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低下头,躬身道:“母后还是早点休息,七夜先行退下。”
说完也不抬头,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逼问

夜空中的那一轮月似乎还是那么圆。七夜苦笑,小倩,小倩…为什么会这样?我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心里面早就有声音说过,忘了她,忘了她。只是,心底的那一根线,怎么都扯不断。晚了,一切,都晚了。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七夜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怜雪。
“圣君,那么晚了,你还不歇息么?天凉,你得注意身体才是。”
七夜冷冷地道:“我很好,没事。”
怜雪抬起头,担心地看着他,“圣君,你刚回魔宫,这几天一定会有很多事要你处理。你如果不保重身体的话,怎么能重新执掌魔宫呢?你这样天天熬夜,身体很快会垮掉的。”
“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七夜丝毫不领情的样子,转过身直直盯着她,“老师说,你将小倩的事都告诉他了。那么,你一定知道我和小倩前世有什么瓜葛。”
怜雪心下一惊,望着七夜的脸不知如何是好。
七夜继续逼问道:“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令到母后和老师会下杀无赦的禁口令?”
“不…圣君,我不能说。”怜雪摇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七夜上前一步,不带任何怜惜之色说道:“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我是圣君,这是命令,说!”他喝道。
怜雪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大大的眼睛满是求饶,“圣君,请你不要逼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说,你也知道太后下了杀无赦的禁口令,怜雪不敢违旨。”
七夜似要发怒,“你就不怕我现在下令杀了你?”
怜雪扑通跪下,几是哀求道:“圣君,怜雪的命是你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告诉你,圣君,怜雪求求你忘记小姐吧。众人真的是一片苦心为了你好。圣君要杀要剐,怜雪绝无怨言,只请圣君不要再想起小姐了。”
七夜看着跪在石头地上的怜雪,久久不说话,直到一阵风吹来,他才转身,轻叹,走入了浓浓夜色中。

八年后

哪知他这一走,就是八年。
斗转参横,岁月悠悠,流年似水。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道个物是人非事事休,却无泪可留。好了,废话少说,直接进入情节。
这一天的阳光很好,将初秋的凉意完全压了下去。古桐山麓的一片树林沉浸在暖洋洋的阳光中,不时地飘落几片叶子,在空中旋转飞舞。空气很好,弥漫着阳光清纯的味道和树木的自然清香。几只鹧鸪“啁啾”一声,便会扑腾着翅膀掠到另一棵树上,然后歪着脖子用小嘴梳理羽毛。
这景象让十八岁的陈小倩觉得十分美好。她静静地坐在一桩树墩上,仰着脸享受着阳光。温暖的阳光轻轻触摸着肌肤,将她完全包裹起来,柔柔渗入身体里去,驱走了所有的寒意。给与心脏最实在的呵护。我要是月亮就好了,陈小倩想到,月亮总是承受和反映着太阳的光和热,多么幸福啊。
“小倩!”红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近了的脚步声。
陈小倩转头站起身,现出她恬静的笑容,“红叶姐姐,你练完功了。”
“嗯。”红叶点点头。
小倩朝她走过去,道:“红叶姐姐,这里人那么少,我看从来都没有人来打扰过你练功。我这个护法使者,一点用都没有。”
红叶笑了笑,“也是,你以后就不用替我守着了,想玩就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倩摇摇头,“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干的。对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干爹干娘出山了,我们可得自己做饭,否则就要饿肚子了。”说完就朝他们住的小木屋走去。
红叶看着陈小倩背后那一把散着的青丝,突然微微一笑,道:“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呀,我都很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了。”
陈小倩笑了,没有觉察到红叶并没有跟上她的脚步,一边走一边有点高兴地说:“是吗?你喜欢吃?那我今晚就努力点做更好吃的给你。”
“是啊,要知道你前世对厨房的活儿一无所知呢。”
“嗯——”陈小倩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嗯了一声之后,突地身体僵硬起来,呆在原地,不能再移动半步。她慢慢转过身,又惊又惶地向红叶望去,瞧见红叶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双明目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略带点责备。小倩“嗡”一下懵了,一时之间竟想不起该怎么办。
红叶走到她身边,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小倩,你为何苦苦隐瞒了八年?其实,你一直有前世记忆的,不是吗?”
小倩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枯叶,沉默。
红叶见状,柔声道:“八年了,你始终没有跟我们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倩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根据素天心的话开始猜测了。加上一个小姑娘,远离家人跟着完全不认识的干爹干娘来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居然没有半点惊慌,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红叶看着她的一眼睛,“很多次你恶梦惊醒,喊着七夜哥哥,我听到了。”
小倩再次沉默了。原来自己的伪装在别人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还自以为藏得很好,当真可笑之至。
红叶又道:“你能不能跟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倩抬起头,“那你们又为什么在我面前绝口不提七夜哥哥呢?你们是怕我想起他,是不是?”
这下轮到红叶不知如何为回答了。
“你们不用怕,其实我已经记不起他了。”小倩转身,再次移步向小木屋,“我知道你们不会跟我说七夜哥哥的事的,我也不费唇舌去纠缠你们。也请你不要再问我了。很多事我自己也没有明白,等到了我想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红叶听着这一席话,心中不由一动。

倩女梦

吃过饭,天很快就黑了。红叶说她练的玄心法术要突破一个重要的环节,要进山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静修一天,叫小倩好好照顾自己。在古桐山深处这地方,人际罕至,只有一些纯朴的猎人会进山,是以红叶并不太担心小倩一人在家会出事。燕赤侠司马三娘闲时也教了她一点简单的玄心法术,作防身之用。想起来,夫妇俩为了小倩能够真正地置身事外,并没有遵照陈君尧的遗言,认真传她玄心功力和法术,要她替爹娘报仇云云。
森林里的夜特别地漆黑寂静,只有树叶隙中偶尔落下的星光可见,以及昆虫的低鸣浅唱可闻。
快四更了,正是夜最浓墨的时候。
小倩和无数个夜晚一样,猛地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来,全身冷汗淋漓。
“七夜哥哥…”她痛苦地呻吟道。
她用双手抱着头,俯在被子上,无声地哭泣起来。自从八年前她突然被击晕后,一切都变了,月落山城变成了古桐山,亲哥哥变成了干爹干娘,锦衣玉食变成了自己动手下厨…七夜像是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踪影。从小就在七夜的关怀呵护中长大,纵容宠溺无度,总是满足她的要求。他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溶在空气中,缠绕着保护着她,就像她的守护神。但是这个强有力的依靠突然不见了。想一想,就像一个小孩子,突然间一直爱护关怀他的爸爸妈妈毫无声息的失了踪,他的惊惶,他的恐惧,他的孤独,他的绝望,他的颤栗,还有他在被窝里紧咬嘴唇偷偷流泪的情景,你就能明白陈小倩这八年来的感受。
八年了,他说过为我报了仇就会来找我,可是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他的影子,是他哄骗我,是他早已忘记小倩了,还是…已经被仇人…
呸呸呸!小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急忙伸手摸摸挂在脖子上的莲花链坠,还好,花瓣还是鲜嫩鲜嫩的。恩,七夜哥哥不会有事的,他是很厉害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毫无来由的就是觉得他是很厉害的,甚至是无敌的。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倒七夜哥哥,小时候,她闯了祸,就躲到他的身后,而他总是一声不吭就去把事情摆平,最后还是舍不得惩罚她。她什么都不用怕。
想着想着,陈小倩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嘴角挂上了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浅浅的笑意。暖意阵阵漫上心房。
“轰”
在黑夜的尽头透出白色的光亮,急急的马蹄声伴随着马嘶声迅速靠近,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一人君临天下,散发着冷然的气息,却令人心安。
“黑山老爷,请你把小倩放下,七夜日后定当拜见谢礼。”

“…但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已经是改朝换代,你若再不回头,可别怪我拔剑无情!”

“我再问你一次,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握剑,起身,出鞘,挥出,回落,稳稳当当又坐回到马背上,不卑不亢,没有表情,仿佛不曾移动过半分。

“啊——”小倩一声惨叫,倒在枕头上,胸口一阵剧痛,使得她大口大口地吸凉气,纤细的手指紧抓被角, 冷汗又湿了衣衫。
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缓过气来,刚才的画面早就跑光光了。可恶!每次都这样,小倩握紧了拳头,每次都是快要想起一些东西了,胸口就剧痛起来,硬生生将思绪打断。
她定定神,努力回想着那个她做了十八年的梦。
“小倩,我已经成魔,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我心里知道,当所有的人都针对我,都对付我的时候,只有你,一直都那么坚持。”
“小倩,这就是我们的命,从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操纵在别人的手里。本来你离开魔宫,到人间寻找真爱,我是应该接受的。但谁知道,这一切都操纵在太后的手里。金光的贪婪,让我们三个人都走到了绝境。更可恨的是,我竟是一个分辨不清是非的人。我让太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让它发生了。 …小倩,你跟采臣之间的爱,才是至死不渝的。相信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茫然

十八年来这个不断重复的梦,夜夜都死一次,夜夜都经历一次那样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和痛楚,小倩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不,不是两极箭穿心而过的痛, 而是…
“小倩,你和采臣的爱,才是至死不渝的,相信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不,七夜哥哥眼中依稀依稀的泪光,让她觉得心就要碎了。她觉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痛苦了,可七夜呢?七夜承受着比她重千万倍的痛,她好想好想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受伤的身躯,痛哭一场,乞求他放下一切,离开这个鬼地方,平平淡淡地生活,然后天荒地老。
然而总用一股力量,不让她跟着内心的感觉走,有什么东西牵绊着她,阻止她靠近七夜的脚步,内心却时时刻刻受着煎熬。
宁采臣!
小倩的脸陡然黯淡。
二十年之约,还有两年就要到了,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面对书生呢?今生自有自主意识来,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前世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已经很遥远了。人们常用“那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来形容沧桑和物是人非的无奈之感。现在陈小倩真是哭笑不得,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远得连感觉都没有了。想起宁采臣,丝毫没有了很爱很爱的感觉。为爱死去活来,闹得要死要活的,她想着都觉得自己幼稚。十八年前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再也不愿沉迷其中,这世上,有谁是愿意一辈子用虚幻的梦来安慰满足自己的?大概自己的年龄,应该不能算十八的,应该是三十八的,这个年龄,早过了激情澎湃冲动的青春阶段,进入了平淡看待人生的时候了,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大抵就是这个感觉吧,古人真是睿智,竟能参透这人生之真谛。现在的她,不再追求那种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爱情,想的只是平平静静的生活,像一杯白开水,越淡越好。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是十八岁的少女诶,怎么好像很老成了似的。但是她的性子还是没变,认定了的,就决不回头。
这也是她一直隐瞒自己有前世记忆的原因。她不想自己的姻缘跟前世扯上关系。她一直知道燕赤侠和三娘打算等到她和红叶满二十岁的时候就带她们去月老镇和书生流云见面的。所以八年来她装聋作哑,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记忆,到时候就籍此逃掉这份注定的姻缘。这个原因,怎么开得了口跟红叶姐姐说呢!
其实她也一直在挣扎的,最后的决定迟迟没有下。宁采臣的深情和执着她是清楚的,自己怎么忍心辜负这个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的男人呢?况且自己前世真的很爱他的呀。说不定到时跟他相处多一阵子,爱的感觉还会回来的。陈小倩试图这么说服自己。
然而这一考虑就是十八年,拖到如今,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份前世的姻缘。
天上的月亮很亮,看着这个迷惘疑惑的女孩。陈小倩用力摇了摇头,甩掉纷乱的思绪。她挣扎着爬起床,来到窗户前,弯月西斜,快要落下了。
“月神,”小倩低语,一脸虔诚,“月神在上,求求你指点一下小倩该怎么办。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七夜哥哥到底是谁?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和我一定有重大关系的。是不是因为我前世罪孽深重,你为了惩罚我,就把我关于七夜哥哥的那一部分记忆删掉了?那你又为什么要留给我那个梦,不断地提醒着我与他的前世恩怨?我宁愿忘记一切,重新做人,也不要受这样的苦,我真的受不了了,不要再折磨我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瞒着我…我做错了什么…”
泪水无声地划过脸庞,小倩哭了。她不知道,其实另一个人也受着一模一样的折磨。
还有什么惩罚,比这更重?

月魔再现

正当陈小倩恸哭之际,悠扬的琴声不知何时响起。
“叮叮…咚咚…”
“铮…铮…”
在黑夜的寂静中格外清亮。一声一声,回荡在密密的树林中,回荡在空洞的心灵中;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仿佛天上的琼浆玉露,让人飘飘欲仙,心旷神怡。
小倩仿佛听到了呼唤,着了魔般轻轻下了床,也不穿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森林深处没有路,小倩光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却毫无知觉,丢了魂似的慢慢走向深处。星光疏朗,落在这少女身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辉。
朦胧中,一位女子正坐在那儿弹琴,看不清脸面,只听她说:
“你终于来了,聂小倩。”
小倩脑子一片混沌,下意识地问了一声:“你是谁?月神么?”
“呵…”那女子轻笑,琴声却不曾停下,“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解决你的痛苦。来吧,来吧!一切将重新开始。我知道你内心深处想的是谁。”
“你知道?”陈小倩梦呓一般,最后一点清醒意识都没有了。
“是的,我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来吧,我带你去见他。”那女子笑得很开心,声音也温柔无比。
突然琴声变调,“噌”一声,突变急急似骤雨,千百颗珍珠尽落玉盘,又觉有几只鬼魅在嗤笑,长啸过后,前方透出柔和的黄光,出现了一道玄光门,小倩恍恍惚惚,脚步虚浮地踩着琴声,走进了那一片光亮。
聂小倩,我当然知道,因为,七世怨侣的心,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游戏开始了,你的十八岁会精彩绝伦的。
冷月轻笑,妩媚诡异。
敢破坏七世怨侣的宿命,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第八世,你们将要更痛苦。

刺杀

拂晓时分,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刻。毕竟立秋已过,秋老虎横行的季节,寒风丝丝,稍不小心寒气便会侵体,少不了感冒发烧一场。
世外桃源般的魔宫当然也不能逃脱四季的轮回,冷风四处转绕,也想钻进温暖的地方。然而镜无缘却无心眷恋温暖的被窝,在冷风中穿梭疾行,他是十分担心啊。
终于在圣君宝座的后面,他找到了那个让他担心得要死的人。镜无缘几乎是愠怒地拖起那个人,训斥道:“七夜,你又在冷风中吹了一夜?你不要命了?”接着镜无缘一低头,看见几个酒瓶,更加生气了,“你看你,叫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你当你是铁铸的还是怎么的?”
七夜睁开眼睛,看着担心又恼怒的镜无缘,又看看天色,有点迷糊的脑子完全清醒过来,“噢,时辰到了?好,我这就去练功。”说完他挣开镜无缘的手,拿起一夕剑,脚步蹒跚地走开去。
“你…”镜无缘想说他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七夜每天清早都发愤练功练剑,不懈地追查月魔的行踪,处理魔宫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整整八年来从没有一天懈怠过。他是众魔的好圣君,他是太后的好儿子,他是老师的好学生,他全做到了,他还是那么地优秀出色,可镜无缘的心更痛了。他还能说点什么呢?他的确是没话再说了。他宁愿七夜是江南首富的当家,无比后悔将他寻回魔宫…
镜无缘跟着七夜来到他们常常练功的那片草地。晨露这时才开始形成,一脚踩下去便湿了鞋子。七夜全然不理,抽出一夕剑,就待运功,就在这时,空中传来惊慌的女声,“圣君,圣君,不好了…”
接着青色的影子一闪,原是阴月的贴身侍女青魔,她停下飞行术,翻身下地,却因太急一个踉跄撞到了镜无缘。镜无缘伸手扶住她,皱眉道:“大胆青魔,居然擅自闯入禁地,打扰圣君练功。”
“不…不是…”青魔上气不接下气,急得手脚乱摇,“太后,她…”
“太后她怎么了?”七夜回身喝道。
“太后她遭到了刺客偷袭!”青魔喊道。
七夜镜无缘青魔飞速赶到东寝宫。那里已是一片狼藉,宫殿的装饰尽数被魔气扫倒,四处散落;人影惊乱,红光四照,几个妖精死命护着阴月,正和一蒙面的黄衣人对抗着。那黄衣人明显魔功高出许多,魔光耀眼,几招便撂倒了几个妖精。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圣君来了!”
黄衣人闻声一震,用足全力挥出一剑,寒光暴射,逼退正与他纠缠的五个妖精,他自己则趁机飞身上了宫殿的屋顶上,回旋站定,紧抓手中之剑,警惕地盯着七夜。
众妖精也都趁此跑到了七夜和镜无缘的身后,与那黄衣人对峙起来。
七夜握紧了一夕剑的剑柄,沉声问道,“何方神圣,大驾光临魔宫,阴月皇朝圣君七夜在此恭候。”
黄衣人的声音非常沙哑:“放我走。”
屋顶上的人虽身居高处,占尽天时地利,七夜的直觉却告诉他黄衣人在发抖,他在害怕!七夜微微一笑,道:“放你走?好像是阁下自己闯进来的,阴月皇朝并没有人请你来。”
“不要逼我…”黄衣人再次说道。
“好像是阁下先来刺杀太后的,现在居然说这话,未免太好笑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阴月皇朝在欺压弱小呢!”七夜收起笑容,顿时四周的气流压迫下来,围着他的身体,天上霎时魔云滚滚,森森吓人,只听得他冷然的声音道,“说,是谁指使你来的?为什么要刺杀太后!”
“圣君,太后!”四贤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们也接到了消息正全速赶来。
那黄衣人脸色一变,知道四贤一来,更加没有机会逃掉了,当下手一挥,漫天狂沙暴风不知道从哪里骤然袭来,直罩七夜等人。七夜不料他有这么一招,脑子飞闪之际手迅速作出反应,激出魔功,放出绿色的保护罩,将那刺人眼睛的黄沙挡在身外。镜无缘此时亦反应过来,手中镜子横放,劈天裂地的白光射出,一下将那黄沙击散。
等众人回过神之际,七夜早已跃上了房顶。可那黄衣人已经不知去向了。四贤正在此时冲进了东寝宫的大门,大喊道:“刺客在哪里?”
镜无缘恼道:“刺客逃跑了!”
“什么?”无间大惊。
“逃跑了?”修罗说道,“对了,我刚才在宫门外看见一道黄光直闪,飞向东南,莫非那就是刺客的幻影之身?”
七夜一跃下了屋顶,冷喝:“镜无缘留守,四贤跟上,追!”
五道魔光横射,已然渺渺无人影了。

再见

太阳刚刚升起来,阳光跑进了丛林里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黑夜和阴晦,但是空气还是冰凉冰凉的。
树叶中漏下的道道光线,裹住了一个娇柔的身躯。睡梦中的陈小倩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拼命缩成一团,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嘟哝道:“怎么这么冷,床还变硬了…”她翻了一个身,耳边传来“啪啪”声,似是枯叶断裂的声响,小倩迷糊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摸,抓到了一把枯枝败叶。
她猛然惊醒,睁开眼坐起来。
她惊慌地打量着四周,我怎么睡到荒地上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脑子一片昏眩,什么记忆都没有。她站起来,仔细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忘情森林!对,没错,这里是忘情森林,她不会忘记的,在这里曾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尽管有些片段没有了,但是其它部分她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采臣负气执意要进入阴世幽泉时的那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