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桥,你真是太贤惠了。”
小桥得意地眯眼笑:“谢谢夸奖!”
丁丁吃得肚子饱饱的,自己去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又从橱柜里取出一盒丸药来吃。
小桥好奇:“好好的,你吃什么药啊?”
“医生给我开的,保护心脏的。”丁丁娴熟地就着水吞药,眉头都不带眨一下,“以前要吃好多种,现在就只要吃这一种了。”
赵奕南拎着包急匆匆下楼来,在楼梯上就扬起嗓门喊:“赵丁丁!赵丁丁你人呢?”
丁丁抹抹嘴,赶紧跑出去:“我在这儿呢,老爸!我起得比你早,刚才喊过你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赵奕南嘟哝一声,想起来有个东西忘房间了,只得又赶上去拿,一边不忘叮嘱儿子,“丁丁,你赶紧收拾好,我下来咱们就走!”
“我都准备好啦!”丁丁嚷完,扭头对小桥挤挤眼,“看见没,我踢门都闹不醒他,睡得跟死猪一样。”
小桥笑着轻拍他一记后脑勺:“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
须臾,赵奕南又下来,小桥赶紧迎上去:“叔叔,吃点早饭再走吧。”
丁丁道:“爸爸,我早饭已经吃好了。”
赵奕南看看表,抱歉道:“来不及了,早上有个会,我必须在八点前到公司。你自己吃吧!”小桥二话不说,奔回厨房,用食品袋装了两块糕点跑出来塞给赵奕南:“那你带到公司去吃。”
“这……”赵奕南从来没干过带早点去公司的事情,可面对热情的小桥,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丁丁在一旁舔舔嘴巴,怂恿他:“爸爸,你就带去吧,很好吃的。”
赵奕南撸一下儿子的脑袋瓜:“你就知道吃!好了,我拿着,谢谢你小桥——丁丁,赶紧走!”
早晨总是忙碌得跟打仗一样,赵奕南要先送丁丁去校车指定的车站,然后再去公司,两个地方方向完全相反,他还得依靠推理和经验判断走哪条路可以少吃红灯,避开堵车的危险。
但即便如此,堵车在这座大型城市里还是家常便饭,唯一的区别是时间长短问题。
今天他的车被堵在去公司的那条主干道上,他伸长脖子往前看,亮着刹车灯的车子排成一条长龙,近乎凝滞在路面上。
这种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他只能庆幸好歹丁丁不会错过校车了。
赵奕南等得无聊,转头瞥见公文包上搁着的糕点,感觉肚子真是有点饿了,便拿了起来。
正是江秋梓为哥哥特别准备的松糕,细腻的豆沙馅儿,松软可口,吃在嘴里有股奇特的香气。他慢慢吃着,想到哥哥曾经的那段失败的单恋,又由哥哥的恋情联想到自己那更富戏剧性的感情纠葛,真是一团让人心烦的乱麻。他用力摇摇头,又咬了一口松糕,小桥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再度浮现于脑海。
他的生活正在因为小桥的突然出现而产生某种变化,而照目前看来,这种变化似乎还不坏。
小桥忙了一早上,总算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等保姆张阿姨上门时,发现自己又无事可干了。
想到昨天傍晚的尴尬,小桥赶忙给张阿姨沏了杯茶请她坐,张阿姨因为昨晚跟赵奕南通过电话,明白小桥不是来抢自己饭碗的,这会儿看小姑娘这么殷勤,心里也就不再疙疙瘩瘩了。
两人拉了会儿家常,小桥便提到找工作的事儿,张阿姨咂嘴道:“哟,这也算个事儿呀!你让你叔叔帮你想办法不就得了。他在那个什么世界五百强公司里做总经理,帮自己侄女找个饭碗肯定不成问题的。”
小桥有点不好意思:“叔叔也答应帮我想办法,但我文凭不够硬,一时半会儿恐怕进不去,我不想让叔叔为难,所以想自己先找找看。”
“那你想干什么呢?”
小桥眼睛亮亮的:“干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挣钱养活自己!哦,当然了,最好能先做初级一点的活儿,接触面广一点的那种。工作累点儿我倒无所谓,主要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张阿姨笑起来:“你这小姑娘倒跟别人不一样,干活不拈轻怕重的。既然这样,你可以去假日新天地转转啊!离这儿也不远,那里有餐饮啊,服装店啊,大小卖场什么的,经常招人,就喜欢你这种年轻肯干的女孩子。”
小桥高兴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张阿姨一走,小桥拾掇拾掇,换了身行头准备出发找工作去,刚下到二楼,听见客厅里电话在响,她忙冲下去接听,是赵奕南打来的。
“小桥,你没出去?”赵奕南口气听上去挺高兴。
“嗯,叔叔有事吗?”
“我早上走得匆忙,有份文件拉在书房了,一会儿我有个同事会过去拿一下,你帮她开下门可以吗?”
“没问题!”
“我那同事你应该认识,就是昨天面试你的Linda Xu。”
“林大徐?哦,对,我认识!”
“那就麻烦你了,她大概半小时后到。”
小桥在楼下一边玩丁丁的篮球一边等林大徐,没多久就觉得无聊了,她又回到自己房间,趴在桌上想给阿玲写封信,自己终于独立了,好歹得跟老同学知会一声。
可一落笔才发现,除了自己离开妈妈来到三江这一点外,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她咬着笔杆正冥思苦想,耳边听到门铃叮咚的声音。
职业美女Linda笑吟吟地站在门外:“你好,江小桥。”
小桥一边将她往里让,一边也跟她打招呼:“你好,林小姐。”
Linda脸上划过一丝怪异,扭头看看她:“我不姓林。”
小桥有点结巴:“你,你不是姓林,叫大徐吗?”
Linda愣了一愣,忽然笑弯了腰,让小桥有点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笑你。”
小桥无辜地望着她,她明明是在笑话自己嘛!可小桥不知道自己哪儿弄错了。
Linda笑够了才纠正她:“我姓徐,叫徐琛,英文名Linda。”
“哦——原来是这样!”小桥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不禁犯嘀咕,好好的中国人,取什么洋名儿啊!
徐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赵家了,无需小桥帮忙,她驾轻就熟地在书房拿到了赵奕南的文件,小桥陪着她一起下楼。
回到大门口,徐琛跟小桥道别后正要出去,突然又回头望了她一眼:“小桥,你真的是赵总的远方侄女?”
小桥暗忖赵奕南一定是这么跟别人介绍自己的,便道:“是啊!我们家和赵叔叔家有点亲戚关系,我跟妈妈说要来三江发展,她就帮我联系了赵叔叔。要不然,叔叔也不会同意让我住这儿了。”
徐琛闻听又朝她笑了笑,小桥觉得她这一回的笑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没那么职业化,要灿烂坦率一些——有什么东西在她眼眸里消失了。
☆、Chapter 7
一连几天,小桥都在假日新天地转悠,工作并不像张阿姨说得那么好找,很多小商铺人手足够,大一些的店面又需要有点工作经验的。不过她没气馁,也没跟赵奕南抱怨,每天一得空就出门,在三江的几个热闹街区寻寻觅觅。
星期五傍晚,赵奕南特别推掉一个应酬,打算带小桥和丁丁下馆子。谁知到家一看,两个小家伙正趴在桌边津津有味地啃炸鸡。
丁丁一看爸爸的脸色,立刻高声嚷:“炸鸡是小桥姐姐带回来的。”
赵奕南一向反对小孩子吃这种“垃圾”食品,但因为是小桥买的,他也不便说什么,只能道:“小桥,以后别买这些东西回来吃了,嘴巴馋了,告诉我,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小桥兴高采烈地解释:“叔叔,这些不是我花钱买的,我今天在肯德基找了份工作,下班时有剩的,他们就给了我一些。”
赵奕南一愣:“你找到工作了?不是让你别着急吗?”
“我不想老这么无所事事的,而且我找的这份工作特别好,餐厅又干净又漂亮,一起干活的同事也都特别客气。”
小桥见赵奕南似乎不太高兴,就放缓了声调,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我打算在那儿干一段再说,你看可以吗?”
赵奕南这才笑了笑:“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这样也好,工作是你自己找的,没靠什么关系。你在那儿好好干,万一碰到什么麻烦的事,别憋在心里,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小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重重地点头,高兴道:“谢谢叔叔!”
夜已深,赵奕南正在书房处理一些文件,小桥敲门进来:“叔叔,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聊聊。”
赵奕南忙让她进来,又开了盏顶灯,好让房间里亮堂些,他给小桥拖了张软皮椅来坐,打量着她的脸色问:“怎么了,睡不着?”
小桥在他对面坐下,神色郑重:“叔叔,现在我有工作了,我想付房租。”
赵奕南颇为意外:“我不缺你的房租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可妈妈原先跟我讲,叔叔只是帮忙给我联络份工作和住的地方,并没有说让我住在你们家。不管我住哪里,总是要付房租的,我不能白住在这儿——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赵奕南清清嗓子:“小桥,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好多房间都空着,你一来,这个家里热闹了不少,丁丁也很喜欢你,我怎么能……”
小桥打断他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在这儿长住嘛!而且,住在你们家,设施啊安全什么的已经比我随便找个地方住好太多了,我要再一分钱不付,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可不管她怎么说,赵奕南总是摇头:“我哥和你妈妈是同学,你住在这儿我还收你钱,说出去他们会怎么想。小桥,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要独立,但独立并不是非要每件事都分得清清楚楚,得看场合。常言说,谈钱伤感情,你如果坚持要付房租,只会让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