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也不会。”

  “只不过这一类的事,一定会有别人替他做的,而且一定是专家。”

  “时候已不多,他能在附近找到哪个劫镖的专家?”

  “至少他能找到一个。”

  张家兄弟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好像都已经想到这个人是谁,所以他们只问:“我们能不能找到人对付他?”

  “我们至少也能找到一个。”

  “谁?”

  关二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只淡淡的说:“总有人的,到时候总会看得到的。”

  张家兄弟当然不敢再追问,却又忍不住要问:“如果还有别的人来动这趟镖,敢来动这趟镖的,当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若是被别人把镖劫走了,我们还不是一样输了。”

  “那些人当然也有人对付。”

  “谁?”

  “你以为我是谁,我关西关二关玉门难道是个死人?”

  “轻如飞燕胡金袖,生裂虎豹关玉门。”

  关玉门当然不是死人。

  胡金袖也不是。

  第三回 绝色丽人

  宽大的袖子,飘逸、柔软、华美,袖口绣着金边,是名家用金线绣出的牡丹。

  袖口里伸出一双玉手,修长、圆润、十指纤纤宛如白玉雕成。

  手在抚琴。

  形式高雅的古琴,音弦清悦。

  琴在几上,几在亭中,梁栋栏杆精美的六角亭,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

  山坡上百花盛开,宛如图画。

  亭中的人也像图画中的人,图画中的神仙中人,叫人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现在却有个人正在看着她,盯着看她,就好象钉子已经钉入石头里,动也动不了,拔也拔不出。

  卜鹰在看着她,她却在看着另外两个人。

  琴声清悦,两个正循着琴声从山坡下走上来,衣着都很华贵,风度也很好,看见在亭中抚琴的金袖丽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他们走入山亭,和他低低说了几句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很安静地退了下去。

  然后又来了两个人,情况也和他们差不多。

  前后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一共来了四拨人,循着琴声而来,说完话就静静退了下去。说话的内容,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谁也听不见。

  他们的态度虽然温和沉静,看起来总显得有一点神秘的样子。

  这些人是些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那金袖丽人又是何许人也?他们之间是否在进行一种神秘的交易?

  卜鹰这一次居然好象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只是静静的在一边作壁上观。

  等到四拨人都走了,琴音立刻断绝,山坡后立刻转出一顶软轿,一个爱笑的绿衫姑娘随轿而来,服侍丽人上轿,好象根本没有看见有卜鹰这么样一个人。

  轿子又转入后山,卜鹰居然也跟着去了。

  后山的花雾深处有红墙绿瓦数楹,青翠的石子路,通过一扇月门,穿入花丛,接上花径。

  花径尽头,有小楼一角。

  轿子入月门穿花径,停在小楼前,卜鹰居然一直都跟在后面。

  抬轿的人、随轿的人、轿中的人,居然好像全都没有看见他。

  这个世界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他这么样一个人存在。

  轿中人下轿,扶着爱笑姑娘的肩,走入小楼,走上小楼。

  卜鹰居然还是在后面跟着。

  小楼上布置精雅,无疑是女子的闺房,当然也是男人的禁地。

  卜鹰居然也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她们走进房,爱笑的姑娘打水、倒茶、拿点心,金袖丽人拢头洗脸、喝茶、脱鞋、除袜,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

  这些都是女孩子的闺房隐私,都是绝对不能跟男人看到的。

  卜鹰偏偏就在旁边看着。

  她们偏偏就好像没有看见卜鹰。

  这是怎么回事?

  卜鹰难道忽然变成了隐身人?

  这个隐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忽然问这位穿金袖衫的绝代丽人:“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如果他说的话别人也听不见,那怎么办?

  谢天谢地,这个隐形的人说的话,别人总算还能听得见,所以金袖丽人立刻反问他:“你要我帮忙?帮什么忙?”

  “你能不能找一位名师来,把琴练一练?”

  卜鹰说:“你弹起琴来简直好像……”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瞪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练琴?我把琴弹得那么好听干什么?弹给你这个秃子听?”

  卜鹰笑了,她也笑了,原来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认识的。

  不但认识,而且很认识,她已经觉得不管自己干什么让卜鹰看见都没有关系。

  除了卜鹰外,别的男人就不同了。

  别的男人如果随便看了她几眼,眼珠子很可能随时都会不见。

  胡大小姐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可是她刚才在那山亭里抚琴,为的是什么呢?她跟那些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一些神秘的交易呢?

  第四回 大小姐的密谋

  胡大小姐真能喝,喝得越多,眼睛越亮,看起来越清醒,让人永远都看不出她的年纪。

  卜鹰只记得他们认识已经有十二年了。

  “今天我跟那四票人,又做成了六件交易,其中有四件都跟一个人有关。”大小姐问卜鹰:“你猜这个人是谁?”

  卜鹰连想都不想:“诸葛太平。”

  “对了,有赏。”

  大小姐亲自倒了一杯酒,看着卜鹰喝下去,还赏了他一只风鸡。

  “说起来也真奇怪,这个诸葛太平倒真是个怪人,一举一动好像都特别受人注目,连他放个屁,都有人赌他那个屁臭不臭。”

  大小姐自己也喝了一杯酒,然后又喝了一杯,然后再一杯,然后才接着说:“今天那四票人,来赌的都是诸葛太平,赌他住在哪里,赌他晚上找不找女人,赌他一顿吃多少肉,赌他洗不洗澡。”

  卜鹰忽然问:“有没有人赌他能不能把那一趟镖平安送达目的?”

  “没有。”

  大小姐说:“这也是怪事,大家好像都认为,只要是他保的镖,就一定能平安无事。”

  卜鹰冷笑:“这一次恐怕未必。”

  “未必?”大小姐显得很惊讶:“难道你已经知道‘手到擒来丁一抓’和‘探囊取物公孙易’这两个劫镖从未失手的大盗,这一次要来劫他的镖?”

  “我不知道。”卜鹰淡淡的说:“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诸葛太平镖他们还动不了。”

  “那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另外有一个人这一次要劫他的镖。”

  “这个人比丁一抓还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