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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
但国人对于春节团圆的概念却是一直延续至今,陈弄墨能理解秋华妈妈这会儿的心情,她帮忙一起收拾照片,岔开话题:“宗爸爸跟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方才收拾完三哥跟四哥,宗爸爸便拎着不少吃食,与二哥一起出去了。
说是给村里头的孤寡老人送些吃食。
一开始陈弄墨还以为每个村都是这般,等细问才明白,只山顺村有这样的风俗,且年代并不久远,起始于1940年那一场人祸。
曹秋华将照片全部收进了信封中,闻言算了算时间:“最少要一个多小时呢。”
“那咱们开始包饺子吧,宗爸爸他们回来刚好赶上吃中饭。”除夕夜,村里杀了年猪,每家都分了一大块,今天的饺子就是白菜猪肉馅儿的。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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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落雪越下越大。
今天放假,不用学习的陈弄墨被秋华妈妈裹成了粽子,跟着哥哥们一起往生产队公房出发。
公房是秋收暂时存粮的地方,也是集体劳作的屋子,地方很大,墙面也高。
每次公社放映员过来放电影的时候,都会选在这里。
除夕过节,老书记很是磨了一番嘴皮子,才争取到今天放映电影的机会。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消息传播的比陈弄墨以为的要快的多,等他们兄妹几人穿着新皮靴,扛着小板凳,从山脚赶到公房时,里头已经挤挤挨挨坐满了人。
不止是本村的,就连邻村也来了不少村民,每个人都穿出来最齐整的衣服,喜气洋洋的聊着天,明明离电影放映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陈弄墨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仰头问:“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走这边。”曹留将凳子举过头顶,示意娇小的妹妹跟在他的身后,而同样如小山般壮硕的陈怀立马跟了上来,与二哥一前一后护着人往前头挤。
“到了。”完全没有被挤到的陈弄墨闻言抬头,就瞧见不远处有几个半大少年身旁余有空位,正朝着他们招手。
“二哥提前说好的?”
“嗯,你腿短,跑不快。”回话的是三哥陈怀。
陈弄墨回头,朝着一脸认真,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扎心话的三哥礼貌的翻了个白眼。
然后就低头注意脚下,直直往空出来的位置走过去。
陈怀挠头,不确定问:“六妹刚才是翻白眼了?”
曹留无语的扫了弟弟一眼,肯定答:“是朝你翻白眼。”
“为啥?”
曹留摇了摇头,大步跟上了妹妹,隔开小伙伴们打量的眼神,与老三一左一右将小姑娘护在中间。
也在这时候,屁股刚挨着凳子,陈弄墨才发现,坐在他们前排的正是村里的知青,而那个叫童秀秀的姑娘刚好坐在了她前边。 她下意识看向左手边的二哥。
曹留没注意到妹妹的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核桃’“咔咔”两下捏碎,大手灵活的掏出果肉递了过来。
陈弄墨刚伸手接过,右手边就又递过来一把瓜子,她直接将口袋往外拉,示意三哥放进去。
这本没什么,但瞧着旁人眼中,难免觉得小丫头娇气,核桃都要人剥现成的,到底是城里娇养的姑娘。
当然,大多人只在心里嘀咕两句,只有极个别管不住嘴巴,状似玩笑般教育道:“女娃子还是要有女娃子的样儿,哪能叫老爷们伺候。”
一开始陈弄墨根本不知道是在说自己,直到二哥回头,笑容憨厚,一脸的谦虚:“我爸平时就是这么照顾我妈的,咱们做小子的也是有样学样,叫您看笑话了。”
话音落下,跟着回过头的陈弄墨便见那皮肤黝黑,耷拉着眼皮的婶子脸拉的更长了,瞧着像是谁欠了她钱。
“隔壁村的秀英婶子,听说她从前想将家里妹子嫁给咱爸,没想到爸喜欢咱妈,后来秀英婶子那妹子嫁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就记恨上咱妈了,每次见面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陈怀靠近妹妹耳边小声解释。
陈弄墨轻哂,没想到还能听到关于宗爸爸的绯闻,不过宗爸爸那么体贴的人,长相又好,年轻的时候遭人喜欢也不奇怪。
她更乐呵的是,二哥曹留的回击。
处处谦虚,却处处是刀,怨不得这位叫秀英的婶子脸色难看。
“咔咔...咔咔...”接下去的几分钟里,兄弟四人一起捏着核桃,将核桃仁全都给了妹妹。
陈弄墨自然来者不拒,就算不回头,她也能感觉到身后越来越低的气压。
但...谁在乎?说难听些,她妹妹过的不好,虽叫人同情,但跟秋华妈妈还有宗爸爸有什么关系?
秀英婶子不去怪她那不是东西的妹夫,反倒迁怒旁人,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你要吃吗?我家里寄过来的。”童秀秀也听到了后边的动静,她下乡大半年了,乡下没有秘密,自然也知道秀英婶子在阴阳怪气什么,她最看不惯这种倚老卖老的,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直舍不得吃的饼干,转过头递了过来。
陈弄墨有些惊讶,视线也从饼干盒子上移到了女孩泛红的脸颊上。
她已经从三哥那边知道了,一个多月前,二哥去镇上卖猎物的时候,遇到莽撞进了黑市,被人盯上的童秀秀。
因为那次的帮忙,后来童秀秀便对二哥起了心思。
这不奇怪,很多女生都会有英雄情结。
陈弄墨自己也是个俗人,要是在危机关头被品貌俱佳的年轻男性救了,应该也会生出好感。
但,二哥说过,年后想去当兵,目前没有处对象的打算,那她这会儿就不好去瞧二哥了...
可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视,不接这姑娘怕是要丢面儿。
想到这里,不打算参合旁人感情的陈弄墨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塞给了对方,才在饼干盒里面拿了几片,客气道:“谢谢。”
童秀秀又看了眼小山般的高壮男人,脸红的更厉害了,将剩下的饼干递了过来:“曹同志,请你吃,上次谢谢你啊。”
曹留:“谢谢,不用了,上次的事你已经谢过了。”
闻言,童秀秀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再说什么,恹恹转回身子,与旁边的朋友凑到一起低语。
‘二哥真受欢迎。’陈弄墨冲着右手边的三哥挤眉弄眼。
‘那可不,过两年哥也会这么受欢迎的。’这是来自陈怀自信满满的回视。
陈弄墨...她要不要告诉三哥,真憨憨的他跟假憨憨二哥绝对不是一个段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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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很好看,是一部六十年代初就上映的老电影。
除了陈弄墨是第一次看,其余人全都看了不下十遍。
但依旧架不住人们对于动画电影的热情,等110分钟的电影放映完结,许多村民们还不愿离去,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下午四点了,陈弄墨他们得回去帮忙一起准备晚饭,与相熟的人挥别后,拎上小板凳离开。
公房里挤了几百人,暖和的紧。
出来后,寒冷瞬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陈弄墨缩了缩脑袋,整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试图将从公房内带出来的温暖保留的久一些。
“跑起来就暖和了。”曹留帮妹妹又紧了紧围巾,确定除了眼睛,其余都收拾的严严实实才拉着人小步开跑。
回到家,宗爸爸拉走了二哥去贴对联。
陈弄墨与其余三个哥哥跟着秋华妈妈收拾晚上的菜。
小鸡炖蘑菇、猪肉白菜炖粉条、溜肉段...整整八道硬菜,道道分量十足。
开动时,宗爸爸拿了米酒,每人都分了一大碗,就连陈弄墨都被允许喝上两口。
口感绵柔、回味香溢,与她以为的辛辣完全不一样,若不是被盯得紧,还真想再喝上几口...
酒足饭饱后,天色已经彻底暗沉。
静不下来的男孩子们又拉着妹妹去了院子里摔炮玩。
陈弄墨对于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喜好,但春节,应景摔上两个也挺好玩儿的。
扔完摔炮,全家又聚在一起玩纸牌守岁,一直过了十二点,才各自回房间。
陈弄墨以为70年的最后一天到此结束。
但当她换了柔软的衣服躺进暖融融的被窝里挪动枕头时,才发现下面放了分量不轻的红包。
一二三四...
...拢共六个。
第15章
枕头底下,用红纸裹住的六份压岁钱,已经远远超过了陈弄墨给家人们买鞋的总和。
她感动之余又觉哭笑不得,同时也彻底认清在不能独立赚钱之前,亲手制作的礼物,更能被大家接受的事实。
然而,‘惊喜’远不止于此...
正月初五,在陈弄墨恢复埋头苦学的第三天,邮递员带来了大哥回寄的信件。
拿着秋华妈妈递过来的两张百元汇款单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以,就连大哥跟邵同志...也借着给压岁钱的托词把钱还了回来?
想到这里,陈弄墨只觉捏在手上的汇款单烫手的厉害。
“谁叫你个小人家家的乱花钱?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看完儿子的信,曹秋华才发现小闺女一副霜打了般的蔫吧模样,好笑的伸手戳了戳她。
这次的‘教训’的确叫陈弄墨记忆深刻,但...“秋华妈妈,我是真想谢谢邵同志。”
大哥也就算了,两人是亲兄妹,拿了他的压岁钱总是师出有名,她不会觉得多有压力。
但邵铮同志与她却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倒好,为表示感谢,她送人家一双28元的鞋子,对方却回了100元的压岁钱,再没有比这更加赚钱的‘买卖’了。
曹秋华却不像闺女这般焦躁:“没事,邵铮那孩子跟你哥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估计是把你当妹妹疼,没别的意思。”
说完这话,见小姑娘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又建议:“要不给他们做两件衬衫?我给你裁剪好,你自己车?”
将曾经暑假工,踩流水线的技术又拾起来的陈弄墨只思考几秒,便道:“行,不过款式我想自己来,干脆一人做一套吧。”
“成啊!就做一样的,那俩小子要好,秤不离砣的,穿一样还喜庆,你哥肯定高兴...”
说到这里,曹秋华已经开始期待起,儿子跟小邵收到一模一样的衣服时,开心的模样,难得心急建议道:“要不下午叫你二哥骑车带你去镇上瞧瞧,就用你汇款单上的钱,有布票吗?”
闻言,深觉秋华妈妈说的有道理,陈弄墨脆生生笑应:“有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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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饭。
裹成球的陈弄墨坐在二八杠自行车后座,由二哥带着出发去镇上。
从除夕那天算起,大雪不分昼夜又落了好几天,昨个儿夜里才悄默默停了下来。
兄妹俩边走边骑,一路踩着“吱呀”抗议的蓬松雪毯,后背出汗才来到了通往镇子的大路。
路上遇到了别村的拖拉机,上头坐着一男一女,穿着军大衣,带着雷锋帽,仿似不怕冷般挺直腰背,神气十足,身旁还放了几个大包裹。
两人与曹留认识,顶着拖拉机的“突突...”声,相互喊了几嗓子。
也正是通过这几句言语,叫陈弄墨了解到,这两人是工农兵大学的学生,这会儿出发去省里坐火车上学。
等拖拉机远去,她才问:“二哥,你没想过争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
不管这所大学后来受了多少诟病,但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很多年轻人向往的圣地。
曹留并不会因为妹妹从前不知事随意糊弄,而是很认真教她:“一家不可能有四个大学生名额,我跟老五参军争取内推才是最妥当的。”
陈弄墨怔愣几秒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三哥跟四哥的性子跳脱,部队内部名额竞争比地方上的工农兵大学还要激烈,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成绩更好,性子更稳重的二哥与五哥更有机会拿到。
她刚想问三哥四哥知不知道,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以三哥与四哥大大咧咧的性子,定然是不知道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陈弄墨已经瞧出来了,三哥与四哥才更符合她在后世见到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模样。
而二哥与五哥,心智则成熟到有些妖孽了。
所以这个决定,定然是他们两人自己商量的。
理清楚关键,陈弄墨将裹在外头的大衣又紧了紧,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合适。
她没有办法告诉哥哥们再过6年高考就会恢复,可不说...心里又会不舒服。
沉默半晌,陈弄墨终是没忍住,试探般问:“要是过几年大学又恢复了呢?前两天你们不是还感慨政策变化太快吗?”
她这厢问的小心翼翼,不想曹留却是回的斩钉截铁:“大学肯定是会恢复的,就像德茂爸也是一时失势,不过这些话你心里知道就好,别跟外人说。”
“我不说。”但陈弄墨实实在在惊住了:“二哥怎么这么肯定?”
曹留没有细说,只含含糊糊道:“每个朝代更迭都会有政治内斗,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听听就好。”
新鲜的确不新鲜,但在这个信息闭塞,买本书都费劲的时代,二哥的认知实在是超过了太多的人。
如果大多人能想的明白这一点,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特殊时期的悲剧家庭了。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眨掉眸底的复杂之色又问:“二哥既然知道大学会恢复,没想过等一等吗?”
曹留笑:“不等了,谁知道要等多久,五年?十年?或者更久,当兵也是我向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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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买到布料后,陈弄墨与二哥有默契的,谁也没再提路上聊的话题。
后面的日子里,她老老实实猫在家里学习、赶工衣服。
这年头的布料大多是黑白藏青三个颜色,相较深色,白色还属于稀缺货。
镇上倒是瞧见白的料子了,但陈弄墨没有买,觉得好看是好看,但不耐脏。
她选了藏青色的确良料子,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中山领衬衫,另两条黑色裤子。
说来的确良面料并没有纯棉的舒服,无奈纯棉容易缩水起皱,熨烫起来也麻烦,所以干脆选了挺刮不易起皱的的确良。
这年头中山装不少见,很多干部都喜欢穿,再别上两支钢笔,妥妥的文化人。
但做成衬衫的少,大多是翻领。
成品出来后,秋华妈妈当即表示,等天气暖和些,给家里男人每人安排一件...
衣服寄出去这天是初中开学日。
除了双胞胎陈君与陈义两人拎着书包去报道,一同跟过来的,还有陈弄墨。
前些天,陈宗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
今日双胞胎邮寄完衣服,便领着妹妹去到校长办公室,按约定考试。
其实现在学校基本不怎么教书本知识,老师人人自危,陈弄墨就是直接上学也没啥。
但她情况特殊,连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
因此,在校长与双胞胎哥哥的眼皮子底下,她计算好分数,四门学科三门及格,另一门只考了42分。
在陈弄墨看来惨不忍睹的成绩,已然足够校长松口同意她去读初二。
而清楚妹妹才学习二十来天,满脸骄傲的四哥五哥则表示妹妹是个天才,这分数在班级里也能排个中上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