部交给女儿,让其入宫后打便内宫无敌手,可这习武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有所成就的,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积累。
在督促女儿的同时,张氏也不忘回了英武侯府一次,去拜访了她的小姑母,好说歹说让她在自己面前演练了几次鞭法,又让其兄英武侯张兴亮打开家族里的密室,将那鞭法秘籍拿出来临摹了一份,带回了梁家。
“芜菁,这是鞭法的秘籍,你贴身带入宫去,日后闲来无事每日拿着鞭子照着挥舞便是,熟能生巧,到时候你就明白其中的好处了,
把秘籍放好,出去外头,母亲给你演练一遍。”张氏一脸豪气将手里的小册子丢给了梁芜菁,使劲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鞭子,震得空气刷刷作响,便往外去了。
一旁的梁义博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虽然如今天寒地冻的,但他却忍不住冷汗直流。
想当初,娶张氏时,他也犹豫过,毕竟…那时候的张氏可谓“臭名远扬”,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场都敢上,平日里竟然也和张家那些公子一样,策马在京城狂奔,三言两语不满就敢和人动手,用拳头就能揍趴下好些勋贵家的公子哥,令京城各家公子闻风丧胆,虽然张氏生的美,却无人敢上门提亲。
可偏偏两人少年时便由两家长辈定下了亲事,根本容不得梁义博反抗。
他本以为,自己娶了个母夜叉,三言两语不合,便要被夫人狠揍,所以尚未成亲之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和府里的护卫练了些三脚猫,上不了台面的功夫。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氏嫁过来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舞刀弄棒,说话也轻言细语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针线,无一不会,虽不算精通,但比起那些整日沉浸在诗书中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他还以为从前她做下那些事儿都是谣传,可刚刚看她拿着鞭子挥舞那个狠劲,梁义博终于明白了,原来夫人一直都是“深藏不露”啊。
“父亲您怎么了?
”梁芜菁见自家父亲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问道。
“女儿,这武功,咱们不学了可好?”梁义博深怕夫人教女儿教上瘾了,回头在自己面前也收不住。
“不成。”梁芜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这会很干脆的拒绝了。
梁义博闻言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心中除了叹气便只能叹气了,谁让他这些年来面对夫人和女儿时就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简直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根子。
院子里的积雪早就被扫干净了,为防止夫人滑到,奴才们甚至铺上了地毯。
“女儿,你看好了。”张氏使劲挥舞了一下鞭子,一纵身跳跃起来,在空中便是一个旋身,手中的鞭子直直的飞了出去,宛如一根铁棒一般猛的打在了院子里的老树干上,发出了一声脆响,那两尺来粗的老树竟然晃动起来,树枝上的雪刷刷只往下落。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几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一块撞这树,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气势。
然而,让梁芜菁没有想到的是,母亲手上的鞭子仿佛活了起来,仿佛波涛一般荡漾着,那掉落下来的雪一丝也没有落到了她身上,竟然全部被鞭影给震开了,皆落到了远处,看得梁芜菁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张氏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一条长鞭一甩,鞭子仿佛像长了眼睛似得,一下子卷住了站在一旁的梁义博,梁义博的身
子不受控制的飞到了空中,吓得他脸色都白了,可就是碍于面子不敢叫出声来,整个人也随着鞭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到了稳稳落到了地上。
“母亲,太好了。”梁芜菁忍不住击掌欢呼起来。
梁义博虽然稳稳落地了,可双脚还在发抖,他身为世家子弟,年幼时也开始习武,可都是随便练练拳脚,还有骑马射猎,能够应付普通人罢了,哪里似张氏这般能够在空中飞跃,还能一条鞭子把人给卷起来摔到空中又伸出长鞭将人卷住给放下来。
加之这些年他发福了,早就疏于锻炼了,此刻被夫人一吓,倒有些缓不过神来。
“侯爷,妾身的鞭法如何?”张氏看着梁义博,笑着问道。
“好…很好。”梁义博故作镇定,苦笑道。
看着父亲明明有些惊魂未定,还故作笑脸,梁芜菁便觉好笑,却又有些心疼父亲,忍不住对张氏低声道:“母亲为何捉弄父亲?”
“老虎不发威,他就当我是病猫,从前李氏的事儿也就罢了,这几日,他屋里那个丫头可没有少给在他面前抛媚眼,不给点教训,指不定又给我弄出第二个李氏来。”张氏也没有丝毫顾忌,十分彪悍的说道。
此刻,院子里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和张氏身边的贴身丫鬟采青,张氏说话自然没有丝毫隐瞒。
梁芜菁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家闺秀,从小学的便是女则和女训,这些都要求女子
不得嫉妒,母亲从前也在她面前如此说过,却不想到母亲这儿却反着来。
“夫人你误会了,天地良心,我可没有看上什么丫鬟。”梁义博愣了愣,心中暗叫冤枉。
“府里这些丫鬟,稍有姿色的年纪小看着还老实,年纪稍稍长了一些,心思也多了,我不让侯爷纳妾,一来我心中不愿,二来…也不想府中多出许多事来,想当初,侯爷要是没有和李氏珠胎暗结,便不会生下絮儿,我们芜菁也没有今日的苦难了。”张氏这几日一想起当初那些事儿,心中便不能释怀,眼泪又险些掉了下来。
“是是是,是我的错,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梁义博连声说道。
张氏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却觉得有些头晕,忍不住扶住了头,险些站不住脚。
“母亲怎么了?”梁芜菁吓了一跳,立即扶住了她。
“夫人。”梁义博心中一惊,也立即上前扶住了张氏,满心都是心疼道:“都是我不好,夫人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张氏见此,心中一软,语气也柔和下来了,低声道:“侯爷别担心,妾身不是生您的气,这几日都有些犯困、头晕,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母亲快回我屋里歇息,都怪女儿不好,这些日子老缠着母亲教我习武,累坏了母亲。”这回轮到梁芜菁内疚和自责了,一面和父亲把母亲扶到了自个屋里,一面吩咐采青去将李大夫和姜
大夫请来为母亲把脉。
“夫人你前几日身子就有些不适,早该请大夫来瞧瞧。”梁义博一面给张氏倒水,一面说道,心中却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太担心了。
第三十五章 老蚌生珠
这些日子他忙着入宫商议女儿的婚事细则,每每回府都晚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个的夫人身子不适,如今心中十分自责。
“你们父女俩就别担心了,大约是天冷了,染了风寒,不碍事的,我的身子可比你们都好,这些年来喝药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清,不必担心。”张氏却并未放在心上,她觉得自个不过是小病,连汤药都不必喝就能痊愈。
不过,看着夫君和女儿如此着急自个,张氏心中是十分开心的,虽然她没能为夫君生一个儿子,以至于旁人觊觎梁家家产,女儿也无辜受到牵连,但夫君对她依旧如同往昔,她心中很是感动,放到其余那些侯府,恐怕自己早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想想自个刚刚还因为那些小事,而不顾夫君身为侯爷的威严,竟然还捉弄他,张氏便觉得很内疚,若不是女儿还在一旁,她早就忍不住向夫君道歉了。
“夫人,抱着。”梁义博亲自去拿了给手炉来给张氏。
梁芜菁在一旁看着,愣了愣,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旁人都说,父亲堂堂一个王侯,却没有一个王侯该有的样子,平日里在府里府外,都没有端起侯爷的架子,在府中更是事事都听母亲的,常常被人笑话,都说他娶了个悍妻,一辈子被管着,抬不起头来,可在梁芜菁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母亲的性子既不失女子的娇柔可爱,又不失男子的爽朗率直,不
似一般女子那样斤斤计较,小心眼,和性子温和的父亲简直是绝配,她从未见过母亲在父亲面前发脾气,更未见过父亲对母亲说一句重话,二人虽是老夫老妻了,感情却甚好。
从前她甚至也想过,自己日后若是能找一个好夫君,就如父亲对母亲一般对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如今,自己却要嫁给一个傻子,也不知是不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s。 >
就在她暗自伤神时,二位大夫已随采青进了屋来。
“拜见侯爷,拜见夫人、二小姐。”二位大夫躬身问安道。
“二位大夫免礼,快来给夫人把脉,瞧瞧夫人可有大碍。”梁义博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起身。
“是。”二人应了一声,立即上前来,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在张氏手腕上放了一块丝帕,便把起脉来。
李大夫来梁家三十余年了,如今已年过古稀,医术精湛,并不比宫中的太医们差,梁家给他的月例银子也不亚于宫中太医们能够领到的月俸,而且家人也跟着受惠,在府里为主子奴才们坐诊也格外清闲,因此他从未想过离开梁家,每每替府里几位主子诊病也是竭尽全力,这一次也不例外,可当他终于摸清脉象后,人竟然一下子呆住了。
“李大夫,李大夫…”梁义博见李大夫的手抖了起来,脸仿佛也僵住了,还以为自家夫人得了重病,有些急切的呼唤道。
“侯爷…侯爷…这…
…这…”李大夫看着梁义博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随即拉了一把自己身边的姜大夫,颤声道:“快…快来给夫人把脉。”
姜大夫今年也年过四旬了,年少时就跟着李大夫,是李大夫的得意门生,师傅进了梁府,他也跟着来了,如今也领着和师父一样的月例银子,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医术也不比李大夫差。
“是。”姜大夫从未见自己的师父如此失态过,立即坐下来替大夫人张氏把脉,可片刻后,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看了看梁义博,又看了看大夫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母亲到底怎么了?”这回,连一旁的梁芜菁也急了。s。 >
“是啊,二位大夫倒是说说,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连一向坚信自个身子康健的张氏也受不了他们这幅模样了。
李大夫和姜大夫闻言,相似一眼,多年来的师徒默契在这一刻显现出来了,李大夫只是点了点头,姜大夫便恭声道:“启禀侯爷、夫人,夫人身子并无异样,而是有喜了,我等向侯爷、夫人道喜了。”
“什么?”梁义博闻言犹如雷击,当场愣住了,难为他平日里眯着就像一条线的眼睛,此刻竟然瞪得像铜铃那般大。
“我…你们…有喜…我,我…我有喜了?”张氏满心都是震惊,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梁芜菁也呆住了,她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母亲,
半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亲母亲成亲多年,一直以来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打从生下自己后,母亲的肚子就再无动静了,大夫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二夫人李氏也生下了姐姐梁絮儿,可父亲根本不喜欢她,这些年都将她撇在一旁不闻不问,只和母亲在一起,因此大家都断定,是母亲生自己时身子亏虚,不易有孕了,父亲又不愿纳妾,甚至都不愿和二夫人李氏亲热,母亲也不是矫情的女人,也就不过问了。
可谁料到,这么多年后,母亲竟然又有身孕了。
若母亲早早生下一个继承家业的男丁,恐怕皇帝和姐姐一时半会也不会打梁家的主意了。
可偏偏现在母亲有了身孕,若生下一个儿子来,恐怕连带着孩子也会成为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梁芜菁想得到这点,梁义博也想到了,短暂的震惊和喜悦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忧和烦躁。
张氏虽然性子率直爽朗,却也不是傻子,喜悦过后,她也想到了这一层,片刻后才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梁义博和梁芜菁,斩钉截铁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能要,若真生个儿子出来,恐怕我梁家顷刻间就要覆灭了,李大夫,姜大夫,给我开一副落胎药。”
“不成。”尚不等梁芜菁说话,梁义博便拒绝了。
虽然他从前是盼着夫人给自己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可这么多年都未能得偿夙愿
,他也就习惯了,心中也没有那丝期盼了。
而且,女儿梁芜菁是他的心头肉,在他心中,女儿并不比儿子差,所以心中原本的遗憾慢慢消失殆尽了。
可偏偏夫人现在又有了身孕,这倒不是说他想要儿子的心又死灰复燃了,而是…梁家人丁太单薄了,他不求夫人生个儿子,是个女儿也好啊。
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孩子是必须留着的。
他的两个女儿,大的入宫了,自己如今很难见到,眼看着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二女儿又要入宫了,他心中的不舍和难过,从未向旁人诉说,一直压抑在心中。
若夫人能够再生下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也好,即便日后梁家的一切都给了皇家,他们也还有个孩子在身边,不至于老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父亲说的对,孩子必须留着。”梁芜菁也连忙说道。
她日后会如何,如今还是个未知数,若自己日后真有个好歹,起码还有个弟弟妹妹陪在父亲母亲身边替自己尽孝,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可我们已经答应你姐姐,将梁家的一切给她,若我生下一个儿子,岂有不让儿子继承家业而给女儿的道理,到那时候,你姐姐也不会让这孩子活着,与其生下来后当宝贝似的疼爱着,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还不如现在就不要生下他。”张氏说到此语中满是哽咽,一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是这样
被逼嫁给废帝的,心中便痛恨梁絮儿极了。
“母亲不要说胡话,姐姐不会这么对我们的。”梁芜菁见母亲情绪激动,立即挥了挥手,示意两位大夫下去了。
“母亲不要急,孩子尚未生下来,并不确定是男女,对于姐姐和皇家来说,母亲生下儿子,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若是个女儿呢?他们便不会放在心上了,而且…孩子长大总要些岁月,到那时一切已成定局,不会有人害这孩子的。”梁芜菁生怕母亲因担忧而伤了身子,伤了腹中的弟妹,连忙柔声说道。
“可若是个儿子呢?”张氏一脸忐忑道。
“那就先当女儿养着,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为了保护你们娘三个,我梁义博没有什么不可以做,三百年前,我梁家的先祖愿意追随陈家开疆辟土,三百年后的今日,他们陈家先要背信弃义,不仅想夺我家产,还要逼我我们无路可走,我梁义博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懦夫。”一向和和气气如老好人一般的梁义博,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语中满是森然。
“父亲…”
“侯爷…”
梁芜菁和张氏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梁义博,这样的话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打算,芜菁入宫后无论如何要想法子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而夫人,好好养胎便是,这么多年来,咱们只有芜菁一个孩子,如今
府里就要添丁了,是件大喜事,我梁义博要大办宴席,宴请京中权贵名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梁家就要双喜临门了。”梁义博眼中闪烁着浓烈的冷意,低声说道。
第三十六章 笑话
二女儿要出嫁了,夫人又有喜了,这的确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期盼的事儿,可若女儿不是要嫁给废帝,梁家也没有来自皇族的威胁,一切该是多完美啊。
可旁人越是要看梁家的笑话,他梁义博越是要高调的告诉众人,他们梁家是经得起风吹雨打的,他什么都不怕,若真是逼急了,他也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又将两个大夫宣来仔细询问了一次后,张氏才知其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大约是她生了梁芜菁后,这么多年来再无身孕,即便小日子不来,也未放在心上,还以为是天冷了的缘故,不想却是有了身孕,而且有两月之久了。
“芜菁,你劝劝你父亲,就别置办宴席了,咱们梁家现在的处境本就不好,人人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还有…母亲年纪也不小了,老蚌生珠,传出去怕要笑掉旁人大牙。”张氏红着脸拉着梁芜菁的手说道。
“母亲有身孕,父亲高兴,请人乐呵乐呵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咱们就是要让那些对梁家心怀歹意的人知道,咱们梁家还没有垮呢,别叫这些人听到了一丝风声就落井下石。”梁芜菁倒是赞同父亲的做法,就是要大办一场宴席,震震那些对梁家不怀好意的人,也要给宫中那几位主子“舔舔堵”。
张氏向来拿女儿没有法子,而且…她心中是十分高兴的,也就由着他们父女二
人去了。
一封封烫着金箔的帖子从梁府送出,半天的功夫,京中大大小小的权贵们都收到了帖子,除了当家人,还宴请各家的女眷,夫人小姐等,都在受邀之列。
定南侯夫人白氏看着手中的帖子,再想想偷跑出去后又回府的大儿子刘建业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理人,几乎快不吃不喝大半个月了,让她操碎了心,而这一切都是梁家造成的,便忍不住把帖子丢到了地上,还伸出三寸金莲使劲踩了几下,方觉解气。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定南侯刘成本来高高兴兴拿着请帖给自家夫人看,却不料夫人竟然丢了帖子还踩了两脚,他有些气恼的捡起来抖了抖灰,宝贝似得的揣到了怀里。
“侯爷,你有出息点成吗?梁家不过送来一个破请帖,你就要眼巴巴的凑上去,不嫌丢人吗?咱们儿子如今瘦的不成人样了,还不是梁家那个丫头害的,我告诉你,这宴席,你不许去,有那个功夫去,还不如给我留在府里,劝儿子吃点东西,他又有两日滴水未进了。”白氏看着定南侯,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给我住口。”向来在夫人面前温温和和,从不大声说话的刘成闻言勃然大怒:“是我们刘家对不起梁家在先,那个逆子自己没本事,还想带人私奔,被人拒绝了也是理所应当,他自个还自暴自弃,我告诉你,他若是再这般下去,这世子之位,
不给他也罢,我刘成还有几个儿子,哪个继承家业都成。”
“你…”白氏见他真生了气,愣了愣,也不敢再出言顶嘴了,但这么多年自己在他面前还未如此受委屈,心中难受得紧,眼泪也下来了。
“哭哭哭…若不是你一直惯着他,他会有今日?慈母多败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刘成却没有心情安慰自个的妻子了,快步往外走去,他这些日子已经弄得焦头烂额了,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家族,他两头不是人了。
“侯爷,侯爷…”白氏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刚刚不该那么发脾气,如今侯爷生了气,儿子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刘湘云见此,上前拉住了白氏的手,柔声道:“母亲,父亲正在气头上,母亲让父亲一个人静一静吧,女儿这就陪母亲去府库寻一些好东西,改明儿个去梁家时做贺礼,母亲若将这一切安排好了,父亲也不会再生母亲和大哥的气了。”
白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看着女儿道:“还好有你在身边。”
“母亲,父亲和惠周侯多年交情,如今也是二头为难,母亲应该多宽慰宽慰父亲才是,若再和父亲置气,父亲心中该更难过了。”刘湘云挽着白氏的手,柔声劝道。
“我不是不知这个理儿,可我一想起你大哥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这心中就堵得慌,你说…你大
哥为了梁家那个臭丫头,这么多年了,不成亲,不纳妾,而且…也不是我们要悔婚的,是天家给逼得,那丫头倒好,你哥哥舍弃一切想要带她走,她却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这不是把你哥哥往绝路上逼吗?”白氏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那日儿子回来后,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谁也不理,还是他身边那几个护卫,什么都交代了,这才让她对梁芜菁心生怨恨。
“母亲,女儿却觉得梁家姐姐做的对,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若梁家姐姐真的和哥哥私奔了,那才是咱们两家最大的灾难,姐姐把话说绝了,才能让哥哥死心,才能让哥哥醒悟,难道母亲想哥哥一辈子都记着梁家姐姐的好,永远不成亲,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不继承定南侯之位吗?”刘湘云在白氏身边温婉的说着,安抚着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