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维护宋莱贞?”这才是晓雪最在意的。
海舟不理她。
“我问你话呢,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海舟终于调转头扫了一眼,面带嘲弄的说:“翁经理,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对你没好处。”
晓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比我漂亮吗?”她仍是不肯罢休。
海舟沉声道:“最起码,她比你活得有尊严。”
盯着辛海舟冷冷的脸,阵阵寒意蔓上晓雪的心头。
莱贞无精打采的回到小屋,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仰天往床上一躺,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眼前浮现的尽是晓雪那可恶的嘴脸,还有那些尖刻的话,虽然她泼了晓雪一脸的酒也算解了气,但是,回过来想想,自己逞了一时的痛快,却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挣钱快的差使,也是得不偿失,心里开始有些懊恼。
看看时间还不算晚,随手拿起新买的手机,给奶奶拨个电话,听听易天的声音,也好给自己鼓鼓劲。
电话里,奶奶仿佛有心事,支支吾吾的。
莱贞上了心,仔细盘问。
“莱贞,易天他,他发烧得厉害哦。”奶奶在电话里迟迟疑疑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莱贞的心倏的一紧,立刻坐了起来,“怎么回事?不,别说了,我这就回来。”
她火烧火燎的出了门,咬牙打了部车,只想以最快的时间冲回家。
一小时不到,莱贞就赶到家里。她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房间。
小家伙烧得脸通红,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奶奶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我给他塞了两粒退烧药,还是没有起色,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莱贞摸摸易天的额头,滚烫,“不行,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从偏远的住所到医院有一段距离,平时出租车就难得撞见,黑灯瞎火的更别指望了。情急之下,莱贞跟隔壁的小商铺借了辆三轮车,一路蹬着就去了医院。
经过一番手续,总算确诊,是肺炎,要住院。
莱贞交了住院费,跟奶奶辗转找到病房,怕奶奶累着了,劝她先回去。
奶奶执意不肯,她不放心。
莱贞无奈,只好随她,多亏房里还有张空床,她坚持让奶奶睡下,自己小心服侍着易天。
一个晚上,莱贞都半靠在儿子身边,睡睡醒醒。她隔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脑门靠在易天的额头上,仔细查验是否有好转的迹象。心里难过得不行。这么点大的孩子,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可她只能把他抛在一边,埋头挣钱。这样想着,眼圈还是不自禁的红了。
折腾到天亮,易天的烧总算退了,莱贞悬着的心落了地,顿时感觉世界又美好起来。
她使劲的亲着儿子的光脑门乐道:“这孩子象我,皮实!”
来拆挂水器皿的小护士接口道:“你儿子很可爱,长得跟你真象。”
莱贞听了大为高兴,却听那护士又说了一句:“怎么不见孩子爸爸呢?工作太忙了?”
莱贞有点讪讪,支吾着掩盖了过去,这可能就是单身妈妈经常会面临的难堪吧。
奶奶说:“既然烧退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莱贞死活不肯,坚持要再陪他一天。
留院观察到黄昏,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是保险起见的话,最好能再住几天医院,奶奶嫌贵,信誓旦旦的保证在家里比在医院好。莱贞也实在没时间,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配足了药,把一老一小送了回去。
出门时,看到奶奶那越发佝偻的背,莱贞一阵心酸,她太委屈奶奶了,钱啊,钱,她觉得自己严重缺钱,要设法多挣,一定要让奶奶和易天早点过上好日子。她在中心街道上发狠似的跺了下脚,把迎面过来的一个路人吓了一跳,以为她精神有问题,鄙夷的瞄了她一眼,匆匆闪开。

第十章

第十章
坐在公交车里,莱贞无意识的翻看手机,发现有多个未接来电,昨晚怕影响易天他们睡觉,她选在震动档了,一直没留心。
电话居然是刘经理打来的。她迅速的拨了回去。
“莱贞啊,你不会真不想干了吧?”刘经理在电话中态度出奇的和蔼。
“哪里,我可没说过。”莱贞暗暗心喜,嘴上开始耍赖。
“那好,你今天晚上还是过来。”刘经理很豪爽的说。
“啊?哦,好好。”莱贞赶紧答应,虽然现在有点头昏眼花的想睡觉,但是利字当头,也顾不了了。
先回住处冲了个澡,洗漱一新,然后坐在镜子前化妆,细细的扑粉,盖掉昨晚熬夜熬出来的两只熊猫眼,换好行头,衣着光鲜的出门了。
赶到酒吧,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正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时刻。别说明姐和小琴,连平常闲得要死的小香草都被点了出去,生意好的一塌糊涂,难怪刘经理这么急着召她过来,原来是来滥竽充数的。
莱贞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刘经理的踪影,倒是在一个包厢门口遇到了明姐,她一见莱贞就迫不及待的拉她到隐蔽处说话。
“喂,你得请客哦。”明姐挤眉弄眼的说。
“什么?”莱贞没明白过来。
“我昨天教你的那几招管用吧,今天早早的就有客人来找你了。”明姐笑得一脸暧昧,凑到莱贞耳朵边:“我见过了,上等货色。而且体贴得很,我说给你打电话催催,他硬是不让呢。走,我带你去,他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莱贞被她笑得发毛,任由她拖着,领进了尽头的包厢。
辛海舟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茶,面前的几案上摆了一溜酒瓶,但均未开启。
“机灵着点儿。”明姐最后嘱咐了莱贞一句,把她推了进去,顺带关上了门。
莱贞毫无心理准备的杵到了辛海舟的面前,咧嘴干笑一下,手紧紧的揪住了棉质短裙,完全不知所措。
“坐吧,今天就我一个人,不必拘束。”海舟脸上浮着温和的笑。
莱贞还是很拘谨的在沙发的另一端她自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外坐下。
辛海舟也不急于说话,只一味笑望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莱贞每次看到辛海舟都会心里发慌,也许那一夜给她的印象实在深刻,太想忘却的东西总是会恶作剧般牢牢的定在心上,时不时出来干扰一下,让她手足无措。
又或者,也许因为他是易天的爸爸,这心慌里居然还夹杂着一丝亲切。想到“爸爸”这个词,莱贞有点怪异的感觉,她忍不住连瞟了他几眼,不得不承认,易天的眼睛长得跟他实在太象了。
莱贞觉得自己象个小偷,从对方身上偷了样东西,而他却浑然不觉,万一让他知道会怎样?告她?还是把孩子抢走?一想到易天被人夺走,莱贞陡然紧张起来。
为了掩饰慌张,她起身去开酒瓶,“我,我给你倒酒喝吧。”
辛海舟伸出一只手阻止她,他略带凉意的手盖在她的上时,她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我怕你又喝醉。”辛海舟轻笑低语。
莱贞额上开始冒汗,那该死的记忆,居然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更可恶的是,眼前这个人也一丝一毫都没忘记。
辛海舟拍拍身边的沙发,“坐过来,陪我聊聊天就好。”
莱贞只得坐下,手心里已然微有汗意。
“为什么来这里?”辛海舟平静的问。
莱贞老实回答:“我需要钱。”
“挣钱可以有多种方式,何必非到这种地方来。”
莱贞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苦笑笑,“有时候是没得选的。”
海舟略一沉吟,道“如果你确实缺钱,我可以给你。”
莱贞惊诧的扭头看他,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脸微热,她咬了会儿嘴唇,才道:“那不一样,我在这里只是负责兜售酒而已,从来不陪客人出去过夜的。”
辛海舟朗朗的笑出声,“我没那个意思。你不必担心。”
莱贞窘得脸更红了,嘟哝道:“那我凭什么拿你的钱?”
海舟收敛了笑,沉思一会儿道:“唔,如果你很在意那必须是劳动报酬的话…或者,你可以帮我做点家务,比如整理房间之类的。老实说,我不太喜欢上年纪的人进出我的房间,所以有时候宁愿自己打理,只是我的时间不多。我可以付高出你现在三倍的薪水。”
莱贞讶然,“这种事你随便找个人她们都愿意干,干嘛非找我?”
海舟正色道:“因为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莱贞看得出海舟脸上的凝重,心里有点感动,“那你让我想想行吗?”
头靠着沙发,因为这一轮的谈话,耗费了她很多的脑细胞,当精神松弛下来时,莱贞又开始犯困了,从昨晚到今天来回的奔波把她累得实在够呛。虽然嘴上还在应付着,但神思却越漂越远,到最后,终于彻底睡着了。
辛海舟看着俨然入梦的莱贞,嘴角不自禁的泛起笑意。不记得谁说过,当一个女人能这样放松的在你面前睡着时,说明她的潜意识里是很信任你的,没有人敢在敌人的眼皮下睡觉。
他没敢惊动她,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他无法不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象现在这样守着她,凝望她,最后,掠夺了她。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她少了些许稚气,浑身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女性特有的柔媚,是什么改变了她?
应该不会是男人,如果她找到了倚靠,又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谋生。
莱贞,一定过得很辛苦吧,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即使扑了厚厚的粉也没能盖住两眼下方干涩的眼袋。唯有那微翘的唇角却似不肯屈服的顶着某种压力,执着的求着生存。
他专注的看着她,有点着迷,无可否认,她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强烈的好奇心,在她失踪的那一段时间里,偶尔,他也会想起她,带着一丝遗憾。乍然的重逢,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喜悦的,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有一点很明了,他渴望了解她,走进她的内心,看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他很清楚,莱贞跟他以往见过的女孩都不同,他要有足够的耐心。
一觉醒来,已经凌晨三点,莱贞揉了揉眼睛,看到身边的辛海舟也靠在沙发上打盹,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赶紧卸下来,还到他身上。
海舟很警觉,稍有动静,就醒过来了。
莱贞满含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让你陪我到现在。”
海舟笑笑,“你睡得好么?”
莱贞连连点头,夸张的说:“可以去打老虎了。”
海舟失笑,“这么晚了,估计连老虎都睡觉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莱贞忙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
海舟一皱眉,“不行,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有种人,即使他说话不用抬高语气,也自有一种威严不容人抗拒。
莱贞不再争辩,乖乖的跟在海舟身后出了酒吧。
坐进了辛海舟的车里,拘谨又回到莱贞身上,她不得不费劲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第一次坐到这车里来的前因后果。
“每天都这么晚吗?”海舟有点忧虑的问。
“也不是啦,通常我都会赶上最后一辆到家的公交车,大概十一点左右吧。今天是实在太累了,所以一下子睡过去了。”莱贞想到让他等了自己这么久,就有些懊恼和内疚。
“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可惜,一年过去了,你始终没联络过我,看来我并不是一个值得别人信赖的人。”海舟自嘲的说。
“啊,那个,不是这么回事,”莱贞急忙辩解,“其实,我过得挺好。”
“是么?”海舟的语气拖得有点长,“那为什么还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