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今晚我们都是要到玄心正宗走一趟,找四将把事情问个清楚。小倩,你和采臣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干娘——”陈小倩喊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司马三娘心下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好了,你不会是想也跟着我们一起潜进玄心正宗吧,你要是被人捉到了,岂不是又添乱。”
陈小倩连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跟去的,我…我…”
燕赤侠斜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陈小倩低着头,“哦,我是想说,你们一定要小心,把事情问清楚了就快点回来,免得我们担心。”
燕赤侠嗤笑一声,“你还是不要担心我们了,就管好你自己别让我们担心你就行了,啊!”
一句话让陈小倩无地自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红叶见状,只道:“我们还是快点准备吧,不要在这里说废话了,师兄还在天牢里受苦呢。”
众人点头称是。
入夜,三个黑影偷偷摸进了京城一座雄伟的建筑,天下第一正派——玄心正宗。
“四将的房间在那边,我们从这条小道绕过去。”
“绕你的头哇,他们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在房间阿,他们肯定是在大殿那边值班的。”
“别吵了,有人来了!”是红叶的一声低喝。
三个人躲在灌木丛后面,眼看着巡逻的人走过了,才又重新探出头来。
“那个带队的不就是玄武吗?”
“嗯,看来其他三将也是在那边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他们施展身形,一掠而过,然而三人才拐了一个弯就愣住了,动都不动,呆立当场。
偌大的院子中间,摆着一张嚣张霸气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约摸二十岁出头的男子,棱角分明,眼窝深陷,眼神犀利,一身黄布衣衫,一看就是工于心计的精明人物,正斜眼睥睨着燕赤侠司马三娘和红叶。他玄心四将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几百号玄心弟子无声迅速游走,不一会儿就密密将三个来客包围在中心。
太师椅上的男子怪笑一声,“果然来了!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哼!”司马三娘立即镇定下来,现出她脸上一贯的笑容,“想必阁下就是新上任的伊熙宗主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阴险狡诈。只是这待客之道——”
“不客气,”伊熙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笑容可掬,“三位是我的贵宾,本座待你们可不薄,花了一万两黄金才请到的,怎么能不隆重一点呢!我想,你们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吧!”
燕赤侠突然觉得四将有点奇怪,迅速瞟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神色焦急,正使劲打眼色。燕赤侠复看向伊熙,嘴边笑容更加不屑,“我们是没见过,谁不知道伊熙宗主是出了名的二世祖哇,家藏万金,富可敌国,是上辈子坑蒙拐骗攒下的,现在宗主您大肆挥霍,自然是毫不吝惜!”
伊熙强压怒火,冷笑道:“跟我耍贫嘴没用!你们是什么人物?我哪里敢怠慢,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我的宗主之位就得乖乖让回。本座等你们好久了,今天就一并清理门户,抓了你们这帮玄心叛徒。”伊熙不再笑,脸色一沉,喝到,“全都给我上,抓不了活的,就要尸体!”
此话一出,所有玄心门人一拥而上,由于燕赤侠和司马三娘离开玄心正宗己久,除了四将,基本上所有子弟都不知道对手三人是何许人,还以为是宗主的老仇人,更不知道他们三个的道法在他们万倍之上,只是心想着出多一份力,抓到这三个人,好取悦于新宗主。这下自然人人勇猛如虎,扑上去朝三人厮杀去。
一直沉默的燕红叶身形闪动,身法比燕赤侠司马三娘竟还要快上一步,只见红色衣衫霎时飘飞,手中灵符化出无数幻影,飞向四面八方,紫色霞光隐隐,随着一身大喝,“定!”,所有人霎时呆立原地,动弹不得。
伊熙见状,一拍椅子扶手,身子飞起来直朝红叶,迅猛无比,口中还大喊:“四将捉拿燕赤侠司马三娘!”
红叶见之来势汹汹,脸上毫不变色,脚一蹬地也飞上半空,跟伊熙“呼呼”过招起来。几个回合,金光四散,红叶心下震撼,伊熙实在是天赋良材,禀赋极高,资质过人,招招尽得玄心精髓。只是修炼年头远比红叶少,虽然招数狠辣到位,但根基尚浅,发挥不出玄心法术的真正威力。眨眼间红叶抓到转瞬即逝的破绽,绣腿一踢,正中伊熙胸口。伊熙立时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红叶纵身跟上。伊熙见红叶居然那么快就跟上,就地打了几个滚,意欲避开飞射灵符,突然背上一麻,已被红叶定住。
这边厢四将根本不愿意跟燕赤侠司马三娘开打,假意拆了几招,转眼瞥见伊熙被红叶撂倒了,便也纷纷“倒地”。
燕赤侠手中攥着刚才玄武过招时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前抓住红叶的手腕,道:“走!”
话音刚落,三人朝天一跃,金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形势
陈小倩托腮坐在回廊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了!晚风习习,心思悠悠。
宁采臣走到她的身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小倩,天凉,还是回屋吧。”
陈小倩摇摇头,依然望着无垠深蓝色的天空,“谢谢你,采臣,不过我还是想呆在外面。”
宁采臣看着她美丽的侧脸,突然问道:“你又在想七夜?”
陈小倩闻言一滞,慢慢低下头,说:“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又在想七夜哥哥了。从小他就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唯一的依靠,现在他离我千万里远,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我当然想他了。”
宁采臣挤出一丝嘲笑,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陈小倩蹩脚的理由,“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陈小倩反问自己,“我也不知道,明明我就是聂小倩,为什么我又觉得聂小倩不是我呢?”
“什么?”宁采臣一愣,不明白陈小倩在说什么。
陈小倩站起来,对宁采臣认真说道:“算了,我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的疑惑并不比你少。采臣,我对不起你,我唯一明白的事,就是有些是没有搞清楚,我无法坦然面对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宁采臣按住她的肩膀,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三团金光突然飞至他们的身边,上下飞闪,变成三个人,正是燕赤侠司马三娘和红叶。
宁采臣吓了一大跳,慌忙放开陈小倩。陈小倩小跑到司马三娘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干娘,干爹,红叶姐姐,你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三娘看看宁采臣,又看看装作没事似的陈小倩,没有戳穿,便略略将事情说了一遍,完了把那张纸条递给宁采臣。宁采臣接过来打开,读起来:“不可轻举妄动,今晚子时等我。”
他抬头看看天色,“子时快到了,他能不能赶到?”
燕赤侠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他会来的,因为一路上回来我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三娘红叶啊,你们不要说你们不知道吧,之所以没有揭穿,都因为是顾忌四将的缘故。”
“好耳力!”平地里蓦地冒出一声冷喝,一个光球从墙头飞下,幻化成一位红衣女子,正是朱雀!
司马三娘迎上去,问:“朱雀,怎么是你?玄武呢?”
朱雀神色凝重,“玄武被伊熙截住了,我见形势不对,就抽身跟着你们来了。你们在这里不可久留,快点搬另一个地方。还有,这个伊熙,靠山后台很厉害,朝廷中很多重臣都是他的党羽,据说这次扣留了流云宗主,就是那些大臣不断向皇上进谏的结果。现在他控制了玄心正宗,很多忠于流云宗主的玄心弟子都被他以各种理由调走或者遣散了,全部安插了他的亲信,刚才围攻你们的就都是他的家丁,我们四将他暂时还不敢动,但是难保将来。不管怎么样,我们会在暗中帮助你们,我相信刑部会还给流云宗主清白的,你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心等待消息,我们四将再在朝中打点打点,争取快点把流云宗主放出来。时间不多,我得回去了,要不然伊熙会起疑心的。”
朱雀交待完之后急急忙忙走了,燕赤侠他们也就连夜重新找了落脚点。这次流云被打入大牢,事关复杂的朝廷政治官僚关系,不能硬来,五个人纵使心急如焚,也只得按捺冲动等待四将的消息。在心情烦躁担心不已中一个月过去了,每隔两天四将都会来告知进程。每次四将离开之后,他们都要换一个地方,而且专拣僻静的近郊,以避人耳目。
流云出来
已经四十天过去了,这天,是白虎带给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伊熙动用了他在朝廷中的关系,每天给刑部那帮人好吃好喝,故意把流云的案子压下,不予调查,拖延时间。”
红叶听得心中怒气翻腾,拍案而起,怒道:“这些骄奢淫逸的夫子,哪里会办案还师兄清白!我不要等了,我今晚就去劫牢,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师兄救出来!”
燕赤侠看着红叶激动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沉重的心情竟然有了想笑的感觉,他击掌大喝道:“好!我同意,今晚我们就去,不管死活,我们都要冲进去!”
红叶正在为自己一时冲动难以下台,却不料燕赤侠这样说,一下子愣住了,陈小倩宁采臣在一边也惊讶不已,倒是司马三娘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
白虎也是一愣一愣的,“这…这不好吧?”
司马三娘一挥手,“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今晚就摸进天牢,就是明抢也要把流云抢出来,刑部那些人哪里会心疼流云,惹恼老娘我也给他们蟑螂塞进嘴里老鼠放进被子里,让他们尝尝天牢的滋味!”
红叶明白过来,知道燕赤侠司马三娘是不让自己难堪,正待劝说,白虎说话了,“还有一件事,玄心正宗收到消息,京城南向八百里的梁家村一夜之间暴死了八八六十四个人,情况危急,似是魔道所为,伊熙命令四将带领一百名弟子前去调查。这一定是伊熙对我们在朝廷上的活动有所觉察,故意把我们都调出京城的。”
陈小倩在一边走上来,急道:“那流云怎么办?这个伊熙实在太狠毒了!”
宁采臣也凑上来,出主意道:“要不我们也跟着四将去,协助他们快点把梁家村的事情办好,然后争取时间回京城,反正我们留在这里也一点忙都帮不上。”
众人一时沉默了,来京城这么久了,连流云的一面都没见过,现在要贸然离开,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又是什么光景了,说不定伊熙先下手为强,求得圣旨杀了流云呢?说不定离开京城正中了伊熙的调虎离山之计呢?现在可真是陷入两难境地…
众人的脸色刹时都沉下来。
正在人人陷入艰涩痛苦的心境中,空中蓦地响起一个调侃戏谑的腔调,“你们那样愁眉苦脸干什么?我陪你们一起去梁家村就是了!”
听到这个声音,红叶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墙头,脸上的表情刹那变得复杂极了,思念疑惑激动狂喜一起涌上来。
众人也都抬头望向墙头,那里正倚着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公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翘起腿悠闲半躺着,笑眯眯看着他们。每个人都愣了半晌,还是三娘最先反应过来,大喝:“流云!你个好小子!什么时候出来了,不告诉我们一声,还在这里看我们好戏,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还笑!快给我滚下来,不然我就要上去抽你了!”
流云作势扮成吓得一个翻身滚下墙,摔在一堆稻草上,还夸张地哀号:“哎哟,师娘啊,你不要凶我了,我好不容易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你不心疼我就算了,师妹还心疼呢!”
说着他一个腾空翻翻到红叶面前,收起嬉皮笑脸,挠挠头发偷眼看红叶不好意思说到:“师妹,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你看!我没缺胳膊没少腿,好好的呢!”
红叶平静了一下心绪,只说:“没事就好。”
陈小倩感动地看着流云,突然眼前一花,她惊得还来不及惊呼,燕赤侠已经掠到流云身后伸手就朝他头上一个脑瓜崩。
“哎哟!”流云跳起来捂住脑袋,转身看到燕赤侠正虎视眈眈,再次哀嚎:“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好痛啊~!”
“哼!”燕赤侠没好气地说到,“敲你一下算好的了!快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怎么一回事?”
流云无辜地说到:“这不是我的错吧!我在那牢里实在呆不下去了,天天受苦,你看你看,我都瘦了一圈了,就找了一根木头变成我的形体,自己就逃出来了!”说着他转了一圈,好让人看清楚他的确是瘦了。
宁采臣上前抓住流云,高兴说到:“流云兄,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流云一脸得意,丝毫不自谦,“哈哈,当然啦,那点破天牢,能难倒我吗?我只是不想让皇上为难,但等了那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实在憋不住了。不过这下好了,诸葛流云畏罪潜逃,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小倩闻言一脸担心,“那么办啊?”
流云突然收起笑脸,严肃道:“其实我逃出来,还是因为梁家村的事。据玄心正宗的内部消息,这次梁家村的事情十分严重,魔气很厉害,伊熙隐瞒了大部分灾情没有上报给朝廷。白虎,你现在就回去和三将准备动身,我们就抄小路先赶去,再和你们汇合。”
众人看到流云那副郑重的表情,一时也跟着紧张起来,红叶也说:“流云,你是否想到什么了?”
流云点点头,“这次魔道所为,肯定不会是阴月皇朝捣乱。能散发那么强的魔气的,只有月魔了,我们追查月魔那么久,一直没有一点线索,这次好不容易得到蛛丝马迹,绝对不能错过。”
红叶看着流云的背影,心里忽然充满了莫名的情愫,这个男子,终于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空了。
接下来不用多说,兵分两路,玄心四将带领着伊熙拨给他们的人马浩浩荡荡出发到梁家村去了,而燕赤侠司马三娘一行都是通缉犯,自然低调行事,避人耳目,专拣小道。
梁家村
五天之后。
梁家村从村头到村尾都挂起了白布条,本来就是一个小山村,人口并不多,一百多口人平平安安活着,一下子死了八八六十四个人,更显萧条凄凉,土地荒芜。
梁思雅家靠经营一小客栈维持生活,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疼爱妹妹,妹妹体贴哥哥,一直过着平静和美的日子,前不久哥哥还笑着说该给她相个婆家,准备嫁妆了。如果日子这样下去,会是很美好的结局,可是命运爱开玩笑,哥哥在这场灾难中死了,梁思雅则遇到了那个人,注定了她这一生是一个悲剧…
两天前,梁思雅含泪在淳朴的村民帮助下把哥哥安葬了,为了生活,她必须得自己把小客栈支撑下来,农家人一时都不得闲,她强忍着悲恸将客栈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开始坐在一楼的茶座中发呆。梁家村发生这么大件事,过路人都不敢在这里留宿了,怕是以后一段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生意了,自己的生计怎么办呢?没有了哥哥,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呢?哥哥,你在天上会保佑我的是不是?哥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安心在上面享福,等过了几十年,你就把我接上去,咱们兄妹又能聚在一起了。哥哥,我好想你…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她不禁趴在桌子上“嘤嘤”哭起来,本来就已经红肿的眼睛又添了一分,反正这时不会有客人来的,她也就没在意,放任自己发泄感情…
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太绝对的好。正当梁思雅哭得伤心之际,五个人风尘仆仆从外面走了进来。
梁思雅听到声响,吓得慌忙抬起头来——十八岁左右的年轻姑娘,瓜子脸,眉清目秀,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白皙的脸上还爬着泪痕,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在这小小山村中绝对算的上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来人将梁思雅细细打量了一番,又看到这家客栈简陋但很干净,中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大姑娘,我们想住宿,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
梁思雅傻了一般点点头,来人为首的是一英气逼人,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简单干练的一身白衣,威风凛凛的黑色披风,约摸二十岁出头,天然一股风范,让人无法仰视。
那俊美男子看了她一眼,走到一边坐下了,好像聊家常一样平和地问道:“请问姑娘,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家人都在办丧事?”
梁思雅突然发觉自己失态了,忙站起来低头轻轻擦了擦眼泪,抽泣着答道:“回公子的话,几天前,我们村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早上我起床之后发现哥哥竟然还没起,觉得很奇怪,就到他房间里一看,他…他…他就像是被抽干了血,躺在那里…”说着梁思雅拼命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在生人面前哭出来。
“姑娘不必过度伤悲,生死有命,各随天意,节哀顺变为好。”
梁思雅点点头,偷偷看了那男子一眼,他的眸子好深好漂亮,正温和地看着自己,眼里好像盛满了水,给这样的眼睛看着,仿佛就是天大的困难也有勇气走过去。芳心不由一动,她含羞再次低下头去,轻声说道:“谢谢公子,请公子先喝杯粗茶,小女子去准备酒菜,很快就好。”
那男子自然就是七夜,他喊住梁思雅,“姑娘,可不可以再等等,在下还想打听一点事。”
梁思雅满脸绯红,点头:“公子请问,小女子如能回答,必当告知。”
七夜沉吟一番,“你知不知道,村里具体死了多少个人?”
梁思雅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才谨慎回道:“具体不知道,我想,应该有八十个多个人吧。”
“嗯,”七夜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那其它人的死状是不是跟你哥哥相似呢?”
听到这个问题,梁思雅拼命点头,“是的是的,我问过很多人,南家四婶的儿子,北邻的五叔,还有其它很多人,我能问到的人,都说跟我哥死的时候是一样的。我们村都盛传有妖怪,公子,你们…你们留在这里过夜,不会怕吗?”她悄悄观察着七夜的脸色,心里突然有点失落,他会不会被吓走了?
七夜还是那副令人心安的笑容,淡定道:“姑娘不必为我等担心,好了,不敢再烦扰,有劳姑娘了。”
梁思雅很有礼貌地作了一个揖,“那小女子先行告退。”她轻移莲步,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七夜俊俏的侧脸被几绺鬈发遮住,挺直的鼻子,紧抿的嘴唇,微蹙的眉头,这一切都不自觉地波动着一个少女内心的涟漪。她踟蹰了一会儿,才把门板掩上转身走了。如此情景,赋诗一首,为李清照的《点绛唇?蹴罢秋千》。
蹴罢秋千,
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
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
袜戋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刚才七夜吩咐出去查看情况的无间回来了,四贤一齐单膝跪倒在七夜面前,“禀告圣君,刚才发现玄心正宗的人马来了,玄心四将领着一百人驻扎在村头。另外还有燕赤侠、司马三娘、诸葛流云、燕红叶、宁采臣和聂小倩,他们看来刻意避开四将一部,在另一个地方住下来,行动十分小心。”
修罗悄悄抬头看了看七夜,下意识地以为七夜听到小倩的名字会有异样反应,却不料他脸上并无变化,可是细心的修罗还是发现他眼皮颤了颤。
“诸葛流云?他逃出来了?”七夜沉吟着,语气严厉起来,“四贤听命!从此刻起行动加倍小心,不能暴露行踪,本君不允许任何人发现我们——燕赤侠一部也不行。”
撞见
三天以来,三股力量在梁家村明的暗的调查这次村民暴死的原因。有情况不明的,甚至还采取非常手段,趁黑夜把坟挖开。
入夜,凉风习习,将白条吹起,陡然有了阴森之意。陈小倩闷闷地走出门,独自一人散步。这几天燕赤侠他们都出去调查了,总是命令她和宁采臣呆在家里,不得出去暴露行踪,两人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气氛既尴尬又沉闷,她觉得自己快憋疯了,面对着宁采臣,总是满腔的愧疚和自责,压得她心里好沉。她很想对宁采臣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说我不爱你了?能说得出来吗?说我其实不想跟你回日出山城?不,她突然希望这次事情永远不要完,这样就永远不要面对她不想面对的生活,将来,没有将来了…
她游离着没有方向地走,只想着透透气,夜色并不浓,她的心却很乱…这梁家村的魔气那么强,事关月魔,七夜哥哥会不会来呢?对,七夜哥哥,他一定会来的…陈小倩猛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几乎就要以为七夜会站在她前面,微笑着,一如既往地温柔…可是周围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