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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无晦没回头:“机密,不告诉你。”
云乘月眉毛动了动,保持微笑,轻描淡写:“哦,我就随口问问,你还当真了。”
薛无晦:“激将法没用。你不是要吸那颗头?安静吸你的。”
云乘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薛无晦最近斗嘴的功力好像变强了不少。她暗忖,应该不是她变弱了吧?嗯,肯定不是。
他们进入入口。
每前行一步,就有一层光亮起。光束来自两侧墙壁上的壁灯;依旧是长明灯,但造型跟小巧精致。
云乘月吸了一口干尸的头发,问:“我们去哪儿?”
“养魂室。”他说,无需云乘月再追问,他就细细解释,“当年,帝陵规划尚承古风,专设养魂室,期待起死回生、神魂不灭……我没用上,却正好给他们使用。”
云乘月被某个信息吸引了注意。她有些惊讶:“你也会期待神魂不灭?那不就是……长生不死?”
“不。”他没有回头,“虽是我的陵寝,但最开始,这里其实是太后为我兄长修建的。后来他们都死了,我不愿浪费人力物力,就拿来改了改,接着用。”
一开始是给他兄长的?她记得,大夏之前,天下各国分立。这么说,薛无晦是某个国家的贵族,但一开始可能不受重视……对了,他说过,他小时候颠沛流离了很长时间。
她轻轻“噢”了一声。
呼——
前方一片灯盏同时亮起。光焰跃出,在冰冷幽寂的墓室中划出隐隐的破空声。
地宫中本就幽冷,但此间更为寒凉。入骨的阴风并不猛烈,却无声无息地盘旋四周。
云乘月下意识摸了摸衣袖。她虽然是第三境,却也能感到阴冷的气息紧贴皮肤,咄咄逼人地要往她骨头里钻。
她眉心光华一闪,“生”字跃动,驱散寒意。
薛无晦停下脚步,回身凝视着她——尤其凝视着她额心的文字。他面无表情,却又像是陷入怔怔,而无法做出反应。
“老薛?”云乘月注意到他视线的落点,抬手摸了摸额头,“你看什么?”
他下意识摇摇头,片刻后,却又低声道:“天生道文……还真是天生道文。”
“天生道文……?”
他默然片刻:“等一等再说。”
说罢,他抬手一拂。
这里是一间并不算很大的石室。这里比外头小很多,显得逼仄。薛无晦站在入门处,他背后有一座长方形的石台,上头雕着十二朵精细莲花。
他一拂袖,每一朵莲花中都燃起黑色的火焰——死气的凝结。云乘月能够感觉到,那十二朵黑焰比普通死气更纯净,甚至太过纯净、物极必反,隐约竟有一丝向死而生之意。
随着黑焰燃起,石台之上,两朵幽蓝色的火焰也浮现出来。
那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因为它们既无热度,也无影子。
当云乘月注意到它们后,其中一朵蓝焰摇了摇,竟飘了出来。
蓝焰在石台边缘停了停,转向薛无晦,似在请示什么。待薛无晦一颔首,它才真正飞出来,来到云乘月身边。
它再在空中一摇曳,化为一道熟悉的身影。
长发高束、身形娇小,手里抱着一顶牛角头盔,微黑的脸蛋圆润可爱,张口吐出的声音却微微沙哑。
正是乐陶。
与水府中那个活泼爱笑、洒脱坚毅的女将军相比,此刻站在养魂室中的乐陶身形多了缥缈之意,眼神坚毅不改,却少了笑意,而更多沧桑和隐隐的疲惫。
“陛下……万没想到,臣还有能再见陛下的一天。”
她单膝跪地,先对薛无晦一礼,哑声道:“未能亲自守候陛下,是臣毕生遗憾。”
薛无晦容色严肃,抬手道:“乐卿何必多礼?你与申屠,都是朕最忠心不过的臣子。”
虽只有一句话,却让乐陶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她站起身,又看向云乘月。
“云姑娘……我不知云姑娘是陛下关照之人,在水府中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云乘月望着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老师……乐将军,我还是更习惯你随意些。实不相瞒,我更怀念随便扔个果子砸我头的你。”
乐陶一愣,面上禁不住泛起一个笑。这个笑容出现时,她隐约又有了当年洒脱不羁的影子,却总还是免不了那缕沧桑和忧郁。
此时,薛无晦却轻咳一声。
“乐卿,”他云淡风轻道,“云乘月持有凤印,与朕有帝后之契。”
乐陶又一愣。这次,她愣得笑容都凝结了。
她注视着云乘月,眼睛越睁越大。片刻后,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臣万没想到,若早知是皇后殿下……”
云乘月:……
她只觉得自己头上缓缓冒出无数个问号。
“那只是个……”临时的契约,以后会解除。
她想解释,薛无晦却打断道:“不必多礼。乐卿找她不是有事?且直说罢。”
乐陶立即点点头。但她现在望着云乘月,眼中不免多了许多惊叹、敬服,甚至……还有点欣慰???
云乘月怀疑自己看错了。而且她可能还感觉错了,因为……薛无晦不会是故意打断她解释的吧?
没等她狐疑,乐陶已经深吸一口气。
只见女将军上前一步,竟是面对云乘月单膝跪下,垂下了曾经骄傲的头颅。
“殿下,臣深知自己的要求僭越……但臣恳求您,看在水府中臣曾指点您一二的情分上,您替臣救一救申屠罢!”
云乘月还没来得及尴尬,就听得一呆。
“救……申屠副将?”
她的目光移到石台上。那里还有一朵幽蓝火焰,而且显得飘渺不定,忽而炽烈、忽而虚弱。
她皱起眉毛。她没有忘记,陆莹的伤势就是申屠侑所为,而她自己的伤,也是拜申屠侑所赐。
不报复就算好了……还要她救?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大情愿。
云乘月含蓄道:“我修为低下,恐怕没有能力救申屠副将。”
“不,您可以!”
乐陶甚至来不及去请示薛无晦,就急急抬头,恳求道:“您持有生机大道的天生大道,只有您才能挽救申屠!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实在不能放任他不管……”
说着,她眼看居然就要双膝跪下。
“……求您了!”
第86章 乐陶的回忆
◎生死相见◎
“……等等!”
云乘月吓了一跳。
她对乐陶的记忆尚且停留在水府, 书文对战中她笑得爽朗,还会精神地用果子来砸她的头。后来在江底,是她救了他们一行人, 还在湖边轻轻松松将洛小孟扔到了对岸。
乐陶是强大而潇洒的将军。云乘月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跪下恳求自己。
幸好是单膝跪地, 不是什么五体投地的大礼……云乘月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一旁薛无晦摇摇头,出声道:“乐卿,朕说了,不必多礼。”
乐陶略略一颤, 却并未抬头:“陛下……”
薛无晦看了一眼云乘月, 淡淡道:“还是说,你是故意想用情分来迫使皇后答应?乐卿, 多年不见,你竟也会有这等心思了。”
乐陶又一颤。她微微抬头,好似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是抿起嘴, 少女似的面容上透出一股倔强。
“皇后殿下……”
云乘月听得简直头痛,连忙退后一步,忙不迭声明:“我们互称姓名行不行?要是你直接叫我名字,我们还有说道的余地,不然我就坚决不答应了!”
乐陶明显一怔,眼中泛起疑惑。她看了一眼薛无晦,后者面无表情,唯有苍白的唇角往下压了一些。
女将军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 也就从善如流地站起:“好, 既然你这么说, 我也不多矫情。乘月, 还请你帮我这个忙!”
她像是找回了方寸,一下落落大方起来。
这才是云乘月熟悉的那副样子。她出了口气,才有心思考虑申屠侑。
她看看石台上的幽蓝火焰,有点兴趣缺缺,但看看乐陶恳求的眼神,她又不大说得出拒绝的话。
想了想,云乘月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
乐陶闻言,叹了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哀伤之色。
“申屠他……他意识混沌,并未真正清醒,所以伤害你们,也只是死灵本能,不是他的本心。”
“我并不是想要为他辩解,事情终究是他做的,只是……我私心太重,总想要他情有可原。”
“当年……”
申屠侑是乐陶换来的。
乐陶出生于千年前的奉国都城,是一个小贵族家庭,日子不算难过。她自幼念书习武,又听了一肚子传奇故事,对于上阵杀敌、守护国门自有一番热忱。
长到十五岁,家里逼她嫁人,她不干,跑出去要参军,就这么踏上了前往边境的道路。
出了奉国都城,她才知道天下大多数人的日子都是煎熬。尤其路上遇到的流民,都是遭了天灾人祸、被神鬼异族坑得无家可归,个个都是骨瘦如柴的可怜人。
乐陶一个刚刚成年的贵族少女,路上实在吃了不少苦头。但她没有因此沮丧、后悔,反而更坚定了要从军报国的念头。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捡到了申屠侑。
申屠侑是流民的孩子,更准确地说,是被用来易子而食、即将被丢下锅烹饪的一头“两脚羊”。
当时,乐陶已经明白自己力量有限、不能轻易把食物分给饥饿又凶狠的流民,但当时她站在路边,看见那个八岁的孩子怯怯望着大锅,脸上没有多少恐惧,反而显出一股了然和哀伤。
她被那种出乎意料成熟的神情打动了。
最后,乐陶用一袋糜子面换来了申屠侑。
“我到现在都记得……”
乐陶出神地说:“那时候他才这么点高,一点修为都没有。我粗心,忘记他是个普通孩子,走得太快,回头才发现他走路走得满脚血泡,却还是紧紧捏着我的衣角,一声不吭地紧跟着我。”
自然而然,他们两人一同去了边境,一同参了军。
当时的边境军和后来乐陶率领的定宵军完全不同。那支军队属于奉国,积累着世代贵族的腐朽气息;军中贵族子弟好吃懒做却能升职加官,穷苦的士兵卖命挣扎,却永远都是可以被随时牺牲的小兵。
但因为勉强能吃饱,对当时的百姓来说,参军竟也成了个好去处。
乐陶还是贿赂了当时的军官,才让瘦小平凡的申屠侑也一起留下。
就这样,他们一起在边境军待足了艰苦的十年,但无论遇到什么,他们两人总是形影不离。
在这十年间,乐陶成长为军中新秀,申屠侑也不再是当年瘦小沉默又早熟的孩子。他在修行一道上颇有天赋,本人又刻苦努力,修为虽然比乐陶差一些,但他沉稳善谋、温和从容。
乐陶笑道:“当年他们都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出身来历,谁都以为他是中原的大家子弟。”
她是个简单爽脆的性子,可说起申屠侑,明显有些滔滔不绝。但云乘月只是听着,并未打断她。
乐陶继续讲述。
后来,因为他们两个草根新秀与边境军中的贵族子弟发生冲突,上头不仅想抢他们的战功,还想扔他们出去当替罪羊。
申屠侑本想施展计策,但乐陶已经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气咻咻地就带着申屠侑出走了。
离开后,两人商量一番,就想办法招兵买马,进而有了最初的定宵军。
又过了几年,奉国作为靠近北方异族的国家之一,又宫廷腐朽、军队糜烂,很快被神鬼异族打得节节败退,更没精力来管乐陶、申屠侑的草台班子。
乱世初露,定宵军在夹缝中成长,渐渐竟也长成了一支有名的军队。
这时,中原夏国的大军也已经赫赫有名,隐隐有天下抗击神鬼异族第一军的势头。
“就是陛下当年率领的军队。”
乐陶望了薛无晦一眼。饶是过了千年,她再提当年事迹,神色中也隐有敬畏和感佩。
接触几次后,很自然地,定宵军被薛无晦的军队收编了。由于后者与明光书院关系匪浅,定宵军也自然而然得到了书院的恩泽。
最重要的恩泽就是《天下经略》的传承。
“等等,”听到这里,云乘月打断道,“明光书院果真千年就有?《天下经略》也确有其事?”
乐陶点点头,有些奇怪地说:“明光书院何等鼎鼎大名,莫非千年后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云乘月:“明光书院还在,但《天下经略》似乎已经成为传说,仅有的残片保存在几大世家,也没听说有完整版。”
乐陶求证似地看了薛无晦一眼,见后者点点头,竟愣愣了片刻。
“居然已经失传了……”她喃喃道,“我还记得,当年定宵军从《天下经略》受益良多,我一直对书院心怀感激。”
薛无晦沉默片刻,微微摇头:“终不过是副本罢了。乐卿,你对《天下经略》太过上心,才有了后来的事。”
乐陶苦笑道:“是。可臣不得不上心,毕竟副本是在臣手中丢失的……在正本失踪后,副本就成了唯一的真本,臣焉能不上心?”
云乘月问:“怎么回事?”
千年前,《天下经略》是人族至宝,由传说中的天生飞仙与众多夫子共同书成。但后来,明光书院被神鬼异族偷袭,偌大书院被焚烧一空,一众夫子、弟子,全都殒身于那一战。
正本《天下经略》也就此失踪。
而当年,书院专门派人前来,不仅传授定宵军《天下经略》中的兵法、技术等珍贵知识,更是特意制作了一套副本给乐陶等人。
这些知识极大地改善了定宵军物资匮乏的问题,也直接或间接地救了不少士兵及其家人。因此,乐陶对书院相当感激,对薛无晦的军队也更是记情。
乐陶本来打算将副本归还书院传人,可惜,在一次艰苦的战役过后,副本《天下经略》也丢失了。
她愧疚万分,觉得书院帮了自己等人良多,自己却连个副本都没保存好,实在对不起恩人。这也成了乐陶的心病。
因此,后来乐陶才会太轻易地中了叛徒的奸计,听闻有副本的消息,就匆匆忙忙带人前往,最终折戟沉沙。
“我到死的时候都很后悔,我知道申屠一定会很难过,也知道自己对不起陛下……陛下称帝不久,天下尚未平定,我承蒙陛下赏识,报答却太有限,还有对明光书院也……唉。”
即便是千年过后的现在,乐陶说起这事,也不禁流露郁郁之色:“大约就是这些执念太深,才让我的魂魄滞留人间。我起初也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地,就跟在了申屠身边,最后也和他一起陷入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