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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指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 哪怕这消瘦的手指没有多余的力气扼断女儿纤细洁白的脖颈, 尖锐的指甲也划破了细嫩的肌肤,让血珠从伤口中冒出来。
母亲尖锐的声音穿透了玛尔达的耳膜:“天啊, 你嘴里说了什么单词?子宫……我简直说不出口!你就该跟亚当一起, 知道吗?所有人都赞同你们在一块, 你就应该和他结婚!”
她的脸探到玛尔达面前,那双原本半垂着充盈虔诚之色的浅蓝色眼眸瞪大了, 血丝爬上眼白,轻微凸起的眼球不断晃动着死死盯住自己的女儿, 急促的喘着气:
“亚当……多么温柔体贴的亚当……他是你的丈夫……是我的丈夫……亚当——结婚……你要和他结婚!”
玛尔达神色隐隐痛苦,目光依旧低落,她眼中没有任何恐惧, 忍耐着喉间的刺痛与窒息, 习以为常的温顺道:“我知道了, 妈妈。”
短暂的沉寂之后,母亲确认面前的孩子像之前的二十多年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反抗之心,才缓缓松开双手, 恍惚着端起盘子,朝厨房的位置走去,口中喃喃自语:
“现在我要去给亚当做饭了……不然他回来会饿肚子的。”
等那颤抖的窈窕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玛尔达才轻轻叹了口气, 继续切割起盘子里的食物, 叉起一块培根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吞下食物,她低声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吗,神秘女士?”
“没有。放心吧,孩子,她比绝望女士更温柔一点。”
桌子的另一端,赫然正端坐着一位黑色长裙,笑靥亲切的女性,她乌黑的长发与明澈的眼眸让笑容更显神秘,仿佛无形的影子般观赏了刚才的闹剧,但并没有丝毫嘲弄怜悯,只有宽容与怜爱,她对玛尔达投以关切的凝望。
“你的母亲一直这么对你吗?”
“母亲平时很正常,只有发病的时候才会这样。”玛尔达解释道,“我也遗传了母亲的精神疾病,偶尔做出像她刚才那样过激的行为。”
说着,她水雾一样的眼瞳中蒙上一丝忧伤。
“但我又怎么能怪罪生下我的母亲呢?她也是无辜的,在我出生前就被父亲无情抛弃,而现在,那群人又故意将一个男人改名为我父亲的名字——亚当,把他送过来,让母亲时刻处于紧张之中。”
玛尔达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她慢慢吃下了盘子里的食物,自嘲道:“没有谁会想娶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为妻,但是为了她的天赋,他们可以无视她不想生育的意志,强行让她进入婚姻……并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一种绝佳的恩赐。”
“你的心比之前更强大了,玛尔达,我很欣慰。”神秘女士凝视着她,“从前,你不会这样直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这要感谢您,女士。”玛尔达努力地微笑着,眼中含泪,“你说过,只要我呼唤您,您就会出现在我身边……您没有食言。”
她低下头,啜泣起来。神秘女士来到她身边,张开双臂,用温暖而柔软的怀抱接纳了她,包括她的自卑、痛苦、绝望和怨恨。于是一切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了,她颈间的淤痕淡去,如同婴儿般恬静地躺在神秘女士的怀中,喃喃着自言自语:
“我该怎么办呢?”
“我会帮助你的,玛尔达。”神秘女士柔和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缓缓从大脑的沟壑之间流淌而过,带来毋容置疑的坚决。祂低下头,嘴唇靠在玛尔达的耳边,轻轻动了几下,吐出几个单词。
玛尔达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她又犹疑地望向神秘女士:“可是,这样……不就占据了您的功绩吗?如果神怪罪下来,您怎么办呢?”
“放心吧,好孩子。”神秘女士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也是D的意志——祂深爱世人。”
玛尔达被说服了。她点点头,在神秘女士的怀中依偎片刻,支起身走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内,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拨打的号码。
几秒之后,弗兰斯王子阿尔斯低沉柔和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语气中带有些许疑惑:“玛尔达小姐?”
“王子殿下,我做了个梦,那个梦极为不详,与超凡情况有关,我想来想去,决定告诉您……如果打扰了您的休息,还请原谅我。”
玛尔达按照神秘女士的耳语,结结巴巴的将话说出,因为她本就是温吞的性格,这样说话反而多了几分真实性。话筒那边沉默几秒,传来衣物摩擦声,似乎正在穿衣。
“没关系,玛尔达小姐,请说吧。我相信您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拨打我的私人号码。”
“我……我在梦中,看见许多带着武器乔装打扮的人,他们来弗兰斯抓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他们谈论几句,似乎谈崩了,就想把他强行带走。大胡子立刻喝下一瓶药剂,身体膨胀,变成了一头站立的巨狼,撕咬杀掉了很多人,但最后还是不敌枪械子弹,倒了下去,被那些人装在车里带离了弗兰斯……”
“除了这些画面,您还看见了别的什么吗?”
玛尔达深吸一口气:“还有……他们抓人的地方——”她说出了一个城镇的名字。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告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对弗兰斯的付出,我们不会忘记。”
挂断电话,玛尔达的心脏跳得飞快,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顺畅的说出谎言。所谓的预知梦压根不存在,她只是借助预知梦打造自己“先知”的名头,只要这次成功了,下一次她说话的份量就会增重,最后所有人都会相信她的谎言,哪怕她其实是个伪先知——玛尔达很清楚,她只有寄希望于用“先知绝不能失去处子之身”这个借口,摆脱那位亚当先生。
她并不痛苦,也不忧虑,因为神秘女士会在她的身边,只要她张口呼唤,她就会伸出援助之手,如母亲般温柔的包容她的一切。
玛尔达再次依偎在神秘女士的怀中,如同依偎着充满信赖的母亲。
第178章 萨维托斯冒险之旅[05]
(几个呼吸间,男人变成一头庞大巨狼!)
秋日的卡兰市, 街道上行人稀疏,萧瑟凋零,落日金色的绚烂余晖即将从地平线上缓缓散去,风滚草随着打转的落叶在并不洁净的地面上翻滚。
一伙声称拍摄各种奇特景色的旅客打扮的行人, 趁着天色擦黑, 悄然进入市内最不受欢迎的偏僻城镇。
他们坐在拖车内,都是身材高大的男性, 各个行囊鼓胀, 目光凌厉, 哪怕懒洋洋坐着,手臂上放松的肌肉也棱角分明。
越靠近小镇中心, 他们的谈笑声越轻,等到拖车停在路边街角, 车内已经鸦雀无声。
这行人纷纷从背包中拿出拆散的武器零件进行拼装,脱下臃肿的外套穿上防护服,不到几分钟, 旅客们摇身一变, 化作全副武装的精英士兵。
“本次行动关乎我们的未来, 也关乎阿美利肯的未来,各位,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金钱和权利,现在它们已经唾手可得了——只要完成这次任务。”
一个长官打扮的中年男人低声向下属们传递上头的意思, 如狼似虎的士兵们脸上展现出跃跃欲试的血腥期待,确认手中武器的完整性。
虽然这回为了保证隐秘,不打算动用类似□□或迫击炮之类的玩意, 但也足够让他们感到兴奋。
“行动代号[捉星]——上吧, 小伙子们!”
兵卒无声无息地前行, 在夜色的掩映下靠近小巷,戴着目镜的侦查员在频道内传递信息:
“屋内有一个男性,确认为目标人物,计划A开展!”
一枚催泪弹从半开的窗口丢进屋内,呛人的气烟四散,从外面隐约可见里面的男人痛苦而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猛地扑在桌子上拿走了什么,跌跌撞撞的想要往屋外逃去,而小巷的尽头正好守着五名手持枪械瞄准了大门上门派的士兵——这就是住在尽头是死路的小巷子的结果。
但他们并没有就此停止攻击,一枚闪光弹再次丢入屋内,黑暗中刺眼如小太阳的光炸裂开来,将窗户映照得如白昼般明亮,男人哀嚎着捂住眼睛,噗通跌倒在大门口。
“看来这次目标人物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啊,他就像一只无辜的羔羊,我从没见过这么简单就完成的任务……”
棕发士兵嘿嘿一笑,在频道内调侃,与此同时,他谨慎的举起了带有消音装置的枪械,对准门锁打碎了小半房门,将倒地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同伴面前。
第三枚震撼弹丢了过去,哪怕戴着耳塞也能感觉手脚发麻的可怕音波穿透大脑,几个士兵都有些晕眩,门后的男人哪怕在昏迷中也颤抖着抽搐了一下,再没了其他反应。
“准备前进!”
车内待命的长官提醒道,他紧盯着笔记本电脑中的情形,通过士兵头盔上的摄像装置清楚地目睹了一切,他明白那男人正是通向超凡的门钥匙,却从心底里感到一丝轻蔑——在那些草药和书籍面前,科技的暴力才能碾压一切。
士兵们穿戴严整,只能依次穿过小巷,他们排成一列前进,最前方的棕发士兵刚刚走到门口,一阵古怪的砰砰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声音如同心脏跳动,但又怎么可能呢?心脏跳动的声音不会穿过耳塞让他这样清晰的听见。
砰砰、砰砰砰、砰砰碰碰哗啦哗啦——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心脏跳动声如同擂鼓,而血液流淌声像是大河冲刷……棕发士兵本能停了脚,一股战场究竟锻炼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头皮发麻,寒毛竖立,一瞬间几乎有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身后的同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挪动脚步,在频道内喊着:“后退!后退!准备反击!”
距离太近了,扔炸弹必定会影响到自己,但棕发士兵依然毫不犹豫地丢出了一枚震撼弹。在轰然的炸响中,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却愈来愈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般在他耳边振响不停!
再也顾不得太多,士兵举枪对准古怪声音的来源——趴在地上的男人开枪射击!
啪、啪、啪——
加持了消音装置的枪械让子弹在出膛的一瞬间发出爆米花似的短促而轻微的细响,男人后背陡然炸开三朵血花,但没有第四枪了,因为目标人物的身体陡然膨胀起来,像吹鼓了的气球一般胀大,怀中的空瓶子咕噜噜滚落一边!
他的骨骼和血肉因为生长而发出可怕的撕裂声,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碎裂,皮肤被撑破了又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一层银灰色细针般根根分明的坚硬毛发覆盖上他的身躯,耳朵上移,转而挪到了头顶,脸颊和双手也形变扭曲,鼻子与嘴唇都超前耸起……
几个呼吸间,地上趴着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头匍匐着的庞大巨狼!
棕发士兵眼前一花,他的虎口被可怕的力量撕裂,钢铁的枪管在他面前被一只指甲尖锐如匕首、介乎于人类手掌与兽掌之间的爪子紧紧握住,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枪管发出尖锐的扭曲声,竟然像泥巴一样被扭偏了四十五度。
“啊啊啊!!!”
如此超乎想象的场景让他的神志陡然混乱,棕发士兵嘶吼惊叫着拼命扣动扳机,枪械炸膛,子弹碎片扑向了他的脸和巨狼的腹部,面前一片血红,钻心的剧痛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棕发士兵松开握枪的手,拼命地想要后退,忽然感到脑袋上一重,头颅像是被什么钳制住……
手爪握住棕发士兵戴着头盔的脑袋,噗嗤一声细响,爪缝间残留凝固物的黏糊糊血液如泉水般涌出,巨狼像捏可乐罐一样把它捏瘪了。
“怪物、怪物——!!!”
“杀了它,快杀了它!”
“开枪!炸弹呢?!全部丢出去,别管其他的了!!”
惨叫声响彻寂静的小镇,夜色如墨,一轮明亮的圆月高悬于半空,秋日的寒凉逐渐渗透地面,漆黑的小巷照不到明澈的月光,那从小巷中直起身的庞大巨狼却终于得以身披银霜。
“吼嗷——”
狼人昂首挺胸,长嚎着张开巨口,圆月在他身后晕染毛发银亮的光辉,绿眼如幽幽的鬼火闪动,眼瞳中的理性尚且残留,但狰狞的兽性已经占了上风。
它重新垂下脑袋,弯下身体,在喷射火光的子弹和各类炸弹的轰击下,心脏的跳动如雷霆般震彻于整个小镇的上空。渐渐的,枪声减弱,一种细微的咀嚼声却慢慢响亮起来,紧跟着,走过的脚掌踩踏充满水渍的地面,啪嗒、啪嗒……
狼人再次抬起头,毛发在月光下焦黑一片,身体表层的血肉已经糜烂模糊,一只眼睛被打中,鲜血流淌下来,将狼的面孔染得血红,嘴角的獠牙挂着黏糊糊的肉块,狭长的口中还在不断地咀嚼着,因为牙齿切断骨头而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巨狼骤然跃上墙头,湿润的鼻端抽动着嗅闻空气中的味道,他睁开鲜血干涸的眼,被打烂的眼珠已经恢复了正常,绿瞳中沁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猩红,狰狞无比的看向了拖车所在的位置。
月色下,巨狼拱起脊背,如狂风席卷般猛扑而去!
轰——!
扑到半路,一颗炮弹无比精准的正中半空中狼人的胸口,巨大的声音裹挟着滚滚热浪四散扩展开来,狼人惨嚎一声,向后飞出数十米,轰隆隆砸穿两面厚实砖墙,压塌街边半座不知名倒霉蛋的房屋,被埋在了纷落如雨的砖石碎块之中。
巨狼浑身皮毛被火燎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张牙舞爪地腾飞,他躺在倒塌的房屋中挣扎颤抖,想要爬起,碎裂的骨头和灼烧的痛楚却逼得他嘶吼连连,烧毁的声带让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破碎而凄冷,如同穿过山洞的夜风,又像野鬼般哀叫。
“吼嗷——呜——”
巨狼的胸口凹陷一大块,心脏中有个洞穿的豁口,内脏都被烧焦了,口中獠牙不知道断裂了几枚,全身上下的骨头也断得每一根完好,但可怕的治愈力依然让这残破不堪的身体不断自我恢复,只是短短四、五分钟,他已经可以勉强抽动着四肢从火场中往外爬行。
此时,原本在拖车内待命的中年军官打出第一枚炮弹之后,已经在火箭筒上装载好了第二枚。
他不该心存侥幸,认为这些超凡存在很好处理,现在,他为自己隐晦的傲慢和缺乏经验的捕捉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所有的士兵都死在了狼人的口中。
但是没关系!只要把狼人带走,这次任务依旧是成功的,哪怕不得不动用了大杀伤力的武器,他也能通过国家构筑的网络,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怪物带回阿美利肯。
中年军官表情沉凝地瞄准火焰中嘶嚎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局长丹尼尔叮嘱要活口的话语……他简单估量了一番狼人的生命力水平,确信那玩意就算再吃一发也能留一口气,便毫不犹豫地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