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吐出一地址,便奄奄无息了。

小喻就等着酒店里,立刻飞车把诸航送过去。

诸航走得匆忙,在急诊楼前和人撞了一下,其实是那人故意撞她的。

“又跑错地了?”

这慵懒的带着丝薄凉的口吻,诸航一听,乐了,“我犯傻了,乍忘了我在这也有一熟人。”

啧,啧,有些日子不见,成流氓修仙去了?眉如山眸如水,一派萧瑟!

“你还记得我这号人?”成功幽幽地挑起眉角。

“做人要自信点。”诸航安慰地拍拍他,“如果闲着,陪我去见一个人。”

成功并不闲,不过翘会班死不了人的。

雪白的被子从头到脚蒙着,宁檬伸得笔直,要不是那只眼睛还在转动,冷不丁地把诸航差点吓趴下。

宁檬看到跟在后面的成功,悄悄地把那白被双往上扯了扯。

“你这个花痴到底怎么了?”诸航呼地把白被拉开。

宁檬把脸朝向里,一言不发。

“天啦,病得这么重,话都不能讲了?”诸航急得跳起来。

成功缓慢地倾了倾嘴角,“要是真是啥急病,只有两个去处,一是太平间,二是手术室。她这样…”不往下说了,自己想去吧!

“你个…成流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宁檬眼睛闭了闭,咬牙切齿地骂道。

诸航拍拍心口,吁出一口长气。

恰好急诊室医生过来,看到成功在,过来打了声招呼。

成功朝宁檬呶了下嘴,问:“闹腾啥?”

急诊室医生诡异地一笑,凑到成功耳边。

诸航只看到成功嘴角就那么讥诮地撇了撇。

宁檬脸红脖子粗,捶着床,“猪,带我出院,我要离开这无耻的不尊重别人**的地方。”

诸航不理她,拽拽成功的衣角,“快,快,告诉我!”

成功斜着眼,这人刚刚还一幅痛彻心肺的样,现在满脸八卦,那双大眼晶亮璀璨。

“*期和一帮男人在酒吧拼冰啤,又是*痛,又是拉肚子,半夜给救护车拉过来的。”成功回答得很大声。

“宁檬,你乍这么不检点!”诸航恨铁不成钢。

宁檬恨恨地瞪着成功,“我容易么,我情愿么,那是公司客户,我得罪不起。”

“人家要你卖身,那你也卖了?”成功邪邪地笑。

“成流氓,我恨你!”宁檬给他呛得想吐血。

“恨吧,我可不想你爱上我,那可是很受伤的。猪,走人!”他潇洒地转身,顺便拉走了诸航。

诸航很生气宁檬这么不爱惜身体,竟然也真的走了。

宁檬目瞪口呆,“你这个冷血的猪,我都两顿没吃了。”

诸般凶恶地回头:“等着吧,我给你买酒去。”

宁檬两眼一翻,吐血身亡。

“去我那坐坐,我给你买好吃的。”走廊上,成功避开匆匆疾行的小护士,问诸航。

诸航摇摇头,“我仁至义尽地要给那躺着的白痴买碗粥去,然后就得赶回酒店陪我爸妈。”

成功两道撩人的眉上下耸了耸,“绍华知道这事么?”

诸航笑了笑,走到窗边,看着被积雪覆盖的草坪。这两天出了太阳,中间有部分积雪融化了不少,露出一些枯黄的草尖儿,看上去给人像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成功走到她身边,“那这两天过和很精彩喽,有没挨耳光?”

“去,我爸妈才舍不得,世界大着呢,未婚生子的我又不是头一个。”

成功瞪大眼,“你…没坦白代孕的事?”

诸航沉默了足足有十秒,扭过头,讪然而笑,“前几天才看了篇报道,是关于世界上第一例成功的试管婴儿目前的情况。其实她和普通人无异,可是别人还是很好奇她每天吃啥做啥、有没有朋友呀、呼吸正常不正常啊!”

“你担心帆帆会这样?”成功咝咝抽气。

“放在国外,这可能是件平常的事,但在国内,这是违法的。首长一家、佳汐一家不知会被*压成什么样,帆帆一生将会生活在阴影之中,慢慢地,不会笑,不会哭,也许长大后有一天他会问:为什么要生下我?他这么小,没有办法决定来不来这个世界。他有什么错呢,凭什么要背负这一切?所以,我不能说。”

“所有的人都考虑到了,那你呢,如果你的周师兄不知道真相,就这么误会你,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错过了,你委屈吗?”成功急红了眼睛。

“成医生,你的初恋对象是谁?”

“呃,不记得。”成功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我很快也会忘记的。”是的,会忘记的。这三年,不是也过来了。再有个三年、十年,周师兄就只是师兄而已。

“好,周师兄PK掉,那其他人呢,知道你有过这经历,还敢接受你吗?”

“干吗要其他人,我现在是有夫之妇。”

成功哑然,怔怔地看着诸航,“你…爱上绍华,不准备离婚了?”心里面像被刀掏了个洞,咕咕地冷风吹进,他有点哆嗦。

“也不是…。爱,是权宜之计。”诸航脸红了。

“这样问你好吧,我和绍华都属于优质男,两人往你面前一站,你看着谁心跳快点?”

诸航噗地笑得前俯后仰,“你算哪门子优质男,他是君子,你是流氓。”

成功寒着脸转身就走,他受重伤了,前所未有的全方位的重任,从身体到灵魂。

和绍华一般大,自小就在一个院里玩耍,成玮是他们的跟屁虫。成玮这丫头笨、矫情,喜欢绍华却又端着个架子,想绍华追求。绍华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对成玮一直不冷不热。后来绍华娶了佳汐,成玮哭了很久。他看着却无法伸手帮妹妹。和绍华相比,爸爸一直认为他是陪衬的那位。就连玩官兵抓强盗,哪怕绍华是强盗,他这个官兵最后都得被强盗给刺死,胜利永远属于绍华。所以高考时,他死活不进军校,改读医科,他要在另一个领域和绍华媲美。

也许他真的是成功了,可是…今日怎么觉得又比绍华落后一大截呢?

“你回办公室吗?”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还不怕死地追上来问。

“不是。”

“那你去哪?”

“我也去找个人代孕,给我生一胖儿子。”他推开她,不愿再见这只没心没肺的蠢猪了。

诸航歪着头,“神经病呀,难道你也有难言之隐?”

经过的小护士愕然地停下脚,弱弱地问:“你说的那人是成医生吗?”

诸航高深莫测地回道:“自己揣摩!”

哗,一阵阴风穿堂而过,上楼的成功不禁打了个冷战。

饥寒交迫中的宁檬终于等来了诸航送来的一碗热弱,感动得简直是涕泪迸流,“猪还是好孩子,没跟着流氓学会。”

“你以后少给我这样抽风,不然我真会见死不救。”

宁檬呵呵陪着笑,“不敢了,不敢了。”

小心翼翼地喝完半碗粥,她抬起头,“猪,我问个事,成流氓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诸航没好气地嚷嚷:“医生给你吃错药啦!”

“嘿嘿,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他的,你有周师兄。”

诸航瞪了她一眼,“别张口闭口周师兄,我…结婚了!”主动招了吧,首长讲得对,要是从别人口中传来传去,白就成黑了。

宁檬还在笑,笑着笑着她被石化了,然后放声尖叫,“这怎么可能,三宝里明明我最有男人缘,凭啥先结婚的人是你?你吹牛!”

“请节哀顺便!”诸航同情地把碗挪开,免得伤及无辜,然后闪人。

上了车,她给卓绍华打电话,烤鸭餐厅是他订的。

“诸航,我一会要开个紧急会议,晚上你帮我和爸妈打个招呼,我今晚说不定不能回家。”

卓绍华声音很严峻,听着事态很紧张。

“好的,我会解释,你记得…。吃晚饭呀!”

卓绍华低低笑了,“嗯!今天特别想你!”

她的脸腾烧成了秋日的晚霞,一片美丽的酡红染遍了天空。

正文69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三)

不足三小时的睡眠让诸盈提前*了老年期,在银行门口同事向她打招呼,她都没反应过来。

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看到里面的小相册,里面装着诸航和梓然五岁之前的照片,不忙的时候,她会拿出来慢慢地翻看。

有一张是夏天的,诸航怕热,给她剪了个寸头。梓然也有张寸头的。要不是背景不同,不经意会觉得像同一个孩子。

诸航和梓然都有点像她,骆佳良打趣说航航做梓然的姐姐吧!

她强抑着内心的震荡,厉声回别乱了辈份。

诸航居然做妈妈了,那个小男生真让她恨不起来。瞟到他,他总在笑,小嘴嘟嘟着,眉眼弯弯着,还会故意讨你欢喜地吐吐泡泡。所以多少堵在嗓子口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终究是要接受,何苦现在做仇敌呢?

帆帆和他爸爸将会是她的亲人呀!

只是可惜,她没有看到航航怀孕的样子,没有侍候她做过一天月子。航航整个怀孕期间又没拍过照片。她生两个孩子,都有妈妈一直陪在身边。

还有不舍和害怕。她出嫁时,妈妈和航航都哭成泪人。如今她也体会到那种心情了,她的宝贝呀,别人可同样珍惜、怜爱?

骆佳良早晨起来,出房门时撞上了门框,整个人往地下一坐,也不叫疼,傻傻的,他也没睡好。

“盈盈,昨天那是个梦吧?”早饭桌上,他问她。

她给他盛粥,苦笑,“你下班后带梓然去剪个头,再去澡堂好好泡个澡。”

“不知航航公公那边是做什么工作的?”骆佳良一声接一声叹息,强迫自己接受事实。

“咱家航航什么人家配不上?”

骆佳良点头,“也是。”

话是这样讲,诸盈对于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还是非常慎重。她好几年没买新衣了,幸好身材没变,以前有几件大衣还有七分新,式样也经典,可以穿出去。梓然和骆佳良的就拿过年的新衣抵下。

在行里午休不久,就接到诸航电话,她请了半天假,赶去锦江之星。

下午没安排行程,她把爸妈和诸航一块带去了商场。

爸妈都是从头到脚买的新的,诸航则里从里到外,接着,她还拉着诸航去了首饰柜,买了一对黄金的男女戒指。

诸航抢过诸盈的信用卡,冲营业员抱歉地笑笑,“这个式样我不喜欢。姐,你是不是把你家银行给抢了?”花钱如流水般。

“航航这是礼仪,也是姐姐的心意。爸妈那边会为你另备一份嫁妆的。”诸盈很认真地对她说。

诸航托着额头要晕倒,“姐,你活在远古世纪吗,现在哪还兴这些?再说我们早…。结婚了,不需要啦!”

“那只是注册登记,婚礼并没有举行。国外有些夫妻孩子几岁了才办婚礼,我就当你喜欢那样。”

诸航哭丧着脸,“可不可以别这样复杂?如果我想买啥,我自己买好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了。”

诸爸爸说道:“航航,这不是添乱,而是爸妈和姐姐替你欢喜才这样做的,不然平时吃苦受累赚钱干吗用?”

诸航投降。

买了戒指,又去买了小帆帆的衣服,最后诸盈把诸航带到了化妆品,买了一套诸航觉得是抢钱的护肤品。为了一支合适的口红,诸盈挑了有四十分钟。

诸盈满肚子的意见,看着诸盈严肃的样,啥都不说,顺从吧!

她只是庆幸小帆帆是男生,以后她不需要这样烦。

要知道,她平时的护肤品就是一瓶天天见的大宝SOD蜜,连个水都不涂的。

逛累了,就在商场附近的面馆点了几碗面条,附近也有个烤鸭店。诸盈去买了只,切了满满一大盘,面皮、大葱和酱搁在另一个盘里。诸爸爸和诸妈妈尝了尝,不太喜欢这口味,只动了两筷。

昨天都没睡好,吃完晚饭就直奔酒店。诸爸爸和诸妈妈直埋怨两人都没把孩子带来。诸盈瞧瞧房间的布置,和爸妈商量要不搬回她家去,打个地铺,挤一挤,一家人呆一个屋,团团圆圆的,有家的气氛。住酒店,吃饭什么的都不方便。

诸航没有吭声,看得出爸妈有点动心的。她想起大院里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空着的画室,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爸妈在那里,怕是浑身都不会自在的。唉,候门一入深似海!

孩子都在家,诸爸爸诸妈便催着两人早早回去。

诸航请小喻先送诸盈。诸盈和小喻一交谈,发觉是老乡。

“当时咱们班长挑我去首长家,就因为我是凤凰人。”小喻不知觉说漏了嘴。

诸盈转脸看诸航,诸航交待:“小喻是首长的勤务兵!”

其实没什么可讶异的,能让航航喜欢的男人肯定异于常人。

首长真的留下加夜班了,小帆帆失落地在客房里嘤嘤地哭,唐嫂在哄。诸航抱他,坏家伙眼中真的有泪。

“小孩子都人来疯,喜欢人多,今天一天很不乖。”唐嫂告状。

诸航轻轻地用纸巾替帆帆擦去泪,坏家伙埋着头朝向房门,嘴里嗯嗯地叫着,似乎要诸航出门。

“你乍就不是一条鱼呢?”鱼的记忆最多只能保持三秒,所以它独自呆在小小的鱼缸里也不会觉得寂寞、孤单。

“现在外面天黑啦,外公、外婆睡了,明天再去看他们,嗯?”她还用手托了下头,眼睛闭了闭,做出睡觉的样子。

小帆帆眨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乖乖依进诸航怀里。

诸航陪着他去浴室泡了个澡,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里面有个小鸭子形状的救生圈,套帆帆头上,这样他便可以在水里飘来飘去。

帆帆玩得开心级了,小手直拍,小腿直蹬,诸航怕他呛到水,趴在一边护着,结果自己给淋得透湿。

“你就脱了陪他一块洗吧!”唐嫂看着她狼狈的样,笑道。

“我和他一块?”诸航指着自己的鼻子,像听着什么奇闻。

“我两个儿子从小都是和我去女浴室洗的,那时家里条件不太好,冬天洗澡冷,就带过去了。很多人都这样做。你是*妈,给自己的儿子看,没关系的。再说他才多大个人。”

诸航啼笑皆非,仿佛问题的重点不在这吧?

小帆帆力气大,小胳膊一挥,又溅了诸航一鼻子一脸的水,他笑得嘴巴都不合拢。

“坏家伙,你再调皮,猪猪打喽!”诸航瞪眼、挥起巴掌。

小帆帆乌溜溜的眼珠定着不动,突地小嘴扁了几下,泪水就这么默默下来了。

“哎哟,怎么这么脆弱呀!好啦,好啦,猪猪不好,猪猪陪你洗澡。”诸航赔礼道歉,快速地将自己扒得只留下内衣,主动爬进了浴缸。

呵呵,**裸,儿童不宜呢!

小帆帆见来了玩伴,水猛地涨高了不少,小鸭子快活地游来游去。诸航一会挠他小脚,一会抓抓他胖乎乎的小腿,再抱着他,亲得他小*巴叽巴叽响。小帆帆完全颠狂,疯得口水从浴缸这头拉到那头。

玩累时,他乖巧地睡在诸航的肚子上。诸航轻抚着他滑嫩的肌肤,一种强烈的感觉破土而出------小帆帆真的是来自于她的体内。

他享受地闭着眼睛,随着诸航的轻拍,同节奏地发出哼哼的声音。

怕他冻着,没敢泡太久。唐嫂拿着衣服在一边等着,穿完便抱进被窝。诸航不敢逞能说带他睡,她不是睡相很好的人。她被他踹下床没关系,如果她踹了他,后果太严重。

听到关门声,她脱光湿衣,慢慢探进水里,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水有些冷了,她没再加热水,拿了浴巾一裹光着脚往外走去。她没准备洗澡,换洗的衣服也没拿进来。反正都在自己房里,裸着也没人围观。

低头正扣着结。

“诸航,今天有没有上网?”

诸航看着坐在书桌前的首长回过头来,手慌乱地一抖,浴巾就那么悠悠地落到了脚边。

正文70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四)

时光被一双魔手给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