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男人想要别的女人,你就算是把爷爷奶奶,天皇老子都搬出来也是没办法的。
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是正常的事。
可苏枝儿不愿意,她一定要跟小花表明态度,用一种激烈且无可挽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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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湛然还没回来,苏枝儿猜测,圣人让他过去或许就是谈论纳侧妃一事。
不能坐以待毙。
都欺负到头上了,就算是咸鱼也要反击!
苏枝儿让珍珠挑一根白绫出来,要光滑的,细腻的,不勒脖子的。
“郡主,你要做什么呀?”珍珠疑惑。
苏枝儿严肃道:“上吊。”
珍珠:???这上吊还有不勒脖子的?啊不对,自家郡主为什么要上吊啊!
“郡主,您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啊?”珍珠红了眼眶,“奴婢去将太子殿下叫回来。”
“等一下,”苏枝儿拦住珍珠,“等一下再叫。”
珍珠:?
“等我吊上去再叫。”
珍珠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郡主,您这又是何苦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跟奴婢说说呀。”
苏枝儿看着哭得情深意切的珍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要纳侧妃。”
正妃都还没迎进门,居然已经要纳侧妃了。
珍珠懵了,她拽着苏枝儿的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自家苦命的郡主。
她一个丫鬟,能做点什么呢?
“郡主,奴婢……”
“去吧,拿白绫。”
“郡主,”珍珠猛地一下跪下来,对着她摇头,“您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这误会实在是大了。
“珍珠,你起来。”苏枝儿吃力的把珍珠扶起来,替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爱护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呢?”
说完,她轻轻推了一把珍珠,“去拿白绫。”
珍珠不肯去,苏枝儿劝了许久,珍珠才明白苏枝儿只是想吓唬吓唬周湛然而已。
珍珠立刻就懂了,并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表情。
她家郡主终于学会后宫手段,开始知道邀宠了!
珍珠赶紧去挑了一根又长又宽又滑的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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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苏枝儿站在椅子上,把下巴搁在打了结的白绫上晃啊晃。
怎么还没来?她站得腿都酸了。
唤月站在苏枝儿脚边,左手拿着奶茶,右手端着糕点。
苏枝儿晃悠累了就下来蹲在椅子上吃点。
她吸了抱抱一口奶茶,有点想要上厕所,正在这个时候,珍珠着急忙慌地奔进来打手势,“郡主,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苏枝儿赶紧咽下嘴里的奶茶,摆正姿态把脖子放到白绫上,并也不忘在自己脸上洒几滴茶水,用来装作眼泪水。
准备就绪,演员到位,情绪到位,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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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湛然拧着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那个抓着白绫,站在椅子上的少女。
少女穿了件窄身的春衫,透出如玉的肌肤,她站在那里,垂眸朝他望过来时,面颊上闪着晶莹的泪滴。
周湛然脚步微顿,他缓慢走上前。
珍珠猛地一下窜出来跪倒在周湛然脚步,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对这位太子殿下的恐惧,颤抖着声音高声呐喊,活像是正在演高分贝话剧,还是没有半点演绎细胞只知道疯狂念台词的那种,“殿下,您快劝劝郡主吧,啊!”
苏枝儿:……她错了,她应该提前训练一下的,谁知道珍珠居然如此没有演绎细胞。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力挽狂澜了。
苏枝儿动了动自己站僵硬的小腿,仰头四十五度,让泪水顺面颊滑下。
她悲伤道:“我听说你要纳侧妃了。”
“我不阻止你,你也不要阻止我。”苏枝儿越说越有感觉,越说越觉得委屈。
她忍不住真的红了眼眶,攥着白绫的手也越握越紧。
男人没有动静,苏枝儿小心翼翼的用眼尾瞥过去,还没等她看清楚,突然,她的眼前飘落下一层白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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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枝儿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男人搬了椅子垫在脚下,苍白漂亮的手攥着她对面那根白绫打了一个结,然后学着她的样子把下巴放在了上面。
苏枝儿:……她忘记这是个学人精了。
一根房梁,两根白绫。
她跟小花面对面地挂在一起,互相凝视。
苏枝儿:……真的,她活了一辈子也没想到这个方法。
以上吊治上吊?
真绝啊。
苏枝儿想说话,身子不稳,晃了晃白绫。
男人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白绫,止住了苏枝儿危险的动作。
苏枝儿深吸一口气,“怎么,你不去娶你的侧妃,要跟着我一起死啊?”
“你去哪,我去哪。”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这大概就是沉浸式殉情的最高阶段了。
“我死你也死?”苏枝儿再次询问。
“嗯。”男人郑重点头,白绫跟着勒了勒,苏枝儿赶紧伸手去抓白绫替周湛然固定住。
两人各自抓着对方的白绫,苏枝儿咽了咽口水,因为矮,所以她的脚尖是踮起的。
“我真的死啊?”苏枝儿继续试探。
其实有时候女人的无理取闹要的就是男人的一个态度。
“嗯。”男人抬脚,然后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苏枝儿:!!!!!
“我我我我说着玩的,救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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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男人被救了下来,苏枝儿喊哑了嗓子扒在地上,拽着周湛然的头发不肯放。
是了,刚才情急之下,苏枝儿拽着他的头发往外扯,珍珠在下面抱着人的腿使劲拉。
最后还是唤月急中生智,把椅子重新垫好,男人才慢吞吞的下来了。
并且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除了脖子那里有点勒痕,还有苏枝儿手指上缠着的,那些被她薅下来的头发。
苏枝儿心虚的把头发甩开,然后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气急道:“你是傻吗?”
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的男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苏枝儿的话,“你死我也死。”
苏枝儿眼眶一红,沉默下来。
珍珠和唤月见状,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苏枝儿和周湛然两人。
苏枝儿顺势歪头靠在男人肩膀上,一偏头就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
“疼吗?”她问。
男人摇头,然后伸出抚上苏枝儿带着一点红痕的脖子,问她,“疼吗?”
小娘子摇头,将眼泪擦到周湛然的肩膀上。
她的声音嗡嗡,鼻涕和眼泪都忍不住的往外流。
虽然她真的很想要保持住自己哭泣时的美感,比如像琼瑶御用女主一般让眼泪毫无粘连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她哭得好丑。
苏枝儿在小花肩膀上擦了擦,“你不纳侧妃了?舍得跟我死?”
周湛然眸色微动,问,“什么侧妃?”
苏枝儿:?狡辩?
“圣人叫你过去不是要给你纳侧妃吗?那个大金公主?”她可是提前得到了情报的!
周湛然歪头,“没有。”
“真的没有?”
“让我过去商议红夷之事。”
红夷?哦哦,红夷粮食短缺的事。
等一下?难道真的没有说侧妃?
苏枝儿睁大眼,脑袋里那根弦断了,变成了一团浆糊。
“红夷……怎么样了?”她磕绊着转移话题。
闹了一个大乌龙,苏枝儿忍不住埋怨起那位老公公,难道是老公公老眼耳聋,听岔了?
可是到底得多差,才能把红夷听成大金公主?
“他,解决了。”提到那个人,男人的面色瞬时一沉,看起来就不是很高兴。
“谁?先生吗?”苏枝儿面露惊愕。
“嗯。”
“怎么解决的?”苏枝儿好奇询问。
她记得红夷粮食短缺之事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这甚至会成为男主郑峰发动政变的借口。
按照剧情,红夷粮食短缺闹成民心不稳,威胁到大周政权,使得那些墙头草大臣们纷纷朝郑峰靠拢,为郑峰的势力再一次添砖加瓦。
“红薯。”男人又吐出两个字。
红薯?什么红薯?吃的红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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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周湛然的解释,苏枝儿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个时候她送云清朗离开,里面的小饼干被恶毒的学人精太子殿下换成了他顺手从地里挖出来的带泥红薯。
作为一名学贯古今的惊世之才,云清朗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但后来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之后便立刻差人沿途种植。
红薯这东西存活率极高,而且产量巨大并耐放抵饿。
冬去春来,生根发芽长大,被马不停蹄地运送到红夷,直接就解决了粮食短缺的问题。
苏枝儿懵逼了。
这也行?
“那,那个,圣人真的没有跟你说纳侧妃的事情?”苏枝儿绕着白绫玩,面颊臊红。
她无理取闹了一通,突然发现当事人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却愿意陪着她一块吊?
好吧,说不感动是假的。
苏枝儿觉得心口甜蜜蜜的。
突然,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起身,手里还拽着一段白绫。
苏枝儿仰头看他,“你干什么去?”
男人头也不回道:“上吊。”
苏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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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枝儿不知道小花要干什么,她赶紧跟上去,可男人走得极快,苏枝儿只能一边追,一边朝着他的背影喊,“你不要冲动啊!有事都可以商量的!”
等一下?这应该是男性跟女性说的台词吧?为什么反过来了?
好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周湛然一路重新回到御书房。
圣人正在批改奏折。
男人推开门进去,门口的老太监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太子殿下进去。
周湛然刚刚才走,现在又回来了。
圣人抬眸看他一眼,然后不耐烦道:“已经说过了,谁解决红夷之事便能获得首辅之位。”说完,圣人注意到周湛然手里的白绫。
他问,“你干什么?”
男人扬手,白绫挂到御书房上面的横梁上,男人面无表情道:“上吊。”
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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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这辈子见过很多人上吊。
他的妃子、宫娥、太监等等,他都无动于衷。
可现在,他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把脖子卡在白绫上,说自己要上吊。
圣人:……
圣人站起来怒斥,“成何体统!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首辅之位吗?”
守在外面的老太监赶紧让身边的小太监去把御医请来。
太子殿下怎么越来越疯了?
周湛然踩着圣人的书案,挂在那里,低头看他,“不要侧妃。”
圣人:……不是首辅是侧妃?
着急朝里面张望的老太监:……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太子妃做的吗?
老太监刚刚想完,那边苏枝儿就慢吞吞的过来了。
好吧,她也想快,可是她快不起来。
你不能指望一条咸鱼突然就学会了百米冲刺。
苏枝儿走得两边肋骨疼,她伸手插着两边,在老太监焦急的视线下犹如乌龟一般挪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石阶上。
她尽力了,真的,好累啊,完全爬不起来。
御书房的门开着,苏枝儿瘫在那里,能清楚的看到挂在白绫上的周湛然,还有一脸怒气的圣人,以及被小太监急匆匆带过来的御医。
苏枝儿紧张的询问身边的老太监,“怎么回事?”
老太监道:“殿下似乎是又犯了疯病。”
苏枝儿:……其实并没有,他只是一个学人精而已。
苏枝儿努力地爬起来,站在御书房门口探头探脑。
她还没跟这位圣人近距离接触过,没想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面中。
“小花,你先下来。”苏枝儿小小声的朝周湛然招手。
男人挂在那里,脚尖点凳,“他还没答应。”
苏枝儿:……
圣人气得面色涨红,“你就是这样来威胁朕的?”
气氛凝重起来,苏枝儿站在那里不敢进去,并紧张的用手跳了一段华尔滋。
反观周湛然,似乎一点都没有把圣人的怒气放在眼里,反而理直气壮道:“是。”
苏枝儿:……
圣人跟周湛然对视良久,正当苏枝儿以为圣人也会往自己脖子上挂一根白绫,来比谁能挂的更长的时候,圣人发话了。
“大金兵力强盛,联姻才能稳固两国邦交。”
话音落,周围瞬时寂静。
苏枝儿怔在当场。
那一刻,她看着挂在那里的周湛然和站在书案后的圣人,突然感觉他们跟她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国家大事,儿女私情,原来真的是相冲的。
江山和美人原来真的不能两样都要。
按照瑶雪的女主设定,她一定会成全郑峰娶大金公主,做那个最贤惠的皇后,保全郑峰的江山。
可苏枝儿并不是如此大度的人,除了联姻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嫁别人。”周湛然从凳子上下来了。
苏枝儿恍然大悟,小花一点都不傻,他早就想好了。
“或者,杀光。”男人表情凶戾,语气阴狠。
苏枝儿:……
把小花当奶猫养久了,都差点忘记了他是生长着锋利牙齿和指甲的凶兽。
尊贵的太子殿下负手站在那里,望向圣人的视线透着一股不屑和恣睢,“大周从来不怕挑战。”
以强压强,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真正镇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异国外邦。
联姻,不存在的。
第67章
莫名其妙靠自己未来老公当着未来公公上吊事件成功解决了纳侧妃事件后,苏枝儿又被礼王接回了礼王府。
面对这位不安分的养女,礼王三令五申她不可以再回东宫,坏了规矩是小,天天见面让那小子咸猪手了事大。
“成婚前都会有老嬷嬷检查身体是否完毕。”礼王提醒她。
苏枝儿顿时恍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愧疚。
真是操碎了她老父亲的一颗心啊。
虽然已经亲亲抱抱,但幸好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我知道了。”苏枝儿乖巧点头。
礼王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想到自己养了一年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悲从中来,头发似乎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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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微冷,云清朗来信礼王府,说他已经成功解决红夷粮食短缺一案,正往金陵城赶回。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枝儿作为一条快乐的咸鱼,早已忘记了国师这位背景人的装逼公告。
偶然起来,她也安慰自己。虽然云清朗当上了首辅,但他并没有跟瑶雪产生感情,红夷之乱也早早的成功解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礼王爱女心切,给苏枝儿准备了十里红妆。
虽然苏枝儿极力表示自己受不住,但礼王一脸“给你你就受着”的表情让她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享受吧。
金银玉器摆满了一桌子,苏枝儿挑得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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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结婚,苏枝儿彷徨紧张又兴奋。
虽然她身份尊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幸福的生活是需要自己经营的。
一点一点的营造出自己幻想中的两人世界这种事情不是很甜蜜,很幸福吗?
正好被礼王拘在礼王府内没事干的苏枝儿开始给东宫进行规划。
金陵城内核心地带,占地几百平方,豪宅中的豪宅,还有成百上千的奴仆,这些对于苏枝儿来说就像是贫民窟社畜突然跨入了霸总的世界,还是那种掌握着全球经济命脉的霸总。
虽然东宫很大,但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一点。
苏枝儿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狗爬字。
卧室。
首先要改造的当然就是卧室了,一定要温馨。
第一点:不能在卧室杀人。
嗯,非常极其特别的重要,要画波浪线,再画双横线,最后用框框圈出来,这是重点中的重点。
然后是什么呢?没错,第二点:氛围感。
不知道古代有没有粉红色的颜料用来刷墙?没有粉红色的颜料也没有关系,她可以做粉红色的娃娃和帷幔进行装饰,努力营造出温馨的氛围感。
嗯,落地式琉璃灯来一盏。
飘窗能不能砸一个出来?最好飘窗外面还要栽种几株芭蕉,下雨的时候她可以跟小花坐在飘窗上面喝茶聊天听雨。
想到雨,苏枝儿就想到了雨后春笋。
现在的笋一定又鲜又嫩吧?
苏枝儿正坐在窗户前头,院子里,珍珠正领着小丫鬟们插柳条。
“珍珠,你们在干什么呢?”
“郡主,今日是清明,我们在插柳条呢。”
清明呀,苏枝儿想起每年清明的时候自己都会吃包着豆沙馅料的艾草青团。
珍珠插完柳条奔进来,欣喜道:“郡主,今日外头还有蚕花会呢。”
“蚕花会?”苏枝儿没听过。
在她生活的现代社会,年轻社畜们都被现实压垮,那些传统节日的氛围早已被磨灭,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们还坚持着这份传统。
“郡主从前没看过吗?”珍珠有点奇怪。
苏枝儿轻咳一声,“小时候见过,现在就……忘了。”
于是,珍珠不辞辛劳地掰着手指头数出蚕花会种种表演节目,“蚕花会的时候会有迎蚕神、摇快船、拜香凳、龙灯、翘高竿、唱戏文等等很多活动呢。”
苏枝儿虽然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但却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型活动。
她蠢蠢欲动的问珍珠,“我能出去看看吗?”
珍珠道:“王爷进宫去了,要晚上还能回来。”
身为皇家人也要在清明节的时候祭祖,这是传统。礼王一大早进宫祭祖,现在估计忙着呢。
这意思就是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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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
没有女人不爱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