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他,假装是自己出来喝水。

“写意。”他唤。

她继续无视,尽自朝厨房走去。

“写意,我头晕。”他说。

此句一出,立刻奏效。

她当即就停下脚步迅速转身问:“怎么了?”

历择良挑起唇角,戏谑着说:“你不是准备不理我了么?”

写意虽然看不见他在暗处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是如何得趾高气扬。

他居然故意说头晕来使诈。

“呸——”写意恨得牙痒痒。

“过来,我抱下。”他继续厚脸皮地说。

“没门儿!你身上不是烟味就是酒味,臭气熏天的,沾着都恶心。”她站在那里和他对峙。

他一点儿也没生气,反倒沉沉地笑起来。

“哼——”她抗议。

“帮我倒杯水。”他笑后说。

“想得美。”

“写意,”他柔柔地叫她,“我嗓子烧得难受。”

他那样服软的叫她,似乎不是装出来的。她心里倒是真有些担心了。听话地去倒了杯水走到面前给他。

递给他的时候,她碰到他的手滚烫地吓人,心里一惊。

“怎么了?”她急忙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正在发高烧。

原来是真头晕。

“喝多了些,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他冲她笑。

看到他那样笑,写意估计他也喝得差不多了,不然平时哪儿有这么傻。

“明明在感冒还去陪人家喝酒,还要不要命了?什么叫喝醉,什么叫发烧,你都分不出来?”

她越说越气,随即又去为他找退烧药、感冒药。

他喝酒时,脸色会越喝越青,平常人看不出来喝醉与否。但是只要过界,全身就会滚烫。可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烫人法。

喂他吃了药,写意扶他到床上,然后接了热水拿毛巾替他擦身。

他躺在床上。

写意替他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衣扣子,里面的胸膛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了出来。他的肤质很奇怪,这样醉酒和发烧,也没有红。倒是热毛巾一碰到,就开始泛出淡淡的粉色。

虽然抱过很多次,也碰过很多次,但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擦着那副结实的胸膛,写意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半眯着眼看她,问:“你脸红什么?”

这男人喝醉了以后似乎智商会变低,说话很直接。

“要是一会儿还不退烧,我们就去挂急诊。”她说。

“不去医院。”

“干嘛不去?”

“我看见医院就烦。”他说。

“那我住院时,你天天朝医院跑什么?”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写意又换了盆水替擦他的手和脸。

“那些针是扎你,有没有扎我。”他懒懒地说。

写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来他还没醉糊涂。

然后,她替他冲了蜂蜜水,放在床边,以防他夜里口渴。做妥一切已经凌晨,写意才钻进被窝里休息。

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便轻轻地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看他还在发烧没。却被他捉住手。

“写意。”他闭着眼睛叫了她一声。

“嗯?”

“嗯,你以后对我温柔点就行了。”她大度地说。

“我说的是正源的事情。”

写意一怔忪。原来他已经知道了,难怪刚才无论是短信也好,回来默默地坐在那里也好,都是在闹别扭。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却想通了。

写意听了微微笑道,“不用谢。”

贷款的事情似乎就真定下来,还挺顺利的。

这一天,写意无意间看到办公室订阅的省报里面有条粗体新闻。

“AB城际新高速于本月确定最终方案。”

周平馨感叹说:“这多好,修好了以后,你们回家不知道省了多少时间。”

写意答:“是啊,以前那条旧高速有些绕道,而且路况也差。”

而A城另一头的厉氏已在昨天的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

上班头一件事情,历择良就找了薛其归,“那个城际高速的线路规划图拿到没有。”

“可能还要等一两个小时,那边还没开始办公。我们已经联系了东正。”

历择良点点头,“我们一定要在媒体知道之前得到确切消息。”

中午,写意突然接到历择良的电话,说他要去B城出差。

“要不要带什么东西给你?”他问

“长顺街的绿豆酥。”写意不加思索地答。

这是她的最爱。

“好。”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天”他说。

“嗯”

“晚上锁好门,有陌生人来不许随便开,睡觉前记得刷牙。”他又絮絮叨叨开始纠正她的日常习惯。

“好了好了知道了”除了她以外,大概没有人知道这男人这么啰嗦。

10——4

A城开始进入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季节。

厉择良失约了,他连续好几天都没能回来。

但是每次和他通话,他总是说:“没事,就是琐事多。”

那一日,写意正在上班,又接到厉择良的电话。

“写意,你出来一下。”他说。

“啊!干嘛?”

“我在唐乔外面。”

“啊!?”写意一怔,不可能,他明明在B城。

“再不出来,我就要正大光明地走进去叫你了。”他唬她。

“你真的回来了?”她又再次确认。

“快点。”他有些失去了耐性。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她一边讲电话一边走到电梯口,朝外张望,却不想迟疑了几步就猛然被一只手臂一把抓住,手臂的主人迅速地将她拉进旁边洗手间的小隔间,然后哐啷一声,锁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地一气呵成,不过就是转瞬之间的事,完全让她措手不及。

等写意反应过来,吓得刚想尖叫,却被人捂住嘴说,“嘘——”定睛一看,居然是厉择良。

“你干嘛?”嘛字还没出口,写意就被他封住嘴。

他一手撑在她脑后,一手搭在她腰间将她死死地抵在门上。动作利落熟练,舌尖先是在她干燥的唇上回来舔吸,直至湿润圆润以后才转入口内。他的舌头一刻不停地在她唇齿间探索游移。这样热烈求索一个舌吻,害得她有些短气,胸膛起伏却不知如何摆脱他的索求。缺氧下的头开始有些眩晕,她的手撑在他的胸前想推开他,一使劲却是全身柔软无力,只得随他摆布。

“写意。”他声音暗哑地唤。

她趁着他说话之际,寻找到呼吸点,大口喘息却说不出话来,只好点头表示听见了。他说:“我想你,很想很想。”话语里透出着难抑的情愫,随即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干嘛拉我到这里?”

“难道你要我在走廊上吻你?”

写意瞄仰头瞄了他一下,此人脸上果然全是一副我很猴急的表情。

“我们居然在洗手间接吻。”她一脸潮红地笑道。

厉择良补充说:“而且是男洗手间。”

写意瞪大眼睛,“男洗手间?”

“不然,你还以为是女洗手间?”他眯眼坏笑说。

“我…”

“你也是常客了。”他揶揄她。

“…”

几天不见,突然觉得他又瘦了许多,她有些怜惜地摸了摸他消瘦的脸颊和眉骨。“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没有,我抽了几个小时,中途逃跑了。”

“逃跑了?”

“写意,”他又一次将她拥进怀中,“写意。”他又唤了一声。

“恩?”

“我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他又一次重复着那句话的口吻好似一个孩子。“什么时候想我?”写意仰头故意问。

他听话地回答:“吃饭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在想,就连和他们说话的当口我也在想。”她听着心神一荡,踮起脚主动吻了他。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啄,他溢出一丝哼声,张开唇,湿热的舌彼此纠缠在一起,温热湿软。他一边吮吸着她,一边在双臂渐渐加重了力道,似乎要将她融入胸膛。

一番忘我的情动之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低吟着她的名字,“写意,写意,我的写意。”

“恩。”她特别喜欢他这样沉吟地念叨着那两个字,于是暖暖地应了一声。“嫁给我。”他说。

她还些沉溺于方才的情绪中,刚想不经意地又答了一声,却突然顿住,猛然抬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写意嫁给我。”

写意一抹汗,差点就着了这男人的道,幸好没瞎答应,他就爱在这种时候下魔咒。“我才不要。”

“怎么?”他全身一僵,拥住她的手有些乏力地松开。

“你确定这在求婚?”

“算是吧。”他的心低沉下去。

“你不觉得在这种地方求婚,有些…”她朝他示意了下他身后的马桶,“有些不雅。”

出来的时候,厉择良先探头,看到四下无人,才咳了一声报个信,让写意出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撞到周平馨从对面出来。

周平馨见到的自然是男洗手间里,走出了厉择良,随即在后面鬼鬼祟祟尾随而上的那人是沈写意。

“你们…”周平馨张大了嘴,指了指写意再指了指厉择良。

“他说洗手的笼头坏了,我进去看看。”写意面不改色地解释。

“哦。”周平馨挠挠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两个人乐颠颠地走出唐乔。

“幸好碰见是平馨,不然就惨了。”写意伸了伸舌头。

“其实…”他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对她说。

“其实什么?”她侧头问。

“你们那层还有什么人叫写意么?”

“没有了,怎么?”

“要是洗手间里面还躲得有其他人的话,你会更惨。”

“…”

确实。

这男人吻她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写意二字,要是还有别的人在其它隔间的话。听见这响动,不难想象这个沈写意和人关着门在里面做什么…

真那样,绝对是没脸见人了,惨绝人寰。

她翘了班陪他回家。

他离开是在接近天黑的时候,之前他一直黏着她,半步都舍不得离开。在季英松来了三次电话催了以后,他才出门。

他走的时候,突然回身,“写意,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她侧头问。

他没答她,直接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转身带上门。

写意怔怔地看着他留下来的那个淡绿色的首饰盒子,打开一瞧,里面装着是一枚六爪的钻戒。

他说,他说的是真的。

他要她嫁给他。

可是,他却没等到答案就抽身走了。

那一夜,厉择良没像往常一样给她来电话说晚安,拨手机过去也不通,写意也不知为何睡不安稳。

早上挤下地铁,走到唐乔正好九点。却见大伙儿没开工,正围在一起看电脑里面的新闻视频。“你知道没?”吴委明紧张兮兮地问她。

“知道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过来看。”吴委明说着将刚播的新闻转出来给她看。

还是关于AB城际新高速的事情,但是其中的那几句话对厉氏来说好似重弹。“我们的高速穿越蓝田山是绕道还是打隧道。”记者问。

“经过专家的详细讨论和评估,会钻一个三公里的隧道。”总设计师回答说。“设计这个长达3公里的隧道,有没有考虑过岩石层和暗河的情况。

“这个我们在规划中完全考虑到。”

“这么长的一个隧道,它的通风问题如何解决?”

“我们在设计中加入了4个地下通风口,但是在最后的土层扫描中我们发现或许隧道的通风口甚至是隧道本身都会破坏蓝田湾温泉的地下泉眼。”

“那您的意思说,蓝田湾的天然温泉会因此枯竭?”

“恐怕是的。”

看到此处,写意张大了嘴,与吴委明对望一眼。

“那会为此改道吗?”记者又问。

“改道的几率不大,毕竟这是政府的一级工程。”那人无可奈何地笑笑。写意对着电脑,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时间脑子有些蒙。

“厉择良呢?”吴委明问。

“在B市好几天了。”

“他知道?”

“不知道…”写意补充,“我意思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思绪已经乱成了一片。吴委明撑头,“没了温泉,这种消息一出来,估计蓝田湾多半停工,否则一套也卖不出去。”写意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第一个念头便是给厉择良打电话,却无法不通。她有些急了,一遍又一遍地拨那个号码。可惜,始终没有接通。

10——5

杨望杰知道这个消息比写意等人还要迟。

他有个同事买了厉氏的股票,似乎下午一开盘就跌得厉害,于是连连叫唤。杨望杰凑过头去看。“厉氏跌惨了。”同事摆头。

“只是调整吧,大公司不会太离谱。”杨望杰说。

“杨兄,你不知道啊,厉氏的蓝田湾吃瘪了。”

“怎么?”

同事将新闻上转播蓝田湾的事情娓娓道来。

杨望杰听后目瞪口呆,急忙找了尹宵。

尹宵也是一筹莫展,“有些棘手啊要是厉氏一有闪失,会殃及池鱼啊。”私下他和杨望杰在厉氏手下接了南城的观澜院其中一个小项目,他们也是厉氏的承建商之一。

“等等看吧。”杨望杰说。

毕竟厉氏也是大公司,不是说没就没了的。虽然那样大手笔的投资,居然下得如此盲目。他知道平时厉择良在厉氏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虽说表面上谈笑风生,见人都和和气气,骨子里透出的个性却是绝对不许人忤逆他的。

“我叫人去B城打听下。”尹宵说。

“也好,未雨绸缪,这边也准备下。”免得到时候工程拿不到钱。

杨望杰离开的时候,尹宵问:“你上次叫我查的沈写意,就是我结婚的时候你带来的那位小姐吧。”

“是啊。”

“你小子是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小妹要是有半点委屈,我要你好看!”尹宵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他说。

杨望杰笑,看来上次拜托这哥们去查沈写意,倒将他和沈写意的瓜葛一并查的清清楚楚。“不敢,不敢。”杨望杰说。

“说真的,”尹宵隐去笑容,“那个女人惹不得。上次就是因为她,厉择良才和辉沪银行翻脸的。”

这事业内皆知,明里不说什么,但是私下传得很厉害。

“可是,”尹宵疑惑,“理论上厉择良害得他们沈家家破人亡,她怎么可能和厉择良一起?或者说,厉择良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

杨望杰笑笑,没说话。

那是因为写意她,全都不记得了。

晚上,杨望杰陪尹笑眉出去吃大闸蟹,吃到一半突然接到尹宵电话,“望杰,大事不妙。”“怎么了?”

“破坏你和笑眉吃饭的心情了。情况有些棘手,你得回来一趟。”

杨望杰迅速地送了尹笑眉,回公司见到心事重重的尹宵。

尹宵转过来看他,神情凝重。

“我刚刚从正源董事会那边得到的内部消息,他们会在明天一早宣布撤回对厉氏的贷款。”“啊!”杨望杰定在原地。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把我们之前的钱拿到,还有你手头上有厉氏的股票的话全抛吧。”“正源怎么会突然…”

“这种时候小心使得万年船,估计正源也是这种心理。”尹宵说。

“上周要给,钱还没到位吧,现下又不给,这翻脸也翻得忒快了。”害得他们这种小商小贩也措手不及。

“还有一个事情。”

“什么?”

“听说正源给厉氏贷款,是沈写意牵的线。”

“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交情?”

“这就不知道。”尹宵耸耸肩。

杨望杰这才想起来那次的事情,写意为孟丽莉挡了一掌,他也在场。

虽说他们投在里面的钱不是很多,但是毕竟是俩人认定的第一桶金,也是很紧张,于是商量着事情,忙着四处托人。杨望杰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早上,杨望杰洗了把冷水脸,和尹宵下楼吃些早饭。他却没想到在街角那家有名的馄饨店门口遇见写意迎面而来。

她精神很不好,施了些粉,也掩不住那副黑眼圈。

“写意。”他叫她。

“是你啊。”写意笑着打招呼。

“这是我朋友尹宵。”杨望杰介绍。

写意点头,“我喝过尹先生的喜酒。”

她走了以后,尹宵看着她的背影,“人挺漂亮,难怪勾得我们杨兄以前神魂颠倒的。”“尹宵,我和她是普通朋友。”杨望杰笑。

“她对你普通,你对她普不普通,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啊,妹夫。”尹宵揶揄说。

朝另一边走的写意拐了个弯,过了马路下楼梯去坐地铁。

她看见前面有个高高个子的男子,背影很像厉择良的样子,她蓦然一呆,两秒钟后却傻傻笑了笑,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每逢这种时刻的地铁里沉闷地像一个铁罐子,就算你想转个身也要费极大的力气。

他不是遭这种罪的命。所以没有人能想象要是有一天厉氏这两个字一钱不值的时候,厉择良如何自处?

他那天专门从B城回来看她,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可是就是昨天他讲了一次又一次,好像就怕没有什么机会再表达了一样,甚至在那样局促的情况下向她求婚。一点一点联系起来,就是一副要诀别的样子。

电话没打通以后,她没有再找他。

也许他很忙,也许他原本就是想消失。

若是他能想起她来,没有找不到的。

早晨高峰期的地铁站,原本就很嘈杂。有人看着报纸,有人讲电话,有人拿着热腾腾的早点一边等车一边吃往嘴里塞。

她知道厉择良在家吃饭的时候连话都极少说,从小被教养出来的习惯。早餐吃什么,晚饭吃什么估计都是头一天定好的菜谱。

所以这样平民的生活,他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地铁来了,站台上的人们蜂拥而上,有人从她身后冲上来,撞到写意的肩膀。她手一滑,将手机掉到地上,她急忙弯下腰去拾,却不想人太多谁只是碰了她一下就一个踉跄狼狈地朝前扑去,就在那个时候一只有力的胳膊拽住她,将她拉起来。写意回身定睛一看,居然是厉择良。

“我本来想突然出现得更加有惊喜一点。”他站在流动的人群中,冲她淡淡笑。“阿衍。”她微微一张嘴,叫出这两个字。

“恩?有没有惊喜?”

“你…”写意吸了口气,问了句最想问的,“你怎么在这里?”

他却避而不答,一改本性,反倒嬉皮笑脸地说:“沈小姐,好巧,我也是来坐地铁。”

10——6

这一天,气温突然就骤降,可是他的笑脸就像冬日的暖阳,一扫这天气带来的阴霾,可惜扫不去写意和他身上的沉重。

她知道,那是他一贯的强颜欢笑。

他说完,走了几步拾起手机还给她。

鲜少见他用这样的态度说话,一时间写意怔了怔,才问:“那边的事情呢?”他怎么可以将那边的烂摊子扔下不管,如此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

说话间第二班地铁又来了。

他问:“你不上车了么?”随即不待她回答就拉着她挤了上去。

其实,她不知道,他一早就出现在楼下,却踌躇着不知道怎么上去,于是等到她出门上班。他便跟着她坐了公交车,再过马路,挤地铁。他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静静地沉溺其中不想受到打扰。

他们找了个地方落脚。人流跟着涌进车厢,他将她护在角落里。突然在人群的夹缝中,有人摸索着握住她另一只垂下去提着通勤包的手。那只手,指尖有些凉,掌心却是温热的,修长的手指覆盖着她,握在掌中。

写意一丝刘海滑到额前,将手抽出去,拢了拢头发,顺手将换了一只手拿包。

里面有个乘客临到开车又慌张着要下去。那人莽莽撞撞地从厉择良身边挤过去的时候,写意看见厉择良的眉心微微地皱了一皱。

写意瞄了瞄,旁边挤得满满的座位,问:“需不需要找个地方坐下?”她很担心有人粗暴地撞着他,或者站久了腿疼。

厉择良摇头,“不用。”

“要不你站里面,我站外面。”她提议。

他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