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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槽被文静敲定了[剑魂]作为最后的超凡特效。
一切准备就绪,刘平安依照赵氓溶的话抵达磁器口,开始做起了运输加散布谣言的事情。这并不困难,事实上,它做起来相当方便。赵氓溶在此之前已经非常认真细致的叮嘱了刘平安每一个节点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刘平安只要记下来然后照着他说的行动就可以了,普通人眼中最困难的部分:隐藏自我与躲避金人眼线,对刘平安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部分。
不过因为文静已经得知了刘平安的寿命问题,为了提高佩剑等级以提升佩剑寿命,顺便用如此的方式为刘平安本人续命,文静并不打算躲着金人走,而是会在工作之余,找到金人就砍掉他们的人头,作为刷猎杀值的好办法。
刘平安来无影去无踪,升级后的[轻功]让他身形如风一般轻盈,一苇渡江已经可以轻松做到,真要脚不沾地的飞个一天一夜也不是什么难事,加上文静的读档大法,纵然刘平安深入敌营也能施施然全身而退。
在莫名其妙死了无数人,以及偶尔围攻刘平安却被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去之后,金人中开始流传起一个可怕幽灵的传说,幽灵会杀死金人尤其是他们的头领,然后在队伍没有首领陷入慌乱之后依次被消灭掉,他们甚至在刘平安的骚扰与袭杀下,将原本该胜利的战事化为失败乃至惨败。
至于普通民众,在他们看来就有如神助了。
金人口中的幽灵被他们成为某位看不惯中原大地沦陷异族之人之手的仙神,并且这份谣传在口耳相传下愈来愈浩大,中原抗金的力量也为之一振,更有人打出了「神助大宋,大宋不亡」的口号,为刘平安的[名望]添砖加瓦,直窜到了30单位,并且依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提升。
……
如此两载。岁月悠悠而过,刘平安十四岁了。
十四岁少年身材修长,肌肉线条匀称优美,面容如白玉而眼眸似寒星,漆黑的长眉与微翘的嘴唇构成了一张格外清隽的面孔,个头更是拔高许多,站在赵氓溶身边也丝毫不逊色。唯独一双眼睛清澈澄亮,干净如初。
在又一次外出回来,并带回了相应粮草与兵马之后,刘平安被赵氓溶身边伺候的小厮叫去见面。
身穿朴实短打,腰佩黑鞘长剑,墨发束起,稚嫩中犹藏勃勃英气的少年一伸手,掀开赵氓溶住处屋子门口挂着的绀色厚实帘幕,抬脚迈入其中。
一股浓郁苦涩的中药气味霎时扑面而来,他双眼一扫,在房间内望见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五人。
这五人皆是当下钓鱼城内,地位颇高的文人、将军。他们今日一齐聚集在赵氓溶的房间内,面上皆带有忧愁之色,甚至有一个红了眼圈。气氛尤为凝沉。
“刘小兄弟。”有人和刘平安打招呼,声音哽咽,“快来看看赵将军吧。”
赵氓溶在钓鱼城内自然不会闲着,一直以来,他勤勉训兵,宽宏治城;又是身份尊重,赵家骨血。故而地位颇高,虽然没有朝廷正式文书正式下达承认——朝廷早在不久前变成了一个流亡政权,地方联系不到,更别说稳妥的下旨了——但其他人,乃至城中百姓,也都习惯性叫赵氓溶为「赵将军」。
刘平安轩眉微皱,心中一紧,连忙靠近过去,走入里屋。
屋内光线昏暗,气味沉郁难闻,闷热不适。床铺上帘幕重重,刘平安一手撩开,露出床榻间脸色苍白,萎靡不振,双眼紧闭,唇色发青的赵氓溶。
他正躺在厚厚的被褥之中,脸颊因消瘦而下陷,眼周青黑,满脸病容。纵使刘平安这样大的动作,也没能惊醒他,叫他睁开双眼。
“赵氓溶怎么了?”刘平安看了看他,回头问道。他眼神错愕,满心疑惑,“我之前在这儿时,看他还好好的啊。怎么现在就生病了?”
方才唤他那人轻揩眼角,苦笑道:“近日里,刘小兄弟大约已经知道了一个消息罢——文将军兵败被俘,金人将他已经杀了,而宋帝则在两军对战中惊惧而死……大宋江山已是没了皇帝了,已是再无转圜余地了!赵将军本就夙兴夜寐,日夜操劳,听了消息,当即就倒下了……医师都说这是疲累之病,只能慢慢的养着,若是赵将军运道好,说不准就养好了,若是不好……唉……”
刘平安道:“大宋还没有完。赵氓溶不也是赵家人吗?他当皇帝就好了。”
他自然是在外头听人说过这消息的,虽然这些年刘平安已经知道了什么叫皇帝,知道了皇帝的重要性,但他本身还是对皇权与官员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因此并不觉得这条消息有甚么不对:“他现在病了,是不是就不能当皇帝了?”
在座众人早已习惯了刘平安的说话方式,更是明了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因他「大逆不道」的话语而勃然大怒。便是怒也怒不出:钓鱼城而今的情景与不断进出冒险的刘平安可脱不了干系,甚至能说,现在的钓鱼城,有一半功劳都是刘平安的,而他又武艺绝伦,在外头更有种种逸闻流传,名望极高。因而他们只有无奈苦笑。
“是啊,赵将军这病,病得离奇,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如今已是病了快半个月了,每日状况愈下,我等已经商量过,若赵将军当真——。我们就只能开城投降,希望以此换得金人不屠杀百姓了。那时候,大宋灭亡,我等自然也就只共同为国赴死,如此而已。”
刘平安从这些人眼中看出了他不明白、不理解,也从未有过的神光。他们已经下了决心了。他沉默片刻,道:“赵氓溶的病,或许……是因为我。”
“……此话怎样?”
“我原先在外头遇见一个道士,他看着我,说我正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伶仃的命,若是有父母亲朋,他们必然会被我牵连而死。赵氓溶一直以来,身子骨都很健康,怎么这一回突然得了只能养着的病?恐怕他是被我克了性命。”
刘平安道:“我答应要保护他的。只要我离开这里,说不准他就病好了。”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自然相信仙神,相信着天命,这话着实如一记重锤敲中了他们的心。是啊,太巧了,若当真赵氓溶是被刘平安克了命呢?但他们同时又无法说出任何赞同之语——刘平安着实为钓鱼城,为大宋抗金,付出太多了。
他救过赵氓溶的命,也救过当下无数从外头进入钓鱼城的士子、兵卒、百姓的命,更逞论本身乃万人敌。他们的预测规划之中,其实有许多战事都将刘平安划入了其中,没他不可的。刘平安一走,别说那些规划中反攻金人的战争策划了,他们恐怕会被百姓的唾沫星子喷死。
——但赵氓溶是他们能找到,唯一有明主之相,也唯一是真真切切的赵家血脉的人了。
他活着,还可称帝。他活着,大宋就没有亡!中原大地那些依然在抗金的志士们就还会继续奋斗。若他死了,一切便都如无根之萍,无水之木了。
他们没想过,这是否是刘平安想要离他们而去的推脱之词。他压根用不着,这屋子里的人都死了,恐怕刘平安也不会死。他没必要用上天欺骗他们。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而刘平安没等他们下定决心。
“我要走啦。如果赵氓溶真的醒了,我就不再出现在这世上了。但如果他还是死了,我就出来,继续杀金人,直到我死了为止。”刘平安道,他正在发育中的声音有些沙哑稚嫩,但却正是毫无转移的笃定之意,“——再见了。”
刘平安手持长剑,穿越一众静默不语,宛若雕塑的人们,向门口走去。
当他掀开帘子,正欲踏出门时,身后忽而传来一声“且慢!”刘平安转过头去,望见知府余诫忽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神色肃穆,整理衣冠,双手合拢,面对刘平安,深深一礼。
“刘小兄弟之恩情,我辈必当永世铭记——小兄弟,一路走好!”
众人随之起身,肃容敛袖,声音铿锵:
“一路走好——!”
刘平安愣了一愣。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感觉缠绕住了他的心,让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甚么话来,嘴唇翕动,张了张口,却最终一言未发,只微微一笑。
“各位珍重。”
夕阳斜下,山峦重叠,微冷的空气带来一串大雁的啼鸣,稀薄的雾气笼罩在整个钓鱼城,少年的眼睫湿润漆黑,如同墨羽。
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
第50章 剑客(完)
(刘平安的逝去,剑魂的闪耀。)
瘦月残秋, 风刀霜剑。
刘平安默默地离开了钓鱼城,他望向远方,心头一片迷茫,不知该去向何处。想来想去, 只有回到曾经远离俗世的山林之中。
少年日夜兼程, 终于抵达山脚,沿山林小路曲折而上, 不多时, 便望见自己生长十一年的小屋。虽则蓬门荜户, 茅茨土阶,却令他精神一振, 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颜来。
“爹!阿爹!我回来啦!平安回来啦!”
刘平安三步并作两步,一阵旋风也似的奔入栅栏之中。他大声喊道, 可刚刚踏进院子,面色不由地一变,露出些许困惑神色。
院内杂草丛丛, 圈鸡养兔的地方早被乱糟糟的撕扯坏了, 里头的鸡兔已是不见了踪影, 甚至鸡圈边还有淅淅沥沥、点点滴滴的干涸血迹,都是经年累月留下的。种植小菜的田圃也已彻底荒废,大半菜根被剖挖而出。
更别提栅栏上一层厚厚灰尘,茅屋屋顶被风刮而无人修缮, 角落有些七歪八扭。
好似常年无人居住的模样令刘平安心中一惊。他不顾灰尘,推门而入,吱呀一声, 屋内状况只比屋外好些, 却好得有限, 依然尘土厚重,寥落冷寂,一切皆被放置良久。
刘平安环顾一圈,望见桌上放着一封信件,他拆开一看,里头正是刘丑夫的字迹:
“吾儿平安,勿要忧虑担忧为父,为父曾有师兄妹许多,现金不过离开此地,去天地之间,寻他们去罢了。你已长大,是时候脱离为父,自己过活了。望你日后快乐安宁,健康舒畅,不必特意寻找为父。刘丑夫。”
刘平安看完了信,这才一颗心坠肚,松了口气。
原来父亲是出去找他的亲朋,这样也好,他便不会被自己天煞孤星的运道克了性命,阿爹便也能安然无恙了。虽然如此一来,刘平安便真就落入孤单无依的境地,但他有佩剑平安相伴,清风落日为友,草木薄雾比邻,也不算真的孤单。更逞论父亲还在,只是不与他在一处呢?
少年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埋头收拾家中,抹去灰尘,清理地面,修缮屋顶墙壁。又将院子内清扫一遍,拔除杂草,翻动田圃,扫净鸡圈兔圈。花了一日功夫,终于休整完毕,可以住人了。
他正将外衫脱下,欲要入眠小憩之时,忽然听见一声细微响动,登时起身查看,脚步轻柔,气息近无,缓缓行至厨房处,望见一条断了腿了瘦狼正将脸埋进草笼之中拱来拱去,似乎是寻找什么吃的。
刘平安与刘丑夫不在的日子里,这里早就荒废无人,那些山林中的动物也渐渐胆子大了,敢进来翻动,估摸着他的兔子与鸡子都是这么被吃了的。
少年抿唇一笑,凑近过去,站在瘦狼身后。纵使其一直竖立双耳,警惕小心,却也没能捕捉察觉到刘平安的到来。直到后者双臂一捞,将这瘦狼拦腰抱起,它才惊慌失措之下“嗷!”地猛然翻身,撕咬他手足臂膀。
但寻常能扯烂血肉的牙齿,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刻不下半点印痕,刘平安哈哈大笑,仿佛与瘦狼玩耍一般,捏它爪子肉垫,掰开它下颌查看牙齿舌头,又揉搓它胸口腹部,后背长尾。
纵使瘦狼如何拼命挣扎撕咬,也不能离开半分,反而自己挣扎到虚脱无力,只能任由刘平安搓揉玩耍。
“你是饿了吧?我给你打几个野兔来。”
刘平安一手抱着野狼,一手拿着利剑,朝门外飞驰而去。他闪电般打下三只野兔,剥皮清洗,生起一把火,将内脏等物抛给瘦狼吃。若它不肯张嘴,就硬掰开牙齿喂进去。
这么一来二去,瘦狼也懒得挣扎做无用功了,耷拉着眼皮窝在刘平安怀中。刘平安吃了兔腿,其他都给瘦狼吃,但它却只吃了一只半的野兔便不肯再吃,肚子鼓胀,显然是已经吃饱。
刘平安便将剩余肉食抹上家中剩下的盐粒制成肉干,挂在门口铁钩上,又在不远处的土井边打了两盆水,把脏兮兮带有许多跳蚤灰尘的瘦狼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一遍,才自己洗漱,抱着瘦狼躺在床褥之上,沉沉入梦。
自此之后,刘平安便与瘦狼为伴,在山上生活了。
期间他还特地打探赵氓溶情况,得知他已经成了宋帝,继续着抗金事业,便也放下心去,不再担忧,只每日里练练剑,与瘦狼玩耍,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生活平淡乏味。
如此春去秋至,寒来暑往,悠悠四年已过,刘平安年已及冠。
瘦狼早已老死,刘平安亲手掘土将它深埋下去,自己望着天边如血斜阳,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征兆来,陡然明了自己命数将尽。
“如果我死了而阿爹我死后回来了,恐怕会悲痛欲绝。为了不叫他太难过,我也要像个办法才好……干脆就留书一封,跟阿爹说我又去赵氓溶那边了,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叫他不用找我。这样一来,爹就不难过了。”
刘平安说到便做。他下山一趟,用自己做的肉干、种的蔬菜,换了点笔墨纸砚。等他磨好浓墨,以干燥笔端蘸取,抬笔欲写之时,忽地望见桌边不远处,刘丑夫曾经给他留下的书信,不由地微微一怔。
——干脆就留书一封,跟阿爹说我又去赵氓溶那边了,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叫他不用找我……
——为父曾有师兄妹许多,现金不过离开此地,去天地之间,寻他们去罢了……不必特意寻找为父……
面容英朗,眼似寒星,身量高大,眼神干净的青年,倏忽顿了笔,心尖微颤,胸中堵塞。他茫然四顾,望向窗外。只见远处绿意盎然,茂林修竹,瘦狼小小的土包正矗立视野之中,周遭绿叶舒展,随风婆娑摇晃。
一滴透明水渍落在纸上,刘平安困惑抬手,指尖触及面颊湿热液体,他仔细分辨,愕然惊觉,竟是眼中落下了点点水渍。
“我这是怎么了?”刘平安困惑道。
眼中液体擦拭不净,他最终长叹一声,抛下毛笔,转去榻上坐下,顷刻间又化坐姿为躺姿,昏昏沉沉,阖目休憩。
——片刻之后,呼吸顿止。
一旁佩剑倏忽光芒大作,剑身流光溢彩,自主脱鞘而出,展露灿然剑刃。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短暂时间内迅速凝实,立于剑身旁边,青衫如雾,发丝末端溶于虚空之中,剑眉星目,身量高大,正是刘平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