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厉抗天也仍然未占得上风,只堪堪打个平手。再斗了一百余招,龙小姐固然香汗淋漓,厉抗天亦自觉得气喘心头。厉抗天见状不妙,久战下去,只怕三败俱伤。这时他哪还有怜香惜玉之心,他知龙小姐的剑法虽好,功力却要比张玉虎较浅,战到分际,便突然向张玉虎虚晃一招,将铜人一转,却向龙小姐突施杀手!
厉抗天所使的铜人重一百二十多斤,横扫过来,有如泰山压顶,张玉虎大吃一惊,抢救不及,把手一扬,将缅刀化成了一道电光,向厉抗天掷去。就在这一瞬间,忽听得龙小姐一声长笑,长剑在铜人上一按,借厉抗天撞来的猛力,身子弹上半空。厉抗天料不到她的轻功如此神妙,方自一怔,张玉虎那柄缅刀早已飞到,厉抗天的铜人在迫切之间收不回来,只听得“铮”的一声,飞刀正中他的肩头,陡然间又飞了回来。原来厉抗天的外家功夫已练到登峰造极,浑身有如铁铸,缅刀虽利,竟然插不进去。张玉虎听得那飞刀碰击之声,所中的竟然不似是血肉之躯,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正想拼死肉搏,说时迟,那时快,龙小姐在半空中打了一个筋斗,连人带剑,也化成了一道银虹,向厉抗天疾冲刺下。
厉抗天肩上的筋骨其实已给缅刀割断了两条,不过尚无大碍,一见龙小姐这凌空击下之势,剑尖正对准他的咽喉、下阴、脐眼这三处地方,乃是命门要害,外家功夫多好,也练不到这三处地方。龙小姐的剑来得快极,厉抗天迫得扭开颈项,再硬接一剑,这一剑正中他的左肩,波的一声。深入三寸,比右肩的刀伤更重。厉抗天怒吼一声,提起独脚铜人,撞崩了半幅土墙,立即飞逃,他虽然尚未服气,却也不敢再恋战了。
龙小姐飞身一掠,跟着也越过了墙头,走的方向却与厉抗天不同。张玉虎在地上拾起缅刀,对七阴教主拱手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条玉带我们已经取去,你们的人明日定放回来!”阴秀兰双眼圆睁,七阴教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傻孩子,人家要走,咱们拦得住么?”语意双关,一来是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留不住张玉虎这个人;二来即以武功而论,厉抗天都败在他们手下,她们两母女又怎能拦阻得住。
张玉虎追到外面,厉抗天的背影早已不见,龙小姐却在前面,张玉虎心道:“龙小姐的轻功似比厉抗天还要高出一筹,看来她是有意等我了。”可是龙小姐偏叫他捉摸不透,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的脚步也加快起来,追到山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有半里之遥,张玉虎心中一急,不由得叫道:“龙姑娘,你等等我啊!”龙小姐噗嗤一笑,脚步一缓,张玉虎一口气追到她的后面,龙小姐回过头来,笑容未敛,说道:“我以为你还舍不得走呢?”张玉虎面上一红,道:“别开玩笑。”龙小姐道:“谁开玩笑?她们两母女说得正经得很呢,你当成是开玩笑,可辜负了别人的心了!”张玉虎大着胆子说道:“她们的心意你倒知道呀?可惜我的心意却没人知道!”此言一出,月光之下,只见龙小姐的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
张玉虎说出了这两句话,心头也自“卜卜”地跳荡不已。只见龙小姐粉颈低垂,忽地又仰起脸儿噗嗤笑道:“你的心意,我当然知道。”这一刹那,张玉虎那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但听得龙小姐一笑之后,迅即接下去道:“你苦苦迫我,为的岂不是那条玉带么?哼,哼!你这个人呀,好小气!”
张玉虎啼笑皆非,他的江湖经验虽然老到,对儿女的情事却是面嫩得很,他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才说得出那两句话来,刚刚透露了半点情怀,却被龙小姐轻轻一笑,便将他的万语千言,无限情意,都封住了。
龙小姐瞧他的窘态,心中暗暗发笑,又迫紧一句道:“你的心事,我猜对了吧?”张玉虎只得说道:“按说这条玉带是你从七阴教主的女儿那里抢回来的……”龙小姐接着说道:“不过,你也有功劳,是不是?可惜这条玉带若割为两段,那就不值钱了。这条玉带上面缀有三十六颗夜明珠,每颗夜明珠最少也值十万两银子。好吧,咱们做事爽爽快快,你说吧,你想分我几颗珠子?”张玉虎道:“我不是想与你分赃,嗯,我,我!”龙小姐道:“我,我什么,你这个人怎的又忸忸怩怩了?有话请说!”张玉虎面上一红,道:“我,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劫那么多贡物?而且冒那么大的险,你瞧今天晚上,若是七阴教主出手,咱们两人只怕都逃不脱性命。”龙小姐笑道:“好啦,说来说去,我都是沾你的光,多分你几颗珠子便是。”张玉虎道:“我们劫贡物是有所作为,值得冒险,你却又是何苦来呢?”关怀之情,见于辞色,龙小姐心中感激,却故意板起脸孔说道:“我不问你劫贡物的因由,你又何必问我?枉你做的什么舵主,这点江湖上的规矩也不知道么?”忽地又笑道:“这条玉带,你不想我分赃,那我又赢你一注啦,这场赌赛,你可得当真小心,输了给我,我可不会与你客气,你所劫得的那些贡物,通通都要给我了。”
张玉虎苦笑道:“咱们谈些劫贡物之外的事情,好么?”龙小姐笑道:“不错,你与我联手退敌,总算是有点交情了。可是你别忘记,咱们也正是赌赛的双方呢,你该问的便问,不该问的,你问了我也不会说。”张玉虎道:“好,那我就问你的名字,这总可以了吧?”龙小姐想了一想,一笑说道:“这一个月来,咱们已见了好几次面,我的名字也应该对你说了,我叫龙剑虹,你以后叫我剑虹便成,免得小姐前小姐后叫得人牙根发酸。”张玉虎道:“龙小姐,嗯,龙剑虹,那么我再向你打听一个人,天山的霍天都,你可是认识他的?”龙剑虹笑道:“我认识些什么人,你也想查问吗?你何不干脆间我父母是谁,师长哪位?”
龙剑虹说时,笑得有如花枝乱颤,张玉虎焉有不知她是在调侃之理,然而他却故意装不懂,正正经经他说道:“正是想问,不敢冒昧。”龙剑虹道:“可惜我没有家谱,要不然借给你一看,倒可以省得你查根问底。”古时讲究门第的人家通婚查对方问家世,甚至有查到十几代以上,确乎要翻阅家谱的。龙剑虹说者无心,张玉虎听来有意,登时面红过耳,尴尬之极,讷讷说道:“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算,何苦取笑我呢?”龙小姐道:“我相识的人多得很,你若一个个的问,天亮也说不完。嗯,你瞧当真就要天亮了。喂,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张玉虎吃她这样抢白,哪里还问得来?龙剑虹一笑说道:“你不问我,我倒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张玉虎道:“什么事情?”龙剑虹道:“西北各省的贡物,联保入京,浩浩荡荡,车辆就有几十辆之多,照路程来算,约在半月之后,可到雁门关外,听说有一班人准备去劫,你若不赶往,可要落空!”张玉虎道:“真的?”龙剑虹道:“我这个人最是公平不过,赢你也要赢得你心服。你若不信,只有你自己吃亏。我可要赶去啦!”说罢立刻施展轻功,飞奔直去。张玉虎不好意思再去追她,呆了一会,心中想道:“雁门关外,总可以再见到她,嗯,我到底知道她的名字了。”
但张玉虎对她所说的事情却是半信半疑,西北几省的贡物,到京城的路途最远,随时随地都可以下手截劫,张玉虎前几个月南下之时,已闻知凌云凤接了英雄帖,准备出山相助,有她这样的高手,纵然各省联保,也阻不了她。何况劫西北各省贡物的事情,又是金刀寨主周山民亲自主持,焉能任由他们浩浩荡荡的前来,直到雁门关外,还没有损失的道理?
天明时分,张玉虎回到了丐帮所在,毕擎天和周志侠已在大厅等候,只见周志侠好似行色匆匆,门外且已备有两骑骏马,张玉虎问道:“有什么紧急的消息么?”周志侠道:“刚接到我爹爹派人传来的口信。那条玉带你取回来了没有?若然没有,咱们也得动身啦!”张玉虎将昨晚的事情约略说了一遍,对龙小姐与他的谈话,却略去不提。毕擎天听说厉抗天在场,不胜惊异,周志侠听说玉带被龙小姐劫去,则甚为惋惜。但张玉虎说完之后,他就立即催促张玉虎收拾行囊,马上动身。张玉虎道:“二哥,你刚刚痊愈,不知是甚紧要的事情,由我一个人先走可不可以?你再在这儿歇息几天。”周志侠道:“我身上的毒全已拔除,毕帮主已给咱们备了两骑骏马,我的武功纵未完全恢复,骑马却是不用担心。”张玉虎见毕擎天并不留客,知道事情定是非常紧要,只听得周志侠又道:“什么事情,我到路上再与你说吧,免得耽搁时候了。”
张玉虎本已知道事情紧急,但见他急成这个样,似是事情的严重,还要出乎他的想象之外,当下只好将闷葫芦暂放心中,匆匆上马,与毕擎天道别。
毕擎天送出门外,扬手叫道:“二位多多保重,祝你们一路顺风。见到张大侠时请代我问候。我将丐帮之事稍为料理,便当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张玉虎想起毕擎天这次的恩德,感慨殊深,心中想道:“世上至死不变的人,到底是极少极少。”
两人并辔奔驰,走了一程,周志侠这才说道:“爹爹托人捎口信来,叫你我速到雁门关外助阵。”张玉虎道:“是不是限期要在半月之内赶到?”周志侠诧道:“你也知道了?”张玉虎说道:“有一位朋友对我这么说的,可是我还未知其详。”周志侠道:“西北各省的贡物联保入京,保护贡物的人中,有两位极为厉害的人物,一路之上,已经伤了咱们十几拨人,连霹雳手童冠豪、天雷剑殷梅阁、火弹子朱大雄这几位老英雄都伤在他们的手下了。从现在算起,估量在半月之后,他们的车辆可到雁门关外,是以家父用八百里快马加紧,飞传绿林箭,广邀各路英雄,齐集雁门关外,准备和他们大干一场。”这消息和龙小姐所说的一样,不过详细得多。张玉虎听得那几位驰名北五省的英雄都已受伤,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
周志侠挥动马鞭,催马赶上,问道:“告诉你这个消息的那位朋友是谁?”张玉虎稍一踌躇,道:“就是那位龙小姐!”周志侠诧道:“她怎么知道?”“是呀,她怎么知道?”这疑问张玉虎已想过了无数遍,但他答不出来。
周志侠道:“不知她帮哪一边?”张玉虎道:“只怕是两边都不帮。她要与我赌赛,看是谁劫的贡物多呢。”周志侠皱眉说道:“那么咱们还要多对付一个强敌了。”忽地又展眉笑道:“我看这位小姐对你倒似颇有意思,若能化敌为友,咱们可以得到一大助力。”张玉虎心头怦然一跳,强笑说道:“二哥你取笑了。嗯,带来的口信,有没有凌云凤的消息?”周志侠道:“没有。”马鞭“啪”的一响,赶过了张玉虎的前头。
张玉虎心中疑团百结,但盼早到雁门关外,好将疑团解开。有时他午夜梦回,也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与龙小姐素昧平生,却不知何以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他自己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他之所以着急赶路,固然是为了要给周山民助阵,其实另一半却也是为了急于见她。
两人马不停蹄,一路抄小道而行,走了十三天,到了雁门关外的一个小镇,地名浑源,距离雁门关只有一百里了。两人都觉松了口气,便到镇上投宿,但镇上的景象,却又令他们暗暗惊奇。
其时正是黄昏时分,但见镇上十家店铺倒有九家掩上大门,街上一眼望到尽头,只有三两个行人,张玉虎诧道:“市集虽散,也不该这样荒凉。”周志侠道:“前面百里之地,极少人家,今晚只能在这里投宿了。”
周志侠记起这镇上最大的那家客店是他们山寨中一个头目的亲戚开的,找到那家客店,便去拍门,店小二在门缝里张望出来,道:“请两位贵客见谅,小店的房间都已给别位客人定下了。”周志侠故意将他们山寨的标帜——一面日月双旗显露出来,说道:“请你们想办法挪出一间行不行?”店小二登时改变了口气,说道:“好吧,请两位贵客暂待一待,待我去问掌柜一声。”过了一会,掌柜亲自出来打开大门,说道:“恰巧还有一间空房,两位请进。”顿了一顿,又道:“目下地方不大安宁,贵客有什么贵重物件,请自己小心,不可露眼。”周志侠虽然缺少江湖经验,听掌柜的这么一说,也知道他是怕自己这日月双旗给人瞧见,当下立即收藏好了。
张玉虎与周志侠进了客店,掌柜殷勤招待,但说话之间,显然有些避忌,周志侠也不敢把自己的身份明白表露。进了房间之后,张玉虎将那个店小二唤来,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何以镇上如此荒凉?”店小二小声说道:“有一队官军今晚要到镇上驻扎,镇长接到命令,叫把民房都腾出来。老百姓怕事,谁还敢留在镇上?”浑源镇与雁门关距离不过百里,关内的官军时常从这镇上经过,与雁门关的守军围袭金刀寨主的部属调防。周志侠听了,不以为奇,当然也加了几分戒备。
刚吃过晚饭,两人正在房内闲谈,忽听得有人轻轻敲门,张玉虎将门打开,一见是个面目陌生的汉子,方自一怔,那人先自低声说道:“张舵主,小人给你请安。嗯,少寨主,你还记得我么?”周志侠认得他是山寨中的一个小头目,名叫杜赶驴,便即关上房门,请他坐下。
杜赶驴说道:“寨主广邀各路英雄,合劫西北各省的贡物,少寨主知道了吗?”周志侠道:“我们正是为着此事赶来。”张玉虎问道:“各路英雄到的不少吧?”杜赶驴道:“我就是奉了寨主之命,来此接待客人的,各路英雄,是到的不少,但其中高手,却并不多,寨主非常担心,只怕会折在敌人手里。好在张舵主你今晚赶到,咱们可得了一颗定心丸了。”张玉虎道:“对方是什么人物,这样厉害?”杜赶驴道:“听吃过亏的人说,他们那边出面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大约还不到三十岁。”张玉虎十分奇怪,又问道:“他们载贡物的车辆,估量后天能到吗?”杜赶驴道:“我们的线人已打探清楚,照他们目下的行程,明天便可以到了!”
张玉虎道:“嗯,那要比咱们原来估计快了一天。”杜赶驴道:“是呀,看来他们早已得了风声,有了准备。今晚将有一队官军开到这里,极可能便是为了明天去接应他们的。咱们今晚可真得当心。”张玉虎道:“明天在什么地方动手?”杜赶驴道:“约定明天中午时分,在离此四十多里的青龙峡动手。”周志侠道:“那么明天吃过早饭之后动身,还可以赶得上。”杜赶驴道:“就怕那队官军明天也会与咱们同路。咱们必须在他们开拔之前动身,我已吩咐店家四更造饭,五更起程。”张玉虎道:“好,这样安排很好。二哥,你的身体怎么样?”周志侠道:“完全恢复了。这十几天来,我骑马骑得腰骨发酸,明天厮杀一场,正好舒筋活络。”
张玉虎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者是自己及时赶到,而且明天可以见得着龙小姐了。惧者是自己这边高手太少,只怕对付不了敌人,听杜赶驴所说,露面的还仅是一个年轻人,尚有一个老的未曾出头。而霹雳手童冠豪、天雷剑殷梅阁、火弹子朱大雄这几位老英雄,竟然都是给那年轻人打败的,如此看来,只是那年轻人的武功,就绝不会在自己之下。假若厉抗天也赶到来,确是难以应付。
正自思量,忽见窗外人影一闪,周志侠一跃而起,就在这时,一颗石子突然飞人,将房中的油灯打灭,凭着周志侠那副身手,竟然没有接着,窗外一个人沉声喝道:“张玉虎你这小子给我滚出来?”
张玉虎一听这声音颇熟,沉着了气,说道,“是哪位朋友与我开玩笑来了?”立即拔出宝刀,挥了一道圆弧,话声未了,倏地便穿窗而出。
这天正是五月十三,月亮将圆,清辉如水,张玉虎跃出院子,迎面便是一剑刺来,张玉虎一看,却原来就是那个曾经被自己打败过的,武当派第二代中最出名的人物屈九疑。
屈九疑这一剑回环削出。张玉虎一刀荡开,他第二剑跟着又到。张玉虎大怒道:“你们怎的这样纠缠不清?”斜刺里又是一支明晃晃的利剑疾奔而来,这人是屈九疑的师兄孤云道人,他武功不及师弟,脾气却比师弟暴躁得多,这一招用的是威势极为刚猛的重手剑法,同时喝道:“把那条玉带还来,万事皆休,否则叫你难逃公道。”张玉虎将宝刀一粘一带,把孤云道人的猛力卸开,弄得他几乎立足不稳,跄跄踉踉的向前斜跃几步。张玉虎笑道:“玉带不在我的身边,叫我怎么还你?何况即算到了我的手中,我也的确不想还你!”孤云道人大怒,一剑紧似一剑,狂风暴雨般的杀来。
杜赶驴出来观战,见是孤云道人和屈九疑,颇为诧异,用江湖切口问道:“两位不是来给金刀寨主助阵的么?都是一条线上的朋友啊!”孤云道人瞪着眼睛向杜赶驴斥道:“你少管闲事,谁跟他是一条线上的朋友?”说话之间,又狠狠的疾攻了三招。杜赶驴不知其中原故,还想上前劝解,周志侠气那孤云道人不过,悄声说道:“不必理他,让这牛鼻子吃吃苦头。”他看准了孤云道人即算加上了屈九疑,也不是张玉虎的对手。
谁知看了一会,但见张玉虎只守不攻,竟然被他们双剑压住,渐处下风。原来上次张玉虎因为要在他们手中夺取贡物,将浑身本领尽都施展,斗到一百招开外,这才赢得了他们。如今那条玉带既不在他的身边,他又不想与这两人拼命,出手之际,留有分寸,自然远没有上次的辛辣。孤云道人也还罢了,那屈九疑却是武当第二代弟了中的第一把剑客,将武当派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使得神妙无比,他们二人联起手来,武功方面,与张玉虎相差极之有限,高手比斗,哪容得有丝毫留情?张玉虎稍为大意,片刻之间,便接连遇了好几次险招。
周志侠嚷道:“大哥,你不必和他们客气!”话声未了,孤云道人一招“潜龙升天”,剑尖直指到张玉虎的咽喉,竟是一记杀手的毒招。张玉虎见孤云道人咄咄迫人,心头亦自有点生气,容得他的剑尖堪堪刺到,缅刀一翻,突然使出一招他师父张丹枫独创的刀法,名为“覆雨翻云”。孤云道人的剑势已经放尽,被他的缅刀搭着,一绞一旋,孤云道人身不由己的跟着他转了一个圈圈,长剑几乎把持不住,就要脱手飞出。幸亏屈九疑呼应得快,用了一招极阴柔的剑法,柔中蕴劲,剑尖在当中一挑,这才化解了张玉虎的剑势,让他的师兄撤出剑来。周志侠暗暗叫了一声“可惜!”但张玉虎已趁此时机反夺先手,把孤云道人迫得连退几步。
再过一会,屈九疑气喘吁吁,剑法散乱,也跟着他的师兄不住后退。张玉虎大为诧异,心中想到:“以屈九疑的功力,我纵然能够胜他,最少也得在五七十招开外,何以他竟似比孤云道人更不济事,难道是诱敌之计么?”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人还不退下,要等到出乖露丑么?”屈九疑应声跳出圈子,孤云道人独力难支,只好气呼呼的也收了长剑。
张玉虎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拂尘一指,冷冷道:“你是张丹枫的徒弟么?不错,不错,武功确是高明!俺老道也给你引起了兴致,说不得只好请你接我几招了!”
朦胧夜色之中,只见这个老道士的一对眼睛炯炯发光,一看之下,便知是个内功深湛的高手,张玉虎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屈九疑急于诈败,乃是要引他出来与我作对。”当下横刀当胸,施了一礼,说道:“道长认得家师,那便是我的长辈,晚辈不敢无礼。”
那老道士“哼”了一声,说道:“你眼中也有长辈吗?”张玉虎一听,猜到了他的几分来意,忙说道:“老前辈何事责怪?请听我说个分明。”那老道士道:“我没有闲心听你的废话,先见过你的武功再说。”张玉虎沉不着气,说道:“道长定要赐教,晚辈只好奉陪,请问道长法讳。”那老道长道:“你接我几招,自会知道。若是你接不起我的招数,那就更不必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