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本正经地说:“分数这种东西吧,纵向比较没有用,还是得横向比较。”
黄女士点点头:有道理。
“所以,老弟,看看你们班级联系群里,有没有人报分数?你们班主任有没有说今年的分数线和全市最高分之类的?咱们可以估算一下。”路楠转头吩咐。
她记得自己当年考了全市前两百,班主任给家里打电话了的,并在电话里告知全市具体名次,上辈子路杨也有同样的待遇,想来这次他们班主任的来电会比上次更早一些。
“哦,好。”路杨其实手心也有点儿汗。
路杨才登上南极小萌宠,显示屏右下角的图表就开始闪烁。
他们的班级联系群里头已经刷过了几百条信息了。
全都是讨论分数的。
路楠眼睛尖,从飞快滚过去的聊天记录里看到今年中考最高分好像是666分。
【真吉利啊~~~】
这种时候会在群里爆料的,基本上都是准的。
黄女士趴在他们身后,一个劲儿叫路杨把鼠标滚慢点。
除了有人爆料全市中考状元分数和出自哪个学校之外,群里自爆分数的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个说了他们自己的单科成绩(一般愿意说这个的,都是那一科考得挺不错),路楠瞅了瞅:好像截止目前,老弟的数学和科学分数在他们班里是一骑绝尘的。
过了几分钟,黄女士的手机响了,她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对路杨说:“是你们班主任。”
哎哎,这个流程黄女士觉得也有点儿熟悉,十年前经历过,所以大概率是好事情了。
“吴老师你好,我是路杨母亲。哎哎,我们也是刚刚查到分数,不知道他这个成绩在全市的排名怎么样啊?”忽然,黄女士的语调上扬了一下,“是吗?”
然后又听见她竭力克制语气中的兴奋,略压低了嗓音,相当凡尔赛本赛地说:“那他这次还好,考试的时候没有粗心大意。嗯嗯,好的,谢谢吴老师。”
黄女士自己都没发现从接通电话起,她的嘴角就是咧着的,听完班主任的报喜电话之后,她还等候对方挂断电话。
然后看了路杨一眼,清了清嗓子,一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的模样。
她大概忘了,现在房间里除了空调轻微得几乎可以当做不存在的声音之外,其余三人都保持着安静,所以就连听力稍微有些退化的阿婆都听见了:“杨杨考了四十多名啊?”
是的,路杨同学考出了全校前十、全市前五十的好成绩。
按照本市重点中学招生的尿性,全市前108名以1和4、2和3的顺序分到一班和二班,第二轮也就是109名到216名的分到三班四班。如有不去报道的学生(这种就是去其他市提前招考之类等特殊情况),紧跟其后的学生往前递补。这就是重点高中的强化班了。
所以路杨不仅在知道中考成绩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会被填报了志愿的学校录取,甚至连班级都可以猜到了,反正不管一班还是二班都有50%的可能性。
黄女士没忍住,嘚嘚瑟瑟说了一句:“比你姐姐强一点儿,你姐姐当时在四班。”
【拉踩达咩!】
路楠心想: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分数和名次,那么也要同家中的亲朋好友说一说。
如何优雅地秀呢?
当然是发动态/说说/日志?反正就是那个玩意儿。
现在的黄女士与时俱进,这些社交软件都用得溜溜的。托她与时俱进的福,上回路楠上了央视经济新闻频道晚间新闻的事儿,整个大家族就没有不知道的。
但是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黄女士还在编辑谦虚感恩的心得体会呢,电话就进来了。
第一通电话让路楠的大舅抢了先,大舅和大舅妈本来就是教育系统的——虽然前几年调到外地去了,不过在当地还有老同事。他们早就和黄女士问过路杨的准考证号,托老同事帮着查分。所以他们知道得也很详细,分数名次都清楚。大舅张口就是哈哈笑:“考得真好啊。”他的那些旧同事都夸呢。
黄女士谦虚地说:“英语和语文还是不行,英语要是能高个十分,语文再高几分……”
路楠抿嘴笑:按照黄女士这么算,再高十几分,也许全市中考状元就是我老弟啦?果然人心不足的嗷,刚才还在骄傲,现在回过神来就看到老弟考得不太好的科目。亲妈!
“已经很不错了。语文这种靠积累的,多看书吧。英语倒是可以补一补,等到高中,英语会更难。”大舅建议。
黄女士仿佛找到了知音,要不是第二通电话打进来,她可能现场就想让亲哥介绍一下他认识的、补习英语很不错的老师了。
最后,大舅说:“我们也放暑假了,这两天就打算回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给路杨庆祝一下。”
第二通电话是大姨,大姨对路楠姐弟一贯都是夸夸夸的,听到妹妹说这就开始给路杨找英语补习班了,她也只能劝一两句:“暑假也要让小孩子放松一下的唠。”再多就不敢劝了,因为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底气,事实证明不管是遗传还是后天的原因,她妹妹家的两个孩子的的确确是下一辈中最会读书的。
作为只培养了一名民办本科师范专业大学生的黄大姨,她想:妹妹脾气不好,但是督促小孩学习之类的,确实也有效果。
晚一点打电话过来的是路楠的小舅妈,小舅妈是看到二姐即黄女士发的凡尔赛内容才知道的。她对路楠姐弟的学习成绩一贯有蜜汁自信,甚至远超黄女士本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摆酒席,二姐,摆酒席!”
既然亲哥、弟媳都这么说了,那显然是要搞的呗。
黄女士对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弟媳妇说:“你不要去外面说哦,大哥这几天要回来了,到时候就咱们自己家人吃一顿。”
小舅妈说:“这是好事情,有什么不好说的。”
才和黄女士结束通话,她就去给自己娘家兄弟打电话了:“我那个小姑子的儿子和女儿喂,真当是本事。哦哦,这次不是她女儿,是儿子!小伙子中考考了全市四十多名……”
黄女士手机都发烫了,并且发出了低电警告。
她将手机充上电,对盯着自己的儿女说:“路杨的老师那边,要感谢一下的呀。”说实话,这两三年她基本上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跑,幸好儿子是住校的,不然根本就是放羊吃草。
关于庆功宴,黄女士倒是想请路杨班主任和任课老师。
路杨认真地了一句:“我们学校有规定,教师不可以参与学生家长的宴请。”
也是,总不能为了请一顿饭,让老师们为难。
还是路楠给支的招:“送点小礼物吧,不一定要多么名贵,有点儿纪念意义、能表达自己心意就好。”
最后,是路楠帮老弟定了鲜花,买了一些纪念品。不过黄女士还在纪念品的包装里头悄悄里塞了超市卡,聊表心意。
她知道啦,人民教师不能收学生东西的,不过自己儿子都已经毕业了,送礼物也不是为了让老师特殊照顾,而是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而已。
所以,这事儿就这样吧。
路楠看到了黄女士的举动,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默许了亲妈的行为。
……
黄女士他们在上午可查分之后半小时内知道成绩,以黄女士为核心的亲友群在三个小时内知道路杨的成绩。
及至下午,路父那边也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红包已发。有亲亲问怎么查到是否收到红包,恩,看站内短信。
琐事大概5-6章,报告:已经过半。
改了改分数,不影响阅读。——2022-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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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回家琐事,不喜误入。】◎
为什么黄女士会知道她前夫那边也知道了呢?嗯, 这话有点儿拗口。
当然是因为她上午发完‘关于儿子在中考取得一定成绩,我感到很欣慰,还是希望他戒骄戒躁、再接再厉’的感想之后, 没几个小时, 她前大姑子给她打电话了。
btw,黄女士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刚才那八个字, 上次路楠上央视晚间新闻,她也是这么说的——还假托是路楠她大舅之口呢。
电话那头,路楠大姑开口就是恭喜:“路杨考得真好啊。我就说,你是有福气的人, 把他们教育得这么好,以后能够享儿女福的。”
这是他们的心里话, 不管是老路家还是老黄家, 那些亲戚们当年见证路父和黄女士婚变, 那个闹得呀,报警都报过两次。他们曾暗暗担心两个孩子要是钻牛角尖,走了歪路该怎么办——他们带着一定的偏见,觉得离异家庭的孩子, 肯定会特别脆弱敏感, 说不定还会有点心理问题。
没想到这七八年过去了,路楠和路杨不仅没有走歪路, 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姐姐大学才毕业两三年, 据说年薪二三十万,今年调到京市去了,那年薪还不得四五十万?(大雾);弟弟现在中考又考得这么好。真叫人羡慕并且隐隐有点儿嫉妒。
她们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通, 路楠大姑开始从中说和:“你看啊, 杨杨这次考得这么好, 必须得让他爸爸表示一下。”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就是让路杨父亲来摆这场升学宴。
当然啦,大姑说话很有技巧:“这些年你劳心劳力的,摆酒席的钱一定要他出的!”
不得不说,大姑真是把黄女士的脾气拿捏得死死的。
黄女士之前隔三差五就闹腾是为了什么?除了心中咽不下去的恶气之外,就是为了钱。
儿子的夏令营、女儿的买车钱,都是动辄五六位数大笔头的支出,她那个时候又没有收入,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就算是出力了,那么前夫自然该出钱。再者说,他的钱不花在路楠路杨的身上,难道要便宜别人?
作为女人,作为年纪比黄女士还要年长一些的女人,作为上了年纪且受教育水平有限的女人,大姑的人品真不坏。
她只是见识有限而已,从黄女士夫妻闹离婚开始,大姑也是劝黄女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想要以长姐身份让路父写下保证书和外面断掉的最积极的人。只可惜,没人按照她的意思做。她往年的劝说对黄女士而言,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
如果不是因为黄女士这两年已经有了更广阔的天地,现在应该很容易就被前大姑子说服了。
可是现在,黄女士只是呵呵一声:“没必要。他摆酒席,我兄弟姐妹都不方便过去,我也不想看他假惺惺的样子。所以这顿升学宴,我还是自己摆了。大姐你要是想来,我是欢迎的。”
她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要是想再摆一场,大姐你告诉他,我是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反对的。就让他自己去和路杨商量时间。不过大姐你提醒他一句,路杨暑假比较忙,过两天要去京市,然后出国玩一趟,回来之后还要去补习班。”
“行,那我跟他说一说。”电话那头的大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前弟媳妇现在自己做生意,说话没有之前那么难听,但内里却更强势了。这好好的一家子,真是自己弟弟作死作成这样子的!
了解黄女士有多执拗的大姑清楚,说不动前弟媳妇了,只好换了个话题:“你打算暑假带路杨去国外玩啊?”那是真的赚到钱了吧,母子两人出国一趟,就算跟旅行团去距离近的国家,好像起码得一两万。
“哦,昨天路楠回来了,她说的。说等到路杨下半年读高中,学习压力更大、空闲时间更少,不如趁这个暑假出去玩一趟,长长见识。”黄女士轻描淡写地说,“她说她刚好要出差,可以一起来回。哪些国家?还没想好。这个季节去泰国、狮城、玛莱可能太热了;去米国的话倒是不错,我有客户在那边,还是我们华国人,认识好几年了,如果去了不和他们说那太见外了,如果和人家说一声,到时候人家特意招待我们,又给人家添麻烦;路楠想一出是一出的,又说这个季节去俄国更好,避暑。反正明早上先带路杨去办护照吧,加加急,过几天就能拿到了。”
【炫!炫!我就默默看你炫!】
午睡刚醒的路楠脸上还带着竹枕套那淡淡的、一条条的印子,闻言,冲着老弟嘶嘶一声:千变万变,老妈好面子不变。小子哎,你出国旅游的事儿有着落了。
路杨听了一个囫囵,偷偷地笑了笑。
黄女士注意到儿女的动静,冲他们一瞪眼,又摆摆手,意思是别偷听长辈打电话。
路楠比着ok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拎着老弟回他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打开空调并关好门。
路楠才轻声问:“刚才老妈的提议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现在说的不是旅游,而是升学宴的事。
小伙子点点头:“我以为老妈……”
他以为黄女士要么就像以前一样,尽管接受大姑的提议,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就会开始阴阳怪气,并冲着自己和老姐发无名之火;要么就是一口回绝,并会把这场升学宴摆得尽可能地热闹,让对方看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妈创业快三年啦,心境和以往不同才正常。”
【不然我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路楠搓了老弟的头一把:“这事儿,你先别和父亲说,让大姑去说吧……”
路杨点点头。
虽然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跟着路父回去拜年、扫墓;一年到头见不到路父几次面;几乎每一年过年的红包都是老姐转交的。但是他其实和父亲一直保持着联系,南极小萌物上,每次聊完天就删干净的那种。
这事,路杨从来都没有瞒着路楠。
“老姐,那如果他真的要摆酒席,我去吗?”
路楠十分随意地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吧,那边的叔叔伯伯姑姑还得给你一轮红包,不要白不要。”
路楠说红包,当然是玩笑话。
她会这么建议,只是因为她能看出来,老弟对父亲,还是有那么一些感情的,虽然这种情感很复杂,可他们毕竟是父子,不是陌路。
路杨有些迷茫地说:“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老妈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每次回家都喘不过气来。听说她要去海临市做生意,我好开心啊。我知道,大姨说了、小舅妈说了、就连大姑也说了,我们家人会分开,是他的犯错。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和他有深入的接触,所以我不知道他除了那个错之外,是不是真的像老妈说的那样,完全不管我们了——好像不是,因为他会问问我最近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零花钱够不够……而且,他好像从来不发脾气,说话一直是慢条斯理的,我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就挨骂,和他聊天感觉更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