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五掌门明显松了口气,寒月清看他的眼光里甚至还有几分赞许。
“但是。”一灵道:“我也说过,你们得罪我了,我明明受了冤枉,还对我要打要杀的,简直岂有此理。因此,我要求补偿,听清了,不是赔礼,是补偿,用什么补偿呢?很简单,广寒仙子寒月清嫁给我,做我的第四个老婆,那就行了。”
此言一出,不仅五大掌门,就是五老及铁血盟兄弟也是人人骇然失色。他竟然要寒月清嫁给他作为补偿,这不和市井中流氓地痞的行径一模一样吗?
辛无影却猛地叫了起来:“好啊,将广寒仙子给我家盟主做老婆,咱们就既往不咎。”他一喝,铁血盟众兄弟一齐响应,一时满城尽是呼声。
寒月清又羞又怒,盯着一灵的眼里满是恨意。一灵胆战心惊,却又一咬牙,想:“大哥说得对,就是要你恨我,你若不恨我时,又如何会爱我。”哈哈笑道:“仙子姐姐不必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禀承师命,时刻以侠义道的危亡为己任,你想想,你若嫁给了我,不仅争斗消弥,少死无数人,更因我身份的特殊性,侠义道和天龙旧属就成了亲戚,明年二月初二,更少了一场大斗,一箭双雕,岂非更妙?”
他正说得得意,猛地里电光一闪,一柄宝剑电射而来,同时听得紫龙真人震天价怒叫:“本真人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灵远在数十丈外的空中,又是飞动着的,紫龙真人这一剑自然射他不着,不过紫龙真人实在是气疯了,他杀了人,还要别人赔礼,还要寒月清作为补偿嫁给他,这简直也欺人太甚了,不仅他,其他掌门个个愤怒无比,只是没有他那么冲动。
一灵哈哈大笑,轻按鹰脖子,金鹰再向下,离着太白楼顶十余丈高时,一灵一跃而下,跃到楼顶上。
三女大喜,一齐跃上去,一灵笑嘻嘻一把揽住,去三女红艳艳的嘴上,每人亲了一下。
三女虽情热如火,却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们,个个又羞又喜,三张俏脸成了三朵红石榴花儿。
一灵亲了三女,仰天高叫:“多谢大哥。”
李非并不应声,两只金鹰绕了一圈,飞入云端。
一灵怔了一会,低头看寒月清及五大掌门,紫龙真人眼中喷火,死盯着一灵,其他四个眼中都有些犹豫,寒月清也一样。
一灵心中暗笑,想:“都给我吓着了,这便好,他们不敢动我,我天天就去缠仙子姐姐,正如大哥说的,叫她时时恨着我,却又不敢杀我,最终我才能偷得她的心。”随即又想:“大哥可真是个神人,不仅有天神一般的高贵威严,也有天神一般的智慧,看事物一针见血。”对寒月清拱一拱手,道:“仙子姐姐,请你相信我,以我的实力,杀一个把方剑诗,不会不承认,姐姐不如上楼来,让小弟敬姐姐一杯,算作言语上对姐姐多有得罪的歉意吧。”
他先前狂得没了边,这时却又歉恭无比,嘴脸当真说变就变,寒月清瞪他一眼,转过身子,对五掌门道:“各位大师,我们先回去吧。”
紫龙真人虽不情愿,悟本四个却以兹事体大,必须回去商议一番,一致赞同,连方家弟子一起撤了回去。
这也在一灵意料之中,看着寒月清美好至极的身子转身远去,一灵心中虽然怅惆,却安慰自己:“不必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我可以陪着她的。”转眼去看朱萱,又是一番惊艳,嬉皮笑脸道:“朱萱姐姐,方才你点我穴道辛苦了,不如上楼来,让我敬你一杯,以慰辛劳。”
朱萱冷然一笑,道:“我本是一番好意,但凤丫头却当它驴肝肺,现在还恨着我呢,等她消了气再说吧。”说罢,转身自去。
到楼中摆上酒席,说到五大派两番受挫,铁血盟众首脑均是兴高采烈。
万小霞三女却对一灵鹰口奇遇大感兴趣,一灵便将与李非结拜的事细说了。五老一直凝神听着,这时赵肃问:“李非真是个男子?”
这话问得怪,一灵却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天神般的男子,高贵威严,俊美无双,当世绝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男子来了。”
五老对视一眼,赵肃道:“这就怪了。”
夜间,一灵携三女仍在太白楼宿下,三女今日受了惊吓,情火更浓,早早上床,扑到一灵怀里,尽情欢爱了个够,始才沉沉睡去。
等三女睡熟了,一灵抽出身子,穿上衣服,出楼直奔方府。
方府正在为方剑诗和七夫人作道场,灯火通明,三千弟子人人戴孝,一灵见五大掌门及寒月清都不在灵堂里,便摸到后面去。以他通玄的内力,不用眼睛也能听出方圆数十丈内有人无人,武功深浅。狸翻蛇行,直到一幢小楼前,他灵异的魔觉感觉到,寒月清就在楼里。
跃身旁边屋顶上,凝目从窗子里看去,一张湘妃榻上,寒月清穿着素白晚服,盘膝而坐,绝美的脸庞上,宝像庄严。一灵一阵目驰神炫,想:“真象观音菩萨。”下屋,到楼前,一跃上楼,月台上的门是敞开的,只打着湘妃竹帘子。一灵打起帘子进去,寒月清早睁开眼来。却并未起身,不惊不慌,静静的看着他。
一灵也不说话,搬了一张椅子,到榻前坐下,直视着寒月清。
这行为太无礼,也太大胆,寒月清脸一沉,握住了膝旁的剑,道:“你难道真不怕死吗?”
一灵摇头:“我爱姐姐,能死在姐姐剑下,是我的福气。所以我不怕,但是我料准姐姐不会杀我。”
他公开示爱,寒月清却如听而不闻,脸上全无反应。一灵心中叫:“大哥说得对,她的禅心只为武林气运劫数而开,于男女之情全不莹怀。”
寒月清哼了一声:“你太自信了吧。”
一灵微笑:“不是我太自信,而是姐姐心怀大慈大悲,因为姐姐知道,杀了我,武林立刻就是血雨腥风,铁血盟也许不足虑。天龙旧属却绝非好惹的。昔年姐姐尊师大愚与天龙赌斗泰山之巅,就是为了避免天龙教与侠义道的争斗,姐姐今日肩负的使命,也同样是竭力避免武林的大规模血拼,现在如果换了紫龙真人,他一定会给我一剑,而姐姐从大局着想,却绝对不会杀我。”
寒月清冷冷的看着他,道:“这么说来,你岂非有恃无恐了?”
一灵看着她的眼睛,不作声。她的眼睛如清波莹月,说不出的清亮,说不出的明静,忍不住赞道:“姐姐的眼睛真美,简直和天上的明月一般无二。”
“无礼。”寒月清一声冷叱,剑出鞘,闪电般指到了一灵喉前。一灵却一动不动,仍是看着寒月清眼睛。
四目对视,一灵突然问道:“姐姐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寒月清的剑停在一灵喉前,再进不得一分,确如一灵所说,寒月清心中有着很大的顾虑,她不由想起上午回来时,五大掌门的争执,紫龙、极化极力主张与天龙旧属一拼,她与悟本、法性、天风子却主张稳重,最终不欢而散。
“然而这样一来,这无赖却越发肆无忌惮了。”寒月清恨恨想着,几次想送出宝剑,最终还是定住了,心中不禁一阵懊恼,听得一灵问,瞪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做什么?”
“我是来告诉姐姐一桩事。”
“什么事?”
“请姐姐先把剑收了。”一灵嘻嘻笑:“姐姐宝剑指着喉咙,我不敢说。”
寒月清大怒,想:“这无赖又乘机要挟。”叱道:“你不是不怕死吗?”
“姐姐有意杀我,我绝对不闪不避,但若姐姐无意杀我,而我说到兴头上,不小心一家伙撞上剑尖,那岂非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冤死鬼,我担心阎王爷不收,到时我一个鬼孤零零的,连个做伴的鬼也没有,岂非太可怜?”
寒月清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真是个活鬼。”但随即脸色一正,收了剑,道:“你说。”
寒月清这一笑秀美妩媚,当真如明月初霁,鲜花乍放,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一灵魂飞魄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姐姐知道我是怎么做了万家姑爷的吗?”
寒月清给他傻傻呆呆的盯着看,早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姐姐别生气,听我说。”一灵笑嘻嘻:“是一个阴谋成全了我。”便将金龙瑞怎么遇害,绿云怎样勾引、怎样擒获火云道长诸般故事详详尽尽说了。
寒月清听得妙目连闪,道:“若依你说,是有一股势力,诚心挑起天龙旧属和侠义道的争斗,他好就中取利。”
一灵大力点头:“绝对是,姐姐若不信时,可问刘世荣、张炳南两个。”
寒月清陷入沉思中,一灵也不打搅她,只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庞,美色当前,香泽微闻,当真魂为之夺。
“这确实有可能。”寒月清回过神来道。却猛见到一灵色迷迷的样子,一时间又羞又恼,叱道:“你干什么?”
她到底只是个女孩子,年轻的女孩子,与生俱来的本能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在猛然受惊的情况下,本能不由自主的就反应了出来。
“她终于知道害羞了,天哪,她终于把我当成个男人了。”一灵心中狂叫,慌忙低下头,随即却又抬起头,一脸正经的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实。这只藏在幕后的黑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就是阴谋的牺牲品。”
寒月清第一次露出儿女情怀,心中当真又慌又乱。确实,在她的禅心里,一灵不是个男人,所以不论他爱也好,情也好,色迷迷的看着她也好,她都全不在乎,但这一刻却突地禅心失守,叫她如何不慌张。
幸亏一灵这时候偏正经起来,否则真不知如何自处了。微一凝神,禅心起处,又回到一尘不染的心境中,但内心对一灵却颇为感激。
其实他不知道,一灵乃情魔化身,对付女人最有办法。她不知道害羞,就要引得她害羞,也就是叫她动情,而一旦她害羞了,便又以别事引开,免得真正羞着了她,女儿心再不肯显露出来。情魔这一套,深奥玄微。寒月清虽有极高智慧,奈何从未在情场中打过滚,又怎么能够识破。
寒月清宁下心神,道:“就算依你所说,是七夫人杀了方大侠,幕后那只黑手又杀了七夫人。但你没有证据啊。方家弟子人人说亲眼看见你杀害方大侠,这罪名你又怎么洗得脱?”
一灵摇摇头:“不需要洗脱,只要姐姐相信我,其他人怎么看,我完全不放在心上。”
寒月清眉头一皱,心想:“这人方才正经了一下,转眼又不正经了。”眼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恼道:“如果你来的目的就只要我相信你,那你基本上是做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她着恼一灵是不怕的,按着预定的战略就是要她着恼,惹她动心,但一灵想:“今夜已有所收获,再要惹得她恼我,那就太不明智了。”忙垂下头,道:“对不起,惹恼了姐姐了,我走,我走。”低眉顺眼,出房,从阳台一跃而下,再未罗嗦一句。
寒月清反倒又是一呆,想:“怎么转眼又这么老实了。这无赖变来变去,当真让人难以捉摸。”
一灵出了方宅,一路上想着寒月清今夜的笑与羞,心动魂摇,不觉手舞足蹈。
旁边突有人道:“看这癫子,半夜在这大街上发酒疯。”
一灵循声看去,顿时喜叫出来:“朱萱姐姐。”
朱萱一身青衫,斜背了剑,站在街旁屋顶上,一灵一跃上屋,朱萱却转身就走。道:“随我来。”
一灵见了美女,是出了名的一不要脸二不怕死,疾步追去,朱萱却越奔越快,一灵展开轻功,兜尾紧追,眨眼追出了洛阳城,到了一片荒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