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出来了。

走出胡雅竹的寝室,明靓看看前方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把爱情当成命的美女们,可悲又可怜。以后她要是交男友,一定要是那种大块头、满脸横肉,让别人见了避居三舍,呵,比较不用患得患失。

发生这一幕,再无心情读书,不理那对面面相觑的大小美女,有点烦躁地回到寝室。

也许该抽刀斩情丝,把一团乱麻理清。她虽和颜浩、严浩在同一学院,但却是在两个世界。不同世界里的两种人是不应该有交结的。

颜浩早已PK掉,但严浩,也该觅得美人归了。暂时不见吧,静观机会。

她与严浩玩起了躲猫猫,不是最早就是最晚出寝室,惹得管理员瞧见她就满脸紧张。没有课时,就窝在寝室背单词练语法,不按牌理出牌,谁又能觅得她的芳踪。

例外也有的,比如昨晚从视听室出来,月光很好,夜风送来阵阵花香,心懒洋洋的,这样的夜晚是属于情侣的。路过篮球场,她看到一对璧人,严浩与胡雅兰相伴漫步,养眼的画面令经过人的情不自禁地驻足,她没有多看,一切如她所料,俊男爱美女,心中虽稍有些酸酸的,但这场爱情大战总算该休战了。

她喜欢自已是个失败者,只要谁都不要在意她。任她随意如风,吹向东西南北好了。

春天随着落花走了,夏天和着暖风吹过来了。夏天的太阳,很早就升得高高的,照在校园林荫道上。晨风微凉,把明靓美丽的裙摆吹起,掀出一声惊呼,轻笑地掩住,冲撞见的人吐下舌,偷扮下鬼脸,红晕在白皙的面容上慢慢散开。

树下,严浩一身休闲装束,清冷宁静地立着。“明靓!”温和的嗓音有一缕严厉。

哇,今日没躲开,明靓认命地走近,他给她的感觉太迫人了。

“早,我去语音室。”心神不宁地指指前方,课本都快揉破了。

严浩伸手抢过课本,“我去图书室,顺路!”

“不等胡雅兰吗?”他这样,不怕美女多心?

严浩停下脚,冷冷地看着明靓,怒意在眼中缓缓点燃,什么都没有说,又扭头往前走。不怕死的某人却在一边喋喋不休,决定逃避不如面对,今日好好把所有的事全部说清。

“我知道做我男友,你很为难,因为你一直喜欢的人是胡小美女。我也不敢奢望真的是你女友,于是我极力回避,你怕我伤心,不好跟我明说。没事啦,你不必管我,我很坚强的。胡雅兰也不会误会,以后你们自顾约会,我这个电灯泡该退场了。”

树荫下,严浩的眼神可以让太阳结冰。“你懂的事可真多!寒假时,你为何要对我那样说?”

“表白?”明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颜浩要为你我牵线,还说我孺子可教,我当成玩笑说给你听。”

“只是玩笑?”冷硬的话语象是掷出来的。

明靓在冻人的目光下打了个冷颤,感觉到他的怒气,想起香山时他的失控,急忙退后一步,“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存心开那个玩笑。”

“别告诉我你无意。”

“也不是,只是情况好特殊。”伶俐的口才塞住了,“原谅我,但我对你从没有非分之想,每次约会我都尽可能为你们创造空间。”

“你真好心!”他瞪着她,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忽地一甩手,明靓的课本飞向林荫道边的湖面。

“我的书?”明靓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惊叫出声。

深深地看了一眼眷恋的面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了。”

高大的身子转身而去,一向稳重有序的步履乱了尺度,修长的手指掐得掌心生疼,这样才能让自已理智地离开。

从突然找不到她时,他就觉得不对,自我安慰她小、功课忙,不能把她束得太紧,没想到她居然安的是这份心。

猜测成真,悲哀难以自禁,她果真连爱都没爱过他。之前的所有,只是她在玩过家家吧!

心开始痛,被人狠狠拧着的感觉。一滴清泪,静静地滑过他清俊的脸庞。

而那位只顾救书的小姐,全然没有发现。


[北京传说:第十九章]


连日温馨的霏霏细雨,将夏日的尘埃冲洗无余。校园里叠翠泻青,清风抚过花草,微微拂动明靓满头秀发。在阶梯教室看了一下午的书,忽然嗅到清新的空气,心情不由轻快起来。正是晚餐时间,大家的方向一都一致,想到那人声喧哗的食堂,明靓暗自摇头。错过一餐饭无所谓,但错过这么好的黄昏太可惜了。

脚步的方向随心情确定,沿着植物园的小径慢慢走着。雨刚停不久,小径有些湿湿的,草木上雨珠也没有蒸发,走了一会,裤脚就染上了泥污。明靓低头,想腾手拭去,不想却看到同学姚玲玲脸红红地从树木深处走了出来。

两人都有些吃惊,“你怎么没去吃饭?”姚玲玲先出口问道。

“哦,我不太饿,看书看累了,想散会步。你呢?”明靓微微歪头。姚玲玲和胡雅兰比较要好,和她就很一般了。

姚玲玲还没有回答,身后走出一个小个子男生,头发乱蓬蓬的。本来就脸红的姚玲玲忽地连脖子、颈间都红了。明靓懂了,散步应该挑光明大道散,这些幽深小径是属于情侣的。似乎在大学里,男生女生多少不等都要来场恋爱,这才代表大学学业修得比较圆满,大一上学期,新生们还没有适应,到了下学期,大部分都付之于实践。

“你们忙,我走那边!”明靓难堪地指指附近的林荫大道。

“我和你一道。”姚玲玲回过头,和男生低声说了什么,跑上前挽住明靓的胳膊,讨好似的极其亲热。

明靓很不习惯,被挽着的肩有些僵。“你不去食堂吗?”

“我一会出去吃!”姚玲玲甜蜜地笑着。

哦,原来要吃情侣餐。“好象有男朋友是不错哦,有人请吃、请喝,还赔上青春作伴。”明靓撇撇小嘴,俏皮地眨眨眼。

“那你怎么不交一个呢?颜浩和严浩对你都很有意思,学院里哈他们的人多了去,可他们却都看上你,你少依巧卖乖吧!”姚玲玲忽然停下脚,上上下下用目光巡视一番,“其实你气质还可以,论美好象比不过雅兰姐妹呀!”

真是很坦白。幸好她心脏强壮,还不太虚荣,还能接受。“对呀,所以我不敢自恋,安分守已地享受孤独。”

“哈,”姚玲玲推了她一把,“你少来吧!不过,颜大帅哥虽然当众对你表白,但现在和你没戏了,你最好把目标锁定严浩学长,不必东张西望。”

明靓困惑地停下脚,“什么叫和颜浩没戏?”

姚玲玲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凑近她的耳,悄声说:“你不知道胡雅竹为颜浩怀孕过?”

“怀孕?”明靓吓得叫出了声。

“小姐,小点声。”姚玲玲急得捂住明靓的口,看看四周,拉着她来到一棵大树下,“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学院里怀孕的事常有,只有你这整天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知道罢了。”

明靓两眼瞪得特圆,象见到天外来客般地盯着姚玲玲。

“不要那样看我,好不?我还没前卫到那一步。我也是听胡雅兰前两天说过,颜浩和她姐姐交往近二年,两情相悦,自然什么都会发生,是不是?”

明靓点点头,水到渠成,有那么一点道理。人是高级动物,有动物的本能。

“然后有一次不注意,胡雅竹就怀孕了,当然不能等着肚子大吧。两人去了医院,好象是药物人流,但没有成功,后来做了手术,她吃了很多苦。颜浩很少和女友交往超过半年的,胡雅竹是个例外。她以为他真的为她定心,没想到天上掉下你这么个鬼丫头,颜浩又开始迷失了。那天在礼堂,她当场晕过去,在医务室呆了一夜。从那以后,她身边一直揣着瓶安眠药。前不久,还在寝室割脉呢,唉,新世纪第一痴情女子,她真的很爱很爱他,颜浩可能被她打动,现在又回到她身边了。所以你不要为颜帅哥的表白心动,没有下文的。男人会迷失,但总记得回头。”姚玲玲最后加上自已的评论。

似乎那不是打动,而是被逼吧!明靓不忍心点醒姚玲玲,总算明白颜大帅哥休战的理由,原来是无法分神哦!胡大美女是高手,不惜一直上演苦肉计,看来是志在必得。她装着很有同感地说:“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误会解开,还是皆大欢喜。我喜欢这样的结局!”

“你不妒忌?”姚玲玲好奇地问。

明靓秀眉一挑,“怎么会,我恨不得把脚举起,一同赞成。有这么爱自已的人,换成我梦中都会笑醒。”

“明靓,你真的很象天使。”姚玲玲“扑哧”笑出声来。

她其实很认真,不是当笑柄讲的,但她也笑了。天使不想做的,只要不被大小美女当成假想敌就好。

好想看到颜浩现在的窘样。没有缝隙的二人世界会让人透不过气来,不知他能不能自如呼吸?她都有点不会和同情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前方篮球场边上站着的不是颜大帅哥吗?衣衫依然光鲜,但神态象被碾过千军万马,很是不爽。

“明靓,你不要傻着去问他有没有那回事?”姚玲玲紧张兮兮地说。

“嗯,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明靓笑靥如花,但下一刻,笑容却象被定格般冻结在脸上。

颜浩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头发一丝不乱,这炎热的初夏,衬衫扭扣一个不拉扣得实实,站着的身姿总是笔直得怕人不知他有多正直和刚毅。

自分手后,她和他第一次不期而遇。

他后面象长了眼睛,突地转过脸,她圆睁的眸子对上他悒郁的寒瞳,有些难堪和脸红。她微微张开口,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那句“你好”。

他和颜浩在谈论什么呢?爱情、美貌?胡氏姐妹同时网得B大两大帅哥,浪漫有如神话,足够有意之士妙笔生画。

被姚玲玲挽着的手不禁微微颤抖,明靓呼吸困难,心脏负荷过重,脑袋“嗡嗡”作想。她知道自已这一刻的表情肯定很傻,可从心底掀出的猛烈情绪如浪一般冲刷而过,将她浇成无法动弹的化石。

暂时的交往,多少还是有些痕迹的。她不得不承认。那些夜晚、那些牵手,想起来很美。

她定在原地,他却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她耳边的散发因她走路带起的风而扬起,再缓缓落下,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听见他在她身侧与姚玲玲清冷地打招呼。姚玲玲象只喜鹊似的讲了什么,她听不真切。

她只知道严浩从她身边走过,步履从容而优雅,直至消失在小径的尽头,一直没有回头。分手,他比她做得洒脱。

不是不失落的。。。。。。

“明靓,好象你和严浩学长也没有戏了。”姚玲玲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我本来就不在台中央。”明靓自嘲地一笑,心坠得更凶。

“那就节哀顺便,下一个出现的会更好。”姚玲玲拍拍她的肩,鼓励地说。

明靓淡淡地一笑,心情突地就坏了,任由姚玲玲拉着向前。

颜浩双手交插在裤袋,有点象言情剧里失意的小生,长发随风吹拂,眼神黯淡,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HI,颜学长。”姚玲玲嘴甜,绽开笑意,主动招呼。

颜浩却似没听见她的话,视线落在明靓的身上。“盈盈,我正要找你。”

“哦。”他会算卦呀,知道她会走这条道,早早在这等候了,可她好象和他没什么洽淡的事情。这恼人的夏,也不适合倾听。“我还没有吃饭。”她找了个很真实的理由。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玲玲,可以把明靓借我一会吗?”再怎么样,颜浩还是不忘绅士礼仪。

“呵,当然,那我先走啦!”姚玲玲悻悻地笑着,挥挥手,不情不愿地松开明靓,先走了。

“盈盈!!!”颜浩转过身,正对她,眼神郑重而深沉。

明靓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她习惯颜浩张扬外露,眼前的颜浩象换了个人,落泊的气息令她觉得危险性逼人。

“刚刚我问严浩,他说你们没有开始就已结束,是真的吗?”

胸口象被针刺了下,疼得莫名其妙。悄悄咽了咽口水,“这个好象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腰间蓦然一紧,颜浩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她本能地要推开,而他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点儿也没有松手的意思。“盈盈,我们不斗了好不好?我现在有些烦心的事没有处理好,你能不能等我?”

“我去食堂。”和他同路吗?

颜浩恨不得气绝而亡,“我说的等不是这种等,而是。。。。。。”他痛苦地闭上眼,“盈盈,听我说,这不是玩笑更不是游戏,我会把所有的纠缠全部处理好,然后我们重新出发。”

“去哪里?”她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良久。

颜浩叹了口气,抚着她一头的秀发,“反正不是第一次领教你的笨。”

“你。。。。。。”

“你安心读书、上课,不要随便和别人恋爱,等我解决好所有的事,你想要什么样的恋爱,我都给你,一心一意。”

这也算表白吧?她很想表示感动,挤出一两滴泪,可她失败了。“明明哥哥,我想我们可能只有兄妹的缘份,你现在的状况我也有听说,人生之中,能够遇到如此痴爱自已的人不容易,你还是好好珍惜吧!至于我,目标远大,恋爱不在我的人生中。”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很真诚。

“盈盈!”颜浩苦笑,“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我们都有婚约十五年了,适不适合,双方家长和我都看清了,唯有你还自欺欺人当没有那回事。如果和爱我的人一起,我至少都该结婚一百次了。”

天下第一自恋狂,明靓受不了闭上眼。

“恋爱可以随意,而婚姻我很当真,一生一世,所以除非我深爱那人,不然我不会轻易承诺。盈盈,等我好不好?不会很久的。”

明靓叹息地拂开他的手,“明明哥哥,我再一次告诉你,我们不同路的。”

 


[北京传说:第二十章]


暑假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既悠闲又漫长,很惬意,如果你袋中有钱,家人又很爱你的话。对,这是要有条件的。

袋中钱不多的学生,很多人借这假期,外出打工,赚学费。也有人选择回家向家长伸手,度过一个慵懒的假期。

明靓现在有些为难。周小亮女士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极力鼓动她去上海过暑假,很小气地立刻把她假期生活费全部减免。颜浩也过来说,颜家会开车来北京接。

同行的还有胡雅竹。

她可不愿给别人说她有第三者的嫌疑,不仅明的用语言拒绝,而且行动也已展开。回哈尔滨是不能的,目标太明显,方便好事者寻了去。她决定很有骨气地出去打工。

洗碗洗盆子、去专卖店做店员,她自我感觉不能胜任。有同学介绍了份酒吧钢琴师的工作,她去面试,老板听了一曲,又看了她外形,一下就把酬金开得很高,当时就定下聘期二个月。

明靓收起狂喜的心,定下神,含笑说不急,先试做一晚再定合同。

大考结束后的晚上,八点,酒吧人越来越多了起来,灯光趋近微光,人影乱窜,空气非常混浊,香烟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痒。不住有小妹经过钢琴边,明靓清晰地听到有些委屈和怨愤的声音:“一群混蛋!”

忍耐着弹了几首曲子,坚持到十点,忽然一双醉意十足的眼睛凑近钢琴,掏出一叠伟人钞,“小姐,给我弹个《信天游》。”

说话时,钢琴前围了几个人。有意无意,手轻抚过明靓的后背。

忍无可忍,明靓“啪”一声合上琴盖,不等别人回神,钻出人群,挥手而去。第一次打工以失败告终。

夏日的夜风吹在脸上,湿湿的炎热,她心中升起一种感觉,象无力挣开一个怪圈。可她却又不甘心。

第二天,许多同学开始离校。校园里到处是汽车和行李,颜家的汽车就停在女生公寓楼下。站在楼梯口,看到胡雅兰帮着姐姐提箱子下去,胡雅竹打扮得象个精致的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