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影倾倾嘴角,懒懒地摇摇头,看着窗外悠悠扬扬飘洒的雪,很无力。

这个邹记者真是个话唠,有完没完呀!

“他坐下来,可能是想通口袋里掏老花镜,结果,掏出来一条内裤,哈哈,粉色的,还绣着玫瑰花呢!下面的人眼都发直了,大气都不敢出。他自己也吓傻了,躁得脸红脖子粗的,越紧张,还越抓着那条内裤,像是不敢相信。美体醒悟过来,那一个劲地猛拍,网上有这个视频的,你有空去搜搜,简直是本世纪最雷的新闻发布会了。”

邹华笑的前俯后仰,池小影只会眨眼,思绪像停滞了。

又见玫瑰内裤,只是巧合?现在幽会都流行赠内裤吗?

“那…那后来呢?”

“能有什么后来,那个总指挥五十多岁了,老婆也是一老妈妈,可能穿那种内裤吗?大家心照不宣地一猜昨晚他发生了什么韵事,看来是个骚妹,够酷的,可谁也没当场看到,也许他有把内裤当手帕的癖好,哈哈。他一脸灰白地念完讲话稿,下台时是秘书扶下去的,听说一回到宾馆,他就把水建公司的老总叫过去海训了一通,可能水建公司这次会退出大桥的竞标,这是小道消息,目前不知真假,水建公司的验工把这次事件命题为‘一条内裤引起的怨案’。”

也是水建公司,池小影心里嘀咕开了,不会又是一巧合?那条内裤和宣潇车上的内裤是同一条吗?

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吗要知道?

池小影甩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听到包里手机在响,是泰朗从机场打过来的,他去北京参加一个医术研讨会,顺便看看父母,走了一周,现正准备坐车回市区。

“在外面?冷不冷?”泰朗问。

“我在左岸咖啡厅。”池小影看看对面的邹华,说道。

泰朗笑了,“那给我点一杯暖暖的皇家奶茶,我马上就到。”滨江市的机场离市区,坐车只要半个小时。

“谁呀?”邹华很好奇。

“我朋友。”池小影回答得很模糊。

邹华不太满意,但也没追问,继续讲他遇见的各种趣事,池小影心不在焉地听着,不住地看向咖啡厅大门。

半小时后,泰朗披着一身的雪花走了进来,一看这情景,心里面就明白了。不等池小影介绍,他很有风度地向邹华伸出手,“泰朗,池小影的朋友,我去北京的这期间,看来关心她的人不少。”

说话时,他的手臂轻轻搁在池小影的腰间,摆明了关系匪浅。

邹华不傻,不好意思地笑道:“泰先生别误会,小影的院长是我姨妈,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唉,这样的气质美女怎么可能无主呢?

“哪里,聊到哪了,不介意我参加吧!喔,一会一起吃晚餐,就在对面的川菜馆,下雪天吃火锅最好了。”泰朗温雅地轻笑,牵着池小影的手坐下,“小影,你的手怎么这样冰?”他蹙起了眉头。

邹华摸摸鼻子,“不了,我还有个采访,下次再约。”他抄起桌上的账单,泰朗抢先拿了过来,“我来,我和小影再坐会。”

在这种儒雅不凡的男人面前,邹华唯有灰溜溜地逃了。

一等邹华走开,池小影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如果你不来,我真的要打120了,没见过这么能侃的男人,你根本没机会插嘴,我都续杯三次了。”
“闹要不要去下洗手间?”泰朗挑挑眉。
池小影脸一红,一提还真的要去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泰朗给她叫了一杯热拿铁,“这位邹记者应该不是唯一一个关心你的人吧!”他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池小影。
“嗯,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可怜虫,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的。”池小影自嘲地耸耸肩。
“小影,要学会把自己的真实表达出来,别勉强自己,要学会向别人说‘不’。今天我碰巧帮你解围,但下次呢,再有这样的状况,你要怎么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想见就不想见,别考虑什么人情、礼貌,别压抑自己,你有这样的权利。”泰朗抚了抚她的头发,“新发型不错,看上去精神许多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池小影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泰朗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好,我先回憩园,记得别在外面呆太久,晚上风雪会加大,我给你发短信。”
他站起身,弯腰拎起打李包,听到池小影噗地捂着嘴偷笑,方知上当。
“调皮的丫头。”他笑着坐回,不提刚才自己的心颤了几颤。
“我知道了,泰大医生,一见面就训我,以后不会让自己再落入这么难堪的局面。走吧,我们去吃火锅,给你接风,我请客。但是只能点最便宜的底锅,目前我比较穷。”可能泰朗年岁还有纵容,在泰朗的面前,池小影自然而然就无拘无束,俏皮、活泼得像个小姑娘,好像拾到了从前遗失太久的快乐。
“难得你主动掏一次腰包,我才不会放过你的。”泰朗宠溺的对她瞪瞪眼。
两人买了单,说笑地出了咖啡厅,泰朗牵住池小影的手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川菜馆,门前,他拉起她冰凉的手轻搓着,替她掸去额角的雪花,摩擦产生的温暖在这种阴冷的日子让池小影感受深刻。
雪天的傍晚,路灯在飞扬的落雪中,变得温婉柔和,甚至橱窗里的模特都眉目传神。
因为一个人,一座城市开始脉脉含情。
不可否认,她真的有点依赖泰朗了。雪渐渐大了起来,车辆小心地在街道上滑行,川菜馆前面的一个转弯口,两辆车不小心追弯碰上了,交通立时堵塞。深陷其中的宣潇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无聊地四下张望。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个橱窗口,他揉揉眼,没错,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他的前妻池小影,正在给她布菜的是那位医生。
他的心冷不丁抖了一下,他忽视了什么?
他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俊容凝结成霜。他拿起电话,“陈律师吗,那份协议你修改好没有?”

 

第三十八章明修栈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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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到川菜馆里那一幕,宣潇的表情就没换过,臭得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才离婚了一个月不到,池小影的身边就出现了新的男人,还真及时。只是不知那个泰医生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如果是老朋友?宣潇脸青得不能再青了,眼神狰狞得象要吃人。

他有时会一整天都不讲一句话,有时会把算好的一大张数据撕得粉碎。工作室的气压低得人都不敢畅快地呼吸。

田华不放心他一个人过日子,催着他搬回家住。他不肯,偶尔回去吃顿饭。宣院长一见到他,鼻子哼了一声,把他视作空气,坐在饭桌上,父子俩连个交换的眼神都没有。

田华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宣潇,今天你大舅给妈妈打电话,说他们单位有个姑娘,刚留学回国,二十九岁,哪天约个时间见个面?”唉,比小影还大二岁呢!

“我没空,也不想见什么人!”宣潇回答。

田华放下筷子,试探地问道:“那你觉得和小影复婚有希望吗?”

“妈,你以为我和她是在过家家?”宣潇推开碗,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回工作室去了。”

田华追在后面,“不能复婚,你又不见其他姑娘,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么过?”

“田华,”宣院长“啪”地重重拍了下桌子,“他的事,以后你不要管。他有钱万事足,你乱操什么心呢!”

宣潇扶着门框,身子僵硬地绷起,他咬了咬唇,咚咚下楼。

回工作室的路上,他接到燕南南的电话,口气气急败坏,问他在哪,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他直接说不方便,燕南南说她真有急事,“我到你那里去一趟,见面谈好不好?”

他冷冷一笑,挂了电话。

宣潇几乎和燕南南同时到达工作室,一楼的大办公室里一团忙乱,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搬柜子,挪桌子,为了给最里端一张新办公桌腾个地方。

“又进人啦?”燕南南上楼时,问道,对视上宁伊轻蔑的视线,两个人胶结了十秒,才各自分开。

宣潇点了下头,算作回答。

进了宣潇的办公室,宣潇从里面的房间拿出一只大纸箱,然后把柜子上和办公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一一放了进去。

燕南南两手交插,倚在办公桌上,探究似的看着他。

“你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到底有什么仇事?”宣潇抽空抬了下眼。

燕南南脸上突然红了起来,她按住宣潇忙碌的遥,“宣潇,今天跨江工程指挥部以建筑资格不够正式驳回了水建公司的兑标,押金也退回来了。”其实是洪指挥那口晦气无法出,拿水建公司泄愤。

“哦”,宣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么就是说我不需要编制标书了?正好,我们还没签订协议,预付金也没到位。”
“宣潇,这个消息你应该不觉得意外,洪指挥那件事是你坐的。”燕南南脸红得像猪肝了。
一丝笑意在宣潇的嘴角慢慢荡漾开来,“什么事?”
燕南南沉默不语,她的脸红得已经没办法再红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她无奈地摊开双手,或进去地一伸头,“不要再装了,我那件内衣是你故意放在洪指挥的口袋里的。”总归还有一条羞耻心,她把内裤换口成内衣。
“我怎么会有你的内衣?”宣潇笑意一敛,俊容罩上一层寒霜。
燕南南看着他,表情十分尴尬。
“宣潇,我承认我是故意把内衣塞在你车垫下面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做个纪念。”
“这种纪念品可真特别。”宣潇慢悠悠地说着,语调不无讽刺和挖苦,“恐怕你故意给我的纪念品还不止这一件吧?”
“你是在报复我?”燕南南本来以为宣潇是吃洪指挥的醋,故意整他的,现在听宣潇这口气,绝对不是这样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宣潇没有承认,也不否认,目光如炬,“燕南南,我很讨厌被一个女人算计, 你触到了我的底限,我和柏远是好朋友,以前对你的照顾,完全是看在柏远的面子上。后来你们离了婚,我也尽力在工作上给你帮助。可我发现我错了,你太贪婪。报复谈不上,我只是让那件内衣物归原主罢了。”
“宣潇,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话。”燕南南心头冒出一股火焰,索性理直气壮地把话挑明,气鼓鼓地说,“我和柏远都不是好东西,我们离婚谁也不欠谁,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故意在你面前装出被抛弃的样子,当然你也值得我牺牲形象。我是坏女人,不,确切来讲是贱女人,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宣潇行得正,我有机会算计你吗?我讨好你、巴结你、诱惑你时,你不也很享受?你心里面没有把我和池小影偷偷比较过,我时不时比她有女人味多了?那天在这张桌上,你摸着我的乳房,脱下我的衣服,你下面多出来的一条腿是我强逼你的吗?什么叫帮助,什么叫照顾?你是我什么人,怎么这样好心为我做这么多?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你少装模作样了,不就是想上我?不过呢,以前你不知我是那种贱得很厉害的女人,现在知道了,你就想推开我,然后很死里整我。宣潇,告诉你,你很成功,今天,我已经被水建公司炒鱿鱼了,因为我故意栽赃工程总指挥,是的水建公司损失几千万的利润。听到这个消息,你心里面乐开了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