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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们搭档跟过准备劫金店的O记目标人物,跟过缉毒科的度贩,这些人基本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与众不同,他们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的邪恶。
但姚青田却不同,他一大早起床就去远在深水埗的母亲家里帮母亲干活,一直忙到吃早饭,看起来与每一个不得志的中年男人都没差别。
“听说他已经被上次跟踪监视的警员判定为没有时间作案的人,真的要用我和Ada继续跟吗?”徐达打电话给长官时,有些迟疑地询问。
他和Ada是团队里最好的专家警员,用在跟踪这样的人身上,真的没问题吗?
“跟着吧,提需求的是西九龙重案组的易家怡沙展,黄警司说了,易沙展的想法,一定有她的道理,让我们调最好的人,就是你和Ada喽。”对面的长官重复罢黄警司的话,进而又道:
“黄sir还说,如果没发现问题,一定是我们有问题,绝不可能是他们重案组的易沙展有问题。”
“……”徐达。
……
……
在油麻地警署里的B组探员们,却对他们正做的事丝毫没有怀疑。
刘嘉明带着法证科的阿杰,悄悄跑去姚青田家外,用法证科的专业录像机,远距离拍下姚青田走路的姿势。
又在姚青田离开后,跑去姚青田家门口采集姚青田的足迹信息。
拿回法证科给大光明哥分析足迹和步态,每个人走路时脚掌踩地的着力点都不同,步态造成的足迹脚掌、脚跟朝向等等也都不同,这是可以作为判定凶手和嫌疑人是否一人的很重要线索。
大光明哥近段时间对步态、足迹的研究已初有成效,还在国内外相关杂志上发表了专业文章。
唯一的问题只是,足迹分析报告精准程度,最高也只能达到凶嫌和凶手的一致性有98%左右而已,这项证据是没有100%一致的可能性的。
……
在办公室里,岳哥又带着Gary捋了一遍姚青田的日程,街心公园的毒杀野猫案发生时,姚青田住在什么地方,日程安排如何,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海滨公园的毒杀宠物狗事件发生前后,姚青田又住在什么地方,在他街坊邻居的口供中,他每天的日常生活如何,是否会去海滨公园散步等等;
流浪汉梁晓福的死亡时间里,姚青田同样保持独居,且在前后3天中没有去过他母亲住处——每天跑去帮母亲忙的人,在这段时间没有去。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且行为模式发生了变化。
苗利群被杀案发生时,姚青田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明……
文件一份又一份地打印出来,只等待刑事情报科的同事得到一些新的线索,再与这些针对姚青田的侦查线索做比对。
……
九叔和三福则跑去姚青田6个月之前住处,走访他的街坊邻居,和曾经的教师同事们,了解姚青田其人,以及他是否有什么可疑的行迹或发言之类。
在走访完旧住处,则又悄悄赶至新住处,只在姚青田不在家的情况下,旁敲侧击地走访和采集线索。
而家怡则带着梁书乐出发去赴陈晓米的约,在中环一家小小的咖啡厅里碰头。
“Madam易和梁警官喝点什么?”陈晓米笑着询问,脸上没有任何被迫休假的沉郁表情。
“香草拿铁。”
“冰美式。”
两人才点好单,陈晓米便从随身背的一个超大皮包里掏出几样东西,摆在桌上,推向易家怡。
两名警官看着桌上被袋子包好的东西,家怡疑惑问:“是什么?”
“这是沾有姚青田血迹和掌心皮屑的鸡毛掸子。
“这是姚青田喝水用过的杯子。”
陈晓米又指了指另一个袋子,道:
“这里面被剪下来的书本页码角上应该也都有姚青田的唾液,他习惯在翻页时手指沾一下口水。
“还有这个袋子里装的几根头发,也是姚青田的,好像是有毛囊的,也可以请化验科的警官帮忙化验一下。”
“!”梁书乐瞳孔收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些丰富的证物。
“你怎么取得的?”家怡吃惊过后,立即关心起这个问题。
刑事情报科的同事们一直在盯姚青田,可没有发现他跟陈小米碰面。
而且……鸡毛掸子?
怎么会有沾了他血的这种东西?
“是姚青田的学生李宝云帮我取得的。”陈晓米于是将自己如何查到李宝云,又如何骗取李宝云信任,最终得到这些东西的经过讲了一遍。
家怡听得不知该作何表情。
陈晓米讲罢话,家怡立即将东西交给梁书乐,“立即带回警署给大光明哥,加急送去做DNA等化验。”
“Yes,madam.”梁书乐起身便走。
易家怡却还坐在桌边犹豫如何跟陈晓米沟通这件事,沉吟几秒,她率先开口:
“陈律师,首先很感谢你将这些东西交给警方。”
陈晓米听到易家怡这样讲,脸上立即浮现笑容,但家怡进而又道:
“但你身为律师,应该明白用这种方式取证的风险。”
“我明白,一旦你们化验结果匹配,我就会去找李宝云谈这个事情,不会让这项证据成为‘Fruit of the poisonous tree’。”
陈晓米作为律师,当然明白非法途径取得的证据,被称为Fruit of the poisonous tree,是无效的,但事急从权,她做律师这么多年,太明白很多时候操作和规则是无法完全重叠的,见易家怡仍有些忧虑,她又继续道:
“‘毒树之果’原则,在法律上是有例外的,第一个例外是假如我取得证物的方法,常规行为也能得到。比如即便我不哄李宝云去找证据,她也会因为在报纸上看到凶手照片后,觉得跟姚青田老师相像,而悄悄取得姚青田老师的DNA载体,交给警方;
“第二个例外,就是purged taint exception。意思就是我通过不合适的手段取得了姚青田的DNA载体,这个证据是无法被使用的。但是事后警方通过自己的手段,证明了姚青田的可疑性,进而以正规手段取得姚青田的DNA载体。虽然我提供的证物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但警方提供的是可以的。而我提供DNA载体比较早,可以帮助警方更早确认,姚青田到底是不是凶手。也能帮助警方更早取得正规手段获取的DNA证据。
“第三个例外,就是这些证据也可以被判定为独立来援,就是它除了从我这里获得外,也可以从其他合规证人处获得。律师是可以以此判定该证据的有效性的。
“易警官,请相信我并非对这些事全无考虑啊。”
对于这些证据的取用,她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易家怡点了点头,警方之前之所以一直未用这样的方法,便是有这样的顾虑。警方取证的规则是非常谨慎和严格的,香江很重视人权,对司法的监管力度很强,这种事贸然碰触,不仅可能导致证据无法被采用,更可能使警察和司法人员丢掉自己的工作。
虽然陈晓米这样讲了,但家怡也没办法完全保证会采用对方提供的证据用作司法提告。
而且……
“陈律师,我们也要考虑你和李宝云的安全问题。”
“安全?”陈晓米怔了下,这一项似乎是她并未深思的内容。
“李宝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如果不小心暴露,被姚青田知道了她和你做的事,首先陷进危险中的就是李宝云。
“虽然我们判断姚青田这样谨慎的凶嫌,不会杀害自己社交圈中的人,尤其是这么近的人,但他毕竟是这样惨酷凶案的凶嫌,万一他狗急跳墙呢?
“首先,李宝云不知情,她根本不晓得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其次,她才十几岁年纪,天真烂漫,对这个社会和身边人都毫无防备……”
家怡表情逐渐严峻,现在他们正给姚青田设陷阱,是不能明目张胆再重回姚青田身边的,但李宝云和陈晓米的安全必须有人保护。
她皱眉犯起愁。
“这怎么办?我——”陈晓米听到易家怡的话,瞬间意识到自己虽然身为律师,考虑过这件事成功的风险,却未顾及到这些可能性。
“首先,你不能再冒险去见李宝云了,万一被狡猾的凶嫌发现,你们两个都会陷入危险。”家怡抿唇想了想道:
“我会去处理,再次多谢陈律师,不过下次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还是提前给我打电话吧,请相信我。”
说罢,家怡站起身。
“明白,那接下来我……”陈晓米有些犹豫。
“也请侦探先生不要再调查姚青田了,凶嫌很谨慎,会发现。”而且很可能会使姚青田怀疑是警方的跟踪行为,“接下来尽情享受你的假期就好。我会去见李宝云,这事我会处理好,你放心。”
“多谢易警官。”陈晓米站起身,匆忙与易家怡道别。
易家怡急于回去与方镇岳商讨这件事,朝她摆了摆手,便大步流星离开小咖啡厅。
陈晓米望着易家怡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名为‘靠谱’的光芒。
……
李宝云家,正准备打理房间灰尘的菲佣里外找不到工具,忍不住挠头:
“鸡毛掸子怎么不见啦?”
……
在易家怡回程的路上,她又接收到另一则消息:
刑事情报科的两名专业警察,将姚青田跟丢了。
第328章 重庆大厦“我要找这个报纸上的警察姐……
姚青田丢了,家怡心急火燎,一脚油门踩到底,额角渗汗。
红灯时,她拨通方镇岳的电话,语速极快地道:
“岳哥,陈律师将姚青田的学生李宝云牵扯进案子了,她哄李宝云偷偷获得了姚青田的血迹和唾液、头发等,我现在很担心李宝云的行为是否被姚青田发现。”
就算李宝云得到证据的时候姚青田没有发现,难道之后不会觉察到她行为的不对吗?
谁敢打包票,姚青田不会如此机警?
更何况他原本在李宝云家用惯了的鸡毛掸子不见了,或者换成了新的,他本就心虚,难道不会意识到?
难道姚青田失踪就是因为发现了鸡毛掸子?
不不不,现在还不到姚青田去给李宝云上课的时间?,他应该还没有发现。
“我会派人去接李宝云放学,你放心吧。”方镇岳说罢,不等易家怡跟他道别,又切到另一个话题:
“九叔和三福去姚青田旧住处和新住处走访,顺便了解了一下姚青田的两个家教学生。”
“李宝云和刘育远。”家怡打开双闪,暂时将车停到大马路边。
“是的,李宝云还ok,虽然有些散漫,但似乎还是比较乖的。但10岁的刘育远却是个很顽劣的孩子,去年他报警说学校里的男老师摸他,后来事情闹到很大。”
“啊,我好像有点印象,说是好几个学生一起举报那个老师,几乎将那老师教师执照撤销,好多家长去学校闹。整个教育界都被震惊了,现在香江居然还有这样的衣冠禽兽。”
“后来经查,其实就是刘育远曾经上课的时候被该老师罚站,要报复老师,就将从电视剧里学到的一些半明白不明白的罪名,编排给该老师。其他那几名跟他一起举报的同学,不是他的朋友讲义气帮忙,就是他连同其他同学一起威胁着不得不那样说。”
家怡听得皱眉。
“九叔听后就觉得事情有点严重,虽然刘育远那时候可能是不懂事,但九叔打电话给青橙日报的聂威言问过,聂记者立即回复说青橙日报去年也报道过这个新闻。聂威言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主题就是青少年犯罪……还是跟京士柏杀人案等一起讨论的,当时许多民众都对青少年犯下的罪也常常罪不可恕。
“如2年前的一个案子,轮奸后还将少女烧得面目全非,女孩在生死线挣扎着活下来后,因为受不了烧伤后如怪物般的自己,最后还是自杀身亡。再比如渔民一年辛苦养鱼,孩子们只是贪玩,就将一塘鱼苗毒死,渔民损失惨重,坐在泥泞里痛哭的照片在当时影响很大,而且下毒的行为还导致附近部分居民出现轻重不一的食物中毒现象……这些案子,最后都因为涉事凶手未成年而轻判。
“在一些人看来,这也属于‘现在是凶手小孩,将来必定成为凶手大人’‘法律虽然判不了,但都该死刑’的案件。
“九叔听了聂威言的话,立即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就想去刘育远学校跟进了解一下那名被诬陷最后得以澄清的老师的下落,以及旁敲侧击了解下刘育远跟姚青田的情况等。
“结果老师说刘育远跟其他几名同学逃课了,但是当时被传说跟刘育远一起逃课的孩子都回到了学校,唯独刘育远不在。一问之下才得知,刘育远打游戏机时被他的家庭教师拎走了。”
“!”家怡低呼一声,眼睛瞬间?瞪圆,“是在刑事情报科的同事跟丢姚青田之后?”
“是的。”方镇岳的声音沉沉的,他跟易家怡感受到了同样的危机感,“九叔给我打电话后,听说姚青田丢了,也意识到不对劲。我派了一部分军装警去姚青田家,另一部分去刘育远家。”
“姚青田如果要杀人,一定需要一个场所的。他以前都是在受害者家里、公园等处行凶,现在是白天,公园等处是不可能的,姚青田应该不会选择自己家。刘育远家里一直有人,他也不可能会去刘育远家里,那他会去哪里呢?”家怡皱起眉,耳边是来往车流嘈杂吵闹声,她却已经完全察觉不到。
“……”方镇岳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原本我们都以为他会去跟查登报的不孝夫妇,但他没有选择我们以为他会选择的目标。”
“不太对劲,刘育远离他太近了,我们一直认为,他并不会在自己身边下手,这样太容易暴露他了。而且刘育远的同学还知道刘育远是被家庭教师带走的,姚青田之前做事滴水不漏,现在怎么会做这种对自己如此不利的选择?”家怡手指扣着车窗玻璃,大脑飞速运转。
“是的,如果刘育远失踪,又有其他孩子们说刘育远是跟家庭教师姚青田离开的口供,我们就有很大机会取得搜查令。”方镇岳皱起眉,“除非他家里一点证据都没有。”
“那之前苗利群的性器官,和上个案子里Joe的三根手指,姚青田拿走后,难道没有带回家?”家怡忍不住又想得远了些。
是因为家里没有证据,不怕警察上门,所以才敢暴露自己吗?
他就那么笃定警方绝对无法常规方式取得他的DNA载体,或者觉得他无比安全?
但家怡在心流影像中亲眼看到他是凶手,一个人做下凶案,就一定留下线索和痕迹。
即便他的证据很难取得,但姚青田自己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无辜,也很难做到万无一失的——从探索查访开始,到实施杀戮、抛尸,乃至留下信息给警方,需要很长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不断审视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