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剑笑了,回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子,黑眸深了几许:““需要问吗?”.如果她少爱他一点,也许就不会这般煞费苦心了。十多天的双规,这样的惩罚对于他来说,太轻,太轻。
她爱他,爱得如此深重,如此绵厚,如此谨慎,生怕他不能吸取教训,又不舍他受太多的羞辱。
““不需要。”.她撒娇地踮起脚,吻了下他的额头,这才回房换衣服、帮着做饭。
肩上的、心上的,所有压力全斜去了,从此以后,天掉下来,她就蜷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由他顶着。
年夜饭很丰盛,就是味道有点奇怪,大概做饭的人有点心不在焉,幸好没人计较这些。开了瓶红酒,两个人坐下对饮,白雁喝得小脸象桃花似的,白里透红。
电视里,春晚开始了,花团锦簇,祝福不断,两个人手机叮叮咚咚响着,是拜年短信,两人也不看,收好碗筷,就相拥着站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烟火如繁花怒放。
阳台超小,两个人站着,显得颇为挤迫,康剑将白雁搂得紧些,“.以前觉得这公寓小得象个巢,现在才知巢有巢的好处,很适合两个人拥抱。”.
这个说法让白雁伏在他杯中大笑。
笑时,外面刚好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两人的说话声都淹没了,等炮声停止,康剑听到白雁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很轻。
“领导,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过除夕。,”她仰头看着他,秀丽的面孔上深情温柔而幸福,两个人贴的很近,她的呼吸暖暖地触到他的唇,目光涣散,撩动着他的心。他的心一紧,心疼地抱紧她,“今年是我一个,明年陪着你的是一大家子。”他低语,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嗯了一声,却是似听非听的样子,直起身子,康剑只觉得她的嘴唇带着凉意隔了毛衫印在他的胸口处。他低头正要说话,白雁突然攀住他的肩,仰起了头。康剑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栗,他抱起她,走向卧室。她带点凉意的手从他的腰间探入衣内,摩挲着他坚实的身体。他全身热量叫嚣着上涌,竟然有片刻大脑空白,随即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做出了反应,仿佛有火焰在倏忽之间点燃,两人交换着一个绵长炽烈的吻,手指焦灼地探索着彼此。她推推他,指向床头柜。他摇头,在她耳边几乎低不可闻地说:“我要没有一丝阻挡地感觉你的湿润和滚烫…”他狠狠吻住她,解脱着两人之间最后的羁绊。烟火再窗外把夜空点的通明,明亮的光线下,她长发散在枕间,秀丽的面孔有异样的生动。
在爆竹声中,她带着呜咽,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仿佛是在恳求,又仿佛是一种鼓励,两人共同攀上巅峰,那样的迸发似乎夺走了她的全部力气,她失神地伏到他身上,他板起她的脸吻她,可以看到有泪光在她眼中流转,终于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小雁,弄疼你了吗?””他温柔地吻去那一粒泪。
她摇头,重新伏到他肩上,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两人长久这样抱坐着,他摸到她的背部细致光滑的皮肤在空气中有点发凉,嘴唇干干的,“我去倒点水。,”他掀开被子,她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不,康剑,别离开我。,”
第九十六章那样脆弱、无助的声音,直直送入康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他微微有些失神。
可以说,他没看过白雁的这一面。
两个人的感情历程,在一开始,他以为他是强势的。在他的强势面前,白雁并没有受宠若惊、患得患失,她用一颦一笑,或娇或嗔,轻易地就反弱变强了。
有句话说得好,在感情的战争中,先动心的人先输。
他输了,输得心甘情愿。
强势的白雁在他的面前,让他感觉有点挫折。仿佛有他没他,对她并不重要。后来,一步步地走来,他才察觉到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但白雁太独立、太擅于自我保护,即使在他被双规时,她都能慌而不乱地处理一切,直到他平安着陆。
只不过是一顿拙劣的年夜饭,只不过是相拥着看窗外的烟火,只不过是久违的一次欢爱,她突然柔弱得像个胆怯的孩子,对他生出不可思议的依赖。
这是否说明在她的生命里,她已是不可缺席的那个人?
他重新回到床上,抱过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处,他的下巴贴在她额头上,双臂牢牢搂着她。
“好的,我不走!”他哑着嗓子。
电视里,本山大叔正用他特有的幽默把春晚推向了一个高潮,白雁把头抬高了一点,跟着笑了笑,然后倒下身,又窝在他的颈弯处。
接着,钟敲响十二点,新春到了,窗外,烟花、爆竹竞相炸起,震得小公寓的墙都在嗡嗡回响。
“小雁,过年好!”康剑低头啄吻了下她的唇。
“过年好,康剑!”白雁回应着他的吻。
康剑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以后,不再叫我领导了吗?”心里面因为白雁改口的称呼偷喜着。听她喊“领导”虽然亲昵,但觉着隔了一层。连名带姓的喊“康剑”,如同其他夫妻一般,这样才家常。
他变换了下姿势,将脸埋在了她的颈间,鼻息一下一下温热地喷在她的皮肤上。
“我有看过一个调查,说丈夫惧内的家庭才能幸福恒久。所有我决定,从此以后,在家里,还是我来当领导。”她俏皮地微微扬起头,嘴唇顺着他的颈项向上,贴到他耳边。
这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个玩笑。康剑却因为里面出现的“丈夫、家庭、幸福恒久”这几个词有点小小的激动。
“那领导在新年下达的第一个指示是?”
“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拜个年。”白雁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给他。康剑留下来陪他过年,她不清楚康云林夫妇是回省城了,还是去了北京老家。
康剑看着白雁笑,真的拨通了电话。
“爸爸、妈妈,过年好!我和白雁祝你二老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和和美美。”
白雁蹙起眉头,还领导呢,拜个年这么俗,说的全是套话。
“好的,工作定下来之后,我回省城看你们。”康剑合上手机,“我们也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白雁别过脸,低下眼帘,“她要睡美容觉,别打扰她。我昨天有给她发过短信。”
“那好吧!”康剑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外面的爆竹声渐弱,天地间终天有了片刻宁静。
床头灯熄去,两个人躺回枕中,白雁在他怀中把自己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
其实,她不是多疑。康剑没有把手机递给她,让她拜个年,她就猜出来康云林夫妇对她还是不能接受。但她无暇顾及这些了,原谅她的自私吧!
“康剑,明天,哦,是今天了,我要睡到自然醒。”她嘟哝了声,抱紧了康剑,再没动弹。
不一会,康剑就听到她熟睡的呼吸声,疼惜地吻了吻她的发心,跟上她的节奏,也有了一点儿朦胧的睡意。
康云林和李心霞是除夕的早晨离开滨江的。两个人因为康剑这次有惊无险特别兴奋,嚷着要回省城好好过个年,大宴亲朋,然后一家三口在初五再去北京看外婆。
滨江市政府给康云林夫妇安排了辆商务车,陆涤飞一同坐车回省城。
康剑在帮父母退房时,听大堂经理说白雁已经把房费结清了,他没多说,只是笑了笑。
“剑剑。”李心霞刚才在房间里听康剑说要留在滨江过年,心里面就酸溜溜的,“你真的不陪爸妈过年吗?”
康剑推着轮椅,歉意地点点头,“妈妈,就今年不陪。以后每一年我都会早早回家陪着你。”
李心霞红着眼眶,不甘心地埋怨道:“你就不要骗我了,在你心里,她比妈妈重要。”
她,就是白雁。李心霞仍不愿意提她的名字,但口气不像从前那般仇视了。康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她和康云林细说了一遍。两口子对坐着,半天没说话,心里面什么滋味都有。
“妈妈。”康剑欠下身,看着李心霞,“不是因为她为我做了什么,我要知恩图报什么的。我是为自己着想。过了年,我三十一岁,我不能再错过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了。说实话,我有点底气不足,我要守着她,有人已经发现她的好,我真怕她被别人抢走。妈妈,你真疼儿子,就替儿子着想。”
“她能有多好,大不了以后我们在物质上弥补她。”李心霞瞪了康剑一眼。
“她有多好,妈妈和她相处过,最清楚了。”康剑笑了,没有多争辩。他了解李心霞倨傲的个性,哪怕她心里面接受了白雁,但在行动上绝对不会妥协。凡事,都需要个过程。
“心霞,我们走啦!”康林云站在车边,回头喊道。
康云林对于康剑留下来过年,没多大反应,只是拍了下康剑的肩膀,说了句,她们是不同的。
康剑笑,“是呀,一点都不一样。”
陆涤飞坐在车上,看着康剑,脸色则有点阴沉。
“轰!”又是一枚烟花在窗外炸开,隔着窗帘,把卧室都映亮了。
亮光中,康剑看到熟睡的白雁呶了下嘴,松开他,翻过身,习惯地朝里蜷缩着身子。康剑从身后揽紧她,让两人之间贴得密密实实。
大年初一,两个人在床上赖到九点多。洗漱好,白雁按照滨江的习俗,做了二碗汤圆。康剑有些吃不来甜糯糯的汤圆馅,可过年图喜庆,不能不吃,他艰难吞咽的样,惹得白雁捂着嘴,大笑不已。
这一天,两个人如同两只慵懒的猪,围着电视,不是吃,就是睡。
康剑觉得失马的塞翁真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大哲人。这次双规,不仅为他彻底看清了白雁的心,还为他爸妈接受白雁打开了一道门,同时,他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七天长假。
共产党是个把形式主义执行得非常彻底的党派。
不管他是康市助,还是康市长,春节期间,一定是要在各个部门、企业、农村,每天穿梭不停的百年,根本挪不出时间陪家人的。现在都好,脚上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嘴巴里嚼着老婆炸的熏鱼,懒散地坐在沙发中,怀里抱着老婆,随时能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