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渊推脱道:“和几位老道长约好了,用餐时请教,也不好食言。”
“好吧。”黄天霖惋惜地道,然后想起什么,“哎,不要怪我打扰,但是周医生来了先不要急着走,能不能顺便给我老婆把个脉?”
虽说黄夫人已经做完全套检查,但是在中医这里多一份保险又何尝不可。
把个脉也不需要多久,周锦渊点了点头。
……
周锦渊找了张凳子坐下,现场给黄夫人诊脉。而吴沉玉早不知道哪里去同人社交了,她自从失眠好了,老赵也开始长新头发了,就格外张扬。
黄夫人也没看过中医,但听过他的事迹,她自己在医院探望时却没遇到周锦渊,看了本人,只觉得比丈夫说得还要夸张,看着还是个小孩呢,又是一身道袍,搞得都有些客人好奇地望这边了,估计以为是在算命吧。
两分钟,周锦渊也就诊完了,说道:“倒没什么别的,只是接下来孕吐会非常严重啊。”
黄夫人之前就为了备孕调养身体,这几年一直保养得不错。
他想了想,又说:“你那个不算毛病的小毛病,肚子里总响,要是想解决的话,吃一碗人参茯苓粥可见效。”
黄夫人眼睛睁大了点,这确实是个小毛病,时不时肚子响,但体检时也没什么问题,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问了下医生说身体健康也会出现,肠道在蠕动而已。她自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看来周医生诊脉功夫的确了得啊,黄夫人比较在意他说得前一个问题。
她现在的怀孕周数还没出现孕吐反应,但要出现的话也快了,“好好,那我真的会严重孕吐?”
她做完检查也没医生告诉她,她之后会严重孕吐啊。
虽然没怀过孕,但黄夫人看过一些严重孕吐的朋友,简直太难受了,吃什么吐什么。
“没事,你可以来我这里针灸,提前预防,减轻孕吐反应。”周锦渊说道。
“孕期做针灸吗?还是算了吧……”黄夫人不太放心,而且她一定就会严重孕吐吗?
周锦渊抬头算了算时间,“避开某些穴位和腹部就行了,不过也看你的忍受能力,严重孕吐还比较难受的。那等你开始孕吐了,要是实在受不了,你就来找我吧……唔,那几天的话,有可能撞上我的休息日,我要是不在的话,您可以挂毛医生的号。最好是这两天就挂号,我们科室现在病人还挺多的。”
毛医生烧山火虽然不行,但周锦渊知道他在妇科和针灸上其实水平算不错,至少在中医科来说,他是建议找毛医生的。
“哦,好……”黄夫人恍恍惚惚地点头,早听说中医治未病,但她人生还是第一次就尚未出现的病症和医生探讨,周锦渊那笃定的样子,都开始劝她提前挂号了。
不会吧,她不会真的严重孕吐吧,周医生还挺厉害的,要不要真的先挂个号,以防万一呢。
那这叫什么,先挂号,再得病?
“天霖。”此时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走过来,他穿着蓝色条纹西装,气度不凡,鬓边的几缕霜发不显早衰,反而别有气质,沉声道,“祝贺你和弟妹如愿以偿了。”
黄天霖夫妇都略带惊喜,连连感谢,“曲总怎么来了?”
“我也该回去了,祝您身体健康。”周锦渊再次祝贺,也辞别了,本就是来打个招呼。
“好好,多谢了。”黄天霖有点惋惜,其实他本来想再多留周锦渊一小会儿,把脉之外,也算个命什么的,现在看只好等下次了。
周锦渊站起来,和那中年男子打了个照面,微微一点头就挪开,转身离开了。
中年男子也未放在心中,对黄天霖道:“我姑母回国,入住在这里,听说你的喜事,就过来打个招呼,现在该回去了。没想到你倒是转了性,开始问仙了。”
黄天霖含蓄地笑了笑,也不辩解,关切道,“曲总,令公子情况怎样了?”
提起这个,曲先生眉毛便拧起来,“他已经辞掉三个康复团队了,包括一支我从国外请来的,水平非常之高,给的训练方案也极好,说按照他们的方案,虽然无法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但能够动弹,如果情况好,甚至达到借助外力站立。可是他……唉。”
黄天霖也跟着叹了口气,曲总儿子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曲先生又道:“我最近打算找中医康复,试试中医针灸的法子……”
黄夫人在心里想,这不大像是什么方法的原因吧,你就算找到了名医,总被你儿子赶走也不行啊。
不过说到中医,黄天霖倒是眼睛一亮,“曲总,刚才在这儿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一位针灸高手啊!”
那个小道士吗?曲先生想到了那两秒不到的照面,时间虽短,但现在回想起来,周锦渊的五官还是十分鲜明,俊秀稚嫩。
他失笑道:“那不是个道士吗?”
而且……未免太过年轻了。
“别看他年轻,又是个道教徒,正职是市三医院中医科的,”黄天霖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道,“医术高明,诊脉功夫神了,刚刚其实就是在给我老婆诊脉。还说我老婆之后会有严重孕吐,判断我父亲的病情也是丝毫不差。吴沉玉你记得吗?她的严重失眠,就是被周医生针灸治好的,之前也是遍访名医了……”
黄天霖滔滔不绝地举例子。
曲先生却是神色淡淡地道:“多谢你的推荐了,不过我姑母才给我推荐了中医院一位精通针灸的黄老,据说我姑父当年受枪伤后手臂神经损伤,功能丧失,就是他治好的。”
他在考虑中医康复后,就各处了解水平,以三医院中医科的规模,就没进入过他的考虑范围。
而黄老,他报以极大希望。也以此劝说、鼓舞儿子,再次接受康复治疗。
黄天霖一掂量,虽然周锦渊在他心目中已经是良医了,但他可不敢说周锦渊能比得过那位事迹彪悍的黄老,“噢噢,好的,那祝令郎早日恢复了。”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天霖是好意,也许那个小道士治失眠打嗝或者脱发的确有一手吧,但不代表能治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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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渊出了宴会厅,要去自助餐厅还有一段路。
此时天色早已暗下来,酒店的花园内绿植丛丛,除却小径旁,都只点缀着幽幽的灯光,看起来格外静谧。一个身影停驻在草地上,因为与常人不同,周锦渊注意到他。
周锦渊记忆力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在吴沉玉公司所在大厦电梯里遇到过的轮椅青年。
本来打算走开,偏偏突来地下起了雨,大颗大颗的雨点砸下来,越来越猛烈。
但那个青年没有动弹,只是看了看身下的轮椅,此时雨水已经将他苍白的脸打得湿漉一片。
是电动轮椅坏了,还是卡在原地了?
周围没有工作人员,不止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想法,还有上次无意中冒犯了对方,周锦渊几乎没有丝毫,就一撩道袍,冲了出去。
周锦渊大步跑到青年身边,扶着椅背推他快速冲过雨幕,抵达了走廊下。
只是跑了一圈,身上都湿了不少,青年也是,他正皱眉看过来,雨水把他的刘海拂开,这一次周锦渊看得更清楚了。
他的双眼不能仅仅描绘为黯淡无光,更充斥着没有生命力般的漠然,这让他的动作都带上了冰冷的机械感。
这样的眼神,周锦渊不陌生,曾经在一些病人眼中见到过。
青年并没有道谢,他身下的轮椅轮子甚至稍稍转了点角度,平稳地转动,向某个方向离去了。好像在无声地表示,周锦渊操闲心了,他的轮椅根本没有坏。
“不好意思,等一下。”周锦渊叫了对方一声,虽然对方没有停下来,但他还是扬声道,“冒昧问一句,你的腿在进行康复治疗吗?”
周锦渊直奔重点,可青年连头也没回,在周锦渊以为他要一直沉默的时候,他还冷笑了一声,说道:“没有,而且神仙也帮不了我。”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而周锦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意识到他大概率是误会了。
“唉……”周锦渊叹了口气。
……
餐后,周锦渊又在秦观主的介绍下,和一些海洲省的道教界名宿深入聊了聊,一直到晚上九点了,他才看到小雪发了短信,说已经在酒店大堂了,来接他,雨还没停。
看着也挺晚了,周锦渊赶紧辞别下楼。
容细雪正坐在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染着一头彩色头发,正嬉皮笑脸地和容细雪搭讪。
容细雪却眼皮也没抬起来,盯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入秋了,他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坐下来后两条长腿怎么搁都让人无法忽视,而更吸引女孩的,应该是他出色的五官,有些冷淡而锋利的俊美,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
可惜,无论怎么逗这个帅哥,他始终一脸漠然,好像旁边无人存在,似乎方块更有吸引力一些。好看得着实太排外了。
直到听到一声“小雪”,他才露出一个笑容,锋利的气息顷刻被柔化了许多,收起手机大步迎上去。
女孩在他身后露出见鬼了的神情,也不知是发现这人原来会笑,还是因为他居然叫小雪。
站定在周锦渊面前,容细雪盯着他的额头看,一抬手又顿住了,没有像平时那样随意。
周锦渊看到他的动作,自己用手摸了一下额头,那里沾着一些朱砂,“哎呀,之前在和其他道长探讨画符,演示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好红的朱砂。”容细雪微微一笑。
“是啊。”周锦渊就着手指头上一点朱红色,在容细雪眼皮上也点了两下,好似正经八百地念,“智慧明净……”
容细雪半阖眼皮,和他一起轻声念出后半句咒语:“心神安宁。”
这时秦观主也下来了,在电梯口招呼了周锦渊,再次问要不要送他回去,看着外头还在下雨呢。
周锦渊便往回走,打算跟秦观主说也不远,小雪又来接了,没必要了。
彩色头发的女孩在旁边围观了半晌,怪稀奇的,她和容细雪搭了半天话,容细雪也没理她,冷若冰霜,倒是有道士一出现,就笑得如何如何。
还在脸上鬼画符念咒呢……
要是这样,难怪不理她了,宁愿和道士谈笑风生。只是年纪不大,就这么迷信啊。
女孩有点不甘心,插着兜也往前走了几步,啧啧道:“小哥哥,没看出来啊,你还信道教的,这么虔诚啊,又画符又念咒。”
容细雪顿了顿,头一次搭理她,虽然看上去更近似自语道:“我不信仰道教。”
不待发愣的女孩继续发问,容细雪已再度走开。他信仰的从来不是宗教。
第15章
海洲市金阳镇
“我跟你说,你去三医院,保准没错,上回他们也说我撞客了,我神婆的符水喝了三斤,也不见好。后来还是在三医院中医科,有个小医生,拿针给我在两只手上这么一扎,我立马就好了!”
一名中年男子手舞足蹈地站在树荫下,口沫横飞,“你知道花了多少钱?才十几块,还没车费多。墩子,你说你在神婆那里都花多少钱了?”
他口中的“墩子”没说话,或者说,根本说不出话。
墩子的妻子在旁边道:“这么少能治得好?而且我们家墩子这是真的撞客了啊,你又不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旁边还站着其他无事看热闹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金阳镇不大,这个墩子家的情况,镇上很多人都知道。
墩子他娘脾气不好,在世的时候,就和儿女们颇多矛盾,因为偏袒小儿子,导致墩子这个大儿子受了不少气。
就这样,她和别人斗气,去老吊岭上吊前,还要怒骂是儿子们不孝,不给自己出气,一起害死了自己,死了也不会放过所有人。
大家都说墩子娘心眼小,怨气重。这不,后来下葬的时候,墩子舅舅在葬礼上埋怨外甥、外甥女们,尤其是墩子。墩子当时就和舅舅争吵起来,然后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全家人人惶恐,认定这就是墩子娘的报复。
各家现在倒齐心孝顺了,给老娘烧了很多纸钱、纸马,希望她放过自己。
而唯一中招的墩子,很可惜。十里八乡的神婆师公都看遍了,也没能看好,墩子到现在还没法说话。墩子老婆气得边哭边在老家门口骂了半夜婆婆,死了都单欺负老实人。
不过,和镇上得了吊客病那位不同,那位是舌头伸出去缩不回来,墩子则是说不出话,舌头也伸不出嘴。
都说,他的舌头,被死鬼老娘给攥住了。
流言里说得像模像样,连姿势都有了,还有人信誓旦旦隐约看到墩子娘骑在他脖子上,一手攥着他舌头。
墩子继续无声地张口,他很想说,居然这么神,两针扎好了吊客病,我这说不定也能扎好啊,毕竟符水也没喝好我。
可是他再急,他的嘴巴只是如同离水的鱼儿一样张合,半点声音也没有。
“唉,我还是先带墩子去市里的香麓观看看吧,那里不是也很有名吗?”墩子妻子想了想,还是道,“我带他去烧烧香,许个愿,也许有用。”
墩子不叫了,虽然就在海洲市,他却没去过香麓观。但毕竟是本地道观,他听说过那里供的是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就是专门降妖伏魔的,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一开始提议的中年男子遗憾地道:“怎么就不听我的呢……真的两针就扎好了。你们要去,就挂那个小医生的号,叫周锦渊。还得提前挂呢,上次我去,看完后他的号都被挂满了!”
不过他也没说,后来挂满的都是来看秃发的。
随着墩子夫妇离开,其他人也散了,没人再听他叨叨。那点事回来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说,再传奇大家的耳朵也要听出茧子了。再说了,这人平时惯爱吹牛,两针,真不是夸张么?
……
墩子夫妇坐了一个小多小时大巴到了海洲市里,又上了香麓山,迎面第一座殿中,供的就是一位赤发怒目、手持金鞭的神将。
“在这儿烧个香!”墩子妻子果断地道,“没听过么,上山不上山,先拜王灵官,这也是降妖伏魔的神仙。”
在她心里吧,做妖的死老太婆和妖魔也没什么区别了,哪有死了还折腾儿子的,活着的时候就够闹心了。
墩子乖乖跪下来,烧香,磕头。再偷偷摸一下灵官老爷的金鞭,沾沾正气,管他有没有用。
接着又奔着正殿去,给真武大帝烧香许愿,承诺如果好了,就回来还愿。
夫妇俩虔诚地拜完了神,墩子妻子又张望一下,花了二十块抽了根签,排队找道长解签。
“二位求的什么?”道长看看签文,问道。
墩子妻子指指丈夫:“我男人撞客了,现在说不出话来,是被他死……他娘攥住了舌头,我们来求真武帝君保佑的。”
道长一听,问道:“你们怎么没去医院啊?”
墩子妻子一窒,“……可这是撞客啊。”
道长笑了笑,温和地说道:“那这样吧,我推荐你们到市三医院的中医科,找一位叫周锦渊的……”
墩子夫妇对视了一眼。
又是周锦渊?怎么道士也推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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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渊的号,现在可没以前那么好挂了,尤其周末,很可能挂满号,周一到周五还好一些。
今天上午的病人还不算特别多,周锦渊看完一个秃发患者后继续叫号,诊室少见地进来了非秃发患者,是一对夫妇,妻子操着本地方言,急急说了些什么。
海州话周锦渊听着没障碍,但这镇上的话又有些不同之处,他就半懂不懂了,看向刘淇。
刘淇是本地人,还听得懂金阳镇的话,翻译道:“她好像是说,香麓观的道士让他们来找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关键字,谢敏的身影就出现了。
周锦渊:“……”
他怀疑谢主任不放心到给他的诊室安监听器了。
谢敏:“道士让他们来干什么?”
墩子妻子哇啦哇啦讲了两句,刘淇听完也松了口气,“他突然失音了,怀疑自己撞客,但是同镇的人和道士都推荐来找大神。好像就是之前那个重症吐舌患者一个镇的,也做了推荐。”
谢敏放心了,那应该是治病无误了。像这种病人,去医院一般先去口腔科、耳鼻喉科,能奔着中医科来,那肯定是因为都推荐了周锦渊。
不过谢敏也没有急着走,甚至打了声招呼,让没事的实习生们也过来,一起围观周锦渊治病。
最近治的大多是秃发,遇到这样的病例,当然让年轻人来看看周锦渊的方法。她从刘淇这里知道周锦渊不像某些中医界同行,喜爱故弄玄虚,藏着掖着,因此也放心带教。
“行吧,你们坐下来,我看看怎么回事。”周锦渊说道。
墩子坐下后便将手伸出来,他知道中医是搭脉的。
“不急,先说说是怎么失音的吧。”周锦渊示意道,刘淇从旁同步翻译。
因为墩子失语,只能由他妻子代劳了,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叙述,她还自己展开了叙述:“后来我们去找隔壁镇的师公啊,师公给吃了些草药。”
民间一些神婆神棍,有时候其实也会运用中草药,听到这里,周锦渊问了一下是什么药。
墩子妻子回忆了一下,只想起两种主药,“嗨,吃了都没有用的,然后他还做法,这么踏了几步,再比了手印,把符水喷到墩子脸上!”
她莫名其妙开始详细描述师公的做法流程。
“行了行了,这个就不用说了。”刘淇道。
墩子妻子道:“嗯嗯,您问周医生那个师公是不是没有真本事的?他老跟我说自己是什么什么派的传人,您说真是吗?”
周锦渊看了谢敏一眼:“……”
谢敏保持微笑。
墩子妻子:“香麓观的道长跟我说您还精通法事……”
谢敏的微笑便维持不下去了,打断道:“这个就不用说了!”
周锦渊看到实习生们都闷笑起来了。
“咳咳。”周锦渊若无其事地对患者道,“嘴张开,舌头我看看。”
那舌头根本出不来,周锦渊用手电筒照着看,舌苔薄白,再把脉,立刻有机灵的实习生拿过诊疗本和笔,给周锦渊记录。
“你这个病,我针刺后就好。”周锦渊取了针出来,叫实习生把患者的舌头提起来,他要刺舌头上的穴位。
墩子惊恐地看着周锦渊,看他拿棉球给自己舌头消毒,都抖了一下。
舌头上扎针,哪能不畏缩啊。
但是周锦渊的动作很快,一只手固定住患者,另一只手在金津、玉液两个穴位一刺,立刻流出血来,他自己则转身在办公室内寻摸起什么来。
墩子妻子一看血,就嘶了一声,但已经有人拿棉球去堵按穴位了。
“痛不痛?感觉怎么样?”墩子妻子忙问,她觉得丈夫表情不大对。
诊室内众人也都紧盯着墩子。
只见墩子眉头紧皱,喉头一直在滚动,很快一把推开给自己按压的实习生,哇一口吐了!
也正是这时候,周锦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转,一伸手,把找到的垃圾桶施施然递到墩子面前,恰好接住了他吐出来的那一大口发黑的浓痰。
“咳,咳!”墩子喉咙嘶哑地咳嗽两声,一张嘴,舌头动了动,试探着开口,“我,我好像……我好了!我能说话了!”
他的语气从犹豫低小变得惊喜高亢,后半句已是十分顺畅!
实习生们集体“哇”了一声,好快的疗效。
墩子夫妇更是惊喜,想起老乡的话,两针治愈,可不是两针治愈么,不多不少,价格也真正便宜到家。
现在再想花的那些冤枉钱,实在肉痛到不行了。
而谢敏也已看出其中关窍,微笑道:“金实则无声,金破亦无声。”
这句话原是古代名医叶天士所说的,周锦渊过目不忘,当即也笑着对了一句:“若要金针暗渡,全凭叶案搜寻!”
刘淇试着辨证:“病人是长期生气,肝气郁结,然后成痰犯肺,导致的失声。大神针刺化痰,病人把痰吐出来,也就恢复了。”
——中医理论中,肺属金。
所以谢敏引用的那句话,金实则无声,金破亦无声,其实也是在说病因。
和肺有关系的肺炎、肺结核等病都可以导致失音。
“不错。”周锦渊点头。
实习生们互相看看,大神这辨证施治到见效的果断速度,简直了……
谢敏十分满意地点头,“好了,都回去吧。
患者就听不懂那么多了,只知道自己真是被两针扎好了,待谢敏他们走后,自己又用棉球把血迹都擦掉,和妻子一起连连感谢周锦渊。
虽然还未叫号,但下一个病人看快到自己的号了,在墩子他们进去一会儿后,也踱到了门口,往里头看。
他也是慕名而来的,只见里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是年轻,心里啧啧称奇。
这时候墩子正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和周锦渊说:“医生啊,你真是神咧,还真两下给我治好了撞客,这才花了多少钱,我都怪不好意思……啊,我听赵道长说你画符也好好,要不你卖给我一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