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舒楝似有松动,老闫换上劝慰的语调,“低估还是高看全凭你的选择,你现在供的房开的车花销不小吧,你放心,只要咱们把这道坎儿迈过去了,什么都有了,钱,小意思!”
“那闫老师就拭目以待吧”
舒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失落与挫败无所遁形,就像中了一枪,她听到胸口破碎的声音。
第7章 以梦为马
傍晚下班,舒楝推了应酬,打车回家。
摇曳的烛光照亮室内一隅,角几上摆着一支红酒,舒楝裹着浴袍深深地陷在沙发里,波尔多红酒杯遮住了半张脸,她不知节制地仰头吞完最后一滴酒液。醉意朦胧中她想,每个人都有一段纯白的日子吧,相信正义、相信梦想、相信一切美好的词汇…
这样的夜晚,适合追忆。
七年前,除了梦想,她一无所有,那时的她元气满满,不知转弯,倔强得可爱,却也格外让人咏怀,青春对于她来说,在记忆深处永不散场。
舒楝从名牌大学新闻系毕业后,满腔的理想主义遭遇了现实的无情绞杀,同一期毕业生里只有不到六位同学做到了学以致用,能跟报社或者电视台正式签合同,家里多少都有点背景,舒楝一个外地人想都不要想了。纵使她实习期间表现出色,颇得纪实频道的各位老师欢心,没有名额也是白搭。
相熟的师姐帮她开拓思路,“咱们专业出来的,不外乎五条路,一读研然后争取留校;二出国镀金拿个洋学位再回来当敲门砖;三考公务员,报个清闲衙门,对于女孩子来说最适合不过;四在电视台没名没分的当牛做马,小姑娘起早贪黑剪辑片子,不出几年身体一准垮了,这样煎熬等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很亏;五当自己是祖国的一块砖,哪里给钱哪里搬,都说中文专业万金油,新闻专业也没差,只要不造飞机火箭什么不能干?”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舒楝初出校门,正是书生意气踌躇满志之时,她想坚持新闻梦想,成为肩负社会良知,揭露黑暗现象的记者,怎么能为了稻粱谋向现实折腰呢。
年轻人有一往无前的资本和勇气,舒楝也不例外,看到市报的招聘信息,不作他想,当即投了简历,笔试面试通过后,她和市报社签了劳务合同,成了新闻版的一名编外记者。
带她的前辈提醒,“你这合同签的有欠公平”
“只要能跑新闻饿不死就行”
呵,少年人不识愁滋味,前辈摇摇头。
舒楝每天精神头十足地来上工,端茶倒水扫地抹桌子干得不亦乐乎,指望自己勤快点前辈老师们外出采访时捎带上她。
社会新闻版的记者出任务是机动的,晚上还要值夜班,甭管跳楼的喝药的肇事逃逸的,诸如此类的突发状况又不会按时按点来,为了抓新闻线索,就得和朝九晚五说拜拜,忙起来几天不见人影是常有的事。舒楝一职场菜鸟,重大新闻轮不到她跟,顶多打打下手校对校对稿子
相比同组前辈忙得脚不沾地,舒楝闲得发慌,决定发挥主观能动性,火力支援报纸其它版的同事。她也不是那么没眼色,跨版这事肯定要向直属领导请示才行。领导刘闻和她是校友兼师兄,新闻系的大神级人物,拿过“中国新闻奖”,毕业多年,声名依然在系里流传。
刘闻埋头写稿,耳边清净的过分,小师妹初来乍到,趁着新鲜劲,拿他当大神供,小厮一般鞍前马后伺候着。一向朝气蓬勃的姑娘玩静默他还有点不适应,不禁抬眼看去,嘿,师妹正向地产版块的同事暗送秋波,那积极主动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让他想起刚参加工作时的自己,职场新人需要入门忠告,更需要快速了解圈子潜规则的提点,避免做无用功。
“小舒,你知道咱们跑新闻是分口的吗?”
舒楝点点头,这谁不知道呀,各司其职呗。
刘闻看她一脸懵懂,心知话得说透点儿,“咱们报纸呢,比较好的口有地产、医药卫生,这种广告性质的版块,用不着外出采访,就会收到对口单位制作好的成品,稍加润色就能上稿”
刘闻点到即止,舒楝也不笨,领导的言外之意她秒懂了,人家地产版稿件现成,哪儿用得着她献殷勤。况且你帮人家忙,人家不一定领情,涉及到署名稿费,人家凭什么便宜你一外版小记者。闹不好被碎嘴八婆再编排一钻营巴结人的名声,她就不用混了。
多亏师兄的从旁指导,舒楝安然度过了职场新人期,初时的兴奋与忐忑刚平复,隐忧又生——差钱呐,底层小记者基本工资少得可怜,奖金福利又跟资历有关,稿费倒是收入大头,多写稿多赚钱,不出稿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每月那点进项,交完房租,剩下仨瓜俩枣拮据度日,何谓“愁滋味”,舒楝终于有了切实的初体验。
分进好口有肉吃,同期考进报社的人,分流去了行业版文娱版的,混得都比舒楝滋润,行业版的不愁稿源,灰色收入自不必说,大家都懂得。文娱版的油水也不少,开机发布会、记者招待会、明星大婚,娱乐圈新人发通告,劳驾文娱记者共襄盛举,那车马费红包能少给?
苦的是社会新闻版诸位同仁,挣扎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坚持新闻理想,写出具有社会影响力的稿子,就要花费时间对新闻线索进行追踪调查,一两个月出不来稿件,没有稿费拿,衣食住行都成问题。但跟生命安危比起来,那都不叫事儿,到违规违法的行当卧底暗访,不走运被逮住暴打一顿,尊严扫地,真是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呐。
穷则思变,足不出户上网百度,处处都是新闻,擅长乾坤大挪移的快手们,一天能东拼西凑出好几篇稿子,钱有了,任务也完成了,两全其美,傻子才去做耗时费力不讨好的选题呢。
半年下来,舒楝摸清了门道,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安贫乐道,就算她能固守清贫,不计得失,没有稿件刊发,迟早会被淘汰。保工作要紧,可也不能胡编乱造无中生有,做新闻职业道德底线还是要守住的。正因为如此,舒楝很纠结,她不想写低俗肤浅的稿子,什么小三嚣张挑衅正室,正室街头围殴小三,这类新闻够耸动,够吸引眼球,可价值何在?
出稿量是列入考评计分的,迫于无奈,舒楝上交过几篇不痛不痒的稿子,事后又觉得很没脸,有愧所学,自我检讨了一番后,她便摒除杂念沉下心来想选题,确定好切入点,她把采访主题和采访计划整理好交给师兄审阅。
开完采编例会,舒楝独自留下,等领导示下。
刘闻弹弹手中的a4纸,笑着说:“你的选题不错,切入角度很新颖,365行的日常,可以考虑做成系列报道”
预想中的批评指正并没有发生,反而听到了肯定和表扬,舒楝的自信心得到鼓舞,面对领导时恭谨的态度无形中轻松了不少,她很乐意谈谈自己的构思。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人们对和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职业了解多少呢,消防员、环卫工人、便衣警察,这三种职业保障了人们生存环境的安全和整洁,很多报纸都做过类似的报道,但倾向找这个行业的楷模人物,以点带面的略谈他们的职业,侧重的还是传统的学先进树典型那一套,老实说,对于行业中的佼佼者,人们是钦佩的,但优秀人物形象是高大的,行为是超凡的,普通人拍马都赶不上,只能敬而远之,同时还会产生误解,好像警察、消防员就是给英雄当的。
这种认识无疑是带有偏见的,那我就想何不从这些职业的日常工作入手,几点上班几点开始跟踪记录,形式跟真人秀差不多,应该能够引发人们的阅读兴趣,毕竟人人都有好奇心,别的职业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样的,多多少少都想知道点吧。
当然策划这个选题,目的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窥私欲,而是为了祛魅、辟谣,譬如,做金融的是不是点金胜手,医生是不是罔顾患者乱开药,作为记者,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记录他们一天的工作过程不偏不倚,人们看了自有公断。
最后重中之重,文章的立意,选题的旨归,是为了揭示一个道理,平凡中见伟大,世俗中有闪光,就算是普通人,只要努力、只要坚持、只要尽责、只要无愧我心,环卫工人和宇航员一样值得人们敬重”
说到得意处,舒楝双眼闪闪发亮,刘闻恍然失神,很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激扬文字吧,可是那个正直的少年人去哪儿了,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志气,他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信念,都去哪儿了。
刘闻摇摇头,哂然一笑,把刹那的失落与感怀轻轻拂去,又做回青年人心目中的精神导师,严正不失温和地给出评语:“职业敏感度是需要训练的,对于很多人来说,可遇不可求,而你已经具备了,我想你会成为一名好记者的!”
哇,高规格认同,舒楝仿佛看到百佳新闻工作者的大奖在向她招手,想入非非了会儿,她屏住笑意谦虚,“我算哪门子的好记者”
“在你眼中,什么样的才算好记者?”
“能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记者”
刘闻深深凝视,似自语似忠告,“捍卫梦想是需要勇气的”
“以梦为马,选择永恒的事业,我——早做好准备了!”
舒楝握住门把手回头,“师兄,你是我的偶像,追赶的目标,所以,我会加油的!”
“偶像啊…”
刘闻目光半嘲半讽,落在不知名处。
第8章 小卒向前冲
舒楝策划的选题写成系列报道后反响不错,电子邮箱里的读者来信爆满,赞扬的提建议的占多数,还有不少人写信表示感谢的,感谢365行日常的系列报道在他们择业时帮了大忙。
无意间做了件和谐社会的大好事,连报社的几位头头都耳闻了舒楝的大名,透过她的顶头上司刘闻师兄转达了对她的赏识,并叮嘱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记者再接再厉…听着很意味深长,舒楝忍不住揣摩上意,难不成自己奋勉进取,就有机会从编制外变成编制内?
舒楝机灵懂事上班卖力不拖后腿,社会新闻版的同事都很喜欢她,和她开玩笑,说她是报社的小红人。平时采访也会带上她。正如刘闻所说,舒楝的职业敏感度很高,经她整理的采访提纲很少被采访对象拒答。采访录音简单加工就是一篇精彩的人物专访。
工作顺风顺水,偶尔帮同事忙,舒楝也不居功,看她这么上道儿,同事们也乐得假手于人,舒楝不是活雷锋,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广结人缘不过是为了等一个机会,一个真正能挑大梁的机会。
法律赋予了记者采访权,但让谁采访的决定权却握在领导手中。也就是说,无冕之王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置身于报社这个职场环境中,处世之道可是相当重要的一门学问,研究到退休都不为过。
舒楝的观察力不俗,眼色也一等一的好,她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真才实学欠奉,溜须拍马很在行的人,业务上虽没啥建树,却混得如鱼得水,在报社是润滑剂一般的存在,嘴甜会来事儿,上至领导下至保洁阿姨都被哄得皆大欢喜。
自诩清高目下无尘的人多半后台硬,端着谁的帐都不买的架子我行我素,就算背地里不招人喜欢,照样牛叉轰轰地横着走,原因无它,上头有人,采访自然是绿灯多红灯少。
报社中也有磨洋工熬资历的人,用刘闻师兄的话形容就一个字“懒”,告诫见习期的新人一定要勤奋上进。对于编制外的新人来说,末位淘汰制可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丝毫懈怠不得。
以上三种是特例,深谙逢迎谄媚技能的人毕竟不多,生来家世开了挂的人也有限,而懒得动弹的人想必有所依恃,不然见天端着茶缸子混日子还不被开掉?
撇开特例,多数人都是从新闻民工起步,进了报社,英雄就不问出身了,同一起跑线再次起跑,为什么有的人原地踏步,有的人凯歌高奏一路向前?
通俗点说,都是从头开始,若干年后,同事之间的贫富差距直逼基尼系数警戒线,有人月薪两三千,有人月薪过万,用收入衡量记者优秀与否是不对的,但收入高的记者必有其过人之处这点准没错。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不是收入高就令人佩服,舒楝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为了金钱和权力出卖新闻自由的人舒楝耻与为伍,用实力说话的人她心向往之,就像师兄刘闻,他没靠山没背景,全凭才华和头脑赚取高薪,非常励志。
师兄处事外圆内方,做人有原则有底线,做事策略机变,他的这套生存哲学,舒楝推崇备至,在工作中也唯师兄马首是瞻,凡是师兄交代的事,她都当成做课题一样认真对待。
人一生中会有几个转机,稍纵即逝,舒楝没想到属于她的命运契机来的这么及时。师兄让她去跟一条强制拆迁的线索,舒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从写得快麻木的短平快新闻稿中脱身,去做一件舆论喉舌该做的事:为民发声。
突如其来的使命感让舒楝热血沸腾,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第一线冲锋陷阵,因为太兴奋太激动就连师兄又说了什么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刘闻有一瞬的迟疑,他不确定这个刚从象牙塔走出的小姑娘为了理想能拼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去掉所有光鲜体面的修饰词,揭开浪漫主义的面纱,她是否意识到,记者不是上帝,它不是全能的,它只是一份普通的职业,风光背后的辛酸和尴尬,她是否深切体会过,她是否知道自己在从事一份高危职业,她是否了解记者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也是灰色的?
是的,刘闻不确定她是否勇敢,勇敢到无畏,去直面真实。他想要不要给她个机会拒绝,说出的话却有点以退为进的意味,“你不一定非去,我可以交给项辉”
项辉,报社的另一个牛人,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路子野,人脉多,相应的新闻资源也多,关键是他的新闻报道还特别有深度。
舒楝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胸中的斗志一下被点燃了,“我去!师兄,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立下军令状,舒楝扛着高精尖的偷拍设备,踏上了开往郊外水乡小镇的城际列车。
舒楝是地道的北方人,考入大学的第一年,她和同寝室的姑娘经常到附近的古镇玩,这里迥异于北方的景色,古朴、恬静、雅致,仿佛走进了一阕宋词,风流蕴藉,秀丽婉约,让她们几个外地学生见识了什么叫“水乡的路,水云铺”了。
可惜商业气息无孔不入,破坏了水乡的隽永意境,现代文明有如海啸,吞噬一切,遗世独立的桃源也不能幸免。
穿过游人如织的放生桥,当地乡民世代居住的老街又是另一番景象,繁华褪尽,衰败倾颓,青石板路上坑坑洼洼,污水横流,断壁残垣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很是触目惊心,几年前人气熙攘的市井巷陌现在变得老态龙钟冷清寥落。
舒楝给自己定的作战方针是暗访,等事儿摸清了再转为明察。
其实不难查,见舒楝打听拆迁的事儿,住在此地的人并不因她面生而惜言,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自从搁置的老街改造项目变为拆迁规划,城里的生面孔们闻风而动,纷纷跑回祖居打探消息,妄想凭借沾亲带故的关系分一杯羹。
街坊邻居哪一家没有这么一个亲戚?平时不走动,听到铜板儿响了,就跟闻见腥味的苍蝇似的贴过来,换做以前,厚脸皮谁搭理呀,躲着走还来不及。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利益的大前提下,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对外——城里来的人面广,保不齐能和有关部门说上话,代表大家伙跟开发商交涉。
老街拆迁一波三折,当地居民早就憋了一肚子鸟气,见有人和他们一样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之下很快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成功打入了人民群众内部,获得了第一手消息,接下来舒楝要做的是甄别和确认,只要跟老街拆迁项目相关的政府部门,她统统跑了一趟,什么国土局、规划局、建设局、房管局、拆迁办…碰见好说话的领导,她就亮出记者身份,大大方方采访,至于不好说话的,她也有辙儿,正面不行,就侧面突破。
舒楝想到了一个人,富二代,特别壕,女的,睡在她上铺的姐们钱进,别人毕业为了谋职东奔西跑,这姐们飞到瑞士的圣莫里茨滑雪,潇洒、有钱、任性,前不久回国联系她见面,说有礼物送。
那会儿舒楝初到报社,为了刷存在感,天天瞎忙活,钱进的邀约只好改日再赴。可事就是这么巧,钱进刚好是老街出身,和同寝的姑娘混熟后,没少带她们到老街玩。
钱进的父亲从小镇木匠白手起家成了大土豪,家门口的好事没道理错过啊,假如掺了一脚的话,肯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舒楝火速联络钱进,俩人都不是啰嗦人,直接敲定在钱进家见面。
钱进住园林别墅,邻居们的来头都不小,其中一个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了,被奉为商业领袖,钱进爹很是引以为荣。
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安保措施格外到位,闲杂人等不给进,舒楝那个窝火,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至于么!
钱进失物招领似的把舒楝领回家,舒楝灌了一杯鲜榨芒果汁,揶揄,“你们这儿搞得跟做贼似的,是不是有钱人啊”
“前不久,我们这儿一壕的儿子被绑了,可不得小心为上么”
“有这事?”,舒楝一听来精神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明知道我现在是记者中的贫下中农,论人脉,也就你一个,你还不给我透个信儿!”
“消息封锁知道么,这事没知会警方,私下解决的,再说了,我不是在瑞士吗,回来后才听说的——倒是你,不是在报社干临时工,干得热火朝天吗?比奥巴马还忙,今儿拨冗莅临,有何指教啊?”
“岂敢,岂敢”,舒楝打个哈哈后表情恢复正经,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钱进蹙眉,“听我爸提过,老街拆迁,有人跟我爸通过气儿,问他要不要来做,我爸这人有点念旧,老街上住的都乡里乡亲的,拆人祖屋,跟挖人祖坟有什么区别,我爸说不能让街坊们戳他脊梁骨,这事被他回了,所以我也不清楚现在什么样”
舒楝大失所望,以为要无功而返,听到钱进说:“古公子知道内*幕,圈内有名的掮客,这人老爸在关键部门任一把手,他明面上开了一家投资公司,私下居中活动,给人介绍项目,项目不错的话,他也会参股直接介入,老街那块地据说要开发成高球度假村,中标方是香港那边的,背后嘛,还是这位公子哥在运作”
舒楝一听冒出个点子,“诶,我假装投资的跟那古公子套套近乎,探听一下内*幕,你看成吗?”
钱进巴掌啪的一拍,“成!怎么不成!你就说自己老爸开煤矿的,人送外号超级壕,公子哥准高看你一眼,不过你这身衣服得换了,人敬衣装,佛敬香,知道吗?”
舒楝从善如流,跟着钱进走入她的奢华衣帽间,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令人叹为观止。钱进拥有女人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只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等闲羡慕不来。
“呐,爱马仕玫粉铂金包,名媛必备款”
舒楝接过包,看了包口的等级标示,认出是限量版,野生鳄鱼皮,有钱还不定买得到,再看包包展示架,同款的birkin黄蓝绿各一个,*,太*了!
“你这么败家,你爸知道吗?”
“我花钱,他才有动力赚钱”
“你可太孝顺了”
“我妈什么都不管,我再不给他点压力,还不得便宜外边的女人”
“怎么,伯父叛变了?”
“还没,不过有迹象”
人人家里有本难念的经,钱进无意说下去,舒楝也无意追问,两人不着痕迹的回归土豪style话题。
皮草大衣:貂的
白色衬衫:路易斯威登
刺绣短裙:杜嘉班纳
流苏短靴:华伦天奴
满钻腕表:弗兰克穆勒
舒楝披挂上阵,搭配着化了个浮夸大浓妆,钱进把她从头扫到脚,然后点点头:“又土又豪,符合煤二代的品位”
“我这是把一座house穿在身上,感觉可以征服世界了”
舒楝朝镜子嘟了嘟烈焰红唇,头发一甩,说:“姐们,开路”
第9章 小卒过河不回头
钱进的跑车皇后玛莎拉蒂gt窝在小巷口,小巷外是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舒楝不解,“咱干嘛跟这儿等”
“古公子我了解,你早进去候着他,他也不会高看你,就算有求于人,气势不能低,等他到了咱再出去”
“我以为你专注纨绔二十年,没想到还挺通人情世故的,话又说回来,这个公子谈正事怎么选在夜店?”
“他超爱club,今晚订的这个又是新开正夯的,他会错过才怪——好像来了,看到没,黑色路虎”
玛莎拉蒂飚出小巷,一个霸气的甩尾停在路虎旁,钱进式的招摇出场,古公子不陌生,新鲜的是她绕过车尾为坐在副驾驶的人开车门,这一出前倨后恭叫古公子为之侧目,他猜想,能让眼高于顶的太子女伺候下车的人来头一定不小。
果不其然,钱进恭迎下车的这个女孩,岁数不大,但浑身散发着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