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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双手插在运动服上衣的兜里，她说道：“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霍亦横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站起身朝外走去。
姜姜见他过来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霍亦横不敢直视她。
他低着头，走到姜姜面前的时候停顿一下，道：“抱歉，姜掌门，我会向总部提交退社申请。嗯。”
说完他朝外走去。
突然，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住。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姜姜。
霍亦横心底一阵颤动，几秒后，他叹气：“姜姜，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说要我回去，我就必须得回去。是，你可能习惯了我总是追在你后面跑，一直把我当成——”
他突然噤声。
包厢门外，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尽管浑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霍亦横还是透过气息将他认了出来！
更不用说，他旁边还跟着旺财。
霍亦横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心底泛起阵阵酸涩，他自嘲的笑了：“好了姜姜，既然你找到新的小跟班，我就彻底放心了。等下次，下次你来京江，我一定好好做东。这包厢你们要是想唱歌，就唱，消费报我的名字就行。”
“我走了，再见。”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
衣角从手中滑走，姜姜沉默的垂下手。
霍亦横铁了心要离开。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呢？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不喜欢拘在一个小镇上，不喜欢当狩魔人？
星朔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奇怪，那人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怎么感觉他快哭了？
“可是，我没有将你当玩具呀。”姜姜呢喃。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像被塞满了吸水的棉花，堵得难受。
霍亦横快步从指尖酒吧跑了出去，一直到门外，门童将车钥匙给他。他坐上银色超跑，第一时间戴上墨镜、帽子，拉起外套的衣领，双手握住方向盘，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过路有人在车前拍照，并未发现车中坐着人。
少年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哭音。
姜姜是什么人啊？
今年的新秀魁首，柴风社掌门，三水狩魔学院荣誉校长，小风师祖最器重的修炼者，万灵最信任的人类，地球召唤师的巅峰——她有着光明的未来。
而自己注定要在阴沟里发烂、发臭，直到身体上的腐肉被老鼠啃食干净。
手机铃声响起。
霍亦横的身体微僵，他第一时间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扫过屏幕上的名字，他做了几个深呼吸。
“喂？”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讨好：“霍哥，事情办妥了，你今晚就可以入会。按照你说的，顶替了别人的名字。”
霍亦横：“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就是上次说的两百万尾款……”
“等晚上参加完仪式，我会打你账上。”
“好嘞霍哥！晚上我来接你！”
“嗯。”
“霍哥，我现在把这个人的资料发你——”
手机传来“滴”得一声，对方发了一份文件。
挂断通话。
霍亦横打开文件，上面显示着被他顶替之人的个人资料。
诡盟的入会条件尤为苛刻。
但是，钱是个好东西。
……
姜姜坐到了包厢的沙发上，她不喜欢这里的酒味，可这会儿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大黄狗和星朔都在门外。
她看着大屏幕里播放的MV，越看越难受。
姜姜握起手机，打开通讯录。
手指下滑，一个个名字闪过——
最终，她的指尖停在“黑石头”三个字上面。
拨通电话。
另一边，墓渊在三水山最下层打坐，身旁的手机嗡嗡作响。他身上的金光淡了一些，睁开眼看去，姜姜的名字出现在手机上。
墓渊就这么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不知道震动了多少下，终于消停。
没休息几秒，又是新一轮的震动。
他继续盯着看。
尤二终于忍不住了：“无名大人，按、按一下绿色按钮。”
墓渊拿起手机：“本王知道。”
他按住。
电话接通。
尤二擦了擦脸上的汗，您真的知道吗？
姜姜拨通的第三遍，电话接通。她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晌，才吸了吸鼻子：“黑石头……”
“本王，在。”
“我现在好难受呀。”姜姜抱住膝盖：“我好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
姜姜的声音听上去确实不舒服，墓渊眸色微沉：“怎么了？”
被谁欺负了吗？
姜姜闷声道：“霍亦横离开柴风了。我来京江找他，他不愿意回来。他还说，他要直接找总部申请退社。黑石头我难受，我现在胸口好疼好疼。”
墓渊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他沉默半晌，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呀。”姜姜毫不犹豫的回道。
墓渊的心情蓦地一沉。
姜姜：“他来三水镇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真的帮了我很多。要是他能一直留在柴风社就好了，他今天还说，说……不是我的玩具。呜呜，我没有把他当玩具，他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就和旺财一样重要。”
听到前面的内容，墓渊的心越来越沉。听到最后一句，他眼底出现一抹怔忪。
和狗一样重要？
这是……
这个年纪的女孩会用来形容自己心悦的男生的吗？
他开口道：“霍亦横和旺财，你都……喜欢？”
姜姜点头：“嗯！”
墓渊：“是一样的喜欢？”
姜姜：“嗯！”
怕自己形容的不够明白，姜姜补充道：“我喜欢霍亦横就像喜欢旺财一样的喜欢，就像喜欢程叔一样的喜欢，就像喜欢黑石头一样的喜欢，就像喜欢叶小渔一样的喜欢，就像喜欢小风师祖一样的喜欢——”
姜姜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觉得口干舌燥。
她坐直身体，喝了一大杯水。
墓渊原本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
自己在想什么？姜姜现在怎么会懂得情情爱爱。
墓渊身上的金光不自觉的柔和许多。
他开口道：“你要是很想让他回来，这简单。待本王重塑凡人之躯后，去一趟京江把他绑回来。也不用怕他跑，本王会在他身上贴禁咒，只要踏出三水镇半步，必死无疑。”
姜姜怔了怔。
很快，她摇头：“不用了。我，我尊重他的选择。霍亦横不是玩具，是朋友。”
不过还是舍不得。
姜姜：“我想再试一次，最后一次，如果他还是想离开柴风，那我……祝福他。”
墓渊“嗯”了一声。
两边沉默。
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姜姜侧身躺在沙发上，她守夜后就直接来京江了，根本没有睡觉，这会儿困意涌来，她意识逐渐模糊。
“黑石头，我不想挂电话……”
姜姜的声音里满是依赖：“你陪着我，好不好？”
三水山底，漆黑一片，唯有墓渊身上萦绕淡淡金光。他漆黑的眸宁静无痕，犹如一座神塑，不为世间万物所扰。只是那面上的清寒仿佛散去一些，眉梢微垂，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吹过冰封的湖面，冰层有了轻微松动。
“——好。本王，陪你。”
第60章
◎追踪！地下拳击馆！◎
姜姜浅睡四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刚好中午。有服务生掐点送来炖好的莲藕排骨汤、青椒小炒肉、香菇滑鸡、麻婆豆腐、卤虾，还有一桶米饭。
服务生很年轻，他笑道：“请慢用。”
他离开的时候瞥到角落里蹲着的一人一犬……？
他步伐僵了一下， 快速离开。
狗子戴着嘴套， 看上去就好像是会咬人的烈犬。还有那个包裹的很严实，他一直蹲在角落，总给人一种也会扑上来咬人的感觉。
“星朔， 吃饭啦。”姜姜唤道。
她睡觉期间星朔一直在门边守着，狼少年快步过来，他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不停咽口水。
姜姜坐在地毯上， 将餐具摆好， 替星朔盛饭。
她突然想到手机转头看去， 还显示着通话模式。通话时间接近5个小时。
姜姜心中微暖， 她拿起手机， 道：“黑石头， 我睡醒了。”
“嗯。”那一端微哑的声音如约传来。
姜姜嘴角微微扬起，声音也变得轻快：“我呢，现在要吃饭了， 今天中午有好多好吃的呀。我是这么想的， 等吃完饭我再去找霍亦横一次，就是京江太大了，也不知道一切能不能顺利。万一要找很久的话……”
墓渊自然而然的接道：“无碍， 三水镇由本王镇守。”
“嗯！谢谢你呀！”姜姜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她双手握住筷子，夹子一块排骨。轻轻地吹气， 呼、呼……咬了一口肉， 呜呜呜好吃得差点飙泪！
可能也是因为太饿了。
三水山。
墓渊的手机就放在身旁， 他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听到手机那端姜姜发出的动静，他缓缓闭上眼。
—
离开包厢的时候，白天的酒吧没有客人，只有一些值班的服务生礼貌的相送。
在外人看来，姜姜还算正常，星朔就古怪了起来。
酒吧门外，姜姜拉紧绳子：“财财，还能闻到霍亦横的气息吗？”
大黄狗中午也饱餐一顿，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它摇了摇尾巴，低头嗅着路面。
指间酒吧处于繁华地带，这个时间点外面车很多。不远处便是高耸入云的大厦，和应接不暇的大型商店。
星朔一直蹲着，双手摁在身前的地上，看人来人往。
大黄狗开始带路。
交错复杂的街道，走了好多个红绿灯，越走越偏僻。再继续向前，就进入了一些破旧老区，一排排的矮房屋，上面贴着一个很大的“征”字。对面还有一些老屋，院子里有一棵杏树，斑驳的墙壁上爬满绿植。
到这边后人明显要少了很多，沿着接一路向前，拐了个大湾，姜姜看到了一个烂了一半的广告牌。
上面写着“真理拳击馆”。
大黄狗冲着拳击馆叫唤两声，姜姜微微拉住绳子：“好，我们进去看看。”
旺财自从进化后，鼻子比以往灵敏百倍。
找人找物这件事上它从没失误过。
星朔跟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正值下午一两点，毒辣的太阳打在泊油路面上，也不知道是大地还是一旁的树干，隐隐散发焦灼味，像被烤干了一样。
拳击馆看着不大，进去后，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店员。
一层横七竖八摆着一些健身器材，还有竖着的沙包和各种护膝、鞋子。
姜姜拉着大黄往里走，有一道蓝色帘子，掀开后，竟是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大黄狗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它率先抬起前肢走下楼梯，回头冲姜姜呜呜一下，似是在说，霍亦横就在这下面。
和外表不同，这家拳击馆竟然还有地下室？
姜姜也没多想，直接跟着大黄狗下楼。
等抵达负一层，推开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地下室，而是堪比最大商城的地下比赛擂台！
铁门隔音效果很多，这才刚推开，就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有音乐声，有喧哗，这个点没有比赛，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喝酒跳舞，不少穿着兔女郎服装的年轻女孩端着托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现场走来走去。
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姜姜整个人呆住了。
也因为是这种地方，她牵着一条狗都不觉得突兀。
星朔的注意力被一旁跳跃的灯光吸引，他眼神上上下下跟着光移动，抬起手，随时做好扑光的准备。
姜姜拽住他的衣角：“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呕——”拐角处，有一个穿着绿色衬衫的男人手扶墙壁，剧烈的干呕。
他伸手掏出白色帕子，擦拭嘴角，看着一副精英打扮，却双目无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神祇”“真理”“赎罪”等字眼。
绿衬衫男任的黑眼圈很严重，他慢慢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右手捏着一个细长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不明液体。
他拧开上面的盖子，仰头一饮而尽。
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他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余光瞥到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女孩，男人慢慢抬起一只手：“你知道真理吗？”
姜姜沉默的看着他。
男人开心的笑了：“叔叔知道哦。真理，值得我们用生命去维护……”
说完这句话，他嘴角流出一丝血，双眸逐渐变得黯淡无神。
没有任何剧烈挣扎，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垂下右手，离开人世。
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死去，姜姜的心脏重重一跳，她攥紧绳子——
这个地下拳击馆处处透着古怪，形形色色好像什么阶级的人都有，这个大叔也是，突然就死了。而周围那么多人来来回回，压根没人在乎他是生是死。最后，来了两个工作人员将他抬走。
姜姜继续朝里走。
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小青年，手里拎着白酒瓶，踉踉跄跄的迎面走来。他喝了太多酒，脸上被熏红，原本就小的眼睛看着更小了，他见到姜姜时，嘴里嘟囔着：“哪来的小妹妹？是这附近的初中生吗？”
“还是高中……？”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妹妹，陪哥哥喝两杯怎么样？哥哥可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巧克力，还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姜姜讨厌酒气。
尤其是是醉汉。
她眉头紧皱，想要绕道而行，黄毛青年却不依不挠的跟上：“喂，哥哥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样哥哥可是会——会——”
“会伤心的”这几个字，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因为他看到女孩的身后，浮现出两道庞大摇曳的暗影。
像鬼魅，更像怪物！
他握紧酒瓶，眼睛瞪得超级大。
獙獙&计蒙：“滚！”
小黄毛惊恐的朝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踩到空酒瓶，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鬼、鬼啊——”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暗影，只能扯起嗓门喊道。
忽然，暗处蹿出一人将他摁在地上，头颅狠狠地撞击地面，那一双强有力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姜姜喊道：“星朔。”
裹着斗篷的狼少年，这才缓缓松手。
他一双眸子里写满不悦，眼前的黄毛说话口吻过分轻佻，令人作呕。
黄毛的后脑勺硬生生的被地面磕出血，他浑身颤栗，半个字都不敢说。
星朔退开。
终于，抵达了地下擂台的最里面，一道铁栅栏挡着，可以看出里面停着一栋电梯。
电梯显示从负10层往上。
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