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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是他们这四个表兄妹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读书最用功,高中开始就外出求学,此后再没回来过,在他们兄妹当中,仅仅是个象征荣耀的影子。
她听得无聊,偶一回眸,见俩哥哥躲在角落里私聊,赶忙瞅空蹩摸了过去。
其实,自她上了大学以后就不再跟小时候那样喜欢去亲戚家串门了,这几年,不光是大舅家,连两个姨妈要她去短住她都不太肯,人一长大,跟长辈们总是有些隔膜,有时候即使很想跟他们聊天,往往也找不到共同话题。这么些姨舅叔伯堂表兄弟之中,还能继续跟自己保持紧密联络的,也就剩了三哥唐晔一人。
姚远一见她,张口就教训,“茵茵,年纪不小了哈,找男朋友的事可得抓紧,省得老让小姑操心。”
成茵一听就明白她妈没少在大舅家白乎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嘴巴朝唐晔一努,“我跟三哥看齐,他什么时候结婚,我什么时候找对象!”
姚远乜斜唐晔,“你能跟他比吗?他什么人,前途无量的老油子一个,屁股后头还有一帮小妞跟着!你要跟他看齐,小姑会拿把菜刀从长街头追杀你到长街尾!”
唐晔慵懒一笑,“像我有什么不好的,至少逢年过节家里要我带个女孩子回去是不用发愁的。”
唐晔比成茵早毕业两年,他和成茵不太一样,打小读书就很用功,上班后却像换了个人,懒散到令人侧目。大概是上学那会儿被家里人管得憋坏了,一获自由整个人全散了架,成天就关心吃喝玩乐的事,事业心基本为零,反正吃穿不愁,如今在一家大企业里混班。
“你是不用愁啊,你根本嫌太多!哎,我还真想不明白,咱们茵茵这长相吧,一点也不差,性子又爽,她怎么就能在闺中呆得住呢?不会有什么倾向性问题吧?”姚远表情严肃,“哪天得找个心理医生给你辅导辅导!”
成茵狠狠白他一眼,“你才要看心理医生呢!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正说得热闹,李卉匆忙找过来,蹙眉对姚远道:“亲戚们都来了,你怎么还猫在这角落里,赶紧招呼去呀!”
话没说完,人又跑了。
姚远往大厅门口张望一眼,迅速掐灭烟头,一副蛋疼的表情,“看吧,准是李家的亲友团来了,得!你们坐着,我去迎驾!”
等姚远走了,唐晔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电影票兑换券递给成茵,“记住,有效期就一个月,随便找个什么人,陪你可着劲儿看去吧。”
他时常有类似的小福利,恩泽总不忘播洒给成茵。
成茵喜滋滋地接过,跟三哥她连谢谢都不用说,也没问出处,问了唐晔也不会告诉自己,不过肯定没什么风险,他曾经跟成茵开玩笑,“我们那地儿有句谚语,叫‘只许浪费,不许贪污’!”
“噢,我最近新挖掘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去了几趟,感觉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可以打打羽毛球,游游泳,还能做瑜伽,想去的话我托人给你办张卡。”
成茵摆手,“去年你给我办的金卡我统共才去了两次,还是别浪费钱了。”
他们在角落里没逗留多久,就被吆喝着入了席,亲朋好友都来得差不多了。
成茵照例和唐晔坐一起,她之所以这么喜欢黏着三哥,也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没压力,最轻松,唐晔从来不会八卦兮兮地刺探她的感情生活,更不会提一些诸如尽早解决个人问题之类的无聊话题。
田坊的李家来了足有三桌人马,声势浩大。开席不久,唐晔忽然碰了碰成茵的胳膊,凑近她耳边低语,“那边有个男孩一直在盯着你看。”
“嗯?”成茵悚然心惊,顺着唐晔不露声色的指点悄悄望过去,果然兜住了两道直接向她这边射来的灼灼目光。
那男孩长得黝黑壮实,眉目间依稀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成茵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恍然忆起原来是小时候和她一起上过树的李小伟,想不到这么些年不见,他像吃了发糕粉似的完全膨胀开了,记忆里那个又瘦又小还挺腼腆的男孩不知何时已被岁月悄悄施了魔法。
成茵正想跟唐晔嘀咕几句,视线随意滑过小伟身边时,她的心脏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舌头都仿佛僵掉,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不出话。
为什么她从没听人提过杨帆已经回国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今天这场宴席杨帆也会来参加?!
为什么刚才李家军开拔进酒店时,她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酒宴才刚刚开始,成茵就已经失去了胃口。
更悲催的是,她忽然不知道要怎样表现举止才算合宜。她不时偷偷往杨帆的方向溜一眼,再溜一眼,杨帆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她心跳加剧,失了方寸。
唐晔见她气色恹恹的,只道她是因为小伟偷瞧自己感到别扭,有点懊悔刚才一时嘴快告诉了她,他相信成茵是不会喜欢那个看上去憨憨愣愣的小子的。
整个酒宴期间,成茵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杨帆身上。
他们已经有九年没见了,可是再见杨帆,成茵依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陌生感,尽管他比九年前更加成熟,面庞上少了些年少时飞扬的气息,而多了几分成熟与世故,可他还是那么令成茵心仪。
原来这么多年,他在她心上从未曾走远,他只是被她的记忆强行作了封存,某天拆封出来重新审视,昔日那股混合着酸甜疼痛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就如春日的熏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袭来。
成茵深知,引导她的命运之手正在缓缓醒来,她又一次为杨帆沉沦了。
2-1
心门一经打开,关于杨帆的各种信息立刻撒了欢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成茵把零散的消息拼拼凑凑,居然整合出一份杨帆的最新履历来:
他在美国读完硕士学位后即进了一家著名的咨询公司做事,不到两年就跳出来,和几个美国人合开了家小事务所。去年年初,他通过向国内的一家民营咨询公司注资而成为其合伙人,没多久便回国,那家公司原来在邻市,不久前刚挪来本市。
至于他为何要从大公司跳槽,又为何辞掉了小事务所转而回国,具体原因就没人知道了。
更让成茵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杨帆和姚远甚至和唐晔都保持着联络,他和唐晔还是球友,每周都会一起去打羽毛球健身。
“这,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成茵瞪着唐晔,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唐晔哂笑,“你要知道了干嘛!你跟杨帆又不熟,你也没业务可以介绍给他,你还不喜欢运动!”
成茵把杨帆的信息整合完毕后,发现至关重要的一条情报缺失——他目前的个人状况。
她正费尽心机盘算着要怎么从唐晔口中套话时,二姨宛如她肚里的蛔虫一般,凑近儿子低声问:“那个杨帆有女朋友了吗?”
成茵真想上前亲姨妈一口,她当然没敢做这么露骨的举动,而是竖起耳朵来紧张地细听。
唐晔睨了母亲一眼,“你问这干嘛?”
“我看他人真不错,这不我们单位有个老阿姨托我给她女儿介绍对象呢!”
“哎哟,妈您省省吧,人家现在忙大事呢,没心思理这个!再说了,您给人介绍,哪次成功过啊!”
“见见面怎么了!”二姨有点悻悻,“姻缘这种事哪能说得准!”
成茵心里仿佛有根丝,飘来荡去,扯得心都在颤抖,但她竭力控制着,故作惊讶地反问唐晔,“他在美国不是有女朋友的吗?”
“早掰啦,这都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
成茵泫然欲泣,如此重要的信息,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可是信息社会啊,她怎么能愚蠢到把自己同整个信息圈隔绝起来,以至于白白浪费了几年的大好时光。
激动的成茵不得不借口上洗手间而偷偷溜出大厅去喘口气。站在街边吹着冷风,只觉得心上牵着的那根丝晃得更厉害了。
等到不得不返回时,却在酒店狭窄的走廊里与杨帆迎头撞上,他正满面含笑地接听电话,音色磁性悦耳,神色从容淡定,成茵真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好好看看他,可惜,他早已瞧见了自己,而她竟然因为紧张而不敢把目光坦然投向他。
杨帆接完电话,一抬眼,看见成茵还面色微红地站在自己对面,他抱歉地往边上让了让,成茵清清嗓子,本想招呼他一声,却想不出合适的称呼,只得局促地对他一笑,闷头擦肩过去。
“周——成茵。”杨帆忽然在她身后叫她,仿佛记忆才刚复苏。
成茵心头一阵猛跳,猝然止步、转身,只见杨帆正微笑地望着自己。
“你长大了。”他说,眼神和口气似乎都意味深长。
短短的四个字,在成茵心头拂过一阵微风,她的胸腔内像鼓起了一面帆,被风冲撞着,发出扑扑的声响。
生日宴回来后,成茵就有点魂不守舍,她的内心有盆火在燃烧,令她辗转难眠,倍受煎熬,她暗恋了九年的杨帆已经不再像儿时年历上的图画那样遥远,他就在这座城市,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圈子里。
可是,她该怎样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就在她琢磨得几乎要憋出内伤的时候,唐晔给她打来电话,说周末有个家庭小聚会,起头人正是杨帆,他刚在本城落户妥当,打算把亲戚中年轻一辈的堂表兄弟姊妹们都叫上,大家好好聊聊。
成茵一听就乐开了花,真是天助她也!
聚会那天,唐晔特地开着他的黑色雪佛莱去成茵公司接她,但见成茵身着一套小粉红的淑女裙装,款款步出公司大门,唐晔趴在车窗口瞧得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今儿什么日子啊!真稀奇,你居然穿起裙子来了!”
成茵笑盈盈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哎,我穿这个,还成不?”
她很少打扮得这么女气,平时总是休闲服搭配着牛仔裤,今天为了聚会她豁出去了,但总有点不自在,直到看见唐晔眼含赞许朝自己竖了下大拇指,才满心欢喜,施施然钻进车内。
一路上,成茵一面被喜悦与期待激荡着,一面又难免好奇。
“三哥,今天这聚会到底怎么回事?感觉挺突然的。对了,大哥会不会去?”
“不去,他最近忙着给老丈人捣持装修呢!今天到场的应该都是未婚单身青年,比如你我这一类的。”
成茵像被窥破心事似的,愈发紧张起来,低声嘟哝了一句,“搞得像那什么一样。”
唐晔只是抿嘴笑,不发表意见。其实他对今晚聚会的目的一目了然,但是一想到成茵可能为此着恼,他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这个妹妹对什么都想得开,偏偏在感情问题上特别挑剔,大学期间居然能没头没脑给他打电话,极其严肃认真地问他,“你会把一箩筐臭袜子脏内衣塞在床底下两个多月不洗吗?”
他愣是给噎得半天没接上话来。
泊车时,唐晔接了个电话,转头对成茵说:“他们都到了,就差咱俩了。”
成茵的心脏立时又是一阵收缩,她前半生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
两人踏进包厢后才发现,人来得不多,松松垮垮凑了一桌,而且除了他们俩,其余都是老李家的子孙。
唐晔格外注意到在杨帆和小伟中间空了两张座位,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脚步稍滞,轻拽成茵,低声问她,“你想坐哪儿?”
成茵目光朝席间一扫,仓促作答,“我坐小伟旁边好了。”
来之前,她倒是幻想着怎么样才能坐得离杨帆近一点,可一走进来就怯场了,这在她身上还是从未有过的生理现象,飞快斟酌了几秒后,决定还是退居二线,坐到小伟身旁似乎比紧挨着杨帆要安全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