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你或许很倒霉,可你又怎知,这不是幸运呢?
又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或许你现在很幸运,可转瞬间,或许又倒霉了。
常左娇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福及旁人,但如果这些福气,晦气本就是对方自身的呢。
她如果能将对方在未来的晦气,抽调到这个时刻来,然后影响全局……
一点点细微的改变,原本本来可能只会呛一口水的霉气,换一个时间点,换一个场景,可能就成了致命的晦气……
但也有可能,你提前将晦气消耗掉,未来或者就平坦了。
反之亦然……
所以以为蹭到了常左娇的福气的人,不要急着高兴。
因为常左娇而倒霉的人,也不要急着愤怒。
福祸相依,福祸相依……
——
轩辕十二,稍稍提起衣袖裤腿,露出来的是满是青紫的胳膊大腿。
看起来极为可怖,身上被掐的厉害,竟然一块好肉都瞧不见。
只是轩辕十二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连一丝表情都没变,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奶婆婆为了惩罚他在宴会上的糟糕表现,手头上是下足了狠劲的,半点这样对一个才七岁的小孩有什么不对的。
不受宠的皇子公主,在宫里过得比狗都还要不如。
不过公主们稍微好点,起码这些厉害的婆子不敢明面上太过分。
毕竟,长成了的公主们还是挺有用的,还可以作为联姻的工具来对待。
皇后也不会允许她们这么作践公主们的。
轩辕十二有些庆幸,他的姐姐不用向他一样,被人欺辱。
“诶,怎么不装了?你现在的小模样,可比在宴会上的让人欣赏太多了。”
“谁?”轩辕十二惊慌的转头,脸上冷漠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化。
他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了好几个应对之法,谁能想到,他都躲在这座府里最偏僻的地方了,怎么还会遇着人。
好死不死的,还被人拆穿了自己的伪装。
要是对方将这事告知了其他的皇子的话……
再怎么心有城府,轩辕十二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只是,在转身看清楚来人后,他却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苏离装逼的学着文人墨客,打开折扇,扇了扇风。
“啧啧啧,谁能知道莽撞冲动的十二皇子,竟然伪装得这么好呢,你那些哥哥姐姐们,可全被你骗了呢。”
轩辕十二沉默的抿紧了嘴唇,放在后背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他如果不这样,像他这种没有母亲护着,又不受皇上重视的皇子,坟头草都得有几寸高了。
他排行十二,在他上面还有八,九,十,十一三个皇子,年纪比起他来,也不过仅仅大上两三岁至几个月。
可现在他们,在哪里呢……
小八,因为脾气好,乐于照顾他们底下的这些兄弟姐妹,却因为被皇上碰见,随意的道了一声“不错”。
第二天,他就因为不小心冲撞了贵妃娘娘养的宠物狗,而被抓伤了胳膊,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转天,人就没了。
小九,只是因为年纪小,却又天资聪颖,一场风寒就没了。
还有小十,十一……他因为还有一个亲姐姐使劲护着,躲避了好几次,后来他终于明白了,想要活着,就得蠢笨无知,让人知道你没有威胁,又不屑动手对付你。
所以轩辕十二他给自己设计了这么一个,冲动又莽撞的不讨喜人设。
不会看人眼色,冲动直言,因为这样,他受了不少惩罚跟折磨,也成功的让皇上说出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这时,他才感觉到皇后,贵妃,大皇子以及其他人的视线从他身上稍稍转开。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轩辕十二注定是个愚钝的人。
这个时候,他才能稍稍喘上一口气。
结果今天,却被人揭穿了伪装。
看着小皇子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苏离心里冒出来了一丢丢的愧疚感。
“好吧,不逗你了。”
“合作吗?我帮你啊。”
“你一个纨绔,能帮我做啥?”
“别小瞧了我去,我作用可大了,福气也大得很……”
这样一场没有营养的话,却谁都不会知道,它将奠定了三年之后,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震动。
第七百八十五章 福气包,已上线(二十)
三年后
京城的时局变化很大。
首先是镇国公府。
三年前,在苏离与十二皇子在宴会上的那次谈话之后,她回到府里发现,虽然剧情线被她改的面目全非,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与上辈子相比,这一次的龙凤胎并未出事,反而是出府活的越来越好。
张氏也重新跟自己的表哥在一起了,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说常先生抛出了与之有深仇大恨的大皮来遮掩,但真论起来,两者之间还不至于上升到你死我亡的程度。
但从宴会上回来之后,踱入书房,初初踏进一只脚,苏离便知晓,书房有人来过了,而且里面还有翻动的痕迹。
来人极为谨慎小心,复原的手法又高超,谁让他碰着的是苏离这个怪胎呢,就是嗅了嗅空气中味道,就能察觉到一丝属于生人的气息,曾经在这里短暂的停驻过。
尽管所有的事情已然不相同,只是殊途同归,大皇子那方的人,还是朝镇国公府下手了。
没有了张氏的里应外合,府里又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苏离有些疑惑……
对了,她怎么就忘记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老太爷虽然被她拔出了势力,但苏离对其也不是太过上心,或许两头早就接头了?
上一次,原身孝顺至极,尚且让前国公爷痛下舍子,这一次,换了苏离,对方只怕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哪里还会顾及到那点血脉亲情呢。
正好,苏离觉得自己的日子也过得挺无聊的,正好同他们好好的玩上一遭。
——
香椿院
名动京城的花魁的丽姑娘,正言笑晏晏的抬高手腕,为人斟茶,口里也是妙语连珠,娓娓动听。
看其低首俯耳的姿态,让人不由的生了窥探之心。
到底来者何人,竟惹得丽姑娘如此作态。
要知道丽姑娘可不那等低贱的烟花女子,曾经有富商之子,双手奉上千金,都没惹得丽姑娘多投注一个眼神。
便是有人自持身份,想要霸王硬上弓,除了徒惹麻烦外,连丽姑娘的一丝衣角都没碰见。
有人说,丽姑娘身后有贵人相护,才有得她此时的逍遥自在日。
那看丽姑娘如今的姿态,难道今日她陪伴便是她身后之人?
因为有贵人来访,香椿院整个都闭园不出,专为一人服务。
丽姑娘也是极尽妍态,温柔体贴,尽显解语花之本色。
外人总传,香椿院的丽姑娘如高山之上的冰霜花,不知谁能让其展颜。
可如今这位被人垂涎三尺的冰霜美人,却唯独对自己展颜,想必任谁都能得到十足的心理满足吧。
同样的,坐在这里享受着美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的男人,一贯冷静沉默的脸,也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先生,这茶可还入口?”
“甚好。”
一本正经的对话,隔着门,外头的人还道常先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面对丽姑娘这等如斯美人,还能沉着应付。
却不想,茶桌上,两人的双手却已然交握在一起。
“还是在你这里舒服……家里那个……”
丽姑娘莞尔,道:“先生喜欢的话,那就多来,妾身扫榻以待。”
——
待常先生走后,丽姑娘身边伺候的小姑娘不无羡慕道:“常先生对姑娘可真好,连这等珍贵的头面都给姑娘送了过来。”
丽姑娘却一消面对常文青时的温柔,冷若冰霜的哼了一句,“男人……”
她随手拿起放置在自己面前的头面,打量了一番,脸上并无太多欣喜的表情,道:“都道常先生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当年相爱不能相守,时隔十多年后重逢,不过伊人曾为人妇,毅然将人娶进了门,不惧流言蜚语……”
“实际上……”
丽姑娘后面的话低至呢喃,伺候的小姑娘靠得极近,也没听清楚她口里说了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谁也不能信男人口里的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姑娘犹为不解,“可先生对姑娘却是极好的。”
要不是有常先生的脸面,丽姑娘只怕也同香椿院其他姑娘一样,沦为千人枕万人尝了。
“只是一个稍微上心的玩物罢了。”
说完此话,丽姑娘不再多言。
今日忍不住跟人多说了几句,已然是失态,再说下去,只怕于她无异。
诚然常先生已有妻室,但他近年来节节高升,是京城中的大红人,更是大皇子离不开的左膀右臂。
对于她们这种深陷红尘的女子来说,不为是一个好的归宿。
可只是丽姑娘知道,常先生远远不是外人所知的那副模样。
就是他的亲眷家人,一旦惹恼了他,只怕也……更何况她一个无萍女子。
每次与其相处,就跟面对一条阴冷的毒蛇那般,让她战颤发抖。
——
带着一身香粉回到府的常文青,一入院,就被常张氏堵在了门口。
随着女儿被宫中贵人的看重,张氏也顺势水涨船高。
如今,她脸上再不复三年前的小心翼翼,反而展露了一丝的本性,有些咄咄逼人。
此时,便是如此。
张氏打扮富贵,华美的衣饰堆在身上,身后跟着一群伺候的丫头婆子,有十数人之多。
真正的是一脚抬,八脚迈。
三年前,谁能想她会有此造化。
不过,谁让她生了个好女儿呢,而且还是个福气宝贝,连宫里的贵人公主也要青眼相待的那种。
想到此,张氏的嘴角不由的展开一丝得意的笑容,可目光在瞧见常文青之后,嘴角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谁都能看出她脸上的不悦来。
“表哥,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了那个贱皮子那里?”张氏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膜处,让常文青凭添一次羞恼。
周围的下人的头也低至胸腹,只当自己是空气。
常文青眼里冒着冷光,语气上却颇为压制,哑着声道:“夫人慎言。”
“你还是好好的熟读一下女德女戒吧,莫得让左娇遭人耻笑了去。”
张氏高涨的气势顿消,似乎也想起了女儿劝诫自己的话,只是依然意难平。
她有些恼女儿对当爹的纵容,但时至而今,她自个在府里的地位,还多仰仗女儿,态度上也收敛了几分。
但仍旧还是生硬的说道:“表哥要是想要纳妾,与我说一声就是了,何苦在外头招惹那些脏的臭的。”
第七百八十六章 福气包,已上线(二十一)
常文青见张氏稍稍服软,也懒得跟她计较,冷冷的瞟了她一眼,便抬步与她擦肩而过,期间连多余的一眼都没往她身上瞅过。
让花了一个下午,精心打扮过的张氏沮丧不已。
无边的恨意在她心底扎根发芽。
常府的日子,竟然比起三年前,那个逼仄的小院,还要难过。
明明当年是表哥负她,她不仅没心生怨恨,反倒是给他养育了一双如此出色的儿女,他不思感恩,竟然还如斯对她,简直狼心狗肺。
如果没有左娇,常文青又凭什么被皇上看重,连带着也对大皇子多加赞赏。
况且,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对左娇有意,以后她便是皇子岳母,凭什么还要像以往那样伏低做小。
越是想,张氏越是觉得气愤难当,捂着起伏的胸口,难受到不行。
贴心的侍女,拨动了一下香炉,房间中缓缓的萦绕着清雅的幽香,让张氏胸口的郁气稍稍有所缓解。
她赞赏的朝侍女看了一眼,随意赏赐了几片金叶子,换得侍女感激的跪拜,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夫人,别气了,奴给您泡一壶清心茶吧。”
张氏拍了拍侍女的手背,缓了语气道:“还是你贴心。”
服侍完夫人后,侍女端着已经被喝过的茶盘,从主院中走了出来,在拐过一个假山角的时候,一个幽幽的黑影出现在其身后。
侍女也不害怕,瞧见左右无人,她快速的将一个纸团塞到对方的手里。
无人得知,窃窃私语在假山背后丝丝丝丝响起。
“幸不辱命,张氏那处进展得极为顺利。”
“很好。”
——
再转过一个视角。
常文青一回到自己的书房,绷着的脸再也撑不住,他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这还不解愤,又狠狠的砸了一个茶壶,这才喘着粗气的朝侯在一旁的心腹手下问道:“小姐那处怎么样?”
见到主家发火,只当自己不存在的手下,这个时候才恭敬的回答道:“小姐那处极好。”
“大皇子跟长宁公主都待小姐极好,宫里的贵人也对小姐很是推崇。”
“就昨天,皇后还赏赐了小姐一柄玉如意,贵妃也跟着赏赐了一套珍珠头面,还有许多后妃……”
闻言,常文青的面色显而易见的缓和了下来,似乎刚才狂怒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他捻了捻胡须,说道:“你与小姐传话,让她好生的与人相处,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她母亲跟弟弟都是盼着她好的。”
“是。”
待书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常文青刚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如寒冰刺骨,冷彻心扉。
“混账,要不是看在你生了个好女儿的份上,背叛我的,早没了好下场,哪容现在在我面前放肆。”
常文青面色入恶煞,不复当初的儒雅文士模样。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容。
书房的暗门打开,从里走出来一人,此人正是常家的管家。
他瞧见书房中的狼藉模样,眉目间纹丝不动,只疑惑道:“张氏的性子,并不是张狂的,怎么……”
不待管家继续说下去,常文青撑着书桌,沉声嘲讽道:“因为她生了个好闺女啊,福星转世,还是该死的……”
瞧着常文青狰狞的表情,管家唯恐他会冲动,立马安抚道:“先生应该高兴才对,这也是您的亲女儿。”
常文青:“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种,都隔了这么多年,张氏也委身了别的男人。”
管家急切道:“先生,我们不是调查过,张氏虽然这些年一直呆在国公府内,但委实与国公爷并无关系,所以……”
常文青虽然心绪难平,但好歹还是慢慢的恢复了常色,道:“知道了,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当然前提是她们能持续性的为自己创造价值。
转头,常文青又与管家说起了另外的事,“昨日在皇庭别院,皇上还提了一句我教女有方,看来左娇在宫中着实表现的不错。”
常文青显得有些高兴道:“给小姐密信上,让她多多的为大皇子美言几句。”
管家:“不用多说,小姐也会的。”
“另外,镇国公府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常文青就火大。
三年间,针对镇国公府的小动作繁多,但那一家子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让人抓不住,碰不着,头疼的很。
连带着,苏离那张乌鸦嘴,也叫人是又恨又怕,邪门得很。
三年前,他跟大皇子的计划,也不知怎么的就没能成功,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常文青只能将此归咎道老头子的不中用上。
后来听说前任国公爷摔了一跤,直接偏瘫在床,常文青便意识到,或许他们那个栽赃嫁祸的计划被识破了。
虽然不担心,但他们还是稍微消停了一下。
可邪门的是,那些个与国公府秘密接触的人,不是摔断了手脚,就是遭遇仇家,总之都是意外连连。
这让场景简直熟悉得让人心悸,只是当时他们压根也没往那废物身上想。
直到后面,苏离的嘴炮技能简直满分,又毒又狠。
跟他吵,不怕当场摔断了手脚,就尽管去吧。
那些得了大皇子暗示的人,就是再是心里有想法,明面上也不敢再招惹苏离此人。
常文青简直是恨得不行,不过三年都忍下来了,暂且再忍些日子吧,苏离此人的好日子离结束不远了。
前几日得到讯息,边城失守,原因为有人扣下粮草,陛下很是愤怒,令人彻查此事。
常文青眼睛滴溜一转,一条毒计奉献上。
边城县令,早年间,似乎曾与镇国公府交往甚密。
——
苏离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记上了,不过知道不知道都没差别,反正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这三年间,她的生活可谓是精彩纷呈,快活似神仙。
虽然她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下的,不过这样才会显得她的快乐更真实嘛。
不过让苏离有点不满的是,那些个乐子,竟然还知趣了,少了奋勇直前的心,让她少了多少乐趣。
难得他们也学乖了呢,知道在自己这里讨不到好。
不过,好不容易才有此野趣,苏离怎么也不想放过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山。
第七百八十七章 福气包,已上线(二十二)
当多了“真”男人,苏离觉得自己小仙女的人设正在崩溃的边缘。
上一次,在原始世界里,当个男人,她还坚挺着保留着女人的娇柔。(这是她自个认为的。)
这个世界,穿成一个好看的老男人,她却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反正从外表看,一点看不出镇国公爷身上娘们的特性,就是一副不讲究的“糙”爷们。
就像她现在一样。
入秋之后的天气,早就凉飕飕的,大家都已经加上了罩衫,苏离也不例外。
但她奇葩的是,手里还拿着折扇,时不时刷的打开,朝自己轻轻扇上两下,看着就觉得寒风刺骨。
特别是,她一副文雅之士的打扮,脚步却是大开大合的迈着外八脚,高昂着的头彰显着她的与众不同。
确实是“与众不同”,没看见街道上,只要是她经过的地方,路上的百姓都以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瞅着她。
之前镇国公爷只是有些不着调,现在看来,似乎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呢。
腹议的话,没有人傻的往外说,眼神能表达就足够了。
特别是,有人传言,镇国公就是扫把星,谁沾谁倒霉,就是看上一眼……
啊,他们刚才可看了不止一眼呢。
怎么办怎么办,赶紧回去洗洗眼才行。
身后发生的事情,苏离一点没在意,她抬头看着自己今日的目的地,“状元楼”
这座酒楼在京城中很有名气,特别是深受学子书生们的喜爱,不管是喝茶论诗议事,这些个自觉自己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学子们,都爱在这里以文会友,高谈阔论。
不光因为这座酒楼的名字取的好,状元楼,状元楼,名字直白却寓意好,似乎在这里待上一会,科举的时候便能一举夺得魁首似的。
还因为状元楼里确实是出过状元的,还不止一个。
就在苏离驻足仰望门口的牌匾的时候,楼里的小二机灵的早早的发现了苏离的身影,顿时面上一僵,转头就往里小跑去。
这个灾星怎么来了,夭寿了哦,他得赶紧通知掌柜的才是。
其实也没多少人真实的见过苏离乌鸦嘴的场面,但人言可畏,又经过有心人的添柴加火,这谣言是越传越离谱……
小二的动作,苏离微笑的掠了过去,抬腿就径直的朝二楼走去。
还在楼梯间,楼上清亮的阔论声,铿锵入耳。
一群学子中间,站着一位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
别看这人相貌平平,但其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煽动人心,让人心思火热。
这人苏离倒也了解几分,是常文青新收的关门弟子,口才超绝。
苏离定足在原地,微笑的观看了一会,突然插嘴道:“这位学子的策论写的不错,但以你的人生阅历,似乎写不出这般惊艳的文章来吧……”
苏离的话犹如一滴水,呲的一下掉进了油锅。
被苏离指名的青年瞬间暴怒出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的名誉不是你可以侮辱的,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胡说八道?”
苏离摇着折扇轻扇了几下,冷风吹起了她了头发,又顺着方向吹向了距离她最近的学子。
这位学子身上穿的不多,被凉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寒颤,身体更是迅速的离苏离远了好些。
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用扇子,附庸风雅不是这么用的。
苏离将在场的视线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觉着风头出够了,这才吊儿郎当的说道:“没错啊,我就是胡说八道的。”
“你……”学子恨不得大声的怒吼一句,你这个厚颜无耻的……
周围其他的书生跟学子也各个是气愤难当。
谴责声,痛骂声接踵而来。
只是……苏离表示咬文嚼字,她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刚才那位被苏离戏弄过的学子,眼里的火直接喷射到苏离身上,他拱手朝周围的友人学子作了一个辑,“感谢你们的仗义直言。”
说完,又转身朝苏离坚定道:“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善了的,国公爷也不能……”
像他们这种学子对名誉可比性命看的更重,所以以己推人,想想这种事情要是落到自己身上,他们只会更加的愤怒。
这位,还能保持一定的风度,绝对的是心思沉稳了。
听说他是拜大皇子府里的常先生为师的……
比起最开始,这些学子书生们,对沉稳以对的这位学生,更添敬意。
有几位有心思,更是在心里开始思索着刚才学生的提议。
大皇子最近的一系列政绩,似乎表现都不错,长此以往……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谁都猜不到,谁都想不到……常先生的这位愤怒的学生,往前一步,似乎是想要对苏离近一步的质问,谁曾想,走动间,从他的衣袖中,掉落下一张陈旧黄纸。
黄纸正好就落在了另外一位学子的脚边上。
因为心思全在另外的上面,常先生的这位学生似乎并未察觉到有异样。
直到……
“啊……”
“廖明怎么了?”
“你自己看。”
原本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对苏离的讽刺变成了惊讶的窃窃私语。
常先生的学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一看,便看到那张被自己妥善贴身放好的黄纸,在学子们的手里传递。
他面色煞白,冷汗直冒,嘴巴上下张合,想要解释。
他那瞬间的失态,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苏离也厚脸皮的跟着凑过去看了眼,瞪着眼睛夸张的喊道:“原来你抄袭啊……”
刚才他们所作的策论话题,这位可说是他的新作呢,结果……
纸张陈旧,文章下面还有出处落款,结果不言而喻。
文人最忌便是此道,常先生的这位学生,这怕是要废了。
大家掩面而走,顿时觉得羞恼万分,被愚弄的恼意,让他们的几张嘴瞬间掉转方向,对准了常先生的学生,连带着连常先生也受到了质疑。
能收下这等学生的先生……
文人的嘴跟笔杆是能逼死人的,集中火力对准一个人的情况下,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苏离笑眯眯的摇了摇扇子,浮夸的演绎了一个纨绔的愧疚,道:“诶呦,我都是乱说的,没想到……谁能想到呢,他看起来可真正直。”
第七百八十八章 福气包,已上线(二十三)
“诶呦,都散了吧,状元楼里不会出状元,就跟老婆饼里没老婆一个样,赶紧的,都散了吧,别等会下暴雨了,回不去淋成落汤鸡就有点好玩了。”
上楼的掌柜,好巧不巧正好听到这句话,他捂着头差点就要晕厥了。
做生意的,总会讲究些玄而又玄的事情的。
他们酒楼最火爆的噱头是什么?是“状元”二字啊。
被人说状元楼里不出状元,这可不是在找人晦气嘛。
掌柜的脸色铁青,撩了一下衣摆,几步当作一步跨,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
而作为乱拳打死老虎的中心人物,苏离的话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站在离窗户近的学生,不由的伸长脖子往外瞅了一眼。
天气虽凉,但很明朗无云,怎么都不像是会要下暴雨的迹象。
大家对常先生的学生极尽鄙视,对苏离这个老纨绔也没啥好印象。
当即就有人想要开口讽刺。
“出水的蛤蟆着绿袄,下河的螃蟹披红袍。”
苏离:“……”正巧,她今天穿的便是朱红色锦袍。
出口讽刺的是一个瘦高的青年,面容上自带一股子傲气,话语间便可一见文人的犀利程度。
那话翻译成大白话文便是,你不要脸。
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轰隆……”前一秒还朗朗的天空,下一秒就汇聚了压顶的乌云,外头的天色迅速变暗,电闪雷鸣,提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
掌柜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刚才还闹轰轰的人群静止了一瞬间。
很快又被人打破平静。
“还真下雨了。”
苏离只当没瞧见这些人诡异的视线来回打量自己,“下雨咯,回家收衣服咯。”
苏离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来的其他人,一脸懵。
“你们知道这人是过来干嘛的吗?”
“不知道啊。这里可不是春街,像镇国公他们这样的,不是最厌恶与我们同处一室吗?”
听着逐渐偏了的话题,掌柜的不由的松了口气,只是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呢,也不知道谁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口。
“国公爷刚才可是有说,状元楼不出状元了?”
其他人:“……”
掌柜:“……”可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掌柜尖锐的眼神快速的寻着声音来源找去,结果刚才说话的人,躲在众多的学子中,扯了一嗓子就不开口了。
绕他想要生气,都找不着对象。
“王兄,我想起家中还有事,需早些回去,那便下次再聚吧。”
“贤弟,瞧外头天色是快要下雨了,咱们是不是早些离开?”
……
“告辞。”
“告辞。”
二楼以文会友的热闹场景,如水中幻影,很快就消散了个干净。
除了桌面上被动过的酒菜,谁能想到就在刚才还有几十个学子汇聚于此。
一楼不明所以的人,看着一大批的人相继离开,不明觉厉,也跟着起身离开。
掌柜的心都在痛,状元楼的生意从未有像今天这般低迷,最重要的还是后面他担心的。
“赶紧的,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常先生。”掌柜低声朝一旁的一小二说道。
而刚才被人群起而攻之的常先生的学生,也神思恍惚的掩面而走。
刚才的情况来的又凶又急,压根没有机会让他辩解。
他,他是稍微有借鉴前人,但其中有大半却也是他自己所做,那些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只是当他想到后面会发生的,脸色苍白无血色,他得赶紧回去找自己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