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在抗议,说爸爸今天没有陪她。”

叶少宁笑了,无限幸福美满,“爸爸把事情一处理好,立刻就回家。爸爸在外面,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过,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出院前一天,他坐在她对面,突然看到她上衣一起一伏,他抬头看看,屋内并没有风呀!

她娇嗔地说宝宝听到你声音,在向你撒娇呢!

他兴奋得都噎住,急忙提高音量。那天真是奇怪了,他站在左边,小姑娘就在左边踢脚,他站在右边,小姑娘就在右边挥手。他俩玩得很欢,她却被折腾得不轻。

“只想她?”她娇羞地走怀柔路线。

“你说呢?”那人最近玩深沉,轻松地把球踢给了她。

“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后天就是七号,还来得及。

六号,叶一川来了。她真是无颜面对,头一直低着。

叶一川只字不提他们离婚的事,笑得合不拢嘴,“小悦,你总是带给我们叶家许多惊喜。”

她羞愧得恨不得外钻桌子下面去了。

“真是个好孩子,我一直觉得少宁不配你。这几个月,你受苦了。”

这苦是她自找的,唉,性格坏事呀!“爸,以前我不懂事的地方,你多见谅!”

“不懂事的是少宁妈妈,越老越象小孩。放心,以后啊,她会把你疼到心坎里的。”

她笑笑,不知那一天会不会来到!

李婶现在每天都过来,把所有的家务事都包了,还监督她每天散步一到半个小时。七号早晨,她请李婶多买了点菜。孕妇又不是病人,做什么还是很俐落的。

秋天天气干燥,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她让李婶帮忙,亲自下厨。她今天要包水饺,李婶会擀面皮,很薄很圆,一个个像是模子铸出来的。

馅做得非常讲究,里面有新鲜的虾,去了壳,一粒粒剥出来的,还有精猪肉、香菇、笋丁,和的时候,加进柴鱼熬的高汤。

李婶不住地咽口水,“童老师,和你一比,我做的那吃的简直象猪食。”

“别夸张啦,我这个太费事,平时哪有时间做。”今天是特地为贿赂某人才这般雕琢的。

先下了几只试吃了下,味道非常鲜美,咬起来还有股清香味。

她又煮了条大黄鱼,还拌了两碟小菜。

暮色刚降,叶少宁开门进来了,提着个大大的行李箱,她正在厨房忙碌,也没多看,只催他洗澡吃晚饭。

他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抱着她,把头埋在她颈项之间,好久不动。

“嗯?”她扭头看他。

“没什么,我刚刚以为我在做梦,原来是真的。”他爱怜地摸了摸她脸,回房换衣。

她愣在灶台前好一会。

他虽然没开口夸她,但从他的表情上,她看出,他对于晚饭非常满意。他足足吃了两大盘水饺,比她这孕妇还厉害。

收拾好锅碗,澡也冲好,她走进书房,他已打开笔记本,查看邮件。

“少宁,我想和你说件事。”她斟酌了又斟酌,鼓足勇气。

他抬眉。书房里只有一把椅子,他坐着。他拍拍膝盖,她犹豫了下,小心地坐上去,“会不会太重?”

“你先说事。”他的手自动地摸*的肚子,好像这是他心爱的玩具。

“那个…那个长假要结束了,学校也要开…”

“学”字还没说出口,她感觉后面的人身体一绷,慌忙噤声。

“你要回上海?”

“没办法,我订了合约,也不能对学生不负责。”

“是的,别人是不能负的,负我肯定没关系。”牙齿又咬得咯咯的。

“少宁,你冷静点。之前是我做得不周到,但是事已既止,我…必须遵守。”

“好啊,你走吧,没有人拦着你,我们又不是彼此的谁。”他气得把脸别过去。

她叹气,咬了咬唇,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男戒,拉过他的无名指,就往里塞。

“你在干吗?”他蹙眉。

“少宁,我们复婚,好不好?”脸皮还没练得很坚韧,从耳朵到脖颈都是通红的。

“你考虑清楚了?”

“嗯!”

“不委屈?不勉强?不是心计?”

“叶少宁,你得寸进尺,不复拉倒。”谁没有脾气,她腾地欲站起。

“谁求婚这么凶悍,你在逼亲吗?一点诚意都没有,谁敢当真?”他低低地嘀咕,连忙曲起手指,不让她碰到戒指。

“谁会把这种事当儿戏?”

“还不是儿戏?结婚不到六个月就离婚,离婚不到四个月又复婚,哪家婚姻这么折腾的?”

她耷拉着头,心虚得直抽气。“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那这算什么?”迎着灯光,手中的戒指光芒四射。“童悦,我当真了。”

“我也很真的。”她抬起手,镶着钻的戒指与他的灼灼辉映。

俊眸中有光猛地收缩了下,他温柔地吻吻她的双颊,“好吧,明天去把手续办一下。现在,叶太太,咱们该洞房了。”

“什么?”这也太飞流直下了吧!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小别都胜新婚,咱们离婚又复婚,就是干柴遇烈火。”他抱起她,大步流星往卧室走去。

“少宁,那个…那个不行的,这是儿童不宜,宝宝在看呢!”她着急得直拍他的手。

他却像没听见,把她一放平,忙猴急地撩开她的睡裙,只手轻轻一褪,内裤直滑到脚底。

“少宁,你再忍几个月,这个时候我们真的不可以…”

“我忍不了。”他沙哑着嗓音,温柔地揽过她,紧紧拥入怀中,接着举起手掌。

啪,啪,啪!

屋中响起三声脆脆的巴掌声。

呜…她先是傻住,然后才吃痛地摸住小屁屁,“你干吗打我?”二十八年,她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还去不去上海?”他眯起眼,恶狠狠地问,一边还记得拉过丝被遮住她光裸的双腿。

啊?

“夫妻分居是不是很好玩?还是你还在盘算着自由?”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没办法。”她苦着脸叫屈。

“办法是有的,只是你不肯想。你不知道有个词叫产假吗?”

产假?现在才六个月,没到产的时候,这假也提前太多了。她瞠目结舌。

那人微微一笑,躺下来,“学校那边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安分守已的呆在我身边,直到宝宝能走路。”

“你怎么解决的?”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还有学生该怎么看她呀?天啦,她一世英名全毁了。

“你想知道?”

她想点头,可看他冷凝的眼神,罢了,英名不重要,家庭的和谐很重要。“不,我相信老公的。”清丽的面容绽出一朵花似的微笑。

“老婆!”眉眼瞬刻温柔如水,他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既然不能做儿童不宜的事,总可以吻个够吧!

 


两人的世界(三)


突然沦落成米虫一只,真的很难适应,童悦想她可能是个劳碌命。


楼上邻居为未出生的小孙子织毛衣,她上去玩,瞧着花花绿绿一团线,在邻居针下渐渐变成一件可爱的小衣服,她惊奇不已。邻居要教她,她学了半天,感觉手指笨重如山,只得放弃这份努力。

 

晚上说给叶少宁听,他揶谕道:“下次别再自暴其短了。”

 

“我有什么长处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和养猪一般。

 

幸好婴儿店中现在什么都有得卖,也没什么遗憾的。

 

财迷桑贝自告奋勇跑来,要求陪她去逛婴儿店,让童悦有点受宠若惊。

 

逛了两条街,买了几件婴儿穿的贴身小内衫,还买了条小盖毯,毛绒绒的,摸着手感特别好。桑贝眼光差,也不给意见,负责拎包。

 

逛累了,两人去吃下午茶。

 

童悦喝奶茶,桑贝要了咖啡,一大篮刚烤好的牛角面包。

 

“小悦,你有发现世界上有种人是表里不一的。”桑贝摆出一脸深沉。

 

童悦玩味地弯起嘴角,“举个例子!”在桑贝眼中,人只分两种:好人与坏人。她一旦认定,就很难改变。比如乔可欣,桑贝说她是狐狸精,即使某日从良,桑贝也绝不认可。

 

“你老公!”

 

噗地一声,童悦喷了一桌的奶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吓人?”

 

桑贝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实话实说呀!以前,我看他礼貌又温和。你和他离婚那会,我承认我一直觉得肯定你的错大点。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童悦瞪她一眼,“你本来就错。”

 

“你也发现了?”

 

“去,去。你到说说看,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威胁我。”

 

“呃?”

 

“他对我说,街上那家第五大道的酒吧很不错,但是因为我是你朋友,恒宇的应酬肯定尽量照顾我。什么叫好朋友呢?就是在你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要及时出现。你感到无聊时,要打电话陪你聊天、解闷、逛街、八卦。”

 

“你…你原来不是心甘情愿来陪我?”童悦大怒。

 

“错,为了我的夜色迷人,我非常情愿来陪叶太太。”

 

“不理你了,你见钱眼开,忘恩负义。”

 

桑贝呵呵地笑,“还是小悦了解我,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下,你一周只无聊一天,我肯定能挤出时间给你。你知道,酒吧营业到凌晨四点,我需要补眠、充电。”

 

“你以后就嫁给钱吧!”

 

“行啊。等会再说,我接个电话。”桑贝拿出叫得正欢的手机,一看号码,哭丧着脸说,“看看,你老公查岗来了,就怕冷落了你。”

 

童悦咧了下嘴。

 

“叶总,下午好,嗯嗯,一点都不累,相反我非常高兴。叶太太收获不少,现正吃得嘴巴鼓鼓的,特此说明:我会抢着买单。让她接电话,行。”桑贝把手机递了过来,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叶少宁只是问了下地址,然后让她不要忙着离开,他马上过来。

 

“现在你可以下班了,有人来*。”童悦把手机还了回去。

 

桑贝做了个鬼脸,“谢主隆恩。呵,小悦,如果真的闷,可以去酒吧找我玩。”

 

“少拍马屁了,走吧,不会挡着你的财路。”

 

桑贝如蒙大赦,抓紧时间回家补眠。

 

童悦喝完一杯奶茶,叶少宁就来了。坐下看了看今天的战利品,嘴角噙了笑,“怎么全是粉色的,万一是个小男生,这些能穿吗?”

 

“我觉得是小姑娘呢!”

 

“那最好了,到时咱们找那左修然要显摆去,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有本事生闺女,而且咱们基因这么好,闺女肯定比他家聪聪漂亮。”

 

“瞧你得意的样,万一遗传我们两人的缺点呢?”

 

“那在我眼中,也是天下第一好的小姑娘。”

 

童悦眯眯笑,手塞进他的掌心,由他牵着出来。上车时,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桑贝是实心眼,下次别逗她了。”

 

“你就她一个贴心的朋友,陪你是她应该的。”那人很是理直气壮。

 

“假公济私。”她娇嗔地斜睨着他,“我们要去哪?”发觉车越过了书香花园,一直往前开。

 

“这条路,你不熟悉吗?”

 

熟悉呀,她曾经每天来回几趟。“我们干吗来实中?”金色的夕阳象给实中披上了一件霞衣,那教学楼、*场在童悦眼中迷离了起来。

 

“怀旧啊!”

 

保安仍记得他们,热情地给他们打开大门,凑到车窗前招呼。

 

童悦有点小激动。

 

实中,让她长大,让她坚强,给过她骄傲,给过她快乐。只是李想那个班已经毕业了,想起从前,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怀念实中的一切。

 

第四节课还没有下,校园里非常安静。

 

他们在*场散了会步,又去了后面的教师公寓看了看,转到办公楼时,只看到郑治拼命地揉着眼,不敢置信地从楼上跑下来。

 

“郑校长好!”童悦笑着点头。

 

郑治嘴巴半张,手指着童悦的肚子,“这就是你辞职的原因?”

 

童悦只笑不语。

 

郑治不赞同地皱着眉,看向叶少宁,“叶总,你不能这样自私。当今社会,男女平等,不能要求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应该发挥出她们的才华,让她们为国家的发展出一份力。你这样子埋没童老师的才华,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工作很不错?”叶少宁挑眉。

 

“哪里是不错,是非常好!童老师,你不知你走后,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有许多人还认为童老师在实中得到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才气而出走。我怨不怨呀。这样好不,这学期我也不敢奢望了,明年,你产假休完,立刻回实中上班。”

 

“只可以任高一的课,还不担班主任。”说话的人是叶少宁。

 

童悦歪过头,嘴角弯起,深究地凝视着他。

 

“我不想下了班到家后看不到妻子,早晨五点,宝宝就要从妈妈怀里抱开。”

 

郑治一咬牙,“这些都好商量,只要她肯回来。”

 

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一窝蜂似的冲出来。走在后面的孟愚看到了童悦,接着赵清也来了,还有凌玲。

 

童悦给他们围在中心,象接受记者提问似的,说个不停,笑个不停。

 

“我们也准备要孩子了,但这事急不来,孟愚说顺其自然。”凌玲说道。

 

“快点生吧,给我家小姑娘做个伴。”

 

两人在学校逗留了很久,天快黑时,才告辞出来。

 

叶少宁探身替她系安全带,她抓住他的手,两眼晶亮,“为什么?”今天的怀旧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他耸了下肩,柔声道:“虽然不需要你养家,但这是你喜欢的工作。还有工作给你一份安全感、充实感。另外就是郑校长讲的,我不能暴殄天物。我不仅爱着叶太太,同样,我也深爱着童老师。”

 

这是他对她的尊重。

 

想起两人第一次争执,他要求她辞掉工作或换个工作,她气得在风雪夜离家出走。是的,有一份工作,可以让她自食其力,在没有人爱她的时候,她可以好好地爱自己。此时,她才知他看懂她了。其实,她已没有这样的顾虑。

 

她知道,当她的爱从高空落下时,他一定可以稳稳地接住,爱她胜过爱自己。

 

“我愿意工作,是因为喜欢,不再是害怕没有安全感。我有你依着呀,少宁!”

 

她声音软软的,柔和地拂进他的心。他深呼吸,喉咙发痒。最近她越来越柔媚了,没有一点定力,真抗拒不了。

 

去产检,医生又一次用羡慕的语气说道:“真没看到象你这样漂亮的孕妇,没有妊娠纹,腿和脚不肿,除了肚子,身上没一处有多余的肉,这么纤细、修长。你要是去拍个怀孕写真,比杂志上的明星还要明星。”

 

她听了,一笑而过。

 

某个人却入了心,睡到半夜,坐起细细打量着枕边人熟睡的丽颜,再摸摸隆起的肚子,里面的小娃娃也醒着,忙与他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