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苏枝儿从不用熏香。如果说她今日接触到的喜欢用熏香的人……郑濂?
这只男二很骚包,最喜欢用各种各样的香,浓郁的就像是往身上喷了半瓶香水。
啊,这确实会留下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苏枝儿睁眼说瞎话。
她可不能将今日的惊险刺激告诉纯洁无辜的小仙男,万一小仙男被她牵连了呢?
等一下!提起今日的惊险刺激,苏枝儿就想起了今天郑峰说的那些话,她整理出了两条线索。
一:现在太子殿下的人里有内鬼。
二:现在的太子殿下可能不是真的太子殿下,而真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在哪里。
苏枝儿面色深沉地想了想,然后又摇头。
关她什么事?哈哈哈,玩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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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也是猫,苏枝儿虽然一开始很害怕,但有小花在身边,大猫一向无比乖巧。
苏枝儿用枯树枝绑了丝带,模仿逗猫棒,站在美人靠上逗着大猫玩。
她真是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逗老虎。
虽然黑暗中,老虎的眼睛阴森森的吓人,但其实看习惯了你就会明白,有些猫天生面瘫,不像是狗那样能做出许许多多类似于人类一般能表达出情绪的表情来。
想到这里,苏枝儿突然又想到小花。
虽然她跟小花相处了一段日子,但其实好像……并不熟?
确实不太熟悉,起码她连笑都没看到小花笑过。
虽然苏枝儿知道小花过的挺惨,让他在这么惨的状态下笑出来也很残忍,但她又怕小花一不小心想不开。
现代工作压力大,古代工作压力也不轻,而且危及生命,苏枝儿都怕小花得抑郁症。
现代人将抑郁症称为“时髦病”,苏枝儿认为像这种精神上的病症比起肉体的折磨更加恐怖。
它直接摧毁的是你的灵魂。
因此,保持心情舒畅,吃喝玩乐,随遇而安才应该是人生常态。好吧,是她的人生常态。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想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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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枝儿生怕小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这些日子,她竭力想让他开心起来,可他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兴趣缺缺,像只到了夏日里,只会慵懒躺在那里的猫儿。
苏枝儿看向小花,他正牵着大猫的铁链子站在一旁,脸上一惯没有什么表情,年纪轻轻就像一波被圈禁的死水。
苏枝儿略有些郁闷,不过让她觉得较为开心的一件事是,小花身体上的淤青在逐渐痊愈的同时,并没有增加。
这是一件好事。
正在她恍神的时候,手里的“逗猫棒”就被大猫抓住了。大猫猛地跃起,然后使劲往下一咬。
巨大的猫头张开大嘴,喷出腥臭的口气,苏枝儿呼吸一窒,踉跄了一下后伸手扶住美人靠站稳。
大猫叼着嘴里断成两截的逗猫棒,还在用爪子扒拉,苏枝儿生气的“喂”了一声。
大猫虽是虎,但它能听懂人类的语气。
像这样就是生气了。
大猫看一眼苏枝儿,它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赶忙过来蹭苏枝儿。
苏枝儿是怕它的,她慌忙往后退,大猫半颗脑袋蹭在美人靠上,半颗蹭在她腰腹处。
毛刺刺的感觉……苏枝儿身体微微僵硬,她低头看一眼大猫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没有忍受住诱惑,终于伸手,第一次撸到了大猫的脑袋。
啊啊啊啊!她摸到虎脑袋了!
苏枝儿兴奋至极,大猫突然呜咽一声,被少年扯了回去。
少年站得离苏枝儿也比较近,她高兴的顺手也撸了一下小花的脑袋。
软绵绵,毛绒绒,比大猫的脑袋软和多了!
少年一愣,偏头,躲开她的手。
苏枝儿只是顺手为之,没想到少年居然会躲开。她平时给他梳头也没见他嫌弃自己啊!
因为少年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所以苏枝儿难得有点尴尬……还有点生气。
好吧,她能理解少年的戒备心理,虽然理解,但还是有点生气,一点点而已!
大猫蹲在一旁,苏枝儿依旧站在美人靠上,少年站在大猫身边,指腹摸过大猫的脑袋。
“为什么摸我?”少年低垂着头,苏枝儿又站得高,因此她看不到小花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比平日低了几度的声音。
“我,没有摸你,就是……”苏枝儿陡然臊红了脸,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哑了。
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草!”啊呸,“你头上有草,我替你拿掉而已……”苏枝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心虚。
幸好,有面纱遮挡,再加上天色暗,小花应该看不到。
“哦。”又是淡淡一声,少年终于松开抚着大猫脑袋的手,然后抬眸看她,“你说谎。”
苏枝儿:……平时觉得傻呆呆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开窍了?
“我没骗你……”苏枝儿从指尖拿出一根草,“真的有草……”摸也是真的摸。
“你不会骗我?”少年近前一步,站到苏枝儿身下。
美人靠略高,少年要仰头才能看到她。
周湛然从来没仰头看过别人,都是别人匍匐在地仰头看他。这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他看到少女的身影在昏暗灯色下竟闪出微光来,像落入凡尘的仙。
有风起,微微吹起少女的面纱,露出白皙纤瘦的下颌和脖颈。
“嗯,不会的。”苏枝儿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耳熟,她点头,“我不会骗你。”
少年目光黑沉沉地盯着她,突然轻扯了扯唇角,像是在笑,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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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洞一般简单的屋内木施上挂了一盏兔子灯,散出幽幽的光,四周寂暗无声。
周湛然站在镜前,伸手在摸自己的头发。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外掠入,径直跪在周湛然身后道:“主子,刚刚得到消息,猫儿院里头新来的那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内鬼。”
少年捏着黑发的手一顿,镜中的脸仿佛瞬时扭曲了起来。
肖楚耀继续道:“主子,要都抓起来吗?”
按照自家主子一惯的粗蛮作风,这两个丫鬟怕是都逃不过去。可这次却出乎肖楚耀意料,少年立在镜子前,背对着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肖楚耀沉默了一会儿后,从身后取出一物,双手递送到周湛然面前,“主子,这是在苏枝儿和王氏一起居住的屋内搜到的衣物。”
少年终于动了,他微微偏头看向肖楚耀。
兔子灯在侧,灯色下,少年的脸阴沉微暗,像是六月压着黑云的天。
肖楚耀不敢抬头,只将衣物抖开。
这是一件骚包的男式外衫,抖开之时还能闻到一股胭脂熏料味。
闻到这个味道,少年原本就阴冷的脸更显出阴鸷之色。
“谁的?”
“承恩侯府二公子郑濂的。”肖楚耀的头垂得更低。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肖楚耀几乎要把自己的脸贴到地皮上。
“还有呢?”少年看似平静地转身,他慢条斯理向前几步走到兔子灯前,动作优雅地撕开上面的浆糊纸,露出里头正在摇曳的灯火烛光。
“还有,我们的人看到有一天晚上,苏枝儿跟郑濂一起从侯府内一处偏僻竹林里出来……承恩侯府虽保持中立,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也不干净。”
如此一来,内鬼是谁,一切似乎已经清晰。
灯光中,少年的脸变得晦暗不明。
“哔啵,哔啵……”蜡烛发出轻微的细响,少年伸出自己的手,手指细长,轻轻捏住那簇烛火。
烛火在周湛然指尖烧灼,他却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慢条斯理地捏着那烛芯。
“她说,不会骗我。”
晕黄色的烛光,透过指尖肌肤印入少年眼中。那晦暗的黄被浸染,变成了血色的红,从他眸中溢出。
“可她还是骗了我。”
话音落,烛芯被捻灭,兔子灯仿佛一瞬被抽出了灵魂,屋内猛地一下归于寂暗。
肖楚耀伏跪在地,身为习武之人,他明显感觉到了周围升腾而起的……杀意。
曾经那个欺骗主子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肖楚耀根本不敢回想。
第20章
回到猫儿院,苏枝儿继续开始自己的饲养员日常。
她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再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大猫。她寻到麻绳将枯树缠上,把院子里仅有的那几棵秃毛树变成了猫抓板。
这不止是个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院子里的苏枝儿看着自己辛勤了一天的劳作结果,觉得这几棵树实在是有点可怜,估计是活不了了,大夏天的居然光秃秃的,幸好被她废物利用变成了猫抓板。
大猫的猫抓板有了,苏枝儿又去替它做了一个巨大型的逗猫棒。就是在一根木棍上缠了一些……鸡毛。
鸡毛是她去厨房要的,都是新鲜带鸡味的,大猫远远闻到就激动的不行,以为自己今天能吃鸡了。
差不多收拾好了,夕阳已落,苏枝儿就坐在阴凉处等着小花过来给大猫送肉吃,顺便放出来玩玩她新做的猫抓板和逗猫棒。
可很奇怪,到了小花来的时间点,她却没看到人。
“怎么回事?”苏枝儿嘟囔了一句,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拍上了她的肩膀。
苏枝儿转身,就见清月拎着一壶酒站在她身后。
“清月?”苏枝儿见清月脸色不好,就问她,“你是不是病了?”
清月摇头,她拿着酒坐到苏枝儿身边,问她,“你知道太子吗?”
苏枝儿用力点头,“知道知道。”
“呵,”清月冷笑一声,“那种人就不应该存活于世,就是因为他,所以才会民不聊生。”
苏枝儿:……这关太子什么事?现在管事的不是皇帝吗?
而且虽然大周圣人是个老疯子,但大周也不至于民不聊生,反而因为严苛的铁律,所以不聊生的是官员。
老疯子动不动就喜欢砍当官的人头,堪比翻版朱元璋。
至于太子那个小疯子,虽然完美承袭了他爹喜欢杀人的习惯,但大多杀的也都是官。
贪污,杀。
贱淫,杀。
结党,杀。
轻罪用重刑,让那些当官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长此以往下来,当官的心存不满,虽未敢表现,但总在暗搓搓琢磨什么。
当然,像男主郑峰这样作为正义的一方来说,皇帝这个老疯子就是一个滥杀无辜,不识贤臣,不辨忠奸的烂货、庸君了。不过人嘛,立场不同,自然理解也就不同了。
因为老疯子太疯,所以没人敢规劝。
毕竟敢规劝的都被杀了。
想起这事苏枝儿就觉得那些愤青一样的谏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咋专门挑人家发疯的时候蹦上去呢?现代疯子杀人都不用负法律责任,你这古代更不用说了啊。
再说了,你虽然是个谏官,但你也要注意说话的艺术。
任谁被指着鼻子骂都不会开心的,尤其是皇帝,还是个疯子。
谏官作为高危职业,如果不是子承父业,从小洗脑教育的话,估计没一个人愿意去选这门牺牲率为百分之99%的专业吧。
“君不君,国不国,国将亡也!”清月陡然压低嗓音,说出了一句十分有内涵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苏枝儿在清月身上看到了愤青的影子。
等一下,作为一个丫鬟你担忧的难道不是今天应该穿什么花衣裳,明天应该梳什么漂亮发型,后天应该勾搭哪家公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你为什么会成为愤青属性的革命者?
苏枝儿微微凑近,闻到清月身上的酒味。
啊,原来是喝了酒啊。
不过喝了酒也不能解释你属性的突然变异啊喂!
“我去睡了。”突然,清月站起来。
苏枝儿仰头,看着她站在自己身边,遥遥望一眼天上,喃喃一句,“好久没看到星星了。”然后转身,入了房。
苏枝儿:???
算了,干个夜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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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是苏枝儿值夜班,干完夜宵,她单手撑着下颌等小花。
晚上一两点是最难熬的时候,困意袭来,苏枝儿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大眼睛搭拢下来,开始打瞌睡。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大猫也开始疯狂吼叫,那声声吼叫,将苏枝儿从睡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率先印入眼帘的是天际处那一片火光。
“走水了,着火了!”
有人在喊。
苏枝儿赶紧起身,她提裙站到美人靠上,扶着柱子望。
着火的地方是距离太子住的主院不远的侧院,跟猫儿院虽有一段距离,但夏天干燥,火势蔓延的很快。
清月!
苏枝儿去拍清月的房门,拍了很久也没人回应。
喝醉了?苏枝儿猛地想起这件事,赶紧走到窗户边,推开虚掩的窗户门,然后提裙跳了进去。
猫儿院大,因为只有苏枝儿和清月两个人伺候,所以她们是一人一个房间的。
屋子格局摆设都是一样的,苏枝儿进去又径直寻到床榻边。床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没人。
没人?
“清月!清月!”苏枝儿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
不在。
苏枝儿走到门边,发现门是反锁的,可人却不在,古怪。
情况紧急,苏枝儿也来不及细想,只推开门,去看院子里的大猫。
大猫焦躁的在笼子里来回踱步。
她不敢开笼子。
虽然苏枝儿跟大猫相处了一段时日,但只有小花在的时候她才敢稍微逗弄一下。
现在小花不在,苏枝儿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打开笼子将它放出来。而且因为今天小花没来喂食,所以大猫现在是饿着肚子的。
苏枝儿想,现在的她在大猫眼里估计就是一块行走的猪肉。
猪肉苏枝儿进退两难,她又奔到门口去看火势。
似乎要烧到这儿了,又似乎并没有要烧到这儿。
苏枝儿返回去,拿起逗猫棒塞进笼子里,大猫猛地一口咬断。
不行,太凶了,嘤嘤嘤。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
少年不知道从哪里赤足奔出来,他一进院子就将大猫放了出来,然后牵着它往外去。
苏枝儿赶紧跟上,“小花,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外面怎么突然着火了?你没事吧?”
苏枝儿一叠声问了许多问题,小花却一个都没回答。
他牵着大猫往外去,大猫乖顺极了,一点都没有刚才在苏枝儿跟前耀武扬威的凶残样子。
终于,两人一虎出了院子,正遇到一拨人逃,一拨人去救火。
“保护太子殿下!”锦衣卫们身穿笔挺飞鱼服,腰挎长刀,面无表情的从苏枝儿和周湛然身边路过,跟他们背道而驰。
苏枝儿看着他们隐藏在飞鱼服下面的八块腹肌,突然感觉贼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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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太子这边的人都知道太子在锦衣卫所里养了一只虎,可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有人溜虎。
面对这种天然的凶霸之物,众人都避之不及。
“那是什么?老虎吗?”
“是太子殿下的老虎,听说从小吃人肉长大的!”
苏枝儿:……她看得很清楚,吃过猪肉、羊肉、鸡肉、鸭肉,就是没有吃过人肉好吗?这年头连老虎的谣言都有人传?
“快走,快走,听说被它看一眼就会被盯上,然后咬死!”言语间都是对未知的恐惧。
苏枝儿:……那被看了几千眼的她现在应该是一块千疮百孔,被戳烂的豆腐了?
朋友啊,眼界啊!
好吧,虽然她从前也这么想,但现在她……也这么想QAQ。
孩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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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枝儿一路跟着小花来到一处院子,她认出来这里分明就是她第一次见面带小花来的地方。
杂草、大石,就连大石上面凹陷进去的清泉眼都一模一样。
好清静。
两人一虎待在院子里,那边救火队的纷繁杂乱渐渐被窸窸窣窣的草吹风声,蟋蟀蛙叫所掩盖。
那么多人救火,不少她一个拖后腿的吧?
苏枝儿这样想着,视线一顿,看到小花被烧掉了一只袖子的胳膊。
“你胳膊怎么了?”苏枝儿忍不住喊出声,她面露担忧地蹙眉,掀开脸上的面纱企图更看清楚小花胳膊上的伤,却被小花侧身避开。
虽然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对于觉得跟小花较为熟稔了的苏枝儿来说却有点受伤。
好吧,看在你被烧伤了的份上,她就暂且原谅你了。
苏枝儿凑近些,看到小花原本白皙的胳膊上被烧伤一大块,就像是他用胳膊强行抵挡住什么,然后被灼烧了。
看着好严重!!!
“你不疼吗?”苏枝儿心疼极了。
这样的伤,就算是陌生人看到都会心惊,更别说是对小花有好感的苏枝儿了。
少年微微低头,看到自己红肿灼烧,拱起一大块的胳膊。因为他是冷白皮,就算是一个蚊子块都非常明显,所以像这样的伤口,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
听到少女的话,少年表情寡淡至极,好像这只手不是他的。
“你过来。”苏枝儿已经忘记了少年刚才的躲避,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伤。
她把他扯到那个泉眼边,用手捧着泉水,哆嗦着指尖,小心翼翼的朝他伤口浇去。
因为紧张,所以苏枝儿一边试探的让泉水淅淅沥沥的往下淌,一边观察少年的表情。
少年连眉头都没皱,他只是用那张漂亮的脸看着她,眉宇间泛着冷意。
似乎有什么矛盾的东西从他眸中溢出,甚至晕染出几分嫣红之色,惹得少年终于轻微皱了皱。
苏枝儿看不懂那是什么,她看惯了少年这张高级厌世脸,并不觉得害怕,只一心担忧他的伤,看到他皱眉,还以为是疼的,赶紧轻轻的朝他伤口吹了几口气,并问,“疼吗?”
疼?
周湛然看着自己的胳膊,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苏枝儿却以为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并且因为少年人的倔强,所以在硬撑。
更心疼了!她的宝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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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严重的烧伤,为了减少疼痛,首先要用清水冲洗降温。
苏枝儿只知道简单的护理知识,现在外面那么忙,一定找不到医士,也拿不到药。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捧起泉水替少年浇下去。
她记得好像要浇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
石碗那么大的泉水眼,根本就不能把胳膊放进去,苏枝儿只能不断的替少年浇上去。
重复这个动作半个小时,苏枝儿的胳膊开始打颤。胳膊累了,手抖了,她还在坚持。
“你哭了。”少年突然开口。
少女遍布小红疙瘩印子的脸上是清晰分明的两条泪痕。
她,她哭了吗?
好像是的。
苏枝儿有点丢脸,她抬手把面纱放了下去,并吸了吸鼻子。
其实她的小红疙瘩都快要好了,可经历了上次造反俱乐部事件,她清晰明白的发现郑濂对她居然还有意思!
好吧,只能将过敏进行到底了。她就不相信郑濂能对着她这张丑到爆的脸产生长时间的兴趣!
“为什么哭?”少年用那只完好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苏枝儿的面颊。表情虽冷,但眸中的困惑却是真的。
那里的面纱被眼泪浸湿,水渍汪汪一片。
少年轻轻往旁偏移,拨开面纱一侧,露出少女一只眼。
苏枝儿颤了颤眼睫,正巧一滴泪滚到少年指尖。那手指又长又细,看着像漫画手。少女的眼也是明亮而朦胧,黑白分明中蕴着泪珠,粘在眼睫上,鲛人珠般圆润晶莹。
“因为……”少女声音很轻,她说,“怕你疼。”
空气一瞬安静下来,少年原本毫无感觉的胳膊突然开始剧烈疼痛,像是被打破了某种屏障一样,疼得撕心裂肺,挖骨抽筋。
胳膊上那一大片水燎泡又红又肿,像层叠的蚕蛹,臃肿的被烫坏的肌肤与旁边正常的冷白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的嗓音也变得嘶哑,他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为什么怕我疼?”
被周湛然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住,苏枝儿顿觉心尖一跳。她垂下眼帘,掩饰住心中的异样感,“作,作为朋友,当然是因为关心你。”
“关心。”少年喃喃自语,他半阖起眼,眼睫下垂,露出缱绻之态。
疼了,就是关心。
少年抽开自己被苏枝儿捏在手里的袖子,绕过她,慢吞吞往前走。
大猫乖巧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几步回头看一眼苏枝儿。
少女呆愣愣站在那里,手还放在半空中,像是要抓取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抓到。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苏枝儿的视线里,她才恍惚回神,心中产生一股懊恼。
她是不是……越界了?惹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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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火烧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终于被众人齐心协力的扑灭。
外面闹哄哄的正在收拾残局,屋内悄静无声,只有一少年垂落着一只被烫伤的胳膊靠坐到榻上。
他身后扶趴着一只虎,乖顺的将两只巨大的爪子垫在脑袋下面,露出健美的身段和柔顺的皮毛,让少年仰身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