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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雅竹不愿看颜浩这样逗着一个丑陋的女生,笑得傻傻的样。她回握住颜浩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我觉得这里的空气不太好。”
颜浩俊朗的脸上掠过不满,但仍然优雅地站起身,冲另一张桌上的严浩摆摆手,与美人相偕而去。
胡雅兰目送着二人的背影,羡慕地说:“明靓,你有没觉得颜大哥象位王子?”
明靓受不了的一哆嗦。
王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雪公主的王子是个到森林里诱拐少女的人贩子;长发姑娘的王子是吃完就跑的混球;睡美人的王子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至于B大里的颜浩王子,则是个花心大萝卜。婚约没解除,就在外拈花惹草,误了她也误了别人,真不懂爸妈哪根神经出了错,二十一世纪还搞什么童养媳之类的,以前听爸妈讲,觉得他是个事不关已的陌生人,现在才发现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大恶人。开学一月了,也没见他找到她,害她天天神经紧绷地处于作战状态,闹得睡都睡不香。
“你的王子在对面,还不快过去。”那种冰冰的、淡淡的目光又射过来了,明靓好心地提醒胡雅兰。
“严大哥,”胡雅兰羞红了脸,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明靓则赶紧抓了本书,无视四周异样的目光,安然坐下读书。
现在似乎她与美女这个词无缘了,那么如果再笨点,颜浩日后发现她的真实,估计会主动开口退婚,如果那样,真是太好了。明靓盘算着,不禁合掌在桌上暗暗祈祷。
“明靓过来啦!”胡雅兰招手低声叫着,私心想让严浩看到鲜明对比下,她是如何的美。
那位第一公子不是她的目标。明靓摇摇头,牺牲自已的清秀容颜、飘逸风采,可不是有做绿叶的嗜好。
没想到,严浩和胡雅兰竟然走了过来。明靓摆明不感兴趣,低头自顾自地翻着书。明亮的灯光下,眼底是一双干净到可以当镜子照的皮鞋。。。。。。皮鞋的主人已站了许久,欣长的身形拖出长长的影子,恰恰将她笼罩其中。
“一切还习惯吗?”温和而又有磁性,嗓音不错,只是语气太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胡雅兰推推明靓,“严大哥问你话呢。”
明靓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抬起头,“问我啊,军训结束,课程正常,一切都好。”
那双漂亮冷淡的眼对上她清灵的眸子,优美的唇形淡淡地扯开一丝微笑,“那就好!”
不熟的人没有多少可聊的话题,她和他很快就沉默了。可那个一板一眼的酷男,却没有走开的意思。明靓皱皱眉,他很闲吗?学天使关心起别人了。瞧着胡雅兰欲说还休的娇羞样,她摸摸鼻子,不想做个光度太强的灯泡,站起身,“你们慢慢聊,我去语音室。”不等回应,潇潇洒洒去也。
“她总这样,有点迷糊。”为同学的无礼,胡雅兰低声解释着。
严浩没有听清她在讲什么,视线紧追着那抹修长的身姿,那一举手投足间,天然的清新倜雅,那镜片后聪慧的双眸,那一脸的俏皮,那一身夸张的装束,她在玩什么?
[北京传说:第三章]
深秋时节,水和微风一样轻凉,天空变得深远、清明,有几片落叶随着风在校园中飘零着。
上完语法课,明靓揉揉酸楚的脸腮,走出教室。大红的风衣,绿色长裤,仍是吓死人不偿命的装扮。没想到课程会如此紧凑,基础课一门挨着一门,专业课也随之跟上,德国鬼子的语法拗舌又生硬,害她每次嘴巴都累到不行。
随着人潮走下楼梯,转弯时,她看到靠近楼梯口有间教室外面挂着“排练室”的牌子,她装作东西丢在教室,重返回楼上,等听不到脚步声,再轻轻下楼。
排练室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有一面镜墙,正中一架大三角琴,几把长椅,柔软的地毯。明靓拿去眼镜,忍不住对镜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正好转到钢琴前。
久违的钢琴哦,明靓激动得都想流泪了,修长的手指滑过琴键,完美而俐落地按下一串音符,明亮的琴音响彻在室内,明靓迷醉地闭上眼,放下书本,缓缓坐了下来。
她曾是东北三省业余组最年轻的钢琴金奖得主,水平不是一般般啦!
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明靓抬手,平放在琴键上,从“少女的祈祷”弹到紧张逼真的“大黄蜂的飞行”、旋律轻快的“快乐的铁匠”、庄严隆重的“结婚进行曲”,一首接一首地弹奏。。。。。。能够这样无忧无虑的弹琴,真是最幸福的事。
她没有想考过什么服装学院,而是有过考北京音乐学院的打算,可是周小亮女士一通训斥:二十岁前还没有名满全球的钢琴家,这辈子就不要想出人投地了。她不想闻名中外,可周一亮女士的话也不无道理,音乐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努力,但是惊人的天赋也是不可少的。她只能算平常,象她这样只能算是业余爱好。于是她乖乖地听从周女士安排,考进B大,音乐梦就此破灭。
随着满室飞扬、跳动的音符,明靓星眸半合、微倾着头,弯起的唇角笑意更浓。
刚从导师室出来,拾级而下的严浩被排练室传出的琴声怔住了,不禁停下了脚步,在B大五年了,印象中没有哪位钢琴弹得如此之好。他紧跑几步,隔着玻璃窗,他的视线胶着于排练室内,束着简单马尾、温柔轻笑弹奏音乐,那个刚认识俏皮的纤纤女子。。。。。。。
他的心霎时狂跳,仿佛自身被揭露了某种秘密:某种连他自已都不自知的秘密。。。。。。
琴声渐缓,余音了了。明靓深呼吸,合上琴盖,戴上眼镜,拿起书本,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外,低着头欲快速穿过走廊。
怦,她似乎撞进了谁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明靓来不及抢救落地的课本,手忙脚乱地扶正撞歪了的眼镜,弯身作辑准备为自已的冒失道歉,蓦然发现有个结实、温暖的躯体环拥住自已--------
明靓不解地偏头,不意碰触到丝滑的衣料。。。。。。天,她竟然还塞在人家怀里!
她猛然弹开,一仰脸,她愕然地僵愣住,傻愣的两眼一眨不眨瞪着眼前不言不笑、表情像是凝固了的男子。天,是严公子,她的人生似乎在这一刻被黑暗笼罩住-----
“对不起。”下意识地,她回过身,就想逃之夭夭。
“等一下。”他不含情绪的低沉嗓音,轻易勾住她前进的步伐。
她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屏息以待-----
“你到底在玩什么?”
她停了一会,僵硬地回头快速瞄了他一眼,挤出一丝慌乱的笑意,“呵,严学长,我只是进去看了下,啥都没偷,不信你看,我手中只有书,所以你不可乱说。你不是学法律吗,一切事实都要有证据的。”
“哦,”这是她第二次讲法律了,严浩淡淡的声音带着笑意,随风在走廊中散开。
“所以眼见不为实,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大眼镜后面的小脸认真地问。
他眸子冷却,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那再见!”她挥挥手,又欲随风而去。
“午餐时间,你想约在哪里见面?”高大的身影靠她更近了。
“哦,呵呵,”明靓瑟缩地退后一步,保持安全的距离,“一块去餐厅吧!”
“好!”长臂抢过她手中刚捡起的课本,率先下楼。
明靓沮丧地跟上。唉,人还是不能得意忘形,辛苦了那么久的改装,可千万不能毁于今朝。
她试探地看看严浩,“严学长,你不是话多的人吧!”
“看情形!”
这是答案吗?明靓苦着个脸。
“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我向来不会多讲一字。”
哦哦,明靓心花怒放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学长,你真的是包公在世哦!”
严浩身子一僵,停下步,看着她放在他臂弯中的手臂。
她忙缩回手,脸胀得通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呵,一时兴奋,当你是姐妹。忽视,忽视啦!”
他没有表情地继续前行,稍显错乱的脚步说明了他情绪不平。
她扁着嘴,委屈地往旁边挪,再挪,真想咬舌自尽,先是投怀送抱,刚刚还相依相偎,她疯了,一定是疯了。
终于,餐厅到了。
忙不迭地从他手中接过课本,意图消失,再与他一起,她只怕会崩塌。
“颜浩在喊你呢?”他清清冷冷地声音永远那么镇定。
“呃,”明靓抬起头,果真在人群中,颜大帅哥正向这边招手,胡雅竹、胡雅兰也在。
“我想他们喊的是你,不是我,呵,谢谢学长,好饿,好饿,我吃饭去啦!”她才不要挤进那群自命非凡的人中。
“你买的饭更香?”他根本不给她转身的机会,居然牵住她的手,是牵住哎,向颜浩的餐桌走去。明靓真想钻进地洞里去了,这个严公子今天真的很莫名其妙,惹她又成了焦点,看胡雅兰的脸色,就知了。
胡氏姐妹还没从震撼中醒过神,严浩已拉着她坐了下来。
看到明靓,颜浩就心情大好,“难得请到丑丫头哦,今天一定要多吃点了。对了,丑丫头,雅兰这次期中考是全班第一,你怎样?”
头差点就埋进汤碗中了,明靓羞愧的声音从碗底发出:“呵,刚及格,刚及格。”她又不是美女,更不是才女,没必要那么出类拨萃。
“哈,那你不止是穿衣要象雅兰学习,功课上也要哦,是不是学得很吃力?”
“有点,有点。啊,今天的辣白菜不错,地道的东北味。”明靓挑过一大块,专注地狂吃,不想聊那些有的没的。反正她现在又丑又笨,不需要让任何人在意。
严浩淡漠的眼神几次三番瞟到埋头苦吃的某人身上,挣扎一番,然后移开。
胡雅竹蹙着眉,看了看表:“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要先走了,大家慢慢吃。”说完,便优雅地起身离开。
“姐,”胡雅兰含羞地看了一眼严浩,“严大哥,我也先走了。”然后,追了上去。
颜浩挑挑眉毛,没有跟上。
明靓依然狂吃不懈。
严浩把面前的菜悄悄向她挪近了些。
挑了几粒米进口,细细嚼着。他没有什么好胃口,看某人吃得那么香,夹了两筷辣白菜,差点把他辣出眼泪来。
眯起寒眸,瞧颜浩一脸兴趣欣然地看着明靓。
“颜浩,你有没有再去新生处找找她?”
“谁,明盈盈,找过啦,所有的新生细细筛了番,”颜浩潇洒地一甩头发,“姓明的新生真不少,明星,明剑,明魄。。。。。。。看,这儿还有一位明靓,就是没有明盈盈。”
明靓忽地噎了一口,差点咳出来,猛喝了几口汤,才把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严浩放下筷子,“会不会把名字弄错?”
“绝对不会,我妈妈整天盈盈长,盈盈短的,念叨了十五年,想错都难。不过,我还有看每一个明姓新生的藉贯,没有大连的。我估计我老妈是搞错了,不然就是那个小丫头偷考了别的学校。”
笨,笨,超笨,难怪他现在都没来找她,原来是搞错了她的名,盈盈是乳名,靓才是学名,他自已不也没叫颜明明吗?还藉贯呢,她从小在哈尔滨长大,大连那里只是爸妈的寓所。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她主动承认吗?不行,太主动了,他就会有疑心,为何她要等到现在才说呢?
“吃饱了吗?”颜浩看她终于抬起头,一脸深思的样。
饱?是撑,她吃了平时三倍的量,只为与形像相符。“呵,饱了。”她笑得有些僵,目光不自地投向其他地方。
“丑丫头,你这么能吃,你爸妈养你可不容易。”颜浩没见过哪位女生象她这样吃得不折不扣,腮帮子鼓鼓的,一口没咽下去,另一口已塞进嘴里。
明靓难为情地点头。
“你以后要再这样能吃,估计会嫁不出去。”
“哦,那以后尽量少吃些。”
“不要太委屈自已。”严浩淡漠的眼神高深莫测。
“呵,我从不委屈自已。”她笑着说,侧过脸,冲他挤挤眼,提醒他不可把刚刚排练室的那一幕说出。
严浩薄唇掠过笑意。
“丑丫头,这个星期天我们陪雅兰去香山,你要不要同行?”颜浩看她表情丰富,莫名地想抚下她的头发,别看她傻傻的样,头发又亮又密,如丝般。
明靓眼一亮,深秋时节,一打过霜,枫叶都红了,而香山满山的红叶更让人留恋忘返。她读过、背过,向往过,却没有见过,他一讲,她心动了。
可是人家成双成对的,她又要当灯泡去?
“一起去!”严浩扔下三个字,起身先走了。
“哦!”她矛盾的心情因这三个字一下确定下来。做灯泡就灯泡吧,最多她闪远点,不照他们就是。
唉,那些都是小事了,她现在该如何名正言顺地休了这亲亲未婚夫呢?他又没主动放弃,又没和别人结婚,只是处了个女友,这些都不够构成铁证。要命,她烦恼地抓抓头发,狠狠瞪了下颜浩。
颜浩一愣,不舍地看着被她抓乱的头发,真是暴疹天物呀!
[北京传说:第四章]
周日清晨,一看见明靓背着个布包站在颜浩身后,胡雅竹再也不想掩饰,脸忽地一拉,“浩,为什么?”
“是我请来的。”严浩抢先回答,一双黑潭般的眼眸深不可测,语气森冷。
胡雅竹愣了,满腔火气发不出来,气得个小脸又是白又是红。
胡雅兰推了下姐姐,柔声说,“这样也好呀!人多更热闹,明靓总会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颜浩难得也拉下了俊脸,背过身,摆明不悦胡雅竹的小心眼。
明靓耸耸肩,突然没有了衬托别人的兴趣了,“哦,我想起我上周的单词还没会背,你们去吧,我以后。。。。。。。”
“你若不去,那都不要去了。”颜浩打断了她的话,浓眉一竖。
气氛一时僵住了。明靓低下头,玩搓着手指,事情不是她挑起的,这火她不救。
“浩。”滴水的娇柔,听得明靓打了个冷颤。胡雅竹先撑不住,拉住颜浩的衣角,撒娇地看着他,“人家知道啦,一起走吧!”
颜浩很绅士地没有追究,拦下一辆的士,打开车门,明靓抢先坐了前座,后面的情人座当然是留给两对情人啦!
严浩闭了下眼,挨着颜浩坐了进去,胡雅竹姐妹依次从另一侧挤了进来。
明靓欢喜地看着一路飞逝的风景,毫不在意身后冷泞的目光。
秋染香山,枫若犹红。站在山脚,山风吹起,一排排柿子树,挂满了小灯笼的柿子。沿着洒满枯叶的山道往上,便是红浪翻滚的枫林。这美景让在东北长大的明靓沉醉了,枫叶片片,如红海波涛,“天。。。。。。。”她两手平伸,忘乎所以于这大自然的美中。
“丑丫头,乡下见不到这景观吧!”颜浩取笑道。
明靓闭上眼,点点头,深深呼吸山林中清淡的秋气。
严浩手插在衣袋中,浅笑地看着她。
“真是少见多怪。”胡雅竹白了明靓一眼,牵住颜浩的手,相偕走向上山的缆车处。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严浩,麻烦你路上照顾下雅兰。”
胡雅兰幸福地红了脸,企盼地看着严浩。严浩抿下薄唇,清冷而有礼地回道:“我会的。”
明靓看看山上人挤人的缆车,又看看另一侧小路上奋力上山的背包客。她冲动地想独享一份快乐,而不愿做任何人的衬托和负担。
美目流盼,扶扶大大的眼镜,“我们走吗?”
严浩点点头,背起背包,胡雅兰娇娇地跟上。顺着山径,拾级而上,前行的人并没有发现谁不见了。
明靓兴奋地系紧包带,悄悄地把自已融进了登山的背包客中。一路风光艳丽,一路汗水淋漓,在陌生人中,大声地唱,大声地笑,对着山谷快乐地大叫,汗湿衣衫,却玩得尽兴。与陌生人手拉手,接受坦承真挚的相助。秋高气清,一鼓作气,攀上“鬼见愁”。明靓站在山顶,看着脚下的山林,远处的首都,禁不住又哭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