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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岚摇着头说:“想不到我们公司也有这么一号人。”
“你以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捣浆糊…”
林彬嘴还没贫完,门口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稍顷,两条狼狈的人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门口。他张着的嘴立刻呈O状,低喃一声,“什么来头?”
岚岚也讶然仰头察看,却发现那衣冠不整的家伙居然是赵磊,而身后赫然跟着气喘吁吁的郭静,脸上没有一丝羞愧,有的只是难以名状的紧张和刺激。
没等她反应过来,赵磊已经几步冲到她跟前,一脸“终于遇上自己人”的欣慰神色,用作贼般低促的声音对她道:“姐,江湖救急,帮忙接个电话吧,随便说两句就成。”他边说边把捂在手机话筒面上的手掌挪开,然后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林彬正闲得无聊,饶有兴致地旁观这有趣的一幕。
岚岚虎着脸问:“是谁?”
赵磊怕被对方听出自己的声音,只得用口型对岚岚比划了两下。岚岚的猜疑得到证实,只觉得血往脑门里涌,一言不发地把手机放到耳朵边,突然用高八度的声调大吼:“拜托你管好自己的老婆!”
赵磊和郭静的脸顿时全都白了!
岚岚把手机抛在桌上,指着郭静怒声道:“你还有没有廉耻感?啊?你都已经结婚了,你还缠着他干什么!你真拿他当白痴了是不是?!”
她走上去不由分说,拽着呆若木鸡的赵磊就往外走。
赵磊杵着没动。
林彬没想到事情突然演变成到这么尴尬的地步,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他也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作为闲人,他此时显得有点多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劝两句吧,对着跟平日完全两样的岚岚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手抬了抬,尴尬地说了声,“那个…”
岚岚听见了,回头对他道:“林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没法陪下去了,得早走一步。”
林彬象得着台阶似的忙不迭地点头,“没事没事,这儿有我呢,你忙你的。”
岚岚眼角都不去瞥同样枯站在一旁的郭静一眼,只直愣愣地盯住赵磊,“你跟不跟我走?”
赵磊一张脸变得惨白,目光虚软地瞅瞅岚岚,又瞅了眼近在咫尺的可怜兮兮的郭静,她刚才也被岚岚骂傻了,此时方有眼泪涌出来,顺着美丽的面庞滴滴答答地流下来,仿佛一直淌到他心里,他的脚更挪不开步了。
岚岚松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里充满了阴冷,“我看你是被迷魂汤灌过了头。你不走是吧?好!我明白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一拂袖,摔门离去。
林彬看了看室内象木桩一样呆立的两个孩子,暗忖接下来不知会不会相拥而泣?得,自己还是识趣地退场好了,免得当灯泡。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碎屑,起身悄然离去。
14.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歉疚
挂了电话,徐承对着电脑屏直发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在想,脑子里好像真空似的,再也无法将思绪集中到一处。
分别两年了,这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得知有关俞蕾的消息,她去了美国,至今单身。
消息是徐承从前在研究所时的一个同事告诉他的,最初俞蕾跑他们那里的业务就是他接洽的,当年也对俞蕾很有几分意思,只是后来徐承一介入,他就完全成了靠边站。
电话里,往昔的同事对两人没能最终走到一起表示出了惋惜之意。他是最早从研究所跳出去的,跟徐承几乎没再有什么交往,也许因为俞蕾的缘故。而如今,他俨然以俞蕾旧友的身份向徐承婉转地传递出他们至今仍有联络,这让徐承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儿。
当然,同事给他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跟他咨询某个技术上的问题,而并非特意来向他传达俞蕾的最新信息,毕竟如今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以前曾有过的各种情怀,甜蜜也好,失落也罢,在现实面前,也不过是徒增了一些回忆的厚重感罢了,无伤大雅。只是,这样的信息交流,好比一把犁地的锄头砸在原本结实的泥土上,总能翻动出些记忆的碎屑来。
此时流淌在徐承脑海里的一幕就是他们相识第一年的那个大年夜,凌晨两点,他完成了某个至关重要的项目后志得意满地从研究所里走出,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在幽暗的路灯光下,可以看见晶莹的瓣状雪花飘飘悠悠地从夜空中神秘落入人间,银装素裹的周围已然蜕变成了一个童话的世界。他放眼望向不远处的篮球场,却赫然看见俞蕾娇俏地站立在雪地中央,盈盈微笑着向他招手!
那时的他,心潮澎湃,整个人在冬日里象被人用火种点燃似的,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激情拥吻,坚定地以为可以就此拥有对方一辈子…
桌上的内线电话铃声打断了徐承的回忆,手伸出去接的同时,心底传来一声惆怅的叹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谁。
“James,我们去吃饭啦,要不要帮你也拿一份?”张谨年轻而脆生生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把徐承彻底拉回了现实当中。
“你们先去吧,我手头还有些事情。”徐承敷衍着。
“到底要不要帮你拿嘛?”张谨不依不饶。
徐承顿了一下,便道:“那就拿一份吧。”
“好,我们在餐厅等你!”张谨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徐承莫名地苦笑了一下,他的生活好像无论到哪里,都会有能干的女孩帮他安排好细节。其实对于张谨,他也说不清楚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有时候觉得她对自己过于热心了,他也会婉转地说她几句,可每次看到她嘟着嘴仿佛很委屈的模样,他的心又会不由自主软下来,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也没做错事情,自己似乎的确有些过分了。
而他偶尔感觉得到却不太愿意承认的一点是,张谨偶尔流露出来的倔犟的神气跟从前的俞蕾颇有几分相似。这便让他对张谨很难说重话,哪怕是在工作中她有时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而找一堆借口来应对他的时候。
徐承很难描述自己的这种复杂的心绪,当然不是因为他对俞蕾旧情未了的缘故——如今的他,深爱着岚岚和他们的家庭,也许最开始的爱恋成分在日复一日的生活在会被琐碎磨淡或者掩盖,就如同有人说过,爱情是那样的一种化学反应,最长的时段不会超过十八个月。但他相信,他跟岚岚之间有着比纯粹爱情更稳定的成分,那就是他们在相处中的合拍与默契。爱情毕竟是飘忽的、易变的,唯有将它转化为更实质妥当的形式,才能够日久弥新地维持下去。他相信他们之间已经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而对俞蕾,他更多的是感觉到歉疚,当得知她至今还孤单一人时,这种歉疚心理理所当然地加深。
磨磨蹭蹭到了餐厅,自己部门的年轻人占据了整个东南角落。徐承狠狠地一拂后脑勺,将所有无关紧要的思绪都从这一举动中撇开,含着笑走上前去,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他们仿佛正在聊着某个时尚的话题,王超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地从嘴里流出一串惊心动魄的形容词,“脑残,精神病,嗑药狂…”
徐承挑挑眉,“骂谁呢?”
张谨抢先答道:“90后!”
小江笑嘻嘻地插进来,“可不,当初我们这些80后被你们70后骂得也真够惨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们骂后辈啦!这叫一代看不惯一代,嘿嘿!”
徐承笑起来,“你们这嘴巴可真毒,当年我们愤青那会儿骂你们80后好像也没这么狠过啊!”
王超吃得稀里呼噜地,百忙中加了句注解:“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从他们跟前飘过,引得大家仰头观摩,而那人仅是向张谨友好地点了点头。
待那人一移开,小江就逗张谨,“开花妹,怎么铁树哥向你示好你理都不理人家?”
张谨迅速地瞟了一眼徐承,嘟哝了一句,“胡说什么呀!”
徐承不解,“什么开花妹,铁树哥?”
王超已经吃完了,抹了抹嘴,“我来给领导解释。刚走过那家伙是销售部新来的,号称留德海龟,明明是一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却不肯好好讲国语,甭管你是老外还是老内,一律讲英文,人嫌狗憎的!没想到前两天来咱们部门拿个什么资料,哦,是小张给拿的,丫居然神奇地开口说中文了。这真是‘铁树开花,哑巴说话’!你说,咱们小张不是名符其实的开花妹么?!”
话说了大半截,脸上早已挨了张谨扔过来的一个纸团!
徐承笑得呛了口饭,把脸憋得通红,忙乱中,张谨很自然的递了张纸巾给他,别人都没觉得什么,张谨的热心体贴几乎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唯有坐在另一张桌上的于灵冷眼旁观,鼻子里无声地哼了一下。
那天晚上,徐承六点多下的班,临走给赵家去了个电话,却被告知岚岚已经把孩子接走了。
他奇怪道:“不是说要很晚才回家么?”
老赵也纳闷,“不知道呀!我看她气呼呼的,好像跟谁吵过架的样子,问她还说没事。你一会儿看见她好好劝劝,估计又是在公司里碰到麻烦了。”
徐承自然答好。
回到家,岚岚正在厨房做饭,圆圆盘坐在客厅中央的拼图地毯上过家家。
“老婆,不是说今天去享受温泉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没心情!”
“出什么事啦?”徐承走进去揽着她的腰。
“不说也罢!”岚岚的口气依旧硬邦邦的。
徐承温言道:“别这样,有什么事跟我说还不行么?”
岚岚其实也憋不住,把手里的刮皮刀往水池里一扔,折返身紧紧盯着徐承问:“你是不是男人?”
徐承被她那种怀疑一切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又被她这个问题搞得哭笑不得,“有你这么问的嘛!”
“那我问你个问题,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对初恋念念不忘的?”
徐承警觉起来,眼睛朝别处虚晃了一下,又很快晃回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心里漾过一丝不安,暗忖,难不成她有特异功能,连我心里想什么都能察觉出来?!
“你先回答我嘛!”
“这个…因人而异吧,反正我是不会。”他支吾到后面就变得斩钉截铁起来。
岚岚的面色缓和下来,有了一丝笑意,斜了他一眼,嗔道:“又没说你,你虚什么呀!”
她叹了口气,把赵磊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承大大地放松下来,“你这个弟弟怎么老让人不省心呢!”
“说的是啊。”岚岚忧愁不已,“他就是心肠太软,人家稍微跟他撒个娇就没脾气了,也不管后果会怎么样。唉!”
徐承抚了抚她的面颊,柔声道:“一种人有一种人的命运,别人也很难帮得上忙。你还是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就怕他没脑子,瞧着他今天那副脑子短路的模样我就火大!可是真要让我以后不管他了,我还真做不出来。他也这么大了,怎么就…”
“好了好了。”徐承拥着她慢慢哄着,“感情这种事就跟发烧似的,得让它把能量彻底挥发干净才能治得好。你呢,就总想把它捂住,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岚岚也是没辙了,半信半疑起来,“真的…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