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将乃兵之胆,若是将军无能,士兵再多亦是无用。北疆蛮族和寇岛贼寇加在一起还不及大魏一个郡的士兵多,却是打得大魏几无招架之能。直到尧二领兵率将,才先后败之,扭转了大无畏的颓势。
可惜自己先前不甚重视这些能将,与圣上一起出手,终于让朝堂皆是顺臣,再无一个尧二那样桀骜之人。可是也将这些能将几乎消失在大魏的朝野之上,以至再无一人可以匹敌尧二。如果尧暮野不满足现在的北地,待得休养生息后,腾出手脚大举进犯,再次爆发南北大战,他知道魏朝必败。到时做在帝位上的人必然下场凄惨。
想到这,他对七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也是失望以极。
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现在只能除掉尧姝亭,来个死无对证,不让尧二以此为借口发动南北大战。
况且当年尉迟老将军劝谏圣上而亡与自家脱不开关系,尉迟德贤必然仇视白家。而他又是尧暮野的妹夫,有了这层关系,白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如果尧姝亭不在,尉迟德贤与尧暮野也失了亲眷裙带的关系,白家到时又岂会俱他一个毫无底蕴的将军?
尧暮野不过与自己一人有仇尔,他身为族长自然是会在国乱之时一人定罪,而只要家族安好,纵然白家在战乱中会扒掉几层皮,也终能熬过这段时间。
政事的参悟,有时也是要靠一时的失利错误为教义的。
南方毕竟世家众多,人才济济,人口粮食地盘更是数倍与北疆,只要给自己二十年,经营一番,自然能重新培养出一批良将悍卒,到时凭借人口和粮食优势,壹年一小战,两年一大战,拖也拖垮了北地。这正是老子所言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而福祸的关键便是不让尧二拿尧姝亭做借口发动大战,给自己养精蓄锐的时间。
他心中拿定了主意,再次拿起《老子》,用心地看起来。
而那袁熙出了白水流的书房,心中也是十分失望。
她感觉到白水流现在已不似刚结婚时对她那么信任了。
想到这,她握紧了手中的绢帕,想到尧暮野那个背叛并利用了自己的男人,当初逃亡北地,可真是狼狈以及,那段时日,她每每想到这点,心内都是畅快得很。
可是他一番逃亡后,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扩张北地,悍然称帝!这等气魄,在她看来暗自羞恼之余,又不禁心生敬佩之意。
那等胸怀天下的男人,才是她袁熙一直想要嫁与的真英豪!
可是他为什么会舍弃当年的自己,偏偏娶了个身份卑贱的商妇,让那种低贱的女人成了皇后?
据说尧暮野还分外宠爱她,在她离开的一年多都没有再纳妃妾。这种太过完美的夫妻情深,也叫人听了分外的恼怒。
袁熙觉得心头似乎被小蛇缠绕,一种微妙的嫉妒之感吐着蛇信,越绕越紧——她一定要将白水流推上皇帝的宝座,她也一定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既然白水流不想做,现下正是个机会,可以让头脑简单的七弟帮助自己完成心愿。
她一定要叫那个身在北地的男人知道,她袁熙的能力不下于他身边那个卑贱的商妇!娶了她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名!
总有一天,她要蹲坐在后位之上,看着北地狼狈战败的他,用和缓而透着慈悲的声音告诉他:假的天子,终究是做不长远的,而他这辈子最大的败绩,便是辜负了她的几许情深,错娶了他人!”
想到这,袁熙心内愈加坚定,快步走向白七少的院落。
此时南北两地,暗流涌动,无为而治?这般狂浪逐波,安能无为?
作者有话要说:拼媳妇大会,最佳坑夫奖花落谁家?
第202章
袁熙从丈夫的书房出来后,便寻到了七少,半日不见,七少颇为英俊的脸上新增了几道血痕,可见尧家女的狠厉丝毫不逊与其兄。
袁熙略显愁思地告诉他白水流已经决定秘密处死尧姝亭,以免引起南北大战。白水流一听,两眼圆瞪,气愤要找兄长理论,可是又想到兄长在国事上绝不会听了自己的,又有些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袁熙说道:“唉,可怜七弟如此痴情,同为女子,嫂嫂都要羡慕尧家的小姐了。若是七弟由此长情,我便冒险帮你一把好了。”
白水清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嫂嫂如何帮我?”
袁熙将身子凑近,道:“我已经寻一个与尧小姐体貌特征仿佛之人,在你哥哥动手时会替换下尧小姐,行那瞒天过海之计,自然就救下了尧小姐…”
白水清一向是很佩服自己的嫂嫂的,这个女子的手腕颇为高明,虽然是世家女,可是生平际遇波折,所以三教九流都认识些。
之后兄长果真是跟自己连招呼都没有打,只借口派他外出调船之际,派人前去除掉尧姝亭。只将领命将人勒死后,便从后门用小驴车送到乱坟岗处焚烧便回去复命了。
幸好也是有嫂嫂暗中帮衬,早已经将房中之人偷梁换柱,而前来行事之人并不真切认得尧姝亭,真正的尧家女早就服了迷药后,被袁熙派人装入麻袋,运菜的车偷偷运走了。
白水清回来后,自然是跟哥哥假意吵闹了一场,然后谢过嫂嫂帮衬解围之恩:“多谢嫂嫂指点。嫂嫂以后但有用到小弟之处,小弟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袁熙此时已经算是握住了白水清不欲人知的把柄,倒是可以向七弟袒露心迹了:“此计也不是长久之法,若想无后顾之忧地与美人朝夕相处,还需一样,却不知七弟有没有想成为姜尚、张良之心了…
白水流听得有些迷茫,那姜尚、张良都是辅佐开国之君的能臣,嫂嫂这般言语,是何意思?
袁熙直直望着他的眼,说道:“现在圣上耽于享乐,无心政事,大魏江山都是你大哥一人支撑。他殚精竭虑,每日里批阅文书要到丑时,这段时日已经累得是形容枯槁。即便如此,朝堂上还是多有掣肘,每每出令都有人私下禀告圣上,圣上也经常斥责你大哥,简直是动辄得咎。为了大魏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计,圣上还是颐养天年,安安稳稳地做个太上皇,不涉朝政为好。七弟乃是将军,手下颇有人手,却是正好可以出力。”
白水清听到这大吃一惊,张了半天嘴啊啊了几声也是什么都未说出来。嫂子虽然说得文雅,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要举行宫变改朝换代啊。这让一向循规蹈矩,老老实实按照大哥吩咐做事的白水清不知所措,同时皱眉道:“嫂嫂,您乃妇人,怎么可以暗自打算这等篡权夺位之事?若是被哥哥知道,你我都是要被国法惩治?”
袁熙看到白水清的样子,轻笑道:“七弟怎么这幅模样?难怪尧家小姐移情别恋,我若是女子也不会喜欢你这样胆小如鼠,懦弱不敢为事的男子。听说那尉迟德贤敢袭杀水军,抢夺战船的图纸,大概就是这等不畏险阻的男子气概才将尧家小姐打动的吧?”
白水清听了嫂嫂讥讽自己之言,又听到尉迟德贤的名字,脸色不由得变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袁熙又道:“七弟又有何担心的?圣上此次是微服简出,身边并无御林军随行护驾,只有几个侍卫。七弟只需带得一些兵马就可轻易成事。在这边陲小镇,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况且圣上久不理政事,朝堂上主理各部的俱是你大哥提拔起来的人,唯你大哥马首是瞻。到时你哥哥真的更进一步,自然会卸了白家族长,那时你便是白家的一族之长了…又不是叫你弑君,尧舜都是禅让贤者,若是皇上肯禅让皇位,更是千古佳话一段,何罪之有?再说,你辅佐了哥哥上位,便是皇亲,陪北朝的皇帝的妹妹也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就是昭告了天下,也是南北联姻之美事,南北自然是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是造福天下百姓之事啊…”
袁熙一向巧于辞令,温言细语间也甚是迷惑人的心智,便是软硬兼施,只给那热血方刚,背着哥哥做了亏心事的白水清一路逼进了糊涂巷子里,眼看着就寻不到出口了。
这时袁熙竟然亮出了一份名单折子,竟然是她暗中联络的朝臣,其中不少臣子分量颇重,这更是叫白水清对自己的嫂嫂有些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竟是暗中经营了多久,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许是刚才的言辞刺激到了白七少,也许是嫂嫂的承诺给了七少勇气,琢磨半响后,白水清咬了咬牙,抬头看着袁熙道:“嫂子…既然你已经联络了众位管家,我听你的,你说怎样便怎样。”
袁熙听了不由得面露微笑,轻声道:“这才是我的好七弟。到时你便这般行事…”
白七少送走了袁熙,闷坐在厅堂半响,然后便出府去看被嫂嫂暗中藏起的尧姝亭。
尧姝亭现在看到昔日的恋人,便是心内一阵犯呕。
可是在白水清看来,尧姝亭便是时而复得的珍宝,俩人情断之后,他才越发觉得自己爱极了这女子,现在再看她乌发堆鬓,虽然未施粉黛,可是眼眸清凉,娇唇红润的模样,越发的觉得心喜。
前些日子,他孟浪地将她压在床上轻薄了一番,虽然因为她剧烈挣扎,并未得逞,可是那内里的滋味便是叫人更加心痒难耐了。
尧姝亭如今被关在地下密室,不得见阳光,脚上更是被扣上了铁链,整整一日被关在这昏暗的室内,心中自然是恐惧而无助。一时间竟然联想到玉珠的父亲被囚了十几年的凄惨,便是以泪洗面,哽咽得不能自制。
可是看到白水清后,到底是尧家人的傲骨支撑,言语上丝毫不落人下风,便是紧绷着小脸,警惕地望着白水清又奚落了他一番。
白水清这辈子真心爱的其实也就是尧家小姐这一人,可是始终在她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以前她是尧家嫡女,而他是出不了头的庶子。现在他好不容易煎熬了称头的官职,可是她却已经贵为一国的公主,这等落差,简直是叫人心结越来越大。
要不是碍着她身上来了月信,盛怒之下,便一定要让她雌伏在自己的身下!可是这般怒极了后,竟然将心内最后一丝犹豫惶恐烧得灰飞烟灭。
当白水清从密室出来时,眼神中涌动着激动和疯狂,喃喃自语道:“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姝亭,我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说罢站了起来,快步出了院子。不久,一批南朝的精兵骑着战马快速向这个小城驰去。
一时间,江边镇暗流涌动,乌云渐渐遮蔽了太阳…
再说尧暮野命令隐身在南朝的间谍密探全部出动,寻找白水清和妹妹的下落,并借口生病休朝几日,然后他便告别了玉珠,与尉迟德贤一起,微服动身偷偷潜往江边镇。
一路上,他不断得到密探的报告,梳理之后知道南帝与萧妃隐居在一个小城中,白水流也在城中拜见南帝。而白水清不在军营之中,却是不知去了何处,只是最近一批忠于白水清的部将和士兵纷纷以各种理由出了军营,有的甚至干脆偷偷溜了出来,他们重新聚集到一起后便不知所踪,密探猜测他们应该去找白水清了,是以纷纷打探查询这些部将的踪迹。
尧暮野与尉迟德贤都是经历过叛朝动乱之人,汇集密探打探的消息后,立刻敏锐察觉南朝似乎是要再起喧天的大波澜!
尧暮野当下决定返回江北,静观其变。同时召见密探首领可再有无什么新的消息?密探道:“陛下,南帝就隐居在小城西北角,身边有几个侍卫,守卫颇严不易混入。当地守军多是白家的部下,是以县城的守卫倒是森严。白水流也在这里,居住之地离南帝甚近。不过臣发现这几日城里突然多了许多身份不明之人,这些人遍布城中,监视着小城的一举一动,我们也不敢像以前那般随意外出打探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有一封书信要呈给尧暮野。
尧暮野眉头一皱,自己乃是微服前往,是何人送信给自己?
当展开书信时,一行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第203章
君臣相处数载,南帝的御笔字迹是一眼便会被认出的。
尧暮野皱眉看着信内的内容,眉头紧锁。一旁的尉迟德贤立刻问道:“圣上,可有不妥?”
尧暮野沉默了一会道:“并无不妥,一老友而已…”
严格说起来,南帝的确算是北北帝的一位老友,青葱年少时,不涉及权术时,二人相交甚笃,更是年少轻狂少了皇子与世家子之间的礼数,书信往来也甚是密切。
而现在展开信来,只觉得往事历历在目,可是信纸上承载的事情,却叫人觉得越发沉重。
一直蛰伏在江边镇的南帝,看似颓废,倒是将臣子们的谋算尽数看在了眼底。
而他这一封信,看似恳请多年前的好友,替自己清理门户,实则是如战败下来的头狼一般,仰卧匍匐在胜者的面前,亮出了自己的咽喉,是一口咬下,还是暂且绕过他一命,全看狼王的旨意。
这看似愚蠢之极的做法,却只有熟谙尧暮野性情的人才能大胆做出。
那个高居帝位许久的男人到底是累了。一个本来是良犬之人,在母后的殷切期盼下伪装了多时的恶狼,终于倦怠了,可是这半壁山河又不是可以随时撒手的。
所以他写下了这封信,谨希望有野心臣子招惹的起的祸事,能止步在这江边小镇,不再外传,更不要给天下惹来什么是非。
尧暮野合上书信,只觉得南生还真是摸准了他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主动替他打探到了妹妹的下落,却并没有开口提出什么勒索的条件,却只留下一句:“愿离纷扰,远遁竹林”这样的话语。
尧暮野一时在想,自己该不该成全老友的这一点念想?
南魏这一年,本以为战事将歇,能够安稳上几年,可是叫天下人吃惊的的是,竟然发生了“江边镇之变”。
白家之子白水清与长嫂勾结,妄图让白家族长黄袍加身,逼迫当朝天子退位。
怎奈逼宫之夜场面失控,不知为何天子秘密暂居之地竟然突然燃起了大火,房梁倒塌,屋内之人无一幸免。虽然白家贼子有心掩盖弑君之罪,奈何太后久不见皇上归来,一时心急,竟然亲自亲来规劝,还未到江边镇便得到了逃出江边镇的侍卫禀报,一时间徐太后差点昏厥过去,但是经历了几许风雨的女人到底是强抑制住悲痛,急急命令大军前来围剿祸乱。
奈何白水清掌握军权事先布防,匆匆集结而来的军队根本扭转不得颓势。就在此时,隔江的北军却突然出击,帮助协助南军平剿了祸患。
造反的白家人皆被控制,本以为北军会趁此动乱长驱直入,可是叛乱平息后,北军便止步江边镇,及时退回北江。
此举再次赢得天下人之民心,尧暮野更是赢得了忠义帝君的美名。
当然天下人是不会知道,这位忠义帝君懒得打仗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一辈子太短,他还没有好好地与自家可人的皇后舒心过上几天日子。
既然南帝那个昏君都迷途知返,想要携美隐遁,去过自己的安康日子,他又何苦掀起战火,违逆民心,再次叫两岸百姓颠沛流徙?
至于那个因为贪嘴而被擒拿的女人,则在兵变失败时,被白水清从密室里捆绑了带出来,准备仓惶出逃时,,被由水路潜入江边镇的尉迟德贤堵了个正着。
说起来,当年尧姝亭自认为与白水清的迷恋不为知晓,却是被从小编一直暗暗恋慕着她的尉迟德贤不懂声色尽是了解得通彻。
是以当他当初才会甚是把握时机,几经手段博取了尧家小姐一颗失落的芳心。
可是这白水清到底是他心内的一根毒刺,如今娇妻被劫掠了数日,又这么被他抱入怀中,当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南北两朝的官兵是从来没有见过,人是真的能飞的…
那尉迟德贤若绽开黑翼的枭鹰一般,之扑了过去,压根不给人喘息之机,一把便将人抢回怀中,同时飞起一脚,将猝不及防的白水清踹飞得老高,可怜翩翩公子就这样如断线风筝一般,被狠狠踹到了城墙之上,口喷鲜血,顿时人事不省!
尧姝亭本以为自己此生与夫君相聚无望,现在只抱着夫君的脖子失声痛哭,而尉迟德贤虽然不善言辞,却耐心地抱着她一遍遍地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没事了,不过你当初说要离家的,一会要去哪,我送你去…”
这不禁叫北朝公主的哭声更大,只搂着他的脖子哭喊着:“夫君不要丢下我…”
然后尉迟德贤命人将这些贼子捆绑,一并交给南朝太后,他便长臂一展,准备夹着不乖的娇妻,一路折返准备细细与她算账。
“尉迟将军且慢!”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高叫。
尉迟德贤回身看时,才发现是被人按倒在地的袁熙散乱了发钗,挣扎着叫他:“公主此番差点被白水流所害,是我出力才维护了公主的周全,还请尉迟将军将我押解到北朝…只要见他一面,任君处置…”
袁熙心知,自己策谋的这一切如今尽是败落,若是落到南朝太后的手中,自己肯定难逃一死,可是若能被尧暮野带走的话,或许能得一线生机。
尧暮野看似冷酷,实际上是个重情之人,当年自己背叛了他,他依然能对自己网开一面。而如今,他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送死?
尉迟德贤低头看着那挣扎着朝他拱过来的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袁熙,你该醒一醒了。”
说完便大步离去。他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真傻!圣上的长情也是有限度的,而且绝不会再包括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若真把她带回去,叫新后再与圣上起了什么误会…
他可以肯定,自己与公主娇妻的休书将由尊贵的大舅哥一手包办,此生便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袁熙看着尉迟德贤毫不留情地远去,只气愤低痛哭失声。
而被踹得半死的白水清此时也看明白了自己嫂嫂这副寡情出卖兄长的嘴脸,顿时悔不当初,为何听从了这妖妇之言。
南魏翌年,南帝在白家之乱中不幸驾崩,人们在火堆里只搜寻到了几具焦黑的尸体。徐太后虽然力主扶持皇帝幼子登基,由她垂帘听政,奈何圣上生前留下秘旨,传位于大皇叔。
白家族长白水流虽然坚持自己并不知叛乱隐情,然而族长失德,族人败坏的罪名不可逃脱。皇帝死于非命,这样的罪责总是要有人承担的。
念在他昔日功勋,成全了重臣体面,白水流被赐毒酒一杯留了全尸,叛乱主谋袁氏,白水清,被判腰斩。白家大族,继袁、尧两家之后百年大厦轰然倒塌。
南朝一夕江山骤变,不能不让玉珠一阵唏嘘感叹。
若不是收到了二姐的亲笔书信,玉珠此时一定是要为姐姐遭逢意外而痛哭流涕。
南帝当初与尧暮野串谋诈死,但是到底是受了火灼之伤,带着二姐一路秘密潜往北地,隐居在一处高山之中,据说伤势一直不好,身边离不开人,就算二姐用心想回来看她,也是不能。
不过鲤儿思念母亲,在一个月前已经被送到了淑惠夫人的身边。
“不是计划周详吗?为何还会受伤?”想到不能与姐姐团聚,刚刚被封后承袭了典的玉珠新后,不禁出言抱怨。
尧暮野脱了龙袍,正带着小儿一起在宫苑里拉着小弓学射,听了玉珠的抱怨,也不开口说话。
他自然不会告知,受伤的主意是他给昔日旧友出的。想要挽留佳人之心,不受伤留些血,怎么可以?
这个南生也是龟儿子的性情,半生藏掖,不敢表露自己的真情,更是叫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了不少委屈,其实那淑慧夫人当年的遭遇,有大半是白妃与她族中之人的谋算,皇帝在慢慢领悟知道之后,却已经是身在局中,不得任性而为,可不能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是临了这次的算计,当着乃是憋闷积压甚久之后的报复啊,如此狠毒,竟然是拼了诈死,解脱了自己这一身责任的同时,也将白家至于千古罪人的境地,将百年大家连根拔起…
想到这,尧暮野眯缝着眼想:自己要不要也斩草除根,哪天给这般心狠的旧友送去毒酒一壶,免除了后患?
就在这时,玉珠放下了手里的刻刀,兴致勃勃道:“过几天,风景正好,我们踏青去拜访二姐可好?”
符儿也穿着开放裆裤,晃着小屁股道:“找鲤儿玩!找鲤儿”
尧暮野转头看着她,又看了看小儿,终于懒样样地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有许久,没有同他同饮过了…”
第204章
广俊王最近总算是有些逃出升天之感了。
当初先帝驾崩,几位现存的皇叔便被摆在了亮堂之处,以供满朝文武拣选。
他也不知何德何能,甚受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徐太后的另眼青睐,力举他登上帝王宝座。
对此广俊王稍微一琢磨,顿时理解了皇嫂的心思。他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包举他这样的登上皇位,跟弄个幼儿登基没有什么两样,保管是听话好摆弄的,甚至比亲儿子都贴心呢!
可是他的那几位皇兄都不是茹素的啊,皇帝的遗诏在那摆着,他平白为什么冲上去抢夺别人眼看到口的肥肉?搞不好王府里就要点燃上一场无妄的火灾,烧得他去与自己在天的侄儿团圆。
广俊王向来是“风紧扯呼”的能人。一看这形式不妙,立刻收拾行囊开始远遁。直到新帝登登基,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都城的乌烟瘴气,难免叫人心生倦怠厌烦之意。广俊王在外面走得时日长了,不禁怀念起年少时,与先帝还有尧暮野一干旧友游历的往事。心生感叹之余,竟然生出了替昔日的亲友们再游历一番的心思。
于是他便一路舟车,来到了北地。
北地风光壮丽,不是江南水乡所能企及。加之北朝最近政治清明,治安良好,也再不用担忧如以前一般半路遭遇盗匪突袭的危险。
所以广俊王干脆弄了商牌,乔装成过往的旅客,到北地畅玩,寄情山水之间,这一逛竟是足有两年的时光。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处叫凤霞山的地方。此地远山被云雾笼罩,到处郁郁葱葱,不过附近村落甚是稀少,还有村民警示他莫要再前行了。
可是广俊王天生好奇心甚重,村民越是阻止,他越要看个究竟。山脚下还有造型雅致的高亭长廊石凳,看上去似乎是某位贵人的私人领地。
不过广俊王向来喜好结交朋友,明明山脚下立着警示“私地之地,闲人莫要入内”的的石碑,他依然带着仆役顺着小路举步上山了。
山上的精致迷人,虽然草叶露水未退,打湿了衣衫,也叫人舍不得离去。
只是期间有两个身材魁梧,看上去像樵夫的人,腰间别着崭新的斧头从他的身边走过,一直拿眼冷冷地上下打量着他,差点让他疑心遇到了盗匪。
此后倒是山路无人,愈加清静。广俊王走到一处开阔地带,看着浓雾山径,一时间画兴大发,于是命书童在半山腰一处石桌上铺展画纸,准备对着面前的山景挥毫泼墨。
就在这时,盘旋的山路上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
杨素停笔举头望过去,只见石阶浓雾处,突然出现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童,身穿亮绸小褂子,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小男孩,跨着一根缝绑了布马头的小竹竿,一路嘚嘚嘚地跳下石阶。
在他身后,还紧随着一小儿,圆脸大眼,胖嘟嘟的样子,也骑着马头竹竿,还甩着一根小马鞭,嘴里高喊:“驾驾!”
在这密林里怎么会有这么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儿?莫不是深山里的人参成了精变成了娃娃不成?
广俊王正准备趁着两个小儿下来时,与他们逗趣问个究竟,在那迷雾中又走来了一位身形绰约的妇人,嘴里唤着:“鲤儿,符儿莫跑,小心摔倒!”
广俊王眯缝着眼,直到那妇人走到了近处,这才大致看出那妇人的眉眼甚是熟悉,竞肖似那与先皇一起葬身火海的淑慧夫人!
这下倒叫广俊王一阵心惊了,怎么这般的像?正彷徨不定的时候,那妇人的身后又下来一名男子。
只见他身材高大,俊朗的脸上带笑,无论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眼角的笑纹竟是跟逝去的先皇一模一样。
而现在这一男一女都是面带笑容望着他,亦步亦趋低朝着他飘飘悠悠地走了过来…
在这深山浓雾里,伴着一阵阵阴风,乍见逝去的亲人,还有两个人参小妖,广俊王就是生出钵大的胆子也是不够吓的。
眼看着一男一女朝着他越来越近,广俊王终于怪叫一声,吓得画笔跌落,两腿微软一下坐在了地上,这么慌乱间,还打翻了桌面那满满的墨汁,一点都没浪费地倒扣在了自己的脸上,顺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长淌。
这般骇人的模样,倒是将前面的小儿吓住了,裹步不前,而后面的那小胖子胆儿大些,径自跑了过来,用竹竿敲着广俊王的脑袋道:“黑脸的,你是黑山老妖吗?”
广俊王瞪圆的眼,只紧紧抱着同样无措的书童大腿,嘴里呼喝:“鬼…有鬼…”
“符儿,莫要胡闹,不可用竹竿敲长辈的头。那女子柔柔地唤着淘气的小妖,于是那小胖子便扭着胖乎乎小身子绕着吓傻了的广俊王跑圈圈:“鲤儿,他是你叔公,怎么看上去傻傻的。”
那个叫鲤儿的也是满脸失望,觉得自家的长辈在小友面前甚是上不了台面。
就在这是,浓雾里又走出了一男一女.待那女子缓步下山时,裙摆轻轻摆动,高高挽起的发鬓垂下几绺碎发,映衬着额头明洁,双眼漾着湖波,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广俊王本来已经吓抽了的心在见那女子时,忽然一松,只觉无论何时再见梦中之人,都是仙子下凡,仙气缭绕将漫山遍野的阴霾雾气尽是退散了干净,升点起了万道霞光…
就算广俊王被黑墨泼面,尧暮野也能将这位广俊王垂涎自己女人的德行看得一清二楚!
相隔数年,他倒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尧暮野冷哼一声:“广俊王,不必大礼,平身吧!”
知道听到尧暮野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广俊王才恍然从痴梦之中醒来。只瞪眼看着眼前的本应该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位,并特意留神看了看那两位早应该逝去的亲人留在地上的影子,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只一骨碌,便立刻爬了起来,瞪着眼道:“皇上…你…没有死?”
隐居此地两载的的南帝,现在倒不像是在南地时那般消瘦了,可是当年吸食五石散所造成的脸色苍白的后遗症还没有散去,他看着多时不见的好友笑着道:“昔日南帝已死,我闲居在这凤霞山中,号放山居士,你叫我放山便好。”
杨素虽然不理朝政,可也知道当年南朝困局。他是亲眼看到皇上是如何从一个胸怀大志的君王,一点点地遭受打击,最后变成沉迷在五石散内的废人,懒散度日,斗志全无的。
现在想来,当年找到的焦尸全看不出样貌,若是皇帝诈死的话,也是有情可原。
只是比南帝死而复生更叫人瞠目结舌的是,他此时竟然与北地尧暮野一同在山间漫步,甚是惬意的模样。这不能不叫杨素百思而不得其解。
原来广俊王一入凤霞山,便有山间尧暮野身边的侍卫认出了南朝的广俊王,向正陪同爱妻在此地逗留的北帝通禀。
这两年来,尧暮野在政务之余,得空来此处与旧友一同下棋饮茶,倒也有忙里偷闲的快慰。原本势不两立的的南北君王,在放下了权势利害后,竟然重拾起旧日的几许友谊。现在听说又一位旧友来访,便问了凤霞山主人的意思。
放山居士沉吟了一会道:“既然是他,但见也无妨…”
于是便有了先前这一出鬼影重重,吓怕了广俊王胆的场面。
待得广俊王知悉了隐情后,顾不得脸上的墨迹没有擦洗干净,只一把上前,紧紧搂住了死而复生的皇侄儿肩膀,不禁热泪纵横,泪水将那黑脸儿冲刷成一道道水痕,那一片沟壑,越发叫人惨无忍睹。甚至将放山居士雪白的肩头都蹭上了墨汁。
然后广俊王又放下了国仇,热泪纵横又要去抱尧暮野。北帝虽然赋闲马背多年,可是身手却依然不减当年,只一伸手,便阻止了这埋汰鬼近身。广俊王满满一怀抱重逢的喜悦尽是落了空。
看得一旁的两小儿都咯咯咯直笑,符儿再次肯定:“鲤儿,你叔公就是个傻子!”
鲤儿也忍不住拽着娘亲的衣襟小声道:“娘,莫要叫傻子上山…”
广俊王这时倒是将两小儿的话语看得真切,转过脸儿支着一口白牙对着两位小儿阴森一笑:“你们俩在说谁呢?”
那黑脸泛着白眼的模样,可真是比黑山老妖还要吓人,只听两小儿各自惊叫,连竹马都顾不得捡拾,就一路迈着小短腿争先恐后登登地往山路上跑,嘴里高喊:“鬼啊!鬼啊!”
凤霞山的酒席上,少不得一样酸爽的拌萝卜干。
山间居士种植多年,所中的萝卜个大脆爽,无论晒干了还是炖煮都是美味一道。
作者有话要说:喵 同学会开始,大家开始比人生成绩~~
第205章 大结局
当然除了这居士甚是喜爱的美味之外,还有尧暮野爱吃炙烤羊腿和几样清炒的鲜蔬。
虽然样样美味, 更是与珍馐美味的帝王之宴相比,又差得远些。就连饮的酒, 也能不过是自酿泛着绿沫的新酒罢了。
可是广俊王却觉得这酒竟似年少几人同游时, 在一处不知名的小镇饮到的甘酿滋味。
“这是我托人寻来的方子,自己酿造的, 怎么样?很有当年醉翁饮的滋味吧?”放山居士笑了笑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屋室里的淑慧夫人与玉珠一起走了出来。
只是在玉珠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儿,一身淡粉带樱花的小夹袄, 衬得那小婴儿愈加团粉可爱。半长不长的头发似乎是没有剪过,被一根粉色的头绳扎成了可爱的冲天辫。
符儿跟在玉珠的脚边不停说:“母后, 叫符儿抱抱妹妹。”
不过那小婴儿最后还是没有被符儿抱成,辗转被送到了尧暮野的手里。看着女儿香宝儿笑着冲自己吐泡泡,尧暮野也笑看着她, 只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得可真是像足了玉珠呢。
广俊王看着那小婴儿,对尧暮野道:“怎么你又当爹了?”
可再看那玉珠,生了两个孩儿却还是苗条秀美的模样, 上苍当真是垂怜这玉人呢?
想到这, 广俊王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随口问起自己的皇侄:“你与淑慧夫人又几个孩儿了,也都让我瞧瞧吧。”
放山居士一直恬淡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些许的窘迫,轻轻瞟了一旁倒酒的淑慧夫人,道:“我现在只有鲤儿一个孩子…”
这倒让广俊王大感意外,自己皇侄能力向来不俗啊,现在隐居在此,也只有淑慧夫人一人相伴尔,怎么会到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呢?
宝符向来是不怕事儿大的,再次向小友炫耀:“我有妹妹,你都没有!叫你爹和娘给你生一个,小妹妹可好玩了,拉的粑粑都是米饭热腾腾的味道…”
小孩子之间不禁撺掇,被宝符这么炫耀地一说,鲤儿立刻觉得有一个能拉出米饭味道的妹妹吗,是件很美好的事情…顿时哭着瘪嘴道:“爹,我要妹妹…”
就在这时,香宝儿酣畅淋漓地在爹爹的膝头上撒了一泡尿,倒是体贴地解除了放山阿伯的窘迫。
尧暮野混不在意,小婴孩的尿便如小狗尿一般,更何况是自己亲女儿的,虽然湿了膝头,也只当消暑,全凭自己晾干。
玉珠却怕女儿湿了小屁股,连忙将她抱起,带着她回屋子里换一条干净小裤子,因为此间嫌人多嘴杂,并没有仆役,许多侍卫还有侍女也都在院外候着,所以淑慧夫人便跟来帮手。
玉珠借势小声道:“二姐,你可还吃那药?”
淑慧夫人微微低着头,因为不说话。
玉珠轻声叹息道:“是药便有三分毒,你若不爱他了…现在离开也正是时候,何苦又委屈自己呢?”
淑慧夫人微微抬起头,望向了妆台的那个新制的木匣子。
那是他前些天亲手替自己制作的,只因为他提起当年俩人相遇时,他无意弄坏了她带来的妆盒,曾答应她要亲手给她做个妆匣子,只是后来入宫,这些乡野间的盟誓,两人随后似乎都忘干净了…只是最近一两年他对木工起了兴趣,最近才算是学得有模有样,原来是一直记得自己曾说的话
她当初存的也不过是待他安顿好了,便悄悄离开的打算。可是这两年平淡而安闲的日子却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叫人沉溺而不自知。
如今他的身体相较刚受伤那会儿已经是好上很多了,的确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那三个男人欢饮达旦,直到后半夜才喝得尽兴散去。
玉珠抱着小香宝儿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怀里一动,朦胧睁眼时发现男人抱起了小香宝儿,将她安放在相邻内室的小摇床内,然后带着淡淡酒香与皂角清香味道的健壮身子便代替了小婴儿钻入了玉珠的怀中。
玉珠闭着眼嘴角微微翘起,他倒是记得自己不喜酒味,看来是方才用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呢!
尧暮野听她呼吸的变化,就知道她醒了,当下毫不客气地将她压在身下,吮吸起了她的脸颊以及樱唇,一副深夜求欢的模样。
“不是喝的新酒吗?又不是什么虎鞭酒,穷来闹什么?”玉珠没有法子再装睡,嬉笑着说道。
尧暮野一边不停闲一边说:“广俊王那小子炫耀自己膝下儿女乃是最多的,朕没有两年三抱,倒叫那南边的王爷小看了,这便努努力,你再给我生一个可好?”
玉珠笑着推着他的肩膀:“才不给你生的呢,不是成了皇上吗?后宫佳丽甚多,你去找个能生养的吧!”
尧暮野使劲将她压住道:“朕的母后可是心疼媳妇胜过儿子的,这几年经她甄选入宫的宫女可是长得那般吓人,只看一看都断子绝孙,不跟你生,难道跟那些癞疮脸生?”
尧暮野说得不错。尤其是新近一批宫女,甚有特色,那脸上的黑痣,可是比尧夫人当年给儿子介绍相亲的小姐还要大些,不像苍蝇,倒像大个黑蝉!
前些日子的宫宴,有些臣子看着前来敬酒的宫女们的“花容月貌”都受不住了,喝多时老泪纵横冲着北帝道:“皇帝,您在宫中受苦了!”
当时这珠儿小没良心的,竟然趁着群臣不备,在一旁偷笑不停。
“谁叫你先前忤逆母后太多,她老人家这也是多年的怨气上涌,若是圣上觉得无佳丽不喜,我再做主给圣上挑些新的可好?”
尧暮野可心知这珠儿贤妻模样的背后,可是小醋坛一个,哪里会说好?当下扯开被子,枕榻开始摇曳作响了起来,不一会男子的粗喘就与女子的娇吟融合到了一处…
早上晨起时,玉珠想起二姐同自己说的想要离开的话,便同尧暮野讲了。
北帝懒散地起床,眯缝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在北朝帝后准备离开凤霞山时,还未及说起二姐要离开的事情,放山居士再次受伤,这次乃是砍柴时伤到了大腿,伤势严重,几乎露骨,淑慧夫人看了急得红了眼圈,连声责备他的不小心,只小心替他上药包扎,又熬煮起汤药。
鲤儿也甚是心疼父亲,哭着抱着父亲的手臂不放。
此情此情,就算玉珠想要出言提醒也是不妥,于是便只与广俊王一起下了山去。
不过玉珠却觉得蹊跷,山里其实也有一老仆,砍柴的事情哪里需要放山居士来做?而且这受伤的时机…还有那把锋利没有锈迹的新斧,好像也是山中巡查侍卫们别在腰间的…
“圣上,可是你给放山通风报信,又施展苦肉计?”玉珠不禁出言问道。
而尧暮野则是脸不红心不跳道:“他此生一直在我之下,追妻之道更是差了许多,若不指点他一二,岂不是要失了江山又失美人,也太凄惨了,念在旧情上,朕也要点拨他一二…”
就在这时,沿途采摘鲜花的广俊王一路屁颠地追了过来,只听后半段,不无妒羡地道:“既然是旧友,不可厚此薄彼,若是你早些点拨本王些许…”广俊王没有说完,只心道,若是我学了些许精髓,此美岂不是就在本王的怀中?
想到这,他只能恋恋不舍地将花儿递给了玉珠道:“一会下了山,便是北地的君主,与南帝的王爷不可再同行,山上一聚倒像是南柯一梦,此后不知有再相逢之日…还望二位莫要忘了本王…日后若是被人辜负,本王这永远等着你…”
他话里虽然睡得是“二位”,可是那话明显是只说了玉珠一人听的。
尧暮野瞪着这一向随心所欲,任性而为的旧友,阴测测道:“既然不舍,那就别走了,一起回京城可好?”
广俊王连忙将脑袋摇成了波浪鼓:“本王又不会同别人讲起放山居士的下落,你这小子是想将我囚禁不成?没门!”
说着慌忙拎起了自己的书袋,带着自己的小书童一路狂奔下了山路。
当他再回头看时,山路上一片迷雾,再不见故人影踪…
广俊王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背起了书袋,一步一晃地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高声唱起了带着南地特色的音律:“旧日一梦恍惚间,与君一别无话言,此后隔山几重水,待得九霄扶月他日瑶池重聚醉…”
那清亮的歌声,震起了深山飞鸟,不知传递向密林何方…
史书记载:南北对立多年,南朝腐朽,民不聊生,此后多次农民起义,南魏都城被义军攻陷。此后北地出兵,开国帝梁太宗尧暮野顺应民意一统天下,史称圣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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