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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笑还是刺到了童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管怎样,都要比你好。”
江冰洁黯然地垂下眼帘,苦涩地道:“你怎么和我比呢?我知道你恨我……那时候真的是鬼迷心窍……”
“那你后悔过吗?”这句话,童悦从十二岁时就想问了。她丢弃了自己后不后悔?她离开童大兵后不后悔?她爱上车城后不后悔?她现在孤单一人又后不后悔?
“你有新妈妈了。”江冰洁避重就轻。
“你没有给爸爸留半点希望,让他怎么等你?”童悦闭上眼,害怕泪水会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小悦,我已经在承受苦果了,你、你就别说了。给你!”她递过来一个首饰盒,“这是我的心意,龙凤手镯,龙凤呈祥,祝你们幸福美满,恩爱到老。”
童悦睁开眼,愤恨地瞪着她,任由她的手悬在半空中。顶灯的柔光洒下来,皮肤像被灼伤了,一阵阵地刺痛。江冰洁叹了口气,把首饰盒放在桌上,默默地转身。
“拿走你的东西,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你之前带给我们的一切,我不要!我要的……”童悦语不成声。
江冰
洁缓缓回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送个首饰,其他还能给你什么呢,小悦?”
童悦死命地咬住嘴唇,把脸别向一边,不让她看到自己泪如雨下的样子。她真的很恨江冰洁吗?以前也许是恨的,现在只觉得她太蠢,也太可悲。有一个作家曾说过:真爱不是摆在床头柜上的木纹相框,不是锅里翻腾的好吃的饺子,更不是豪车豪宅,而是化了妆的苦难,真爱是一把杀人的利剑。她也许还在呼吸,可爱情里的江冰洁却已经死了。
出于对期末考的公平、公正,监考老师由教育局统一分配,童悦被分配在四中,那儿挨着老街。在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童悦一个人悄悄去了一趟按摩店。按摩店的店名就叫“盲人按摩”,普通的住宅房,在底层,光线不太好,大白天都开着灯。房间内不知点的什么香,很好闻,有种舒缓慵懒的感觉。店主戴着墨镜,如果不是预先听桑晨说起,童悦根本看不出他是盲人。
“我是天盲,眼窝那儿像两个洞,冷不丁很吓人,戴副墨镜缓冲一下。”店主让童悦在一把舒适的躺椅上坐下,捏了捏她的肩,“你是老师吧?”
童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屏住呼吸不敢接话。店主笑了,让她放松:“我并没有那么神,只不过我少了眼睛这一官,其他四官就格外敏感。你说话带着书卷气,身上却没有消毒水味,显
然不是医生;态度端正、恭谨,在机关、公司做职员的,上下级关系明显,难免带些客套和距离。我想来想去,就只有老师了。”
店主的按摩很舒适,他的手上像是长着眼睛,一下就能看出你哪里需要抚慰。童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眼睛都闭上了。
“姑娘家做老师好,学校说起来也是社会的一部分,但这部分却单纯多了,功利心没那么重。姑娘大老远跑这儿来,不单单是为了按摩吧,你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你是识字习文的人,我这点糊弄别人的本事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你。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姑娘来算命,无非是问姻缘;结婚后来算,要么是孩子,要么是老公;男人来算命,都是问事业,你摸索着他们的心思,迎合他们的心理,说几句高深莫测的话,其实他们也不是很信。但他们还是来了,不过就是寻个心理安慰。姑娘是要结婚了吗?”
明知他看不到,童悦还是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店主也不要她应声,又继续说道:“姑娘工作不错,这结婚对象应该也不错,姑娘却如此不确定,是因为你爱的人不是他吧?”
童悦本能地绷紧身体:“很……很明显吗?”
店主不赞同地拍拍她,让她躺平:“爱不爱的事,我不懂,得咨询专家们。我只知道这过日子得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觉得自己会幸福,那就一定会幸福。你
觉得自己可怜,那就没人帮得了你了。”
说到这儿,店主就像个世外高人,再没开过金口,一切只让童悦自己去体会。童悦离开的时候多付了一百块,并不是他算得有多准,而是因为他是坦诚的。
回去的路上,天一点点地黑了,开始那黑中还透了一点蓝,看久了那蓝也没了。只剩一味的黑,无法穿透的,沉沉的黑。童悦其实不是不确定要不要结这个婚,她就像个初登台的歌手,对自己很自信,也有胆量,只是她想要点掌声,这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接受,一种认可。
手机响了,叶少宁的电话和彦杰的短信同时到达。叶少宁在画廊,客厅里还差几幅画,他问她是想要人物画还是风景话,她说让他做主好了。他却说不行,这种家庭琐事得主妇做主,毕竟她待在家的时间比自己要长。她想着以后家里有可能会有辅导的学生过来,便要了风景画。彦杰的短信是个提醒:马上要结婚的人,是不是该回娘家乖乖地等着出嫁。
在中国的地图上,青台的位置不算很偏北,但和上海比起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北方。彦杰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寒冬,在外面抽了支烟,人都冻得麻木了。冷风一点点地渗进身体里,他不住地跺脚,脚边的枯草发出细微的断裂之声。路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嘴边一明一暗,一支烟也快燃到尽头了。
“大冷天的找个地方避风去,杵这儿干吗?”彦杰一开口,哈出一圈白汽。
“我不冷。”http://www.diandianxs.com/
彦杰笑了:“你姓冷名寒,本身就是一块冰。”
冷寒蹙眉看天上的星星,也不理睬他。
彦杰又点燃一支烟:“君子一诺,重如千金。我答应你的,肯定能做到。”
冷寒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似乎觉得这个承诺很幽默。彦杰把烟扔了,双手塞进裤袋里,摸到一个小小的盒子,那是他今天刚买的一支口红。
少女的唇本身就如花瓣一般,加上一层口红,花瓣更鲜艳欲滴。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她做好作业磨磨蹭蹭不肯去洗漱,等钱燕进了卧室,她凑到他的面前,噘着嘴:“哥,好看吗?”
那时是秋天,彦杰穿了一件旧毛衣。毛衣因为过度清洗,袖口露出了一点线头。颜杰感到心里的某处仿佛也露出了线头。
“你哪儿来的口红?”他故意硬邦邦地问。
“桑晨拿的她妈妈的。哥,你快说好看不好看?”童悦不依不饶,非要个答案。
她这个年纪,涂什么样的口红都适宜。他默默地凝视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她抱着他的胳膊,开心得都快飞上天了。
“哥,等你以后有了钱,也给我买口红,好不好?”
这个要求太低了,一支口红能花多少钱?彦杰重重地叹了口气,指尖一遍遍地抚摸着口红的边沿。这是他给童悦买的第一支口红,让她结婚那天涂在唇上,穿
上美美的婚纱出嫁。
他听过她在深夜里哭泣,他知道她紧闭的嘴里想说的是什么话,他看得出她清澈的眸子里流淌着什么样的情感,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让她疼得锥心刺骨……这一切是他所能给她的唯一的温柔。
“冷寒,不管怎样,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留下来参加我妹妹的婚礼。”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的神情温柔至极。
第十章 远去的轨迹
终于要嫁了。
头发绾成发髻,戴上小小的珠冠,腰身收得瘦匝匝,裙摆阔阔大。白皙的肤色刷上腮红,眼影描得眼睛又黑又亮。这是典型的新娘妆容,典型的新娘裙裳。伴娘是桑晨。
童悦曾担忧让桑晨做伴娘会不会戳中她的痛处,桑二娘豪迈地道:我有脆弱到这种地步吗?少来,先把你打发出嫁了,后面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她还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五点起的床,礼仪公司的车已在楼下等着了。昨晚童悦睡在家里,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着。化妆师看她挂着两个黑眼圈,都快哭了。随后她又安慰道,很多新娘都会失眠,有兴奋,也有紧张。
童悦既不兴奋也不紧张,淡定得就像这是别人的婚礼。
从她起床,彦杰就一直陪着她,连化妆时他也在旁边等着。一套程序下来,差不多花了三个小时。桑晨调侃他成熟了,不像小时候,等个三分钟就催个没完没了。
童大兵拄着拐杖走到窗边,说道:“新人新气象呀!”天空碧蓝如洗,东方泛出层层叠叠的霞光,楼下的树静如淑女,积雪在晨光中是那么洁白晶莹。这确实是青台的冬日少有的晴朗天气。
“好了!”化妆师描好最后一笔口红,满意地笑了。
桑晨帮童悦穿上大衣,蹲下身准备抱拽地的裙摆时,彦杰接了过去:“笨手笨脚的,一边去。”
桑晨嚷道:“我哪里笨了,我就是
有点紧张。不行,我要出去透口气。”她一溜烟地跑了,彦杰一身笔挺的西服伴着童悦缓缓下楼。钱燕在后面看着,脸立马黑了。
恒宇酒店很是体贴的,新娘不仅有化妆间,还备有更衣室、会客室。参加婚礼的人一波波地过来看新娘,桑晨出去转了一圈,告诉童悦,叶少宁今天帅爆了。
“要不要我拍张照让你瞧瞧?”童悦摇头,按罗佳英的说法,婚前新郎是不能见新娘的,不然不吉利。只要幸福,任何苛刻的要求,她都愿意遵守。
她第二次去叶家,是去整理婚房的。罗佳英约了人在家打麻将,没起身招呼,就慵懒地抬了下头:“童悦,给我们削盘水果,搓条热毛巾。”
她放下包,进了厨房,削了苹果,剥了橙,一片片用牙签戳着端上来,热毛巾搓了四条,一条条递过去。其他三人忙道谢,罗佳英连个笑脸都没丢过来。
她整理好房间,告辞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罗佳英热情地挽留几位麻友吃饭,对她却视若无睹。雪夜的晚风拂在脸上,有些刺痛。她哈哈冻僵的手,打开君威的门,暖气开了好一会儿手指才能自如地动弹。回眸处,叶家灯火灿烂,笑声不断。
实中的同事也到了,童悦没看到乔可欣。之前凌玲和乔可欣都强烈地要求给她做伴娘,特地强调素颜上阵,不抢她一寸星光,她婉言谢绝了。她说自己和桑晨小时候就
彼此约定,谁先结婚,另一个就做伴娘。
童悦询问地看向彦杰,彦杰耸耸肩:“估计是被我气着了吧!”能让乔可欣生这么大的气肯定不是小事,她向来是很积极在人前刷存在感的。
“你……和她分手了?”童悦猜测道。
彦杰轻笑如风:“根本都没在一起过,分什么呀?”
童悦震愕得瞪大眼:“可你们不是都一起买房了吗?”
“这话是我说的还是她说的?”童悦明白了,所谓恋爱,所谓恩爱,都是乔可欣的一厢情愿。
“哥,既然不给人家承诺,那就别玩弄人家的感情。”
彦杰冷漠地挑起半边眉毛:“鬼知道谁玩弄谁呢?”也是,都不是省油的灯,童悦收起自己见义勇为的心。
大堂经理捧着一个巨大的花束从外面进来:“叶太太,这是我们总经理祝贺你和叶总新婚大喜的。”随花束一起的,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童悦连忙起身道谢。大堂经理热情地问她需要先吃点什么,婚礼的过程很漫长,酒又不能少喝,饿着肚子会撑不住的。
等人走后,彦杰说这家酒店真会做生意。童悦“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她和叶少宁来试菜时,是由总经理亲自作陪的。席间,听叶少宁与总经理聊天,原来两人是旧识。这家酒店是香港恒宇集团的子业。恒宇也是做房地产的,业务遍布全球,是中国地产业的龙头老大。现在的董事长叫裴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