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兰亭序杀局 Ⅰ:玄甲卫

作者:王觉仁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07月

ISBN:978-7-5404-8118-6

所属分类:图书>青春文学>悬疑/惊悚

图书>青春文学>大陆原创

编辑推荐

1.传统文化的象征!

“兰亭序”是中国传统文化典型符号,是这个割裂的时代越来越重要的共识,题材的独特与优势毋庸置疑!

2.历史高度还原!

《兰亭序》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唐太宗李世民为何必欲得之而后快?《兰亭序》真迹因何绝迹人间?此书会告诉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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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唐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玄武门之变爆发;

禁军中郎将吕世衡临死前留下了四个诡异的血字,令李世民百思不解。

十六年后,玄甲卫郎将萧君默奉旨追查《兰亭序》真迹,意外卷入绝世谜局。

《兰亭序》的惊天秘密浮出水面,江湖与庙堂风起云涌。

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盛世大唐面临危亡……

萧君默能否在步步杀机中突出重围,拯救大唐?

第一章 人物介绍

萧君默:大唐玄甲卫郎将,隐太子李建成遗孤,英俊洒脱,智勇双全,心思缜密,破案如神,正直,善良,幽默,温暖,蔑视权贵,追求公正,是一个兼具精英气质、暖男风格和草根英雄色彩的男神式人物;因执行任务卷入《兰亭序》迷局,紧接着养父被杀,身世成谜,遂凭一己之力查出养父被杀真相,并逐步破解《兰亭序》的惊天秘密。

楚离桑:辩才养女,王弘义亲生女儿,美丽开朗,身怀武功,重情重义,敢爱敢恨,好打抱不平,崇尚自由自在的生活;偶然邂逅萧君默,一见钟情,随后知道被其所骗,且遭遇家破人亡的惨剧,遂由爱变恨,一心要找萧君默报仇。

桓蝶衣:李世勣外甥女,玄甲卫队正,与萧君默青梅竹马,活泼,任性,伶牙俐齿,忠于职守,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深爱萧君默,视楚离桑为情敌,经常吃醋,总让他吃不消,与萧君默是兄妹式的欢喜冤家。

李恪:李世民第三子,封吴王,丰神俊逸,文韬武略,曾被李世民誉为“英武类我”,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正气的人物,与萧君默是生死之交,亲如兄弟。

李世民:唐太宗,雄才大略,工于权谋,缔造了太平盛世,却被吕世衡留下的《兰亭序》之谜纠缠多年,遂以酷爱王羲之书法为由极力搜罗《兰亭序》,试图破解。

李泰:李世民第四子,封魏王,博学多才,聪明干练,深受李世民宠爱,外表贤明豁达,内心骄矜虚伪,是杀害萧君默养父的元凶。

李承乾:李世民嫡长子,太子,表面阴鸷乖戾、残忍嗜杀,实则爱憎分明,有真性情,与魏王李泰水火不容。

苏锦瑟:王弘义养女,色艺双绝,外表美艳高冷、风情万种,内心却坚贞真挚,以栖凰阁歌姬身份做掩护,实际上是天刑盟冥藏舵骨干成员。

王弘义:王羲之九世孙,天刑盟冥藏舵主,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野心勃勃,立誓要恢复琅琊王氏的昔日荣光;早年辅佐南梁萧铣,失败后辅佐隐太子李建成,又被李世民挫败,遂深恨李世民,决意颠覆李唐社稷。

第一章 楔子 兰亭序杀局1玄甲卫

血字

吕世衡战死的那天早晨,朝阳如血,把东方天际染得一片殷红。

战斗是从凌晨开始的。

按事先拟订的政变计划,禁军中郎将吕世衡奉命死守太极宫的北正门——玄武门,以便秦王李世民狙杀太子、齐王并全面控制太极宫。那天的战况混乱而惨烈,东宫与齐王府兵为了入宫救主,集结了三千精锐猛攻玄武门。吕世衡以寡敌众,带着手下弟兄苦战了一个多时辰,身上多处负伤。破晓之际,一支流矢呼啸着射向吕世衡的面门。他下意识地挥刀一挡,把箭砍成了两截——后面的大半截斜飞出去,可前端的箭镞却力道不减,噗的一声没入他的脖子,并自后颈穿出。

吕世衡的喉咙出现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有如泉涌。

他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一只白色的鹭鸟在空中静静盘旋。吕世衡看着它,感觉周遭的厮杀声忽然变得无比辽远……

唐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旭日喷薄,晨光洒遍长安。

玄武门城楼下,尸体枕藉,血流遍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李世民一身铠甲,在一群僚佐和将校的簇拥下大步走来。他神情凝重,目光从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上扫过,心中隐隐刺痛。片刻前,他的麾下骁将尉迟敬德提着太子和齐王的首级出现在了东宫和齐王府兵面前,当场瓦解了他们的士气。几千人降的降、逃的逃,顷刻间作鸟兽散。战斗就此结束,一场险象环生的政变大功告成。就在李世民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士兵飞报:中郎将吕世衡身负重伤,迫切求见秦王殿下。

李世民的心猛然揪紧了。

玄武门外的一座禁军营房中,吕世衡半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的伤口虽已包扎,鲜血仍然止不住地往外冒。一群士兵焦急无奈地围绕在他床边。听见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士兵们知道秦王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单膝跪地向秦王行礼。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同时快步走到床榻边,俯下身来,用双手紧紧握住吕世衡垂在床沿的右手。

这只手冷得像冰,李世民不禁心头一颤。

面白如纸的吕世衡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李世民的瞬间,他的眼中光芒乍现,张嘴想要说话,但喉咙中只冒出一串含混不清的咕噜声。

“吕将军,”李世民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咱们往后有的是时间。”

吕世衡直直盯着李世民,摇了摇头,目光急切而无奈,喉头又发出了一串更响的咕噜声。见此情景,李世民身后的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无不诧异,一个个面面相觑。

李世民眉头一蹙,凝视着吕世衡的眼睛:“吕将军,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吕世衡嘴角动了动,脸上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突然,他把自己的右手从李世民的手掌中挣脱出来,用食指在伤口处蘸了蘸血,然后停下来,看了看满屋子的人。

李世民会意,头也不回道:“无忌,玄龄,你们先出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都是满腹狐疑,但也只能按捺住好奇心,带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反手带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李世民和吕世衡。

吕世衡的食指,开始在灰白色的葛麻床单上颤颤巍巍地写了起来。

李世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一直聚焦在那根食指上。

慢慢地,床单上出现了歪歪扭扭的一个字:兰。

李世民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困惑。

接着,床单上出现了第二个字:亭。

兰亭?!

李世民深望着吕世衡:“你指的,莫非是王右军的书法名帖……《兰亭序》?”王右军即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曾任右军将军,后世惯以其职务称之。

吕世衡垂了垂眼睑。

“然后呢?”李世民越发困惑,“你告诉我这个,究竟何意?”

吕世衡又艰难地抬起手,刚写了一横,就发现食指上的血干了,只好在伤口处又蘸了蘸,然后慢慢写下一个“天”字,接着又在旁边写下一个“干”的字样。就在李世民全神贯注等着他往下写的时候,吕世衡的手突然顿住。

李世民微微一惊,抬眼去看吕世衡,只见他眼球凸出,表情狰狞,然后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头往旁边一歪,就再也没有了半点动静。

李世民双目一红,正欲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忽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头一看,却见吕世衡的右手居然紧紧抓着他腰间的佩剑。

这只手指节粗大,青筋暴起,虽已无半点血色,却仍硬如钢爪。饶是征战沙场多年,见过死人无数,眼前这一幕还是令李世民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吕世衡临死前的一个无意识动作吗?或者是,他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李世民愕然良久。

“安心去吧,吕将军,我会找到答案的。”

他伸出手,轻轻合上了吕世衡圆睁的双眼。

房门打开,李世民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长孙无忌、房玄龄、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赶紧围拢上来。“殿下……”刚想开口问,长孙无忌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屋内的情景,于是下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站在外围的士兵们也都料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忍不住眼眶泛红。

“厚葬吧!”李世民负手而立,目光越过众人,有些空茫地望着远处。

“是。”长孙无忌回答。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李世民问。

长孙无忌正在努力搜索记忆,房玄龄上前一步道:“上有老母,下有妻子和三个儿女,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吕将军在家中……是长子。”

李世民轻叹一声,略加思忖,道:“优加抚恤,追赠官爵,其母其妻皆封诰命,儿女弟妹中,年幼者送入县学,年长者送入太学,适龄者直接封荫入仕!”

“遵命。”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同声答道。

跟随李世民离开营房之前,长孙无忌实在忍不住好奇,又往屋内深长地瞥了一眼。

他很想知道,吕世衡临死前到底写了什么。

遗憾的是,长孙无忌什么都没发现。

吕世衡依旧僵直地半躺着,身旁的床单被撕掉了一块,有几条似断未断的葛麻布条耷拉在床沿,随着吹进屋中的晨风飘飘荡荡,看上去怪异而凄凉。

被撕掉的那块布,上面肯定写着什么东西。长孙无忌这么想着,蓦然看见李世民扫了他一眼,顿时心中一凛,赶紧低下头,轻轻咳了两声。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午后,秦王府的两队飞骑奉命冲进东宫和齐王府,把太子李建成的五个儿子和齐王李元吉的五个儿子全部砍杀。

六月七日,即“玄武门之变”三天后,唐高祖李渊被迫册立李世民为皇太子,并下诏称:自即日起,一切军国政务,皆由太子裁决之后再行奏报。

八月九日,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登基,是为唐太宗。

第一章 灭门

深夜,长安城的宽衢大道上阒寂无人。

一队武候卫骑兵提着灯笼从街上慢慢行来,每个人都在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唐代实行夜禁制度,长安的所有城门及坊、市之门,皆夜闭晨启。每日黄昏酉时,随着宫城承天门上的暮鼓擂响,设于六条主干道上的“六街鼓”随之击八百声,诸门皆闭,夜禁开始;五更二点,承天门上晨鼓擂响,六街鼓击三千声,诸门开启。夜禁期间,无论官吏还是庶民,皆不可无故在街上行走,否则便是“犯夜”,一旦被巡逻的武候卫发现,轻则鞭笞拘禁,重则当场杖毙。

此刻,一个黑影正躲藏在街边一株枝繁叶茂的槐树上,一对森寒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从树下鱼贯而过的骑兵队。

很快,武候卫骑兵便渐渐走远了。

黑影从树上纵身跃下,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几片树叶,然后轻轻一挥手,附近几棵树上同时跃下六七条黑影,迅速聚拢过来,个个身手矫健、悄无声息。

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头上罩着黑色斗篷,脸上遮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最先下来的黑衣人身形颀长,脸上戴着一张古朴而诡异的青铜面具。他背着双手,望着不远处一堵暗黄色的夯土坊墙,沉声道:“是这里吗?”

“昭行坊,错不了。”边上一个瘦削的黑衣人躬身答道。

面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

六七个黑衣人立刻蹿了出去,迅捷而无声地跃过那堵一人来高的坊墙。面具人又站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到距离坊墙约一丈远的地方时,双足猛一发力,从容跃过墙头,消失在了黑暗中。

宫中敲响三更梆子的时候,东宫丽正殿的御书房中依旧灯影摇曳。

李世民并未就寝。

李渊退位为太上皇后,仍居太极宫,因而李世民虽已登基、贵为天子,却也只能暂栖东宫。此刻,御书房中坐着五个人,却没人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李世民坐在北首的一张锦榻上,面前是一张黑漆髹面的紫檀书案,左边下首坐着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右边下首坐着尉迟敬德和侯君集。

檀木书案上,赫然放着四块葛麻布片,正是吕世衡在政变当日写下的那四个血字:兰、亭、天、干。因时隔两个多月,布片上的血迹已然泛黑。

“怎么,”李世民环视四人,笑笑打破了沉默,“那天不让你们看,你们一个个心里直犯嘀咕,今夜特意召你们入宫来瞧个仔细,反倒都不说话了?”

自从吕世衡留下这个诡异的谜题,李世民便独自一人朝思暮想,反复揣摩,却始终不得要领。因此,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事发当天在场的四个人找来,希望能够集思广益,在最小范围内破解这个谜题。

“回陛下,”面庞方正、肤色白皙的长孙无忌率先答言,“‘兰亭’二字,定是指王右军书法《兰亭序》无疑,蹊跷的是‘天干’二字。吕世衡指的是天干地支、甲乙丙丁的‘十天干’呢,还是别有所指?若是指天干地支的天干,那它跟《兰亭序》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哑谜实在是费人思量。”

长孙无忌现任吏部尚书,职位虽在中书令房玄龄之下,但因是长孙皇后之兄,兼有佐命元勋和国朝外戚双重身份,这种时候自然要比别人表现得积极一些。

“正因为费人思量,才找你们来。”李世民淡淡道,“‘天干’二字暂且先不理会。你先说说,一个出身行伍、久经沙场的武将,为何会在临终时突然提及一件书法作品,这二者究竟有何关联?”

“这说明,《兰亭序》背后应该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长孙无忌思忖道。

“这就无须说了。”李世民道,“肯定是有秘密,关键在于是怎样的秘密。”

长孙无忌有些尴尬:“陛下,恕臣愚钝,实在是没有头绪。”

“事有反常必为妖!”脸膛黑红、时任右武候大将军的尉迟敬德粗声粗气道,“陛下,书法本是文人雅士玩的东西,吕世衡居然如此看重,那只能说明一点,他的遗言非关文事,而是关乎武事。”

武事?!

李世民心中一凛,眼前猛然闪过吕世衡咽气时死死抓着他佩剑的一幕。

“尉迟将军说得对,臣也这么觉得。”脸形瘦削、双颧高耸的侯君集附和道,“一介武夫谈文说墨,确实违其秉性,恐怕吕世衡的秘密,还是与兵戈之事有关。”

在座四人中,时任左卫将军的侯君集职位最低,故而显得较为低调。他自少便当兵打仗,几乎不通文墨,最近才在李世民的劝导下开始习字读书,怎奈读得颇为痛苦,所以这番话虽属附和之词,却也不失为个人感悟。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吕世衡临死前抓剑的那个动作跟众人说了。众人莫不惊诧。尉迟敬德却嘿嘿笑道:“陛下,果真让臣说对了吧?吕世衡想说的肯定是武事,否则他抓您的剑干吗?”

长孙无忌被两个武将抢了风头,心中有些不悦,便道:“尉迟将军、侯将军,你们别忘了,吕世衡的遗言是对圣上说的,而圣上肩上所担,莫不是天下大事。既然是天下大事,又岂能狭隘地分什么文事和武事?”

尉迟敬德语塞,挠挠头不说话了。

“长孙尚书所言有理。”侯君集怕得罪长孙无忌,赶紧点头赞同,“对于陛下而言,确实都是天下事。”

“玄龄,”李世民把目光望向一直沉默的房玄龄,“你有何看法?”

房玄龄面目清癯、相貌儒雅,他捋着下颌的短须,略微沉吟了一下,才不紧不慢道:“回陛下,方才诸位同僚的分析,皆有道理。臣亦以为,无论文事武事,《兰亭序》背后的秘密定然干系重大,但眼下线索太少,殊难推究真相,此事恐怕须从长计议。不过,对于‘天干’二字,臣倒是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李世民眼睛一亮。

房玄龄站了起来,走到檀木书案前,把写着“兰”字和“亭”字的两块布片并排放置,又把“天”字和“干”字并排放在下面,“陛下、诸位同僚,不知你们是否看得出,这四个字的字形有何异同?”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闻言,赶紧围了过来,盯着那四块布片端详良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李世民凝神看了半晌,同样一无所获,便困惑地看着房玄龄。

“陛下,您仔细看,这个‘干’字,其字形比起另外三个字,是否相对瘦削?”房玄龄耐心地说,“而且,这个‘干’字的一竖,是不是写得稍稍偏左了?”

“哎呀我说房相公,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不是活活把人急死吗?!”尉迟敬德不耐烦了,“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李世民忽然抬手止住尉迟敬德,眼睛盯着那个血字:“朕明白了。”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都盯着李世民。

房玄龄微笑不语。

“吕世衡留下的,其实并非四个字,而是三个半字。”李世民用食指比画着“干”字,“这个字只写了一半,并未写完,右边肯定还有笔画!这就说明,吕世衡想写的不是‘天干’,而是另外一个词。”

房玄龄双手一揖:“皇上圣明!”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恍然大悟。

“若果如此,那这没写完的到底是哪个字?”尉迟敬德瞪着眼睛问。

他这一问,屋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笔画中带有“干”的字似乎并不多,众人开始在心中默默罗列相关字眼。就在此时,紧闭的御书房门外,忽然传来内侍的一声轻唤:“大家……”

唐代,宫中内侍、后妃一般称呼皇帝为“大家”。

李世民脸色一沉,对着门口:“朕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许来打搅吗?”

“大家恕罪!”外面的内侍颤声道,“老奴本不敢打搅,只是……只是长安令来报,昭行坊的一座民宅失……失火了。”

长安城的行政区划以中轴线上的朱雀大街为界,分为东、西两部,东面为万年县,西面为长安县,昭行坊位于长安城的西南角,归属长安县管辖。由于地处京畿重地,万年、长安两县的县令,品秩为正五品,比一般州县的七品县令高得多,职权也大得多,若遇紧急事件,可直叩宫门进行禀报。

“一座民宅失火,居然夤夜叩宫惊扰圣上,这个长安令是怎么当的?!”长孙无忌大为不悦,冲着门口道,“叫他立刻回去,派人救火,统计损失,具体事宜明日早朝再奏!”

李世民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个长安令的确有些拿不准分寸,但民生无小事,既已来奏,自己肯定要过问,便对着门口道:“长安令心系百姓,值得嘉许,传他入宫吧。”

“遵旨。”门外的内侍应着,正欲退下。

“等等!”长孙无忌喊了一声,回头劝道,“陛下,现在子时已过,您还是赶紧安寝、保重龙体为宜,此等失火小事,就让臣去处置吧。”

“民生无小事……”李世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突然,李世民想到了什么,表情怔住了,手僵在半空,下意识地望向房玄龄。此时房玄龄也意识到了什么,恰好望向李世民。

君臣二人目光交接,瞬间同时醒悟过来。

李世民倏然起身,大踏步走到门口,哗啦一下把门拉开,大声道:“长安令说没说是谁的宅子失火了?”

年近五十的内侍总管赵德全原本弯腰俯首站在门前,被突然出现的皇帝吓了一跳,嗫嚅道:“回大家,是……是前阵子殉国的吕……吕世衡将军。”

李世民浑身一震。

屋内的人除了方才已经猜到的房玄龄,其他三人尽皆目瞪口呆。

昭行坊是长安城最南端的里坊之一,与南面城墙仅一街之隔。当位于昭行坊东面的吕世衡宅悄然起火之际,那七八条身手敏捷的黑影正从南坊墙翻越而出。

他们的行动照旧迅疾无声。

七八条黑影蹿过横街,紧贴着高大城墙的墙根蹲下,每个人各自从腰间的包袱中掏出一把飞钩、一捆麻绳,把飞钩在绳子上系紧,然后用力朝城墙上掷去。七八个飞钩唰唰地飞过城墙,利爪般的钩头齐齐扣在雉堞上。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显得训练有素。

众人正准备抓着绳子攀上城墙,为首的面具人蓦然发现了什么,一抬手,所有人立刻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