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身看那酒,慢慢说:我喝这个,你呢。
他眨眨眼:我喝你剩下的。
我冷笑起来,空气里充满粘稠的讽刺
我从不剩下任何东西
无论是人世的辛酸或天堂的寂寞
都在我血液里,渐渐消解完了
他静静说,总有例外。
自己先把这劝谕相信了似的,于是微笑起来。
今日的深水炸弹味道奇特
竟不能吞吐,涓滴兀自在唇齿上黏着,火焰不灭,自舌尖到咽喉,定着每一寸血肉,继续熊熊焚烧。
剧烈疼痛自口腔中发散,我惊慌到狂叫,却没有声息。
我睁大眼,自玻璃杯上看进自己口腔
那里是微型的炼狱
见到有黑色小小人影舞蹈
扭曲弹跳盘旋
又被焚化成烟
无声呼号,挣扎着消失去
我喉间咯咯响
转头去看,舞池中明灭周旋,多少人狂欢中目盲耳聋,不能顾我。
酒保正调另一杯黑色俄罗斯或血腥玛丽。
他不知道我喉头格格作响,表达的并非陶醉。,
火焰一路徜徉入五脏六腑。身体失去自控,软成一团泥
杰夫恰恰好就伸手来,那异常温暖的手臂,挡住我下滑到深渊。
第三日
房子里焚香。
一格格熏染。
我被包裹在厚的被褥中
懒洋洋
常时我睡下,身体是绷紧的
世上伤害无处不在,我该随时保护自己
但此时不同
杰夫这时候走来,到床铺前
手里端一杯清水
喝下去咽喉间被刀割一样痛
他对我温柔低首:“很快就好了,别担心。”
我摇摇头回忆昨晚情形,问:“鸡尾酒烫了我口吗?”
他微微笑:“不,是你自己烫了自己。”
听不明白,这隐晦意思,杰夫你是否爱说谜语。
或是故事。
窗外冰雪色,天空暗如永夜,不如你前来,对我说一个故事。
他应承,坐下,饮水,姿态讲究。
最讲排场的说书人,
也做不到那么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