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渊一看时间撞了,因为是亚瑟先约的,他打电话和亚瑟说了一下,亚瑟却无所谓地表示,那完全可以一起吃啊,他也不是只和圈内人来往的。
反倒是金绰仙不介意就行了——他向来喜好清净。
培训班的针灸医师们知道晚上要和亚瑟一起吃饭,都欢呼了起来。
虽说现在大家都认为亚瑟秃,但这又不是什么人品问题,人家亚瑟还很有职业道德,这不都把头发治好了,仍然能够为大家贡献美颜,他过去的作品也不会因为秃过而褪色的!
这不止是周锦渊上课的最后一天,也是他接收病人的最后一天,这些天来找他的病人络绎不绝,他今天还加了两个号在课后。
看完了加号的病人后,周锦渊收拾好了自己的针具,正要和众人一同出去之时,却见一名头部顶端光溜溜的绿眸男子跑了进来。
他一见人如此多,气喘吁吁地道:“太,太好了,你们还没走……请问,周医生在吗?或者谁有他的联系方式!”
知晓这次培训班只有十天,他们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我是,您有什么事吗?”周锦渊站出来一步,问道。
“我是来求诊的,请问您现在……”中年男子祈求地看着他,眼泪几乎流下来。以他们的习惯,下班了就是下班了,何况周锦渊还不是上班,只是在这里临时给人看病而已,看他的样子,已是要离开。
“您别哭啊。”周锦渊就算看过再多遍病人和家属哭,也很不忍心,“多大点事儿啊,您过来,我看看您这属于什么类型的秃发……”
看看!这个社会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前有亚瑟之秃全国闻名,后头堂堂男儿为发流泪!
培训班的针灸医师们也不禁猜测了起来,这个不会是从其他城市赶过来的吧,否则不至于这么晚到,又这么激动,周医生这几天也太火了,都有专程赶过来治秃的了。
“不不,不是我!”那男子却是傻了一下,随即道,“患者是我的女儿,我们本来在霍普金斯医院治疗,她的下肢瘫痪了。我的女儿是一名芭蕾舞演员,但主治医生告诉我,她康复以后也不可能再跳舞了!
“但另外一位医生告诉我,他们知道华夏有一位医生,曾经用华夏传统针灸治好过他们判断下,只能恢复到生活自理、借力站立程度的瘫痪患者,堪称奇迹。就是您——
“周医生,我用翻译软件看过您发表在华夏学术杂志上的文章了,我的女儿和您之前那位病人的情况很不一样,但我想,如果是您的话,也许能再创造一次奇迹!”
他顿了顿,又说:“求求您了,我的女儿才二十四岁,舞蹈就是她的生命!”
这人一说,在场的针灸医师们就有些骚动了,不是因为这人居然不是来治秃的,而是因为一来,他女儿曾在霍普金斯医院就诊,那里的医疗水平可是相当高,尤其他们的康复中心,是一大招牌。
因为不是一个领域,他们完全不知道,周医生曾经治愈过能让霍普金斯的康复医师都称之为奇迹的瘫痪!
这些天,周医生分享的是痛症,成名的是治秃。可转念一想,这不是从另一个角度又佐证了周医生的古典针法之奇妙?
除此之外,患者的信息更让人越想越熟悉。
芭蕾舞演员加瘫痪,各位本地医师立刻想到了什么,L市大剧院芭蕾舞团首席艾琳娜,她半年前瘫痪的事情曾上过报纸头条,这位L市大剧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的意外陨落叫人为之惋惜。
“您的女儿在哪里?我需要先看一下情况。”周锦渊立刻肃容问道,如果有必要,他也只能缺席晚上的聚餐了。
“您等等,我太太带着艾琳娜,就在后面,我给她打电话!”这中年男子的话一出来,其他人立刻确认了,患者就是他们知道的那个艾琳娜,那个陨落的新星!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女子扶着轮椅进来了,轮椅上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B国女子,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绿色的眼睛像森林中的湖水一般,颜色极美,五官精致。
可惜,她美丽的眼中毫无神采,仿佛明珠黯然无光。
“你好。”周锦渊和艾琳娜的母亲点了点头,又和她打招呼,但艾琳娜的反应很迟钝,片刻后抬眼看了周锦渊一眼,才声音极低地回了一句,“……你好。”
“请给我说说患者的具体情况吧。”周锦渊道。
艾琳娜的母亲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含蓄地说道:“艾琳娜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外出时发生了车祸,那个孩子离开了,艾琳娜也完全丧失功能,各种神经反射消失。医生说……”
她没有继续说完,怕在女儿面前提及,再次造成刺激。
原来如此,周锦渊看艾琳娜的神色不对,就觉得情志方面也有问题,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癔病性瘫痪。
也就是在精神创伤下导致的肢体丧失运动能力,这种情况一般也需要配合心理治疗。
不过艾琳娜虽然不是癔病性瘫痪,但她的精神状况也很堪忧,遭受了极大的刺激,又得知重回舞台无望,情志同样出了问题。
“我先为她看看吧。”周锦渊蹲下来给艾琳娜诊脉,艾琳娜也毫无反应,任他摸索。
周锦渊检查过后,把针具拿了出来,说道,“我这里没有带特殊针具,我先用普通针治疗一次试试,你们介意我用的针和医院的针不一样吗?”
这里都是用的短而细的针,他用的却是长针。但艾琳娜的父母哪有意见,甚至万分惊喜他现在就要开始治疗,连连点头。
“你还想跳舞吗?”周锦渊问了一句话,只见艾琳娜的眼睛立刻动了动,反应十分明显,他心里有了点数。
他要试的,主要并不是经络,而是试着调节艾琳娜的情志。
周锦渊从艾琳娜头顶开始施针,与此同时,在场众人发现,他竟然一边施针一边唱歌!
这曲调他们从未听过,韵律十分特殊,语言也是用的华夏语,但即使听不懂,也有种叫他们放松下来的宁静之感。
这个……难道是音乐疗法吗?自己唱,倒是少见,而且有着很强的民族特色!
谁也没发现,有三个人走了进来,是金绰仙、亚瑟,和亚瑟的女友杰西卡。他们发现周锦渊还没有结束,便上来找他,却看到了周锦渊仍在给人治疗,而且还一边治疗一边唱歌。
“这是什么?”
亚瑟喃喃自语。
他和亚瑟、杰西卡是刚刚来的,他有点兴奋地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请问这是在治什么?”
那人有些不爽地回过头,这才发现是亚瑟,捂了捂嘴,把叫声吞回去,才低声激动道:“这是一位瘫痪患者啊,从霍普金斯医院来的,他们说也许只有周医生能帮助她!”
霍普金斯医院?亚瑟瞬间成了全场最激动的一个,对自己的女友道:“看啊,看到没有,我怎么说的,我就说周医生不止会治脱发,他其他方面更厉害!!”
杰西卡嘲讽地道:“你兴奋什么的,周医生再厉害,除非你也瘫痪了,否则你也只可能是找他治秃头的。”
亚瑟:“…………”
……
“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炼质入仙真,遂成金刚体。超度三界难,地狱五苦解……”
周锦渊仍在唱念,他的调韵奇特古朴,行腔徐缓圆润,字飘腔轻,但不显无力,只是一种灵动飘渺的感觉,流入众人耳中,虽然没有伴奏,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却自有悠远之感。
要说音乐疗法,也算是吧!
准确地说,周锦渊不是在唱歌,而是在用道家经韵结合施展祝由术。
他曾在给曲观凤治疗的时候,运用过一点,那时他是先用言语干扰,然后播放音乐,同时敲打节拍,配合针灸使曲观凤陷入深沉的睡眠。
而现在,他选择了自己唱念。
诞生于宗教仪式的音乐,不止可以通天地合神明,亦可为药,内经中早已将乐归入五行的系统。他所唱的,更是无数代前辈试验过,最能影响人心神的韵律。
无论音色清浊、节奏快慢,无不遵循阴阳易理,宫、商、角、徵、羽五音对应五脏,五脏对应喜、怒、思、悲、恐五志。
以五音动五脏,六律动六腑,调心神,移情志!
在场有两个人感受最为深刻,一个是艾琳娜,另一个便是金绰仙。
没有一种舞蹈没有节奏,舞蹈和音乐是相依相存的艺术,作为一名极为优秀的舞者,她对音乐韵律的感受更为深刻。金绰仙便更不必说了,他本就是一名优秀的音乐家。
刹那间,艾琳娜的心神就好像被周锦渊影响了,脸上的怯懦、晦暗,慢慢转为了平静。
她受到车祸伤害,目睹挚友离世,自己更是受创,性格都因此转变,即使接受心理治疗,也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原本激动的亚瑟,也在经韵声中渐渐连大声喘气都不好意思,他觉得周锦渊好像在念咒语一般,想问一问金绰仙,却见金绰仙早已入神了——
金绰仙听着这节奏,心情竟是十分澎湃,不是说没感到曲调中的安抚、静谧之感。
只是,周锦渊那带着奇妙韵律的唱念声,有些独特又浓郁的宗教色彩,与医术的结合,又有着仿若神圣的仪式感。
金绰仙想到周锦渊给自己测字、诊断,他在这一瞬间,灵感开始疯狂跳跃,仿佛捕捉到了一段神秘的旋律——
杰西卡也注意到了,低声问道,“金怎么了?”
“嘘。”亚瑟小声道,以他对金的了解来看,“说不定,有大作品要出来了……”
第44章
周锦渊先取上肢, 极泉、曲池、手三里等穴位,再从下肢取穴, 因为神经损伤, 刻意选用了强刺激穴位。
在周锦渊语调特殊的唱念声中, 艾琳娜只觉得失去感觉已久的双腿某个地方猛然跳动了一下!
又一下!
正是从那个的地方,有一股麻麻的感觉一直蹿上来, 直到腰际。
她从始至终也不懂周锦渊在念些什么,但是那声音让她的心陷入宁和平静, 而不是之前那样,因为重重打击而心如死灰的死寂。
车祸时周遭的尖叫声,响动声,曾经挥之不去, 现在也消失了。
此时再觉察到腿上强烈的刺激感, 那似是安抚的语调,让艾琳娜平静的心湖又掀起潮涌,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
艾琳娜的父母先是有点惊吓, 以为是针在身上太痛了,毕竟周锦渊用的针和他们看过的西方针灸用针很不一样,更长更粗。
但下一刻, 艾琳娜又抱住了周锦渊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
艾琳娜的父母也擦了擦眼泪, 但不再担心了。
艾琳娜受到打击后,做了数次心理治疗,却从来没有这样发泄出来过, 就好像变成了木偶,现在终于恢复了情绪起伏!
此时的艾琳娜百感交集,她的哭泣既包含着曾经的恐惧,也带着希望下的触动。
艾琳娜特别用力,周锦渊被她抱着的手根本无法动弹,他用另一只手在艾琳娜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继续用华夏语念道:“我故说经欲治人心,人心得治天地清宁……”
随着他的话,艾琳娜的哭声也就变小,眼泪渐渐收住,只是还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抵在上头,虽然满面泪痕,但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刚出现时那样颓废了,多了几分人气。
艾琳娜低声问道:“医生,奇迹会发生在我身上吗?”
周锦渊想都没想:“会的。”
艾琳娜的情况比起曲观凤还要好一点,第一次施针的感觉就比曲观凤强烈,只是她心理创伤和压力都很大。
周锦渊觉得肩膀有点痛,悄悄把艾琳娜的脑袋扶了起来。
艾琳娜却一头又埋了上去,甚至蹭了一下。
周锦渊:“……”
……
“先生,我刚刚已经评估过了,艾琳娜是可以恢复的,我不知道她能不能重新做到首席,但跳舞是可以的。但是——”
周锦渊说道,“我明天就要回华夏了,在那里我还有很多病人,所以如果你们希望我接诊艾琳娜,我们可能要在华夏见面。”
这是必然的,艾琳娜的恢复期即使能比曲观凤快,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周锦渊又不可能在这里停留那么久。
“当然,我们可以去华夏!”艾琳娜的父亲激动地道,现在周锦渊是艾琳娜唯一的希望了,刚才周锦渊的评测过程,也让他看到了。
这个华夏医生不但用针灸,还会念咒语,据说他本就是一名东方巫师,这种咒语让女儿的情绪都变化了,他早已坚定了要请周锦渊接诊艾琳娜的想法。
“好的,希望能很快在华夏见到你们,我会先开一张方子,这段时间艾琳娜可以服用,对身体有帮助。”周锦渊给了艾琳娜的父亲一张名片,是小青龙诊所的。
“等你们来了华夏海洲,可以到海洲三院,或者是我自己的诊所来找我。”
艾琳娜仰头看周锦渊,问道:“医生,你明天就要离开了?”
她目露不舍,似乎只是短短时间的相识,却已经建立起了相当大的信任。
周锦渊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一些彪形大汉病人,都觉得有他特别有安全感,何况是艾琳娜经过了刚才那一场祝由治疗。
“我在海洲等你。”周锦渊和艾琳娜握了握手,安慰地道。
在周锦渊和他的朋友们离开后,艾琳娜的父亲,布朗先生,对妻子道:“一个是医院,一个是诊所,我们应该去哪里?”
“这个小青龙诊所吧,听上去很神秘,而且私人诊所的条件一定好。”此时,布朗夫人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见过的那些高级私人诊所。
“我也觉得!我们立刻办去华夏的手续!”布朗先生道。
……
“不好意思,周医生,你之前唱的,是宗教音乐吗?”金绰仙叫住了正在和其他人说话的周锦渊,心绪仍未恢复,“和我听过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作为音乐家,他从各种形式的艺术中汲取灵感,也曾听过道乐与佛乐。
但是,周锦渊所唱念的虽是道乐风格,幽深而神秘,却好像又与他听过的有些微不同,且更具有影响人心神的力量。
常人也许察觉不到,但金绰仙是一流的音乐家,他当时便有所感悟,甚至从中获取了灵感,迫不及待询问周锦渊这其中的奥秘。
“是不太一样,应该叫它经韵,起初道家经文都只能念诵,后来才有了韵调,音律,你觉得有些不同,是因为韵不同,每种经韵都有特殊的唱腔。
“通用的是十方韵,但也有各地独有的经韵,我掌握的是仙山韵,只在本系心口相传。因为我们世代从医,在衍化过程中,又将它融合了祝由术,用来配合治疗,对病人的情志产生影响。”
周锦渊为金绰仙解释了一番,他没说的是,即使用韵一样,每个人唱出来的效果也不尽然相同的。
科仪是道士都要掌握的,可有句话,叫道士好当,怕的是铃琅振响。
还真不是每个道士都有充分领悟经韵的天赋,尤其是那些天生五音不全的。
金绰仙白色的睫毛掩住了眼眸,“以治疗为目的么,难怪……”
他的步伐渐渐缓慢下来。
周锦渊也站定,“怎么了?”
金绰仙退了两步,“我不去聚餐了,先回去。”
说着转身跑了。
周锦渊目瞪口呆,“等等,不行,你得吃饭啊!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是浑身无力么!”
亚瑟拍了拍他,“算了,待会儿我让我助理带东西给他吃,他肯定不会出门了,来灵感啦。”
“这就来灵感了?”周锦渊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懂艺术家。
……
周锦渊和在L国认识的朋友、学员们一起吃了送别饭,亚瑟喝醉了疯狂搓自己的头顶,哭着说:“为什么没有人信我!”
他还拉着周锦渊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金……一定要!我会去华夏看他的!你要答应我……”
说着说着,亚瑟就哭出来了,他不敢说,但他其实很担心金绰仙的身体,华夏那么远,金绰仙离开后,他真的很怕再见不到金绰仙。
杰西卡脸色微微变了,揪住亚瑟,“你喝太多了!”
亚瑟继续眼泪汪汪。
周锦渊也搓了一下亚瑟金灿灿的脑袋,轻声道,“知道了,等你来华夏。”
.
.
次日,海洲中医协会一行人飞回了华夏,鉴于周锦渊在海外闹出来的动静,也算是,载誉而归吧。
反正他在机场的时候就被认出来几次,“是,是……那个亚瑟的主治大夫吧!”
过气网红好像又有点回春了。
但是以周锦渊的经验,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吧……
容细雪自然是来接机了,机场外,他看到周锦渊和同事们道别,立刻喊了一声,“哥哥!”
那些人一个两个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只剩下一名戴着帽子与口罩的男子没有动弹,反而和周锦渊并肩向这边走。
周锦渊还侧头说了句什么,非是把那人的箱子给接过来了,十分贴心的样子。
容细雪的微笑散去,浅色的眼睛眯了眯。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
他心想:这人一定有病。
待周锦渊和金绰仙走到了面前,容细雪张开双手——
“哎呀。”来得正好,周锦渊一下把自己的行李和金绰仙的行李都塞给了容细雪。
容细雪:“……”
周锦渊:“还记不记得这位,金先生,我们回瀛洲时也是在这个机场遇到过他。”
金绰仙的外表实在太有特点,即使看不到全貌,也足以令容细雪想起来。但即使有过一面之缘,为什么要一起走,连行李也一同给容细雪了。
“金先生在我这里办了卡。”周锦渊这话就是表示金绰仙是他的病人了,“之后可能还要你跟我一起配合服务啦。”
他转头又对金绰仙解释,“我弟弟是药师,治疗里要用到一些特殊的中药,一定得他特别炮制。”
毒性中药在癌症治疗中可算是很普遍了,无论是周锦渊曾经给食管癌患者使用的大量半夏,还是莫教授起初开给金绰仙的止痛药中用到的蟾蜍,都带有毒性。
临床中很多中医不敢用毒性中药,那都是经验不够,传承不足。
而像周锦渊和容细雪这样的中医药世家传人配合起来,却能够找到疗效与毒性之间的临界点,控制好最佳用量,与炮制程度,完成减毒增效!
容细雪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伸出手和金绰仙握了握,忽而又想起机场那一卦,加上周锦渊说特殊炮制,难道这位金先生果真……
金绰仙与他握手时,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地微微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容细雪也肃然几分,“尽力而为。”
他把两人的行李放到租来的车上,然后上了驾驶座,周锦渊就坐在他旁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招人招得怎么样了啊。”
“本来还没有眉目。”容细雪老实地道。
诊所还没招到另一位医师,如果没有,那只有容瘦云一个人,即使容细雪课余会去帮忙,也太累了,更不够全面。
只是他们作为一个小诊所,要求有那么点高,所以一时还真没找到合适的。
“但是最近哥哥又扬名海外,我们觉得也许由你出面招揽一个比较有可能。”容细雪带着笑意说道。
他不笑还没事,他一笑周锦渊就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周锦渊说:“……你手机给我一下。”
容细雪一边把手机拿出来,一边问道:“怎么了?”
周锦渊点开他的微信,打了几个字然后还给他。
容细雪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低头一看,他的微信赫然新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怎么那么可爱????】
这才发出去十秒,已经有了第一条评论,来自他们某门课的教授:【?????????】
周锦渊:“你等着又被封号吧!”
容细雪:“…………”
.
周锦渊落地后倒了一天时差,便回到阔别近半月的三院,看到了熟悉的同事们。
大家纷纷友好地和周锦渊打招呼。
“大神,回来啦。”
“恭喜大神啊!”
“大神,了不起噢!”
周锦渊讪讪报以笑容,这建立在亚瑟黑锅上的名誉,真是让人汗颜呀……
他经过了一个布告栏 ,忽然觉得不对,又退了几步回去看,只见一连串的专家介绍最后,贴了张新照片,非常熟悉的脸,是他自己。
下面的介绍:
周锦渊,男,中医科。
职称:医师。
专家介绍:中医科医师,海洲中医协会委员,国际知名中医,在脱发秃顶、针灸推拿等领域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与独到见解……
“……”周锦渊还没看完,就已经无语了。
几天没回来,真给他挂上专家的牌子了!
众多专家之中,他一枝独秀,职称最低,年纪也最小。
再查了一下,果然他的挂号费也成了专家级别的,就这样放出来的号都已经空空如也,不管星期几,全被挂完了。
正好这就在急诊中心旁边,周锦渊想到一事,紧走了几步,进了急诊,随便抓了个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