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冷战中,不是吗?

 

“是你讨厌我,我又没说讨厌你。”他一直记得她那天绝然的样子,让他难过了很久。

 

长睫眨了又眨,她没看错吗?夏晨脸红了。

 

“快点,校车要开了。”趁她失神的时候,他将她拽上了车。

 

“夏晨,这是谁呀,快介绍?”同学嘻嘻哈哈起哄。

 

他不理他们,只板着脸看她,她低着头,两只兔耳朵还戴着。他替她摘下,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手臂横在她的腰间,呵护着不与别人碰撞到。

 

这关系不言而喻。男生们挤眉弄眼,笑得可欢了。

 

她只觉着各种混乱都有。

 

也不知走了几站,听得他讲“到了!”,她如蒙大赦般向车门冲去。

 

“谢谢!”也没看四周,她只想快快逃回家。

 

他低低地笑了声,“这是你家吗?”

 

她抬起头,这才发觉四周的景物都不对。

 

“我们下错站了?”

 

“就提前一站,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用走的回去,正好消化。”他领先向街边的沙县小吃店走去。

 

“不行,我爸…”

 

“我给叔叔打过电话了,阿姨滑了一跤,现在医院里,你不要皱眉,没有危险的,宝宝也好,但要在医院里观察一晚。我晚上陪你做完作业再回家。”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不可以。”他瞪她,招来店中小妹点餐,记得她爱吃沙县的蒸饺。

 

吃完饭,两人步行回家。他在左,她在右,中间有一臂的距离。

 

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瞥他,这代表他们和好了吗?

 

“会不会妒忌那个小宝宝?”他突然问道。

 

她清清喉咙,“还好!”她不懂他问的什么意思。她怎会妒忌小宝宝,开心都来不及呢!

 

“没有关系的,虽然爸爸妈*爱要分一半给小宝宝,但你仍然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他这是在安慰她?

 

“还有…。对不起!”他深吸一口冷气。

 

她被石化了。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瘟疫,我只是…不喜欢你被别人那样取笑,那令我很烦,可我又不知该怎么办。其实看见你,我都开心的。”

 

继续石化中。她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夏晨,是外星人。

 

“那些和其他女生没有关系。胡蝶是在夏令营认识的,那一批有好几个,我们经常一起搞些小活动、小节目。你若不觉得无趣,以后跟去玩玩。”寒夜里,少年的脸还是胀得通红,真是羞于启口呀!

 

“象胡蝶那样的,可以有许多许多,而…左聪聪只有一个…”

 

“夏晨…”怎么办,她又想哭了!

 

“你现在变懒了,以前你都叫我夏晨哥哥的。”

 

是你不让叫的。她想埋怨,一出口,却柔柔地唤了声:“夏晨哥哥,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吵架?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死了。”

 

怨呀,他都厚着脸皮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怎么理?

 

盯着她仰起的小脸,真的不是*,就那么自然的低下头,以温热贴近温热。

 

她的眼睛瞪到极限,然后缓缓地摸着唇。

 

上帝,他们真的接吻了!不是间接的,是直接的。

 

“怎么了,我们要讨论下吗?”他故作镇定地问。

 

“不要,不要!”她忙埋头疾走,早知会这样,她刚刚不吃那个蒜了。

 

苍天啊!她的初吻啊,竟然如此不堪!

 

等她把作业做完,已是晚上九点半,他告辞回家。家里有阿姨陪她,他不担心。说好,明早他来接她上学。

 

“夏晨哥哥,明早我给你带早餐。”她本就活泼,如今,一切如意,她的快乐一点不掩饰、不躲藏。

 

“好!”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他心中一动,唇又贴了上去。温温的,像有吸力一般,许久,都不舍得松开。

 

从前,对她的那些排斥,可能是茫然,也有不甘心。感情的事,他懂得太少。没想到她却启蒙得早,得不到他的回应,与他渐行渐远。他这才慌乱,连忙紧追。因为没有她的日子,他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他渴望当他一回头时,就能看到她盈盈弯起的笑眼。

 

象胡蝶那样的女生,笑起来也美,可觉得只有她的笑,令他沉醉、着迷、无法阻挡。也只有她的泪,让他心疼。

 

早在她还是个小娃娃,张开双臂要他抱时,他就该明白,她是他的责任,他甜蜜的义务。

 

担心她变坏,担心她被别人抢走,担心她难过,担心她失落,也许在情感上,他还是像幼时,不能一把把她小小的身子抱起,但他可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总有一天,他有足够的力量把如公主般托起、拥入怀中。

 

那一天,不会太久,他会努力成长。

 

如果她觉得爸妈不够爱她,那么由他来,他的爱满满的,只给她。

 

“把门关好,早点睡!”灼灼的眼神看着她,心跳加快。

 

“嗯,明天见!”她真希望闭下眼,睁开时,天已大亮。

 

他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路上小心。”她扶着门挥手。

 

“嗯!”

 

“明天见,夏晨哥哥!”她喃喃地又重复了下。

 

明天呀,天气预报说雪会停,天放晴。那么当第一道阳光照进北京城时,她就能看见他了。

 

双手情不自禁抱起放在胸口。

 

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有种做梦的感觉。但她知道,这一切一定是真的。

 

夏晨,不是别人的了,是左聪聪的啦!

 

她的晨呀----

 

明天,快快来到吧!


番外礼物篇:1,默默爱


仲夏。

峨眉山。

 

旅游对她来讲,是件奢侈的事。

 

彦杰说实习的学校找好了,也快毕业了,和同学一块出去转转吧!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该奖励自己一下。费用他来支付。

 

恰好有几个同学约了去四川,于是,她就来了。

 

四川真远呀,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从成都又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到达了峨眉山下。

 

民宿安全性不够,酒店的房价又贵,他们选的是某部的疗养所,到是非常雅静。开了窗,对着远山、水田,有老牛在田埂上慢悠悠地走,夕阳西斜,看着特别的有画面感。

 

她激动地给彦杰打电话。

 

电话一通,她柔柔地叫“哥、哥”,总是连着叫两声,尾音拖得长长的,笑声在唇齿间回荡。

 

彦杰的话少,专心听她说。

 

山下蚊蝇多,才说了几句,腿上和胳膊上就被咬了几口。她薄嗔地埋怨,说痒,都起苞了。

 

“找服务员要蚊香去,不然夜里怎么睡?”清清冷冷的语调,却抑制不住关心悄泄。

 

“来这么远怎么舍得睡?何况半夜就要起床坐车上山看日出。”

 

“记得租件大衣上山。”他叮嘱。

 

“呃?现在是夏天哎,哥!”

 

低笑,“到时你就知道了,听话。”

 

电话挂了,她仍痴痴地看着那个名字。她在想,如果同伴是哥都好呀!

 

三点起的床,黑漆漆的夜里,一辆辆旅游车盘旋上山。峨眉山的险峻与陡峭,在车灯一束束光线中袭然而来。没人敢随便讲话,只是无言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车停下,浓浓的山雾里出现了几家小店,都是租大衣的。山中的气温比山下就降了好几度,想必山上是寒冷的。

 

大衣不知穿过多少人,有股无法形容的怪味,也顾不上,保暖重要。

 

游客很多,上山的缆车站前排着几列长队。目光穿过薄雾,看出一棵棵不见顶端的大树,密密实实。峨眉山是森林公园,山雄伟,树木茂盛。

 

上缆车时,大家各自找了位置站好,人挨人,不留一丝缝隙。突然同车的一个老头叫了起来,“孩*,你站我身边来。如果缆车出事,我俩死也要死在一起。”

 

气氛刹时冻成冰点,一柄柄眼刀刷刷射过去,刺得他体无完肤。

 

就在前不久,四川的青城山,缆车行驶途中起火,到达终点,游客已烧焦。

 

在佛教名山,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人人心里都如过山车般。

 

那孩*顶着无形的压力,挤过人群,勇敢地站到老头身边,两人手牵着手。

 

她目不转情地看着,看着,眼睛红了。

 

她二十五岁了,如果…如果三十年后,她也老得象那位孩*,她想她也会对孩他爸说出这样的傻话的。

 

山上雾更浓,气温更寒。一簇簇的游客这儿依依那儿靠靠拍照留念。她拢紧大衣,随一群上了年纪的游客去了山顶的寺庙。

 

掌心伸进口袋,摸着里面的两块玉块。劣质的玉,在山下的商店也买了不少钱。一块是玉佛,一块是玉观香,她向营业员还要了两根颈绳,一根墨绿,一根红。

 

在太阳升起之时,寺庙的住持都会在庙内为游客们的信物开光祈祷,听说非常灵验。

 

进寺庙也要排队。轮到她时,她双手捧上玉块,放进佛盘之中。然后跪在慈爱的佛祖前,在木香与香熏之中,闭上眼,双上合十。

 

同学说她就像是个十足的朝圣者,每一招第一式都像练了无数回。

 

也许吧,来峨眉山之前,她就在心里演练过这一刻。

 

玉块回到手中,冰凉熨贴着掌心,仿佛多了一层不同的意义。

 

走出寺庙,雾慢慢散去,她看到了连绵起伏的山脉,看到悬崖边挂着露珠的一蓬蓬绽放的山茶,看到太阳像个嬉戏的孩子,俏皮地从云层中一跃。

 

天,亮了,霞光染红了整个山峦,照亮了她一张清丽的小脸。

 

回程,他们是慢慢走下山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峨眉山的猴子,抢走了她手中的面包,对着她啮着牙、扮鬼脸。

 

同学惊得大叫,她到是非常镇定。被佛光照耀过,她的眼中,什么都是美的。

 

上了回青台的火车,她又给彦杰打电话。

 

“哥,这个周末回青台吧!”她站在走道上,车开了,四川慢慢远了。

 

“刚回去过,这周我有事。”

 

“回吧,你不想看看我有没有晒黑?”语气多了抹诱惑。

 

那边沉默了。

 

“哥,我想见你呢,我有给你带礼物,特别的礼物。”她很少这样固执,似乎他不回来,将会是一生的遗憾。

 

“你呀…”他轻轻地叹息。

 

周末,他真的回来了,到是给钱燕一个巨大的惊喜,匆忙之中,还是烧出了一桌好菜。

 

习惯的,她和彦杰坐一边。钱燕给他夹菜,他给她夹菜,只有童大兵自己吃自己的。

 

钱燕问起他工作,催他早点找女友,都快三十的男人,该成家了。

 

“我没房也没车,跑哪找女友?”他笑笑,把碗中的虾夹进她的碗里。

 

她低头吃饭,嘴角噙着笑意。这世上,又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要车要房才肯结婚的。她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

 

吃完饭,他说和她一块去看看苏陌老师。

 

钱燕和童大兵都知苏陌帮她找了工作,感谢是应该的,没作多想,只关照早去早回。

 

他们去了海边的音乐广场,那儿晚上有人散步,有流浪歌手演出,情侣最多。

 

他们在一棵棕榈树边停下脚步,月色并不美,海风潮湿而又闷热。

 

“哥,闭上眼睛。”她神秘地挤挤眼,双手背在身后。

 

“搞什么?”他瞪大眼睛。

 

“听话,快点。”她噘起小嘴,佯装生气。

 

他失笑,无奈地闭上眼。

 

依稀有什么柔柔软软的拂过脸颊,是她的气息还是她的长睫,心立刻就失了控,砰砰加速,然后上方的两粒钮扣被解开。“小悦,别胡闹!”他感觉到女子特有的浑圆贴近他的胸膛,嗓音嘎哑了,整个人绷成一把拉满的弓。

 

“别动,马上就好。”她低低地命令,纤细的手指滑过他的脖颈,一抹清凉贴上他的肌肤。

 

“好了!”她眷恋地环着他的肩,多想再依深一点,抱紧一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件事彦杰主动比较好。

 

她羞涩地后退,渴望他能拉住她。

 

他慢慢睁开眼睛。

 

她歪着头,抿着嘴轻笑,“我也有,哥,我们是一对。”她从衣领口掏出一枚玉佛,向他晃悠着。

 

语带双关的话,如刀一般割在他的心上。

 

三天前,他刚带了一批货从云南回上海,过几天,要飞香港交货。此生,他都无法伸开双臂,将他用生命爱着的小悦抱进怀中了。即使他非常非常地想,想不顾一切,想不问明天,只要眼前这一刻。

 

可是小悦的明天很长,他不能,不能…

 

他低头看着胸前用墨绿线绳系着的玉观音,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还有她身体的清香。

 

“不值钱的东西要了干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作势要攥下。

 

“哥,不要啦,这个佛祖开过光的,很灵,你不要亵渎神灵。”她扑上去,按住他的手。

 

她就在他怀里,他的手却像僵硬了。

 

“我还许了愿,哥,你想知道是什么愿吗?”浅浅细细的呼吸拂向他的耳侧。

 

这样挨近他,在无人打扰的空间里,她那么陶醉,那么满足。

 

“不想知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推开,背过身去,牙齿生生地咬痛了*,他希望能有一丝清醒。

 

“那我不说啦,反正会实现的。”她轻轻地笑,一点也不气恼。

 

“我一身的汗,要回去洗澡了。”他迈开大步,匆匆地向前。

 

“哥,再呆一会。”在家里,妈一直盯着哥和她,她说什么,妈妈都板脸。

 

他没有听她,走得更快了。

 

她有些失落,但还是跟了上去。

 

上楼的时候,她悄悄地把手塞进他的掌心,“哥,我走不动,拉我一把。”

 

“别闹!”他拍开她的手。

 

拐弯时,他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十指交缠着站在原地,头欠得很低。

 

她哭了。

 

一定很委屈、很伤心吧!没关系,都会过去的。终有一天,有一个值得她深爱的男人会伸出手,紧紧地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上楼,陪着她走远,陪着她到老。

 

而他不配的。

 

他能做的就是把她呵护好,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将她托付于那位男子,拜托他好好地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