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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风的事情，墓渊也有所耳闻。
程叔走的时候，曾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柴风社一夜之间，全员消失，生死不明。
只有当时受伤没能参加的任务的程叔活了下来。
十八年了，也没有找到任何消息。
姜姜忽然笑了：“黑石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姜姜吗？”
“为什么？”
“我们那里有个习俗，婴儿要满月才能起名字。妈妈刚生下我，就和爸爸一起外出执行任务，再也没回来。而程叔觉得，他没资格代替我的父母给我起名字，所以……”
姓姜，名姜。她是姜家历代掌灵人里，名字最简单的一个。
“打算怎么做？”墓渊问道。
“进阶大宗师，登上藏书楼。”姜姜语气坚定。
和平时去藏书楼学习不同。
姜姜口中的“登上”，是指和藏书楼里的那些前辈一样，成为守书人。
只要这样，才能亲自调查当年的事情。
如果当时真的有大宗师出现在现场，那祂可能一直任职于藏书楼。
藏书楼里的人，姜姜见过四位。
按照小风师祖的话来看，应该还有几位。
他们，是这一方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这句话如果别人说，很可能会让人觉得是痴心妄想。但从姜姜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再正常不过。
和墓渊想的一样，得到了一点消息，即使知道敌人可能手可通天，姜姜选择的也是迎难而上。
——需要本王帮你吗？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要许愿吗？”
“本王，还欠你一个愿望。”
姜姜摇头，她笑道：“这个机会很宝贵的，我要留着。”
即使黑石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姓名，但经过玫瑰拍卖行事件，姜姜已经隐约猜到，他一定是一名很厉害的修炼者。
灵力要高到什么地步，才能让接触到的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想好啦，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柴风社众人的下落。不管他们是否还活着，我都要带他们回家。”姜姜轻声道。
即使现实残酷，心中也依旧抱有美好的期盼吗？
墓渊低头看向身旁的姜姜。
她站在黑暗处，身上却落有零星灯光。
少女身姿纤莹，背脊挺得笔直，古欧风的裙摆为她增添几分优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星河。她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又该到什么地方去。
墓渊的眼眸里逐渐出现几许赞赏。
—
被拐到拍卖场的修炼者在检测个人身份信息后，都送他们回家了。而因为跟小女孩有约定，姜姜要亲自带她去奶奶那里。
小女孩叫苏蔷薇，刚觉醒体魄灵根，对修炼者的世界一窍不通。
她这一路上，小脸都红扑扑的。
“我好久没来奶奶这了，这次是趁着暑假一个人跑过来的，如果不是姜掌灵愿意送我，我肯定要被协会的人带到爸爸那里。可是，我想奶奶了。”
姜姜看着眼前的路愈发偏僻，车子慢慢开到一个风景区。
车停下，一行三人一起下车。
小女孩和姜姜走在前面。
墓渊坐在车里未动。
姜姜看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子，里面有一棵老树，墙壁上爬满绿植，门外还栽种着一盆盆不知名的花。
门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在织毛衣。
一旁，蹲着一个少年，他在给盆栽浇水。
听到脚步声后，少年回头。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眸深处，少年就那样蹲在地上，手里拎着蓝色的浇水壶，声音如似猫般慵懒：“……来了啊，姜姜。”
“你……？”姜姜走上前，她低头俯视着少年，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互相看了许久。
“嘶，脖子酸。”少年放下水壶。
他站起来。
比姜姜高了一个头。
和在拍卖场那个麻木破碎的他完全不同，眼前的人，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长高了不少嘛。”
小女孩好奇的凑了过来：“姐姐，你们认识呀？”
第89章
◎第二掌灵。◎
姜姜看着面前的少年， 她轻轻点头：“嗯，认识的。”
顿了顿，她问道：“小桑， 你这些年去哪了？”
姜姜小时候有个玩伴， 十二岁那年消失了。在玫瑰拍卖场，姜姜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去了很多地方，现在常住这一片。”少年笑道：“进来坐坐吧， 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这时，坐在门口的老奶奶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她看着小女孩， 轻声道：“蔷薇？”
“奶奶～”小女孩跑过去， 亲昵的抱住她的手臂：“我好想你啊。”
老奶奶抚摸着苏蔷薇的脑袋：“怎么不提前给奶奶打个电话？他们是……”
苏蔷薇：“他们是异闻社的人， 怕我一个人危险， 送我过来的。这位姐姐是柴风社的掌灵。”
“柴风……”老奶奶慢慢地站起身， 她微笑道：“原来， 是姜家的掌灵人。多谢你送我孙女回来。”
一行人进了院子，姜姜回头看了眼，墓渊还在车内修炼。
屋内洒落阳光几许， 因为爬山虎的缘故， 光线略显昏暗。打开了昏黄的灯，少年轻车熟路的拐进厨房。
老奶奶拉着孙女的手，询问她的近况。
听闻觉醒了灵根， 笑得合不拢嘴。
姜姜和她简单讲述一些关于狩魔学院的事情，像小女孩这样的情况， 可以就近选择古襄狩魔学院——当然， 前提是通过考核。
在考试前， 每个城市都会提供相对应的修炼者培训基地。
但凡觉醒灵根者都可报名加入， 培训期间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姜姜去厨房帮忙。
她站在水槽旁洗番茄，身后是烧菜的声音。
“你现在是住在这里吗？”姜姜好奇的询问。
少年握着锅铲，熟练的倒酱油：“我住附近，大概每周来探望一两次。”
“姜姜，下午有空吗？我带你去附近转转？你第一次来古襄，怎么说我也得尽地主之谊。”
“好呀，刚好想跟你打听一件事。”姜姜应道。
少年透过窗户看向院外停着的车子：“你那位朋友，不请他进来吃饭吗？”
“他还有事没完成呢。”姜姜也看了过去。
只是从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她能察觉到黑石头的气息。
姜姜微微一笑：“我们不要打扰他。”
“修炼狂魔啊。”少年语气轻懒，他将炒好的菜盛进盘子里：“有机会带我见见他？”
姜姜咬了口番茄：“好哦。”
墓渊盘腿坐在车后座，体内灵力汇聚到一处，收回的灵魄逐渐与神念融为一体。
穿山甲安静的趴在车座底下。
这次，它也偷偷摸摸跟来了，不过一直都在墓渊大人的小世界里。
现在车内没有旁的人，它也就跑出来透透气。
看到墓渊大人在练魄，它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安静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墓渊身上的金光缓缓散去。
穿山甲兴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距离修复神魄更近一步！
墓渊闭着眼睛，坐在车内，毫无反应。
穿山甲这才意识到，大人的神魄竟然脱离了本体——这在之前都没有出现过，应当是神魄收回足够多的时候，才能达到的阶段。
所以，现在眼前这具，就只是一副冰冷的躯壳……
“本王察觉到新的神魄，去去就来。你在此处守着。”墓渊的声音在穿山甲耳旁浮现。
厌龟立马应道：“武帝大人放心，我保证不让任何人靠近车子！”
别看它这样，它好歹也修炼了两千多年呢！
如果不是碰到神武大帝，它可不会上赶着去当仆人。
等武帝顺顺当当的修复完神魄，重塑神体，那它可就是武帝身旁的头号忠仆，跟着墓渊大人吃香的、喝辣的！
若是有机会，厌龟觉得自己也可以进入皓阳神国——
诸天之中，神国与神国之间也有着森严的等级排序。
而皓阳神国，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序列。
这样想着，穿山甲更卖力的看护武帝的凡体。
它将车子纳入自己的灵力范围内，从外面看这车子没有任何的变化，但里面却充盈着一道冰蓝色的光芒。
午饭后，姜姜跟着少年去附近的风景区溜达。
八月，夏季很热。
有山有水的风景区来了不少避暑的人，从院子出来前面不远就是一处三国名人故居。
姜姜戴着白色遮阳帽，手里握着一道冰符。
这是她从狩魔商城里购买的，夏天格外有用。
少年走在她身前，煞有其事的介绍周边景色，就像个地地道道的导游。
进入风景区需要买票。
扫码购入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和游客们一起参观。
姜姜还是第一次出来玩，她用手机拍了好多张风景照，发到柴风社的群里。群成员很少，只有程叔、霍亦横、黑石头。
大黄和星朔都没有手机，就没拉他们进来。
霍亦横秒回消息。
他发了一堆羡慕的表情包，说自己也好久没去游山玩水了，祝姜姜玩得愉快。
程叔第二个回应，并且询问姜姜是跟谁在一起？
从照片里，似乎看到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休闲短裤的少年。
姜姜回复信息：【程叔，是小桑哦！你还记得吗？我在古襄遇到他了，原来他这几年一直都在这边！】
程叔：【程叔记得，小时候你们俩经常一起玩。怎么样，他还好吗？】
姜姜：【挺好哒～】
程叔：【贵人呢？他这次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姜姜：【他在修炼哦】
黑石头可喜欢修炼啦，在姜姜的印象里，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修炼，而且进步神速。
姜姜隐约可以察觉到他灵力的突飞猛进……
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次收回的“琥珀”有关？
“姜姜？”耳畔传来小桑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少年正低头看着自己，两个人离得很近。
姜姜握着手机问道：“怎么啦？”
看到女孩略呆的反应，少年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梨涡特别明显：“想划船吗？”
少年指了指不远处的湖泊。
风景区内有一条很大的湖，波光粼粼，湖面上有几艘小船，摇摇晃晃。
姜姜重重的点头：“想！”
“走，哥哥请你。”
“你才不是我哥。”
“怎么不是，我比你大几个月，你小时候还总是喊我哥，忘啦？”
“骗人，我从来没喊过。”
姜姜可没有失忆，她小时候每次都是喊他“小桑”。他住尤家村，应该也姓尤。
少年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不错不错，姜姜的小脑瓜变聪明了，不好骗啦。”
他买票，两人的小船，需要用脚踩的那种。
两人坐进去，刚刚好。
湖边的风清爽宜人，吹拂面颊，姜姜摘下帽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真好闻啊。
风的气味，湖水的气味，还有岸边杨柳的气味。
“这是个修炼圣地。”姜姜轻声道。
修炼圣地这种地方，可遇不可求。
这个风景区的灵气充沛程度，比三水山还好。
少年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专心踩着小船，他们荡漾着水面上。
累了，就歇会儿，让小LJ船安安静静的飘荡。
“小桑。”姜姜突然开口：“你……改姓了？”
“啊？你说什么？”少年原本闭目养神，他睁开一只眼，看了过去。
“你现在姓第二了？”
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岸边的游客们的嬉闹声也仿佛被隔绝一样。
少年靠着椅背，额前的碎发微微浮动。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错了，第二不是我的姓氏，是名字。”
“奇怪的名字……”姜姜嘟囔。
“不奇怪，谁让我小时候跟某人比赛，总是赢不了呢？”少年略微坐直身子，他好奇的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姜姜回道：“拍卖场的时候，那抹暗影，比起S它更看重你。我猜，它应该是你召唤的。”
“执行小队的人也说了，这次拍卖场原本就是第二社的任务，我算是临时加进来的。如果你在那里，也不奇怪。”
“而且，第二社的地址，就在风景区附近。”
“再加上这里是修炼圣地。”
“而你的境界……”
“我看不透。”
姜姜是青云境，可以一眼看出很多修炼者的境界。
眼前的人看不透，就只能说明他的境界和自己持平，或者，更高。
但是，目前已知的消息，全球新一代的修炼者中，只有四大社的掌门突破青云境。
“唔，有理有据。”少年笑了笑，像是夸赞：“姜姜长大啦。”
他伸出一只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第二社的掌灵，你可以称呼我为第二掌灵。”
姜姜轻握他指尖。
“柴风掌灵，姜姜。”
“姜掌灵，我刚好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议。”第二掌灵打开一罐可乐，仰头猛灌两大口。
姜姜颔首：“你请说。”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少年抚摸着易拉罐的边角，他笑道：
“我们尤家有三个人在你那里的狩魔学院当导师，你把他们交给我，而我，告诉你缔约青龙的办法。”
“我们各取所需，共同进步。”
听到这话，姜姜沉思。
她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可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都点不对劲。
第90章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按照尤二前辈当时的说法， 尤家有六个人为了寻找出路，离开三水镇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包括尤二前辈在内的，尤九、尤十， 目前都在狩魔学院效力。
他们顺当调转灵根， 走上其他的修炼之道。
“你是，尤七？”姜姜问道。
她突然想起，当时在尤家禁地， 尤十一不小心说漏嘴。
尤七就是姜姜小时候的玩伴。
尤家村离三水镇很近，他经常跑去书屋玩，两个人一起上山下河， 几乎跑遍三水山每个角落。
已经坦白身份， 少年也没什么好隐瞒。
他回道：“是我。”
姜姜：“你还活着， 那你有见过尤家其他人吗？”
“见过。”尤七双手放在后脑勺处， 他抬头， 看着湖泊远处泛起的烟雾：“他们都跟我在一起。”
“在第二社？”姜姜关心的问道：“那他们还好吗， 有没有调转灵根，为什么不联系尤二他们呢？”
“姜姜，你的问题好多啊。”
少年微微歪头， 他看向身旁的女孩， 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只是这笑容止步于眼角，没有抵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