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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雪还想耍赖,龙震宇抢在她开口前又道:“我承认,那天打你是我不对,你不该说那种混帐话来气我,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我说得难道…”
“你应该体谅静雯,”龙震宇不容她辩解,正色道:“静雯她有病,你不是不知道,医生一再嘱咐,她的病不能受刺激。”
袁雪郁闷得插不进话,沉默了片刻,悻悻地说:“我看你们两个都有病!”
龙震宇眉头一下子又攒紧。
袁雪见状冷笑:“怎么了,听不下去?听不下去你就让我走,我这人天生不会拣人爱听的话来说!”
孰料她并未激怒龙震宇,他盯着袁雪看了会儿,居然让步:“行行,我有病——我有怕老婆病。”
袁雪再不恁,也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忍着笑白他一眼:“谁是你老婆?”
龙震宇从背后揽着她,左右来回摇晃她:“不生气了,嗯?”
“你经常这样哄女人?”
“不,头一次。”他语气老实:“以前的女人不会对我耍横。”
“你真霸道。”
“也有翻船的时候。”
袁雪终于扑哧笑起来,多日的危机总算化解,但她也明白,龙震宇的退让同时意味着那个敏感的、似是而非的秘密不可能再次成为可以公开谈论的话题。
此后,龙震宇经常买雏菊送袁雪,有时也让陈缜代买。
陈缜的想法和长治一样,觉得送菊花不吉利,忍了两次后,他还是如实告诉了龙震宇。
“是么?”龙震宇一听,立刻也是皱眉:“那以后换一种吧。玫瑰、百合都行。”
但袁雪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娇滴滴的温室花朵,在她的强烈抗议下,龙震宇的送花行动不得不终止了。
在袁雪的坚持下,龙震宇给她买的礼物都被退了回去,但作为补偿,他又给了袁雪一张购物卡:“既然我买的你不喜欢,你自己去选吧。”
这回袁雪没推辞,欣然收下后,转头就找长治,又让他把小安也捎上。
“小雪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陪我逛街!”
“哦也!”刚从考试中解放出来的小安欢呼雀跃。
袁雪自己几乎没买什么东西,倒是给小安买了很多,长治怎么制止她都不听。
“龙哥知道了肯定会对我有想法。”长治很无奈。
“他怎么会知道!只要你不去主动告诉他。”
长治睃了她一眼,觉得她自从打了回“胜仗”后,一提到龙震宇,口气立刻变得盛气凌人。
给小安买了足够多的衣物后,袁雪又跟小安合谋给长治挑衣服,他哪里肯,但架不住两个女孩死缠烂打,硬是把相中的衣服塞他怀里,又把他推进试衣间。
“长叔,不换上新衣服,你休想出来!”小安拦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叫嚣。
袁雪朝小安眨巴了下眼睛:“你好好看着他,我再去别的柜台转转有没有合适的。”
“放心去吧,这儿有我哪!”小安俏皮地歪脸笑,她正处于唯恐天下不乱的年纪,参加像今天这样的“活动”积极性自然高。
袁雪沿着左手走廊前行,在每个玻璃间的服装前驻足品评。
她曾在餐厅打过两个月的工,拿到手的工钱还赶不上这里一件奢侈品牌的一个零头。但当她有条件任意挑选时,却失去了原有的渴望。
可见人只有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才会执着痴迷。
一个身影在她背后站定,影子落在橱窗上。
袁雪惊觉回眸,视野里映出的是张似曾相识的脸,超短的寸头,黑皮肤,脖子里有条金灿灿的项链,一块新添的伤疤在项链的映衬下显得颇为性感。
“龙震宇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舒展的笑容有种纯正流氓的野性。
袁雪瞥他一眼,没搭茬,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踱,舒展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跟我在红唇见到的时候大不一样了,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袁雪停在一件被木模特穿得笔挺的夹克衫跟前,仰首细细揣摩,舒展则转至她面前,双眸盯在她脸上:“不过你的眼睛很特别,只要看过一眼就会记住。”
袁雪转向另一个模特。
“你很仗义啊!如果没有你,那天龙静雯肯定吃亏,我知道她的脾气,看见来横的就怕——你是不是通过她和龙震宇认识的?”
袁雪终于停止了挑拣,直接面向这个不屈不挠的骚扰者。
“舒先生,你想从我这儿了解什么?我对龙震宇的业务一无所知。”
见她终于开口,舒展顿时振作。
“如果我想了解他的业务就不找你了——只是偶尔碰见,随便聊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了龙震宇的?”
舒展的口气里掩饰不住隐约的妒嫉,他平时所能接触到的女性再漂亮,也无非浓妆艳抹的风月场中人,缺乏袁雪身上那股他描述不出的卓然气质。
袁雪的手机在响,她从容地打开包,翻出手机来接听,是小安打给她的,问她在哪儿。
“我马上回来。”她收线,抬头看看舒展:“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去找龙震宇本人问,你们现在不是生意伙伴了吗?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想他都会满足你的。”
言毕,她朝他妩媚地一笑,翩然离去。
舒展本来为她骄慢的态度感到一丝恼火,但她最后那嫣然一笑却瞬间电到了他,他失魂落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酥倒在原地。
欢乐的一日购物游以袁雪请长治和小安吃晚饭完美收官。
不过,三个人刚在餐馆坐定,龙震宇的电话就到了。
“今天星期六,别忘了要回去吃晚饭,静雯在等我们。”
袁雪一愣,她还以为经过前几天的事后,“团圆餐”这道手续从此就被省略了呢。心里不觉冷笑,龙震宇活得也够累的,都这样了,还想拼命营造一团和气的氛围。
“我就不去了,”她干脆拒绝:“我今天约了人。”
旁听的叔侄二人,小安还没怎么着,长治一听袁雪的口气,立刻就紧张起来,给她使各种眼色,袁雪只当没看见。
“约了谁?”
“长治呗!”
龙震宇笑道:“那正好,你让他现在就送你来中宇,请客的事,下次吧。”
“凭什么呀!”袁雪还想争几句,长治在边上快把嗓子咳哑了。
龙震宇不知在忙什么,心不在焉地说:“别闹了,赶紧过来,我等你。”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长治很积极地起身催促两人赶紧走,袁雪又是叹气又是无奈:“我都说不去了。”
“走啦走啦!当然是龙哥的事要紧!我们什么时候不能吃饭呀!”不由分说就把袁雪赶上了车。
“小安,你饿不饿?”袁雪觉得很抱歉。
“还好!”小安满载而归,心里泛滥着喜悦,少吃一顿饭根本不在话下:“长叔,要不我们去喜福来吃川菜?”
“先送袁雪回公司再说。”长治拿出长辈的口气来数落她道:“成天就知道吃好的,穿好的!”
得到的却是小安一声不屑的“嘁!”45、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气氛也回到袁雪最初踏入龙家时那样的和谐——龙静雯精神状态不错,脸上也有了光彩和笑意,还时不时和陈元逗上几句嘴。
龙震宇对妹妹、妹夫也体现出长兄般的关怀,而袁雪却清楚地知道,掀开表面那层光鲜的包装纸,底下早已溃烂得不像话,但这不属于她管辖的范围,多数时候,她旁听,并在认为合适的时候发出应景的笑声。
只是那笑声既空洞又缺乏热情——她对眼前的一幕幕假戏感到深切的厌烦。
龙静雯休养了一阵,又卷土重来,新学了两道特色菜,袁雪不用猜也明白,那又是她迎合哥哥的伎俩。
“味道不错。”龙震宇很给面子地夸赞,同时不忘给袁雪夹上一筷子:“来,你也尝尝!”
筷子半道被袁雪拦住:“你喂我。”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龙震宇,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半真半假地笑道:“你还小吗?”
“反正比你们都小。”袁雪一脸无赖相,不依不饶:“我就要你喂。”
陈元在对面桌上轻咳几声,龙静雯也带着僵硬的笑旁观,袁雪完全无视,向日葵一般笑嘻嘻地凑在龙震宇跟前。
龙震宇压力极大,想尽早结束这种局面,遂把一筷子菜全塞进她嘴里:“小心噎着。”
话音未落,袁雪已经一口吐了出来,菜太多,哽在嗓子眼里,把呕吐的欲望也勾了出来,她捂着嘴直奔卫生间。
龙震宇又是懊恼又是担心,扫一眼对面,起身也跟了过去。
不多时,袁雪娇滴滴的谴责和龙震宇低声的劝慰断断续续从盥洗室里传出,静雯呆呆地坐在一桌子菜前。
陈元看看她,夹了一块鳕鱼到她碗里:“吃点东西吧。”
“我没胃口。”静雯摇摇头,推开碗盏,站起来,默默朝楼上走去。
等袁雪和龙震宇重返餐桌,发现只剩了陈元一人。
“静雯呢?”龙震宇问。
“她不舒服,先上楼了。”
龙震宇眉头一锁:“我去看看。”
袁雪殷勤地随后:“我也去!”
推门进房间,龙震宇先低唤一声:“静雯!”
躺在床上偷偷掉泪的龙静雯立刻直起腰,一脸期待地望过来,却见袁雪也鬼头鬼脑地跟着哥哥一起进来了,不由气苦,重新跌回床上。
“哪里不舒服?”龙震宇走到床前,关切地问。
“是啊!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的,不能憋着,会越憋越严重!”袁雪热心地附和。
静雯忍着泪,勉强回应:“我没事,有点头晕,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一离开别墅,龙震宇的脸就阴下来,袁雪也不自找没趣,扒拉在车窗边看风景,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不过她能感觉后脑勺上时不时就会扫来两道阴阴的目光。
回到公寓,袁雪正换鞋,龙震宇站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低沉发问:“你刚才,故意的吧?”
袁雪转过头来,一脸无辜:“什么?”
“别跟我装蒜。”
袁雪低头换好鞋,直起腰来时笑了笑:“我是故意的。”
龙震宇的脸色越发黑沉。
袁雪仰视他:“我跟你撒个娇,这也有错?哦,有错!我肯定有错!”她夸张地耸肩:“因为我什么都不是,我没资格!所以你和龙静雯都难受了,对不对?”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龙震宇瞪着她挑衅的神色,心里有团火在滚来滚去,却无论如何发不出来,凑到面前的这张脸笑得妖冶且放肆。
“你…不会又想扇我耳光吧?”
龙震宇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连鞋子都不换,径直走入房间,用力把门甩上。
袁雪作好了跟他再次冷战的准备,孰料第二天下午,龙震宇主动给她来电话:“下班后别走,我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吃晚饭。”
袁雪嬉笑:“什么意思?你想赔罪?”
龙震宇平心静气道:“今天是你生日。”
袁雪怔了一下,本能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龙震宇笑了笑,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白痴,根本不屑回答,又叮嘱了一遍:“记住,一会儿哪都别去,等我。”
直到和龙震宇对坐在酒店富丽堂皇的包厢内,袁雪仍执着于下午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龙震宇正给她杯子里倒红酒,笑道:“这还不简单,我偷看了你的身份证。”
袁雪目光如炬盯着他:“可我身份证上不是这个日子。”
红色的酒液匀速从瓶子里流入酒杯中,瓶口蓦地上倾,龙震宇收回倒酒的手,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
“哦,那就是你自己提过,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今天的确是你生日,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据说现在市面上的拉菲酒有八成是假的,能喝到真拉菲得靠运气,但愿我们的运气不错!”
袁雪没有理他的调侃,她心里的不安正如浓雾般包拢过来:“我不记得我跟你提过。”
龙震宇有点无奈似的笑,略顿片刻后道:“的确是你告诉我的,不过是某次喝醉酒以后…那天你的话特别多,跟我讲了不少小时候的事,还提到你父母出事离你四岁生日仅一个月。”
“我真的…跟你说过这些?”袁雪不确定。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袁雪的心稍觉安定,思索着解释:“我的身份证是叔叔帮我去办的,结果他把我生日搞错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龙震宇打断她,再次举杯:“来,干了这杯——生日快乐。”
袁雪绽唇微笑,学着龙震宇的样子,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温热的暖流立刻席卷全身,直抵内心。
龙震宇把空酒杯搁下,笑道:“喝了这杯酒,你就24岁了,24岁,也不算小了,有没有想过将来?”
“没什么好想的,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就可以了。”
龙震宇扫了她一眼:“你对现在的日子满意吗?”
袁雪不语,抬眸看他,片刻后反问:“你觉得呢?”
龙震宇显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怨意,遂轻笑笑,身子向后仰去,舒服地靠进松软的沙发。
“今天是你生日,按理我该送你份礼物,不过我知道你对我送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他沉吟地盯着袁雪:“这样吧,礼物我就不买了,不过我可以承诺你完成一个心愿。”
袁雪心头一动,刚要张口,龙震宇已经抢在前面打消了她的妄想:“除了陈元,其他都可以。”
他提到陈元时,不再是从前那种刻薄加讥讽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真的什么都可以?”
龙震宇点了点头。
袁雪凑上前,朝他嫣然一笑:“那么…跟我结婚,可不可以?”
有什么东西在龙震宇眼里一闪而过,他似笑非笑盯着她:“你来真的?”
袁雪笑嘻嘻地:“不可以吗?”
“为什么?爱上我了?”龙震宇探身给她添酒。
袁雪哼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他倒酒的手上。
“想法变了而已。人总是要结婚的,我也想尝尝结婚是什么滋味。既然我不可能跟陈元在一起,那嫁谁都是一样。”
“听上去你很委屈。”
“本来就是。”袁雪自卫似的抬起下巴:“我只是想要一场婚礼,至于以后,我该走的时候还是会走,你也尽可以干你想干的事。”
“如果我不答应呢?”
袁雪有点没好气:“那你刚才就不该轻易许诺!”
龙震宇轻啜一口酒,放下酒杯的同时,说:“你以前说过不想结婚,所以,我没想到你会要这个。”
袁雪忽然有点烦躁,那是一股来自心底深处的能量,她觉得自己快要驾驭不了了,她闭了闭眼睛,黯然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龙震宇默然望着她。
“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那么一点是真心的,”她轻声低喃:“你就早点儿放了我吧。也许,我会尽快离开这里。”
仿佛有个尖锥刺戳在心上,袁雪感到生疼,在此之前,她一直像在温水煮青蛙,可是骤然间,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些东西正在不受她控制地发生、发展,她怕有一天自己会变得不认识自己。
龙震宇依然不说话。
锐利的神色再次回到袁雪眼中,她半真半假地笑着道:“你刚才答应了我的,既然结婚做不到,和平分手总没问题吧?”
龙震宇把杯中的酒饮尽,长吁了口气:“我考虑两天,两天后给你答复。”
一觉醒来,身畔的人不知去向。
袁雪揉了揉太阳穴,蹙眉爬起,扫一眼闹钟,才凌晨两点,她下床,推门出去。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雪茄味,四周都浸没在夜色中,她没开灯,凭感觉摸向有飘窗的那个房间。
房门敞开着,烟味更浓郁,撩起的窗帘下,有个身影一动不动坐在窗台上,膝盖处亮起一点橘色。
“你怎么不睡了?”她嗓音里带点儿迷糊的睡意。
沉默的身影在昏暗中转过头来:“睡不着,在这里坐一会儿再睡。”
袁雪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把下巴搁在他膝盖上,窗外,是永无休止的车流和如珍珠般均匀散落的点点街灯。
和龙震宇相处了一段日子,她对他的生活习惯已经很了解。
“什么事让你这么烦?”
龙震宇用空着的那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微弱的光线中,两人可以看清彼此眼眸中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