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出来的汤圆没有那么黏糊,也更好捏。
苏枝儿把它放进干面粉里滚了滚,然后放到盘子里。
男人盯着那颗汤圆,拿起来,捏。
汤圆爆浆了。
红豆从里面迫不及待地流出来,流了满手的那种。
红色颜色深谙,淌在男人手上,就像是晕开的血。
苏枝儿赶紧用帕子替他擦干净,然后把那颗被捏爆的汤圆解救出来。
男人却玩上了瘾。
苏枝儿捏一个,他爆一个。
捏一个,他爆一个。
苏枝儿:……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她一股脑的把那些被男人捏爆的汤圆都塞进了锅里煮。
红红白白一锅,黏糊糊的出锅,一大盆放到周湛然面前。
“殿下,好了,吃吧。”小娘子巧笑倩兮。
刚才捏得很爽的周湛然:……
男人继续皱眉,眼神飘了飘。
“不……”
“殿下,我喂你。”
给老娘塞!
瓷白的勺子挖了一勺汤圆抵到男人嘴边。
男人抿了抿唇,视线从她莹白如玉的腕子移到脖子上。
这么多天了,苏枝儿脖子上的红痕早就淡了,不过因为她皮肤好,所以依旧隐约显出一点。
周湛然动了动指尖,张嘴。
一个烂乎乎的汤圆就进了他的嘴。
其实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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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已消散,浑身透露着一股甜腻的红豆香。
吃了一大盆,能不香吗。
虽然只用了一半糯米,但周湛然依旧吃得很撑。
他已经很久没吃这么多了。
有点难受。
其实也不是很难受。
肖楚耀跟着一众锦衣卫候在外面,看到男人从里面出来,赶紧躬身迎上去。
“主子,那个宫娥叫唤月,是吴家罪臣之女……”
“杀了。”男人眸中透露出一股“你好烦”的气息。
肖楚耀赶紧闭嘴。
可闭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云清朗要不要杀了?算了,主子没提,就先留着吧。
正在连夜加班工作的云清朗突然感觉自己脖子有点凉,“阿嚏……”他想到曾经自己在教那位吃喝郡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连打了三个喷嚏,那位吃喝郡主立刻插科打诨,“先生知道吗?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三个喷嚏就是你感冒了!”
云清朗不知道“感冒”是什么东西,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把它关上,然后又回到工作岗位。
书桌上摆着一个玉佩,那是半朵牡丹花。
云清朗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把它拿起来,系到了自己腰间。
玉佩贴着袍子,青竹色的袍子,白玉色的牡丹。
云清朗不觉心跳快了些许。
他赶紧定神,继续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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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郑濂面露惊愕之色,“怎么突然就死了?”
郑峰立志将吴悦娥变成一柄刺向太子的剑,可惜,这柄剑还没出鞘就死了。
“我听人说,是她揭发长乐郡主跟云清朗有私情,被太子杀了。”
“私情?”郑峰眉头一挑。
“对,私情。”郑濂也是颇感意外,“这长乐郡主怎么会跟云清朗有私情的?云清朗这个人可不像是会跟人有私情的样子。”
郑峰突然就笑了,“看来礼王殿下是相当不满意这门亲事了。”
郑濂疑惑,“大哥,这怎么说?”
“不管云清朗跟长乐郡主有没有私情,他们的关系会暴露出来一定有礼王在后面做推手,礼王为何要推?当然是他也不想让长乐郡主跟太子结亲。看来当年那桩旧事,是真的。”
郑濂听到了八卦的气息,“什么旧事?”
“一件关于太子生母的旧事。”郑峰却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什么,他起身,“备马车。”
“大哥要去哪?”
“我新得了一本孤本,云大人最是喜欢这种东西了。”说着话,郑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用布包好,拿着出门,走到一段路后突然一停。
瑶雪正端了茶水过来,她的面颊上有淤青,青丝垂落,半遮半掩,看着好不可怜。
郑峰却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自从半年前狩猎场上,顾磊尧失利被杀,他失去了云南暮府这条强壮的臂膀后,对待瑶雪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
可这次,他看着瑶雪的脸,突然眼神一顿。
瑶雪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跟我来。”郑峰朝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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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朗跟郑峰有些交情,不过不太深,他们在一起常常谈论的也都是些文艺之事。
比如什么千金难买的孤本,谁是字画之类的。
“这本书居然被郑兄你找到了。”云清朗虽然古板,但爱书,尤其是难寻的孤本。
郑峰微笑道:“我就知道云兄会喜欢的。”
云清朗爱不释手,他净了手,小心翼翼地翻开。
郑峰就坐在那里等着云清朗看,等了一会儿,他又取出一幅字递给云清朗,“云兄瞧瞧这幅字如何。”
云清朗起身接过,打开,脸上露出惊艳之色。
“字在韵,笔在神,这幅字画真是不错,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写?”
郑峰卖了个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话,他的视线转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瑶雪。
瑶雪穿着一套丫鬟服,虽然素净,但并不掩一身温雅书香之气。
云清朗一愣,“这是……这位姑娘写的?”
郑峰点头,“我当初也是不信的。瑶雪,去写一幅字来让云大人看看。”
瑶雪垂着眉眼,走到书桌后。
云清朗侧身让开。
她提笔粘墨,写下一幅字。
云清朗赞道:“我曾看过京师第一美人的字,好则好矣,没有神韵,你却不一样。”
“大人谬赞。”瑶雪赶忙福身行礼。
云清朗是个惜才的,他看完字,一抬头,看到瑶雪面颊上的淤青,神色一顿。
郑峰坐在那里没动,书房内有些沉静。
云清朗欲开口,突然腰间传来一阵磕碰声。
他低头,是那块牡丹玉佩。
云清朗的话突然就咽了回去,他看一眼天色,急忙道:“要怠慢郑兄了,我有事要去内阁一趟。”
“那我就告辞了。”郑峰起身告辞,他领着瑶雪走出一段路,脸上的笑意迅速消退。
瑶雪惴惴不安的跟在郑峰身后,自从暮王之事后,她明显感觉郑峰已经不信任自己。
可没关系,她等到了第二个机会。
礼王之死。
她一定会向郑峰证明自己的价值的。
她明白郑峰带她来是做什么的。
没关系,只要能登上皇后之位,她什么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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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危机过去后,苏枝儿又变成了咸鱼。
虽然她有点担忧云清朗,但这么些日子了,外面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就说明她这位先生还好好活着吧?
自从唤月被锦衣卫拖出去之后,召月和珍珠的胆子就被吓没了。
整日里就像惊弓之鸟一般,稍微碰一碰都要跳起来。
“珍珠。”
“啊!”珍珠猛地一蹦,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苏枝儿,泪汪汪道:“郡主。”
苏枝儿:……真是好惨。
算了,不折磨她们了。
“我想吃笋。”
成为了太子妃唯一预备役的好处就是想吃什么就能点单。
珍珠点头,出去给苏枝儿点单。苏枝儿躺在榻上晃了晃小脚丫,算着日子,马上就要过年了吧?
不知道古代是怎么过年的……等一下,过年!
苏枝儿猛地一下坐起身,想到一段剧情。
郑峰成为皇帝一共拥有三个转折点,一是暮王之死,二就是礼王之死了。
时间段正好就是过年前后。
苏枝儿紧张起来。
礼王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好像是……被太子杀死的。
苏枝儿静默下来,礼王虽然只是她的假爸爸,但一起生活半年之久,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小花为什么要杀礼王?似乎是因为什么皇室秘辛。
按照原书剧情,礼王之死,让郑峰获得了大批朝廷文官的支持,尤其是云清朗的支持。
礼王手下学生众多,云清朗就是其一。
曾经古板沉默的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恩师被太子杀死之后,一度陷入两难之境。
他该忠君,还是为恩师报仇?
此时,女主出现了。在女主瑶雪的温柔抚慰下,云清朗终于决定抛弃自己的旧观念,迎接新拥抱。
也就是杀太子,扶郑峰。
果然,男人,呵。
这种无脑玛丽苏文的男配都是没有事业心的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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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姐坐在窗边,看着伺候自己的小宫娥蠢蠢欲动想挪窝。
她冷笑一声,保养了好几年的三寸美甲就此断裂。
她的对面站着赵公公。
赵公公也没想到那位长乐郡主会成为黑马胜出,他非常害怕自己的龌龊手脚会被苏枝儿发现,心急之下,他就投靠了苗小姐。
苗小姐仇恨万分,明明她才应该是命定的太子妃。
面对苗小姐滔天的怒意,赵公公也豁出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听说唤月已经被处死了,这彻底断绝了赵公公想投靠长乐郡主的心思。
这位郡主实在是手段毒辣!
赵公公作为宫里的老人,当然知道一些苗小姐不知道的秘密。
他为了向苗小姐投诚,说出了一件事。
一件不算秘密的秘密,毕竟按照赵公公的炮灰段位,他也不能知道更多了。
“三日后就是太子殿下生母的忌日。”
苗小姐不明所以。
赵公公道:“小姐有所不知。自从殿下生母去世之后,殿下便患了疯病。病的最严重的时候就是在殿下生母忌日前后。往年殿下都会去皇庙,今年却不知为何提前回来了。”
“那又如何?”苗小姐依旧不懂。
赵公公继续科普,面色逐渐变得苍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殿下第一次杀人就是在那个忌日。那时殿下不过十四,那年他还没有去皇庙,也没有遇到济源大师。那个时候有名不懂事的宫娥正撞了上去,就死了。”
苗小姐虽然嚣张,但面对这样凶残的太子殿下还是白了脸。
赵公公继续,“后来每逢忌日,太子殿下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前些年还好,后来关不住了,便住进了皇庙里。”
“你说这些的意思……三日后太子殿下会丧失理智,见人就杀?”
赵公公垂眸,“奴才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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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枝儿横躺了三日,一直在想要怎么救她的假爸爸。
因为一直在屋子里,所以她并不知道现在东宫外面正处于大型屠戮现场前夕。
太子住的主院那块根本就没有宫娥和太监敢靠近。
就算是真的要办事,那些老宫娥和老太监也会让新来的,不知情的小宫娥和小太监去办。
而老宫娥和老太监们这些老油条就算是直线距离路过都不敢,硬是要兜上一大圈绕开走,就好像那正院里面关着一只已经进入疯化状态的咬人疯狗。
对于这一切,苏枝儿当然是不知道的。
晚上,她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珍珠起身去开门,就见一个丫鬟哭哭啼啼,“我家小姐不见了。”
来的丫鬟是苗小姐从家里带过来的贴身丫鬟,不见的人是苗小姐。
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苏枝儿让珍珠和召月也一起去找了。苏枝儿有点困,本来不想凑热闹,可是这位丫鬟一直哭,一直哭,惹得苏枝儿很心烦,只能提溜了一盏小灯笼,跟着她出去一起找。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还算人多的东宫今夜什么人都没有。
“我家小姐说她的簪子不见了,要去找,东宫太大,奴婢就跟小姐分开走了,小姐走了这条路,一直没回来。”丫鬟指向一条黑漆漆的道。
苏枝儿想了想,“告诉赵公公了吗?”
赵公公主管这片。
丫鬟点头,“已经差人去告诉了,赵公公说要去请示太子殿下。”
苏枝儿点头,转身准备回去睡觉。
丫鬟一惊,没想到这位长乐郡主如此冷酷无情,“郡主,求您跟奴婢再找找吧,就是这条路,等太子下令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苏枝儿被这大力的丫鬟拽了一个踉跄,她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想着反正都醒了,那就走走吧。
苏枝儿跟那丫鬟一起走,走到一个岔路口,那丫鬟说,“奴婢往这走,郡主能往那边走吗?”
苏枝儿点头,想着走出一段路就回去吧。
反正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提溜着小灯笼,走在漆黑的房廊上。
平日里这些房廊上都是会点灯的,今日怎么一盏都没点?
小灯笼晃晃悠悠露出一点暖色微光,苏枝儿走着走着瞧见一座正院。
嗯?
突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将苏枝儿手中的小灯笼吹灭了。
这下,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苏枝儿皱眉,转身要走,不想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疯子。
黑暗中,苏枝儿看到他满目的猩红杀意。
-
寒风凛冽,苏枝儿拎着小灯笼的手越来越酸。
她站在那里没动,男人站在那里也没动。
两方对持,就像一人一疯狗。
敌不动,我不动。
我一动,狗必追。
苏枝儿没见过男人发疯的样子,或许她见过,可没见过这么疯的样子。
她有点害怕。
男人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被灌入了浓稠的浆色,完全把人性掩盖。
苏枝儿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六亲不认吧。
站得太久,脚都麻了。
苏枝儿动了动自己捏着小灯笼的手,只是那么一下,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男人猛地一下朝她直冲过来。
白衣被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
苏枝儿的眼睛也被风迷了,她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全身僵硬。
第40章
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暗地里不知为何突然窜出几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来,手持利刃,跟周湛然纠缠了起来。
苏枝儿僵站在那里没敢动。
她身边刀光剑影,稍微一动,感觉自己立刻就会小命不保。
“为吴府报仇,为吴小姐报仇!”
反派的智商就是这么低,尤其是这种炮灰反派。
打打杀杀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要喊句口号来加速自己的死亡。
苏枝儿正对面的老大哥就是那种为了争得一句台词而努力营业的盒饭男。
疯太子的仇敌千千万,实在是数不清,苏枝儿并没有心思多想,她懵逼了一阵子之后想的是,她站这个地方影不影响他们发挥。
事实证明,不影响。
反派小炮灰们喊完口号,就被疯太子徒手拧断了脖子。
苏枝儿看着那位大哥的脖子跟软面条似得搭拢下来,身体往前倒,正倒在她脚边。
苏枝儿更僵硬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会儿,周围安静下来。
苏枝儿手里的小灯笼上沾染了血迹,那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她惊得一下撒开手,小灯笼掉到地上。
黑暗中,苏枝儿努力催眠自己。
没有死人,没有死人。
面颊上被一只冰冷的手碰了一下,苏枝儿立刻睁开眼。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黑暗中,只剩一点远方的光色,苏枝儿只觉男人瞳孔里的她被糊上了一层血,像一个血人似得血淋淋地站在这里。
他面色阴沉,漂亮的眉头紧蹙,一双更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好疯。
这种时候硬干是干不过去的。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苏枝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心脏能力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她面对着满地尸首,愣是对着男人说出了一句话,“吃饭了吗?”
-
男人忙着发疯,没有吃饭。
他神色困惑的上下盯着她看,像是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苏枝儿的心脏狂跳,伸出手,试探性地牵住他的。
男人冰冷的手一触到苏枝儿的手指就立刻缠上去。
小娘子的手柔软至极,像是没骨头似得能捏成任何一种形状。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眸色亮了亮,上前一步,紧盯住她。
苏枝儿试探性的往前走了走,他跟着走一步。
她往后走一步,他也跟着贴一步。
男人浑身的戾气在这些吴家刺客身上爆发完以后明显沉静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苏枝儿的脸,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脖子,再继续往下。
苏枝儿:……如果你不是个疯子,她就喊非礼了。
小娘子腰间无赘肉,不过男人显然发现了某个更加柔软的地方。
苏枝儿:……苟命要紧,想摸就摸吧,还指不定谁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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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枝儿被男人牵着往正院里去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靠胸大苟住了一条命。
虽然大庭广众……不是,大庭广尸面前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毕竟没花钱,心里过的去就行了。
苏枝儿也是没想到,都半年多了,她还存着白piao美少年的心。
这是苏枝儿第一次进周湛然的屋子。
东宫是周湛然从小住的地方,像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就不用跟其他皇子斗来斗去的太子应该活得十分肆意,起码屋子里不会像现在这样雪洞一般冰冷可怕。
正院内没有烧炭盆,苏枝儿进去的时候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屋子里好像比外面更冷。
她被男人拽着,拉到屋子里,按在了床榻上。
床榻上也是冷的,冰冷的被褥兜头罩下来,将苏枝儿完全覆盖住。
男人站在床头,盯着被棉被罩在下面的苏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