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怖的大喊一声,掉头就跑,前方却再也不是熟悉的长走廊。而是一面陡峭的石壁,上面有一扇紧闭的石门,我吓得要命,忙叫道:“不要追我啊!不要啊!”那两个人仍然不言不语地向我逼近,一股无形沉默的的压力向我压来,我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哭喊道:‘是谁?是谁带我来石门这里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缥缈的声音,似有若无却十分清晰:‘……借尸还魂……在第七个人头七之夜前回来这里……打开石门……取回你的另一半魂魄……否则你永不超生……去!’我背后顿时被人推了一下,我哭叫了一声,就失去了知觉。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下面是自己满是鲜血的尸体。
“迷迷糊糊中,我来到了奈何桥,桥上立着一个人不让我过去,斥道:‘我们阴间不收你这样的半魂鬼!去!把你的另一半魂魄找回来再说!’我蓦然醒起了那扇石门的事,忙请教他道:‘请问什么是半魂鬼?那人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瞄了我一眼道:‘人死后有两个精神体,一个是魂,一个是魄,当其中一个失去之后,就成了半魂鬼,永远处于鬼界的最底层,永远不被阎罗收留,也永远不得超生!’我吓得全身抖个不停,马上转身去找那扇石门。
“正在这时,在我身边有一个女子柔悦的声音响起:‘不要去——石门一开,全校浩劫——回来啊——不要打开石门!——’我一愣,霎时满腔委屈都化成了忿怒,声嘶力竭地向四周围哭喊:‘你滚开!假惺惺的家伙!既然叫我不要去开什么烂石门,为什么要引我到那里?!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你害的!你出来,给我说清楚!’耳边的声音依然在不断地响着,不过却慢慢远去:‘不要打开它啊——全校浩劫……全校浩劫——一定会有人死……切记切记——!’我彷徨着,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最终痛哭失声。
“自己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还顾什么浩劫不浩劫呢!我不顾一切的上了王心军的身,摸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踏完后山的所有土地,不要说石门,连石壁都没找到。王心军的头七到了,于是我转移到李庄身上,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让你识破了。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再不打开那扇石门,我会永远卑微地存在在鬼界里。”
碟子越转越快,要不是张剑锋对八卦盘异常熟悉,根本来不及临摹下这一大段话。可小兰、小清两人已经累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张剑锋见她们快支持不住了,忙道:“知道了,你先归位吧。”碟子忽然疯狂地移动起来:“我是冤死的,我是冤死的!”指来指去就这么几个字,小兰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手指渐渐有脱离碟子的趋势。张剑锋知道手一离碟,碟仙就会上身,到时候要请下来就麻烦了。张剑锋再无犹豫,用香挑起张定鬼符狠狠拍向罗盘中央,喝道:“恶灵归位!”
“嘭”的一声巨响,碟子猛地撞飞在墙壁上,罗盘中央有两股白气袅袅升起,小清尚且还支撑得住,见小兰呼吸急促,忙扶她上床休息,转头见张剑锋正对着那一大段叙述若有所思,便道:“我可以去查一下这些天有什么学生伤亡的事故。”张剑锋摇摇头道:“根本不用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些出殡的不是人,而是地缚灵。”见她们茫然不解,又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鬼,不过又不是一般的鬼。”又放缓了语气道:“如果王宏彬没有看错的话,引魂灯的出现远比那些地缚灵让我吃惊。据我终南山道学史卷记载,引魂灯早在清初就失传了。”小兰怔怔地问了一句:“引魂灯是拿来干什么的?”张剑锋眉头一皱道:“一种很邪恶的法器,我也知道得不多。看来事情挺严重的,我正想着该不该上终南山问问师父。”说着,张剑锋在房间里急躁地转了两个圈,小清正要答话,张剑锋已经下定决心道:“出殡的是十多年积怨的宿鬼,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兰你留在学校想办法问问师兄师姐以前有没有关于一课的校园传说,小清和我一起上终南山问引魂灯的来历。小清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我去?”张剑锋道:“我一个人无端端跑出去肯定惹人生疑,找个人说出去开会就比较掩人耳目,小兰现在跟我有私奔嫌疑,而且她在学校人面广,认识的人多,她留下来再好不过了。还有异议吗?”小清委屈道:“我可不可以不去?”“不可以!”

第八章出殡

但是没等张剑锋上去见到师父,他就亲身体会到了引魂灯的可怕之处。晚上,小清说要收拾行李,张剑锋只好自己出去外面买车票。买完车票回来,早已是华灯初上了,张剑锋路过教学大楼的时候突然想到过两天自己的选修课有一门要考试,得提前找人跟老师说一声,好回来后补考,因此开始一间间课室的寻找同班同学。这一找,就找到了七楼。张剑锋心下疑惑道:奇怪,班里的那几个学习积极分子哪里去了?我记得他们一定会来自习的,而且都不喜欢去高楼,怎么看了几十间居然连一个认识的师兄师弟也没有?张剑锋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掏出黄符看,只见颜色正常,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张剑锋,你去不去自习啊?我们一般都在三楼以下的,有事找我们啊。”“五楼以上的课室设计有问题,那桌子跟凳子挨得密密麻麻的,人坐着不舒服,所以很少人去的。”“如果五楼以下没课室了,我宁愿回宿舍自习去。”一句句往常熟悉的对话如同闪电般在张剑锋的脑海中掠过,照亮了他那苍白的脸。“人坐着不舒服,所以很少人去的。”张剑锋瞬间知道了不对劲的地方,刚才只想着终南山的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最大的纰漏!张剑锋大口的喘着气,借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惊吓,然后缓缓的回过头来,在他的身后,一间宽阔的课室里,座无虚席的坐满了低头看书的学生!
瞬间幻境!!
张剑锋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掉入幻境里面,而且更危险的是,黄符和护身符不约而同都没有报警。这也就是说,幻境的力量出乎自己预料的强大,强大到连终南的法器都被同化成非法器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面对着随时可以致自己于死地的幻境,张剑锋已经彻底丧失了所有对抗的筹码了!只有等死!在上终南求救的前一天等死!
换作一般人,或许早已经瘫倒在地,涕泪横流直叫救命,可是张剑锋毕竟是去过九华专门修炼心力的,在九华有一门课就叫做“绝境求生”,张剑锋知道越是这样手无寸铁的等死境地,就越不能心慌意乱。但凡鬼袭击人,能不用自身的冤力它坚决不用,都是利用人恐惧求饶的缝隙趁虚而入,彻底毁灭人的阳气。想起碟仙当中王宏斌所说的话,张剑锋立刻想到走廊是最危险的地方,他跌跌撞撞的来到课室的门前,想推开门,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门始终无法推开。张剑锋拼命的敲门,可是里面的学生只是木然的低头看着书,没有人搭理他的敲门,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搭理的能力。教室里面的人影,不过是一群丧生在引魂灯下的死灵而已。
完了,这下彻底被幻境困住了!以一向沉着冷静著称的道家第一弟子终于有点心慌了,张剑锋知道教室的门是彻底进不去了,可是如果留在走廊的话,就会立刻进入阴魂灯的幻境里面,到时两大幻境相互交错,任凭你插了翅膀也难飞。可是教室进不去,除了走廊,还能有什么地方呆呢?厕所!厕所是没有大门的,想到此处,张剑锋赶紧飞身往厕所冲去,刚刚到得厕所里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缥缈悠扬的音乐。那是宏大的哀乐声,不可思议的盛大出殡队伍终于在这狭窄的七楼走廊再度登场了!
张剑锋也不敢进到厕所里面,只是紧张的盯着入口那一小段的走廊。奇怪,明明王宏斌说没有音乐的,为什么自己又会听见呢?一张飘飘扬扬的圆形白纸散落在地上,很快,更多的这样的纸出现在张剑锋眼前,走廊上没有风,可是那些白纸却飞舞得异常猛烈,有不少还直飞进厕所里面来了。冥钱,张剑锋一眼认出了这些白纸。这是民间的习俗,认为家人过世之后,出殡之时会引来野地里大大小小的恶鬼垂涎祭品,为了避免野鬼争食,所以制作了这些冥钱沿路抛洒,既为死者施善积阴德,也为打发这些恶鬼,护送死者之灵平安到达墓地。但实际上,这些冥钱并没有多大用处,一来冥界不认,二来野鬼到来多半不是为了什么口粮,而是为了抢夺投胎转世的资格,不会为这点小钱就打道回府,长久演化下来,空剩下一个仪式而已,因此普通的出殡,就洒一点点纸钱算了,但张剑锋所见的,却是纸钱遍地,漫天飞舞,象要把顶都迷住一般,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家不懂规矩大肆浪费呢?
纵然张剑锋有再多迷惑,但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冲入这瞬间记忆里面简直等同于送羊入虎口,所以只能乖乖的呆在厕所入口处窥探外面的动静。纸钱过后,那音乐却嘎然而止了,走廊上没有任何动静。张剑锋心下惊疑,却又不敢出外,正忐忑不安的等着,一眼扫过地上静静躺着的纸钱,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上前拾起来一看,霎时脸上变色,果然那纸钱并非常见的圆形,而是八边形,只是由于折的角度小,远远看起来象是圆形。纸钱虽然不被冥界认可,但是制作形状却有严格的要求,讲究的是圆通万和,聚福聚德,若是出现棱角,会被认为对死者的大不敬,可这个瞬间记忆里面,居然刻意增加纸钱的棱角,出现了前所未见的八边形纸钱。八边形裁减极难,但是这些纸钱却裁减工整,料想花了很大的功夫,究竟这个出殡的死者是谁呢?为什么会有如此违反常规的古怪事情出现呢?
正思索间,张剑锋不经意又觑见纸钱上似乎模模糊糊的印了一个图章似的图案。奇怪,纸钱讲究的就是清清白白,怎么还会有图案印在上面呢?张剑锋以为只是纸钱弄脏了,但是接连捡起来一看,都有这个图案,显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故意弄上去的。张剑锋大为惊奇,他把厕所里面的纸钱全部捡起来,一张张的过目,终于挑到一张图案比较清晰的纸钱,认真端详起上面的图案来。图案上是一条长着酷似鳍的形状在头部的龙,盘绕着一颗绿色的大珠子,四周围有很多弯曲的云形状,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闪电劈在龙的身躯中央。张剑锋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从来只见双龙戏珠,还没见过单龙护珠的,而且龙护珠是符合常理的,怎么会有雷电劈龙呢?雷电向来是天谴的表示啊。张剑锋又认真看了一遍图案,觉得那龙的面目异常狰狞可怕,凸眼拧眉,眼光也没有看向珠子,而是向四周的云彩张望。按照中国传统的云彩绘法,应该是圆润饱满,弯转有致的,但是这图案上的云彩却描绘成张牙舞爪的细条形,形成一种层层包围逼近珠子的古怪气氛。莫非这条不是龙?毕竟它头上长了一个龙所没有的东西。但是,那会是什么生灵呢?
张剑锋突然全身猛烈的一颤,差点惊叫出声,难道这个图案描绘的是另外一副景象?图案上的神兽根本就不是龙,而是传说中的龙犯天条被打入冥界沉沦的变种鳍鳌!这个图案描述的故事其实是鳍鳌在野外吸聚小鬼前来吸食精气的故事,因此才会有那道隐隐约约的雷电,才会有枚不是发着白光而是青光的珠子。据传鳍鳌不满自己未能恢复龙的身份,因此处处与天作对,经常搜集精气供野鬼吸食,常遭天谴。这样说来,那这些纸钱的真实含义竟不是为了给死者祈福,而是为了在沿途招徕恶灵围攻死者!
这一惊非同小可,张剑锋脸色惨白,翻来覆去的看着那纸钱喃喃道:“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出殡方法啊?!居然有不为死者祈福还要为他招聚恶灵的家属?”正震惊间,厕所的门口缓缓走来两个脸色灰白的人,没有哀乐,步伐却很有节奏感,缓慢而均匀,手中持着一根竹竿,竹竿上面披挂着一副被撕成烂布条的白布。“招魂幡。”张剑锋怔怔的道,他仰头看着这古老的物事,在招魂幡上,虽然布条随风飞舞,可是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出上面同样印了鳍鳌聚鬼的图案。招魂幡过去之后,又是两人,敲着锣鼓,只是没有声音,表情依然木然冷漠。接下来,精致的纸人纸马,各式各样的纸楼房,还有表情栩栩如生的纸童男童女一一而过,张剑锋眼尖,一眼看出好多纸制物品上附有金丝线。张剑锋又是一惊,这金丝线值钱得很,就算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未必能够出手这么大方吧?纸制物品过后,却是真实的物件,鎏金花瓶、翠纹瓷碗、白银小盂等等一一而过,看得张剑锋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简直要比今年年初北方的一个号称“天下第一葬”的规格不知道高出了几百倍。
张剑锋估摸着棺材要过来了,赶紧聚精会神的准备观看,只要能认出形状和上面覆盖的布的图案,就可以马上知道瞬间记忆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可是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送殡的队伍就这样走完了。当最后一对捧着拂尘的人经过之后,后面就再也没人跟过来了。没有棺材的送殡队伍?张剑锋愣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脑海里面该想什么好。女子?他突然想起来,王宏斌不是说后面跟着个绝色女子吗?怎么自己没有看到?正琢磨间,突然身后吹来一阵阴阴的冷风,张剑锋全身狠狠一震,他似乎瞬间明白了所有的原因所在,那个绝色的女子,此刻恐怕就在他的身后!
这一惊非同小可,张剑锋的冷汗顿时从额头上一滴滴的掉了下来,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后脊背的凉如冰水,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个物体正在后面缓缓的移动,可是他不敢回过头去,道教中讲究敛气吸神,神乱则气散,纵是你是神仙转世,有再厉害的法术也施展不出来了。而鬼魂多半就是靠人看到它的一刹那扰乱人的心神来达到攻击人伤害加倍的效果,尤其是厉鬼,更是擅于此招。所以张剑锋纵是心中叫苦不迭,也万万不敢回过头去了,只是暗中凝神聚气,提防袭击。
那女子却出人意料的并未攻击他,反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住了,阴气袭来,张剑锋忍不住瑟瑟发抖,只听得那女子一字一句缓缓的道:“终南山弟子张剑锋岗——找到石门——饶你一命——”石门?又是石门!张剑锋喘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也缓缓的道:“我就是愿意帮你找到石门,也须得你先告诉我这石门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哪里可以找到石门。”那女子一声冷笑道:“你自己去找——命在我手上——容不得你讨价还价——”张剑锋见计策不生效,无奈只好换了话题:“你既然知道我是终南山弟子,为何还这样口出狂言?我法器一出,你自身难保,还找什么石门呢?”
那女子道:“想不到道教中人也喜欢拿大话骗人——你法器已无用——我结界未消——你是我掌中之物——”张剑锋苦笑,果然,护身符等失效原来正是她搞的鬼:“我若不愿意帮你找石门呢?”那女子道:“我拿走你一半魂魄——你若找到了——再回来拿去罢——”说着,张剑锋只觉后面阴风大起,知道那女子开始下手了,大惊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隐藏实力了,右手急速的从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往空中一抛,一个吊坠遇风则化,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印章,悬在半空,刚好来得及挡住那女子的第一波攻击。红光退散,那女子倒退了两步,讶然叫道:“真武印?!”
张剑锋趁着那女子心神大乱赶紧回身,却发现后面烟雾缭绕,看不见那女子的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宏斌遇到的那个绝色女子,也冷笑一声道:“我既然来了这学校,当然知晓这里的凶险,难道我就这般大意,连一个厉害一点的法器都不带来不成?快告诉我,石门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封禁住什么?”那女子立定了脚步,半晌不言语,良久轻轻笑了一声,笑得张剑锋毛骨悚然,喝道:“你笑什么?”那女子道:“我笑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我虽暂时奈何不得你,你又岂是我的对手?我复关之日,便是你的死期,你只记住这句话罢。”说毕,居然不顾真武印悬于上空,缓缓的转身离去。
张剑锋见她这边轻蔑于终南法器,心下大怒,却也忌惮于引魂灯功力,不敢硬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离去了,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完全湿透了。厕所里面的浓雾也慢慢散去,张剑锋只觉头晕目眩,知道是阴气侵入体内过多引起不适,第一个回合交手便落败,看来对手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最高估计。张剑锋无精打采的收起真武印,提了提酸软的双腿,走出厕所,转头望去,空旷的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坐着在看书,教室的门也是开着的——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回到去见到小兰小清,张剑锋绝口不提遇到出殡队伍的事情,只是交代去终南山的事宜,还有小兰留在学校里面要怎么配合调查问题等等,两人见他从容不迫,正常得很,哪里还想得到他晚上还有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遭遇呢?只有自己晚上回到了被窝里,张剑锋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快,就要跳出胸膛外了。第二天,张剑锋和小清即刻启程前往终南,学校离终南不远,左右不过半天的车程就到了。小清见终南风光绝美,流连忘返,张剑锋只好留她玩,自己急急上去拜见师父了。
终南山掌门室里,师徒俩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对坐默然不语。张剑锋望着才几月不见就衰老了很多的师父,一阵心酸,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孤星寒因为在年少接任掌门时曾发下宏心大愿:“终生静修不出山门,直至羽化于观”。如今身体愈发虚弱,大不如前。此刻他见徒弟感伤,倒觉得可笑,拈着须岔开话题道:“你确认那灯是引魂灯吗?”张剑锋垂首道:“据弟子看应该不会错。”孤星寒的神色凝重起来:“这灯非同小可,你知道它的来历么?”张剑锋恭恭敬敬道:“请师傅训示。”

第九章引魂灯

孤星寒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子,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线装书翻到某页递给张剑锋,张剑锋忙接过看时,只见上面写道:“灯名引魂者,以其光曳而摄人魂魄,积宿怨之精,取深恨之华,遂成此器。”正看得没头没脑,孤星寒已经开口道:“为师之所以从没跟你提过这个,不仅因为它失传已久,而且因为引魂灯是佛道两界之禁忌。你知道吗?引魂灯并不是人界法器,而是鬼界法器。就如同鬼用了人界法器会魂魄全消一样,人用了鬼界法器也是必死无疑。”“……”孤星寒见张剑锋吃惊的样子,笑了笑道:“引魂灯于明代中期失踪,所以资料不多,这本书算是讲得比较详细的了。引魂灯是借助烛火明灭来动人心智,摄其魂魄。一般是由多年积怨的老怨鬼修炼而成,用以增加法力,残害人类,其它的为师也不甚知,只听我师父曾经提过,明代中期夷族入侵,东厂日盛,冤死的人很多,怨气越来越重,引魂灯开始大规模地出现,民不聊生,遍地死尸。当时佛道两界因为惧怕鬼界力量超过法术界,于是开始大规模的镇压,终于将引魂灯的持有者全部扼杀。引魂灯的修炼方法从此失传。如果是这样,引魂灯不应该再现于世上才是。除非当时扫荡并不彻底或是……”孤星寒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口,沉吟了半晌道:“不过你也不必对它太过畏惧,引魂灯功力要视它的持有者而定,如果是一般冤鬼,只可以加害平常人;若是百年冤鬼,只要你心志把持得定,还是不会有事的。”
张剑锋见师父看出自己的心思,脸红了一红道:“师父训诫的是,都因为弟子太过毛躁。不知师父认为接下来该如何办?”孤星寒道:“现在据你所讲来看,引魂灯尚不敢太过招摇,只是我们不知如何克制它,若让它继续为非作歹下去,法力日渐增强,也是件麻烦事。你不妨去道佛各处名山见看看有无典籍记载。”张剑锋踊跃道:“弟子怎么没想到这点?过几天弟子便北上少林、五台再去龙虎和罗浮一趟。”孤星寒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叹口气道:“五台山方丈禅空大师早已不问世事,这处地方就免了吧。张剑锋道:“是。普陀呢?”孤星寒身子微微一颤,道:“普陀乃女尼清修之地,玉慧师太不喜欢外人打扰,也不必去了。”张剑锋知道五台山和普陀山所藏典籍最多,师父却偏偏不让去,虽然奇怪之极,仍只是答道:“是,师父还有什么训示?”孤星寒想了一想,才道:“没有了,你万事小心。遇事不可勉强,多问问人。退下吧!”张剑锋本来还想劝他多走动,见状只好先退出去了。
见张剑锋恭敬的退出,孤星寒叹息一声道:“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我潜心修道这么多年,还是不能化解终南劫数,既然如此,也只有走那条路了。”说着,缓缓立起身来,走出房门,看着天上惨淡的月光,摇头不语。抬腿走出后花园,见一个小道士还在扫地,见到孤星寒出来,忙拜伏道:“见过掌门。”孤星寒温言道:“我问你,你大师兄带来的那个女子在哪里呢?”小道士心中奇怪,孤星寒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怎么突然对什么女子感兴趣了?但是掌门问话,不敢不答,忙道:“在殿外的台阶上坐着呢。她说给殿里的香火熏着头晕,来外面呼吸清新的空气。”孤星寒又问道:“你可曾问过她,是你大师兄带她来的还是她自己要求来的?”小道士道:“我跟她闲聊过了,她说是大师兄带过来的。”
孤星寒点头不语,跟小道士说:“你不用扫了,下去罢。”小道士应声“是”恭谨退出。孤星寒道:“出来罢,你躲在后面也很久了。”张剑锋从身后走了出来,笑道:“师父好心情,要是能多出来活动活动也就好了。”孤星寒道:“道教清修圣地,不允轻易带女子进入,你这可是违规了,再说你问我问题用得着带她来么?”张剑锋无声的笑道:“师父既然已经知道徒儿心意,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孤星寒点头叹息道:“孽缘,孽缘,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张剑锋道:“师父放心,该怎么处理我自然会处理。”孤星寒道:“你还是不够相信你自己,心中既已有答案,何苦还须求证?要知道,有时候这眼里所看到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场幻境,终究只有心所感应才是最真实的。”张剑锋道:“弟子受教了。”
张剑锋和小清奔波不停,小兰在学校也颇为辛苦,她几乎跑完了所有部门,问完了所有部的部长和副部长,学生会也被她搅得天翻地覆,仍然问不出一丝头绪,失望之余,她只好在校园里乱逛,期望碰到一位扫地的阿伯,可惜学校早把清洁工作承包给外面的公司了,来扫地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无奈时,小兰忽然见前方东湖中心赫然立着一个小岛,岛上风景宜人,不由得满心欢喜: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小岛可爱呢?因想到岛上去散散步,在湖边走了大半天还没找到桥之类的物体。
“哟,小兰,你在这儿转圈干吗?不是想跳湖吧?”小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熟识的师姐,忙笑道:“不是啊,我觉得心烦,想到那小岛上去散散心,可总也找不到通往小岛的路。”师姐顿时用异样的眼光扫了小兰全身上下一眼道:“你不用找了,那个小岛是个无路可通的湖心岛。”小兰叹道:“多可惜啊,这么好的地方不让人去。”师姐静静地望着湖面说道:“等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完之后,你就不会再想到那个小岛去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