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紧紧地抱着武千心,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一把锁。他说道:“你……坚持住。我的禁卫军很快就会赶来。朕会让你活下去!”
武千心缓缓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是妖怪……”她的眼睛略一失神,“他们还是我的……家人。”
她把头侧向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形。这支由羽林军组成的曾经可以在世间称雄的铜墙铁壁,如今却显得愈发的脆弱单薄。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杀光。
她不由担心地朝圈外的闺房看了一眼,幸好,那儿还未受到袭击。也不知道那麟儿有没有事,他还这么小,不该面对这么血腥的场景。
“不用担心……”武千心看着这个将自己护在怀中的皇帝,不禁有些感动,爹说他是一个好皇帝,看来这是真的。她的唇边一边沁着血丝,一边说道:“皇上,武家……还有我在!”她努力挣了挣,从皇上的怀里直起身来。
“你……”宪宗吃惊地看着她的举动。
“我还有最后一招。”武千心笑了笑。
此时外围的羽林军,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眼看只剩下十余个人了。
武千心盘膝而坐,提起宝剑,立刻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宪宗叫道,走上去要去夺她的剑。只听“嗡”的一声长鸣,一阵罡气立时将他震开。
武千心并不答话,换手握剑,一咬牙,又在右手腕了划了一道剑口。她用食指醮上自己的鲜血,在欺霜剑上画了一道血符,紧接着锵的一声,将剑插在自己面前,双手结印,檀口喃喃念动。
一阵腥风缓缓吹起,掠动着她凌乱的长发,欺霜剑开始嗡嗡颤动,原本冰凉的剑身忽然变得灼热而贪婪,武千心的鲜血从嘴角、肩头、双腕、丹田,不断飞涌而起,仿佛受了召唤的灵蛇一般,绕着欺霜徐徐飞旋。
这时,最后一个羽林军被撒成了碎片。所有的妖变者一齐兴奋地啸叫,掀起一阵黑风,直扑中间的武千心与宪宗。
就在这个瞬间,武千心剑指疾伸,点向欺霜,口中喝道:“疾——”
只听“哗”的一声,武千心的长发蓁张,罡风骤起,一阵红色的光罩陡然从剑身飙出,疾速向外扩张,武千心与宪宗笼在其中。“嘭嘭”数声连响,扑来的妖变者如同撞在了钢墙上,尽数被挡在了罩外。
宪宗目瞪口呆,仰头观望这层幽幽闪动的光罩,不由问道:“这……是仙术?”
武千心点了点头,简短地说了五个字:“五伤灵光壁。”这是师父传给她的最后护身法,施此法需要身现五伤,借欺霜之力挥血成墙。可以阻挡一切外物的攻击。
宪宗一阵惊叹,隔着透明的红墙,外面的世界变得摇晃而波荡,就如同隔着水波,朝外看风景一般。他不由得对眼前的少女更加刮目相看,心里叹道,能得此女,夫复何求呢?
想到此处,再次低头观看武千心,只见她脸色惨白,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汇成一股汩汩细流,融入光壁之中——原来此壁必须以她的血为依凭,直到她鲜血干涸为止。
眼看武千心已然如同扶风的弱柳摇摇欲堕。而壁外的妖变者仍然牙龇目裂地疯狂地撞击的光壁,嘭嘭的闷响,不时从壁外传来。
宪宗十分忧急,他指着武千心喝道:“你听着,朕命你立刻停下来!”
没有半句回应。
宪宗怒道:“你敢抗旨?!”
武千心双目紧闭,面如死灰。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宪宗皇帝急了,心道,堂堂一国之君,要靠你一个小女子来救,就算活着回去,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再见臣子。他猛地跑到欺霜剑前,双手一握剑柄,大喝一声,猛地发力,只听“哧”的一响,欺霜被拔出地面。
一时间,大风骤起,五伤灵光壁如同海市蜃楼被狂风吹散,蓦地缩回剑身。忽然之间,什么护体罡风,什么灵波水影,什么幽幽红芒,都如同梦醒一般全然不见。
武千心“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
宪宗痴然地双手举着宝剑,守在武千心旁边,就听见耳朵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咆哮,妖变者如同狂欢的野兽,呼地朝他俩扑来。
宪宗痴然地双手举着宝剑,守在武千心旁边,就听见耳朵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咆哮,妖变者如同狂欢的野兽,呼地朝他俩扑来。
就在灵光壁消失的刹那,藏在房中的麟儿也是一惊,再不出去,只怕武千心就会命丧当场,正想夺门而出,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气息正朝院内逼近。麟儿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如果同闻见了猫味儿的老鼠,急忙缩到了房中的角落里。
躺在地上的武千心,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耳边尽是咆哮之声,狂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她甚至没有气力再去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好累好累,什么也懒得再管顾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会儿。
可是,
为什么风停了呢?
连喧杂的声音也歇止了。
周围忽然静得,如同空山摇弋的光影。
是已然死去了么,可是为什么还觉得疼痛?
“你……你是谁?”皇上的声音。
她感觉到了一股气息,微凉的味道就如四月春晨叶梢的露珠。有一个人正朝自己慢慢地靠近。
一双手,将她抱在怀里。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
是他吗?
武千心努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来,阳光立刻透进了她的眼帘——逆光之下,她看到了几缕在白襟上拂动发丝,却看不清那张被阴影遮盖的面孔。
“我是谁……”这人喃喃应道。
“你,你!”皇上喝道,“你要带她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