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林鸢茵所料,湖里埋着一具缺了头颅和右腿的尸体。星晨沉吟道:“右腿在那所房子那里我们是知道的,现在就剩下头颅了。”林鸢茵道:“头颅的隐藏地点要么等出事了才知道,要么就是我们抢先破解铜片之谜。”星晨道:“如果被你找到了头颅能怎么样?”林鸢茵不解道:“什么怎么样?”星晨道:“我是说就算找齐了尸体的其他部分,能对第九间课室解谜起到什么作用呢?”林鸢茵悠悠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般人死后都会有灵魂存留下来,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死灵,但是被肢解的尸体不同,由于肉体散落在不同的部分,魂魄也相应的不完整,就算你能看到它,感知它,但是它不会说话,没有意识。这就是为什么古代受刑的人很多都要求保留全尸的缘故。因为这样他们毕竟还能去轮回,还能认清去黄泉的路。”星晨沉吟道:“你打算叫出那个女孩的魂灵一问?”林鸢茵偏头道:“难道你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星晨道:“不,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危险了。”林鸢茵一愣道:“什么?”星晨道:“因为埋藏尸体的人,知晓第九间课室真相的最后的那个凶手,现在可能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我是他,我会投入重兵保护最后一个埋藏尸块的地方。所以,就算我们猜破了铜片之谜,恐怕也不能接近那个地方。”林鸢茵从星晨犹豫的语音中却听出了另外一个含义,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冷颤:“你是说,那个人必定一直都有监视我们的行动。一等我们猜破铜片之谜,他就立刻下手?”星晨淡淡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如果是我,我就会这样做。”林鸢茵心想:这下子可真的无论如何要找到吴刚英了。
吴刚英此时也在焦头烂额的找林鸢茵他们。他逛遍了大半个校园,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陈娴出现了。“林鸢茵他们回来了。”吴刚英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哪里?”陈娴道:“刚进校门口。”吴刚英简短的道个“好”字,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陈娴忙追上去:“吴大哥,你要干什么?”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再去实验室检验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的头发?”星晨对林鸢茵道。林鸢茵疑惑道:“星晨,你好像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你不困的吗?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星晨道:“要你管。”林鸢茵偏头一笑道:“哟,生气了?我不管你,我去休息了。”当下抽身就往校园里走。其实她挺想跟星晨一起去实验室的,但是想到第九间课室真相临近,危险也逼近,就全身打了个颤,吴刚英也跟她失去联系好久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找到他。
远远看着星晨也走远了,林鸢茵拐进一条小路,掉了个方向,朝男生宿舍群走过去。正走间,一道人影在她前面轻巧的一晃:“且慢!”林鸢茵大吃一惊:“是谁?”定睛一看,竟是陈娴。林鸢茵现在超级讨厌这个家伙,当下冷冷的看着她道:“你又来干什么?”陈娴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荫荫的绿丛中:“看来林大小姐不太喜欢看到我的出现啊。”林鸢茵不屑道:“那是自然,我还不至于象某些人一样喜欢自取其辱。”陈娴并没有如同林鸢茵想象般勃然大怒,反而还是微微笑着看着她道:“但是这次你恐怕要感谢我了,因为我的出现并不一定都是坏事。”
林鸢茵厌烦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我没功夫陪你在这里慢慢磨。”陈娴笑道:“没功夫?林大小姐是要去找人吗?”林鸢茵心神一凛道:“你……”陈娴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是来收回我的东西的。”林鸢茵一头雾水道:“你的东西?”陈娴突然喝了一声道:“莲台幻光,回归峨嵋。”林鸢茵随身背着的包里飞出一个亮光闪闪的东西,直接朝陈娴奔去,稳稳当当地停在手上。只在一刻,林鸢茵已然脸色大变:“你是峨嵋中人?”陈娴道:“除了峨嵋中人,你认为还有谁又这份功力召回莲台?”陈娴是法术界中人?饶是林鸢茵反应够快,还是没缓过神来,陈娴已经重新笑容绽开道:“现在,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知道你是来找人的了吧?”“吴刚英?”林鸢茵瞬间恍然大悟:“你和他……他之所以这几天一直不见,是不是你遣走他的?”陈娴笑道:“我哪里有这本事?吴大哥的本领你也是知道的,我自认不是对手。”
听到陈娴称呼吴刚英为“吴大哥”,林鸢茵心一下凉了一半,跨前一步,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陈娴道:“说!他现在在哪里?”陈娴眼波流转:“难道你不想问问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林鸢茵知道陈娴想挑拨她心神,反而愈加镇定:“你这么想告诉人的话,不妨在校门口贴个告示。你如果不肯说他在哪里的话,那就让开让我过去。”陈娴眼里寒光一闪:“让你过去完全可以。不过我事先告诉你,吴大哥此时并不在宿舍里。现在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如果你真的很想见他的话,我希望你对我最好温柔一点。”林鸢茵冷笑一声,分寸不让:“你让我求你?没有你我未必找不到他。不要自以为是法术界弟子,就可以在我面前飞扬跋扈的。告诉你!我虽然不是这里面的人,但是见过的世面比你多了。如果你是五台山的何健飞,再用这样口气对我不迟!趁早给我滚开!”说着,林鸢茵已经挤了过去。
林鸢茵算准陈娴敢突然现身自报身份,还得意了一大通,必定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给她听以资炫耀,否则陈娴心里会老大不痛快。这招激将计果然好用,陈娴马上道:“慢着!恐怕等你找到吴大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了。”林鸢茵心里的石头都快提到了喉咙眼,可是她脚步丝毫没有缓下来,反而还回头嘲笑道:“我好生生在这儿,不用挽救。”陈娴一见自己大快心脾的好时机就快错过,一急,冲口而出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找了吴大哥这么久都找不到吗?不是他碰巧出去了,是他根本就不想见你!林鸢茵你这个贱女人,你非但没有一点廉耻,还敢在这里大声嚷嚷,如果我是你,我就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林鸢茵的脚步猛地停住了:“我的原因?恐怕也离不开你的挑拨离间吧?”陈娴冷笑道:“没有你的变心在先,我就算有如簧之舌能说得动他吗?”“变心?”林鸢茵蓦然回头:“你说什么?什么变心??”陈娴见她终于肯回过头来,心下大喜,矜持道:“我自然是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你如果对我态度好一点,我心情又比较好的话,还是可以说出来给你听的。”林鸢茵呆呆的看着她,半晌,一滴斗大的汗珠顺着耳颊一直流到脖子里,给冰凉的身体带来唯一一股炽热的暖流。变心……星晨……林鸢茵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快速往来的方向跑了过去,顿时将陈娴撞了人仰马翻。等到陈娴满脸泥土的爬起来,林鸢茵早就如同离弦之箭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星晨见林鸢茵的身影渐行渐远,手里捏了捏那根头发,转身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刚挪动了一步,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星晨循声回头喝道:“是谁?”话刚说完,一道轻微的风声从自己的脖子的右后方传来,星晨左脚站稳不动,右脚轻灵的一个回旋,瞬间已经将身子扭转了九十度。几乎与转身同一时间,星晨感觉到脖子上有一道冰凉至极的感觉如同矫龙般迅速的轻轻的擦了过去。微微低眼一看,一把闪着茫光,薄如铁刃,却势若惊雷的宝剑正不偏不倚的抵着他脖子处的血脉和气管。剑刃轻触肌肤,那种冰凉的感觉正是由此而来,只要再用一分力,血流想必就要汹涌而出。
“好身手!”身后传来一人的喝彩声。星晨尽量在保持脖子不动的姿态下朝后方瞄去,只见一个身高约1米78的男生穿着天蓝色的衬衫,浓眉大眼,脸上虽然看上去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那只紧握剑柄青筋突出的拳头已经暴露了他心里即将如同万丈瀑布顷流而下乃至瞬间可以将人扯得粉碎的愤怒。星晨低眼又看了一下剑,不动声色道:“能先告诉我阁下是谁吗?”吴刚英微微一笑道:“恐怕你还未够资格。”星晨又看了一眼他,依然不动声色道:“那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把剑这样放在我的脖子上么?”吴刚英摇摇头头道:“这个你更加没有资格问。”
星晨又用眼光打量了一下他,那眼光彷佛在看着地上一只受伤的小狗般,打量得吴刚英全身不舒服:“既然我没资格知道你是谁,也没资格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么你还亲自跑来对我这个什么资格都没有的人出手,你不觉得很好笑吗?”“闭嘴!”吴刚英的眸子里这才开始迸射出一丝凌厉的光芒,连番多次以言语激将,眼见星晨仍然彷佛没事人似的不躁不怒,想及林鸢茵的行为举止,一直以沉得住气著称的吴刚英也终于浮躁起来:“别人说你怎样怎样优秀,我一直都不相信。看来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儿,能在我宝剑下面不改色的,你是第一个!”星晨淡淡道:“真开心阁下终于有句称赞我的话了。”“可惜,”吴刚英走到星晨的面前,他正正的跟星晨的眼神相对着,眼里的愤怒毫不掩饰的向对方灼烧着:“今天你将在这里烟消云散。”星晨眉毛一扬:“你要杀我?”吴刚英哈哈一笑:“你道我不敢?”星晨冷冷道:“不是不敢,而是还没有资格。”
吴刚英怒极反笑:“哈哈哈,果然不一般,怪不得我师父一直那么忌惮你。既然我们迟早要在泰山决战,还不如在这里就作一个了结的好。虚名并不是我所向往的,让给你也可以,我今天跟你的决战是为了一件我最重要的最不能失去的东西!”眼见星晨气度不凡,吴刚英心下早就认定了他是何健飞,星晨却一句话都没听懂,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吴刚英道:“动手吧!凭你的身手,从我这剑下脱身下来应该不难。这场决战我死了也无憾!”星晨的眼里掠过一道蓝光:“如果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吴刚英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星晨道声:“好!”吴刚英只觉眼前一花,宝剑的剑尖刹那已被星晨用两根手指捏住。吴刚英心神大震,连忙手上用力,默念咒语,宝剑光芒大盛,微微晃动,就快从星晨的手中抽出来的刹那,星晨已经冷笑一声,手指用力,猛地用手一拉,吴刚英不留神差点给带了过去,大骇之下,反手就是一剑,星晨低头闪过。吴刚英眼明手快,身未立稳,剑锋已转,瞬时宝剑重新又对准了星晨的喉咙。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正在焦急地呼唤着:“吴刚英,你给我住手!”两人心神一震,各自停下了动作。吴刚英脸色阴晴不定:“她怎么会跑来了??”星晨则轻轻的吁了口气:“这个讨厌的女人……”
林鸢茵刚好来得及赶上这精彩的一幕,眼见吴刚英剑指星晨,星晨性命危在旦夕,林鸢茵大惊失色道:“吴刚英,你给我放下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吴刚英咬紧牙关哼了一声,宝剑却纹丝不动。这时,林鸢茵做了一个两个人都想不到的举动,她跑到星晨面前,推开星晨,站在他面前,喉咙正正对着宝剑,对吴刚英道:“你若想杀他,就先杀我。”吴刚英脸如死灰,刚才拿的稳稳当当的宝剑现在摇摇欲坠:“你……你竟然这么护着他?”心中一酸,陈娴说的话不幸竟全部成了事实。林鸢茵如何知道吴刚英现在的心情,只是觉得身为一个修炼甚高的佛门弟子,居然可以这么不辨是非,随意以法术欺压他人,简直是无理取闹,虽然心中气急,但看他一脸颓丧的样子,转念几个回合,终是不忍对他开骂,于是转向星晨道:“你没事吧?”
这句话令吴刚英心中又是一颤,霎时间百感交集,手再也无力拿得住那柄沉重的宝剑,颓然放下垂至地面,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庞已转向另外一方的林鸢茵。那边星晨对这句伤极吴刚英的心的话却毫不领情:“你认为他能让我有事吗?”只要自己迟来一步就有可能命归地府,眼见星晨面对如此情势还是如此自负,林鸢茵不禁抿嘴一笑:“早知道不救你,让你下了黄泉再去看你怎么说。”见两人卿卿我我,根本把自己当透明的人,吴刚英原本只是伤心无奈的情绪立即被油然而生的愤怒和嫉妒充斥了,他重新举起宝剑指着林鸢茵怒气冲冲道:“你若敢再护着他,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林鸢茵猛然回头斥道:“那你试试看!”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让人凛然生怒的气势:“但是先告诉我,你杀我的理由是什么?慈悲为怀的落伽山第一弟子吴——刚——英!”吴刚英登时语塞,的确,要他拿出杀星晨的证据,他一条确切的都拿不出来。林鸢茵的气势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知道,那是无坚不摧的正气。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林鸢茵啊林鸢茵,就算我知道我现在所做的全都不对,但是我还是要做,因为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风险,不能想象没有你的世界。吴刚英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道,他必须要鼓起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个自己根本就回答不了的责问:“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我想说,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林鸢茵的眼睛睁得更加圆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极度的惊诧。她万万没有想到,吴刚英居然说得出这番话来。眼见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男生现在完全象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五官因为愤怒都快扭曲得不成样子了,那个通情达理温和憨厚,那个最痛恨是非不分最爱仗义相救侠士风度,那个遇事从来沉着冷静没有丝毫慌乱心动神摇的吴刚英彷佛完全死去了一样。恨其不争的林鸢茵强压自己心中的怒气,逼迫自己冷静分析目前的局势,看来吴刚英极有可能是受了陈娴的挑唆,相信了变心的传言,现在如果以硬碰硬,以吴刚英的性格保不准会乱来,这样一出事,不要说佛家第一弟子,恐怕连落伽山弟子都做不了了。星晨在后面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林鸢茵的反应,他的眼神让人觉得这件事跟他毫不相干,他只是在幸灾乐祸的观看一场不知如何收场的闹剧。
这边林鸢茵已经想清楚了,她尽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控制自己的语速道:“你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对你不起所以才这么愤怒?”吴刚英一愣,他没有想到林鸢茵会这么直接的提到这个节骨眼上来,一语道中心坎,吴刚英心中一痛,拼命忍住才没让丢人的泪流下来。见吴刚英没有作声,林鸢茵接着道:“首先,我想先解释一下我刚才的愤怒,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相信我,会这么肯定的质疑我。你曾经说过,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要好好的保持沟通,不要因为误解让矛盾越来越大。但是现在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听我哪怕是一句话而对我避而不见?其次,我跟星晨联手的确之前一直瞒着你,但这是有原因的。我不想影响你的任务,不想你分心,同时希望自己能从另外一个侧面帮助你。这是我瞒着你的初衷。最后一点,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了,这个学校里面隐藏着很多很深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扑朔迷离却拥有致人死亡的恐怖力量,我希望你能暂时别去考虑之前的心结。我们联手起来,先铲除这一恶患,挽救更多的人命再说。之后我会详详细细的告诉你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回答你的一切疑问。刚英,你不要再误入歧途了,你要想起你身为佛家弟子解救苍生的责任。”
林鸢茵分析的条理清晰,中肯动听,连星晨也开始侧目起来。这下好戏看不成了。星晨心里颇有些惋惜,同时,他也不得不再一次调高对自己这个拍档的评价。孰料吴刚英那边半天没有反应,良久,一丝苦笑出现在他那沧桑了很多的脸上:“如果在今天上午之前你跟我说这番话,也许我会回头。但是现在,无论你说得多么在理,我都无法说服我自己。你说我身为佛家弟子,身负解救苍生的责任,这个我懂,我也明白。可是,佛祖教我们说,要想解救苍生,必先解救自己。我现在连自己都沉沦在苦海里面,对苍生的事有心无力。”林鸢茵吃惊道:“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顾虑,还有什么担心?”吴刚英用剑指着面无表情的星晨道:“鸢茵,如果我是你,我一定选他。他实在太优秀了。你不明白你自己对我有多么重要。星晨,我今天放过你,可是,我不会间断杀你的念头,一直都不会。”
星晨刚来得及嗤之以鼻了一声,林鸢茵已经气急败坏的叫道:“吴刚英,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完全悖逆了佛门的宗旨,你是以私利在为恶止善!你那么多年来学到的佛门经义,长久以来修炼而成的心中为正的信念都死到哪里去了?!”吴刚英只是凄然的看了二人一眼,掉过头慢慢地走了开去。“吴刚英,你不配做佛门弟子,你不配!!”林鸢茵对着吴刚英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吼道,同时,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素来秉持佛义,敢作敢当的吴哥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风柔柔的吹来,吹拂起了林鸢茵额前缭乱的几缕发丝。林鸢茵怔怔的看着吴刚英离去的方向,神情凄楚,星晨的语音从背后传来:“别再说配不配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宁愿为了你背弃整个佛门。再拿你那些什么佛门经义劝他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林鸢茵摇了摇头,涩声道:“他自小修佛,修了快二十年了,怎么还会这么执迷不悟?难道优秀的男生我就必定爱?难道他认为自己在我心里就是如此地不堪一击?”星晨道:“女人的心思的确是比较难猜。他那么在乎你,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你……”林鸢茵气鼓鼓的看着他,半晌跺脚道:“我不跟你说。天下的男人一般黑!”说着,也跑开了。
转眼间,只留下星晨一个人。星晨看着吴刚英远去的方向,嘴角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有意思,落伽山是么?今天你给我的这一剑我会记住,来日,我要落伽山血流成河作为回报。”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道:“主上,终南山有动静了。他们派出了五个人,都是朝我们这个方向来的。”“哦?”星晨道:“终南山终于忍不住了?五台山呢?”“没有动静。”星晨疑惑道:“还没动?他们怎么这么静得住阵脚?难道他们不想要那个东西?对了,我让你们查林鸢茵的来历,三天已过,查出来没有?”背后那个显然没想到星晨一直还记着这件事,看着星晨后面对林鸢茵态度转变,有说有笑的,以为这事没有查的必要,就撩开手去了。星晨听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冷笑道:“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查不出来就应该怎么样。”那声音一声哀嚎:“主上饶命!我现在就去查,我现在就……”一道蓝光闪过,背后已经悄无声息,星晨冷着脸站在原地不动:“你跟我那么久,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你们几个知道该怎么做了?”几个抖抖嗦嗦地声音结结巴巴道:“知……知道,属……属下这就去。”
“姐姐,你临死前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能从第九间课室里面出来的话,请你托梦给我好吗?”低低喃喃的声语如同缭绕的烟气缓慢地游走在这间灰暗的小房间里。“我能进来吗?”门口突然伸出了一张怯生生的脸。“林鸢茵?”杨淙惊叫道:“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快点进来吧,外面下雨,小心淋到了。”同时悄悄地把那面小镜子偷偷藏到自己的枕头下面。林鸢茵一脸忧郁的走了进来:“对不起啊,本来你心情一直都不好,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搅你……”话没说完,杨淙已经微笑着道:“这是说哪的话呢?我们是一起战斗的同伴,一起经历着事关生死的劫难,还有什么事不能坦诚的说出来呢?怎么了?是星晨欺负你了吗?”
林鸢茵无力的摇摇头,她坐下来,断线的泪珠一滴滴的掉落在粗糙的地板上,一直在外表假装坚强的她,在身为同样柔弱同胞的面前,终于展现了心底痛苦的一面。杨淙诧异的看着林鸢茵,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林鸢茵自己说出一切,女性在选择逃避的时候从来不会选择将问题抛下,她们会传承给另外的人,让他们来分享她的痛苦。良久,林鸢茵才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她和吴刚英之间的事情。从两小无猜,从每个星期吵着父母上落伽山探望吴刚英,从大点两人一起抓蛐蛐玩,林鸢茵被蛐蛐咬了手哇哇大哭,吴刚英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哄才好,从经常秉烛夜谈吴刚英传授那些精深的佛经和慈悲为怀的理念给她,从两人一起下山为民降妖捉鬼,拯救无数被侵害腐蚀的生灵死灵,一直讲到现在双眼被愤怒蒙蔽,理智被情感驱使的吴刚英,讲到他没有分辨是非举剑指向无辜的举动,讲着讲着,林鸢茵的泪一直在落,慢慢地,慢慢地,杨淙的脸上也滑落了两滴丰润的泪珠。
林鸢茵漫长的讲述终于完了,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呢,杨淙,这些事情我只告诉过给你听。如果你是我,应该怎么做?”杨淙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珠,温和地道:“我会怎么做?你问的是如果我遇到吴刚英举剑指向星晨的时候会怎么做,还是吴刚英不听你劝说掉头而去该怎么做?”林鸢茵愣愣地道:“有区别吗?”杨淙道:“当然有。这表明了你对吴刚英的感情到底到了怎么一个地步。首先,你必须作出选择,你对这其中的两个环节,到底哪一个感到后悔了?”林鸢茵认真想了想,道:“第二个。我不懂他怎么不明情理。至于第一个,”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是人都会下意识这么做的吧?整件事本来就是吴刚英的不对,他还要加害无辜。”“不,”杨淙的声音显得是那么地清脆而坚决:“如果我是深爱着吴刚英的话,在他剑指星晨的那个瞬间,我下意识的举动是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如果他做了错事,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对对我们俩的感情,对我造成怎么样的伤害。但是,相反的,你却选择了大多数人不会选择的一条路。”
林鸢茵睁大了双眼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根本不喜欢吴刚英?不是的……”她急切的想要辩解,却被杨淙打断了话头:“鸢茵,你知道什么叫爱吗?”林鸢茵道:“我对吴刚英那种就是。”杨淙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孩子气呢,我是问具体的感觉。”林鸢茵只好想了一下,努力的总结道:“应该是……很想他,很想见到他,想跟他一起。”杨淙悠悠地问道:“你想不想你的父母?想不想见到他们?想不想跟他们在一起?”林鸢茵哑然无语:“这个……这个不算。”杨淙道:“人世间的情感分为很多种,它们交织在一起,让人很难分辨。它们每个都令人牵挂,都令人难忘。但是最最刻骨铭心,最最好分辨的,我认为就是爱情了。因为它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跟亲情,友情,跟你说的佛祖的怜悯世人的慈悲之情都有本质的区别。”林鸢茵摇摇头道:“我不懂。”
杨淙道:“这样来说吧,吴刚英现在因为误会不理你了,你心里难受不?”林鸢茵点点头。杨淙道:“如果把吴刚英换成我,难受不?”林鸢茵茫然的看着她,杨淙点点头示意她回答,林鸢茵又点了点头。杨淙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不会象现在难受是吗?”林鸢茵继续点头。杨淙道:“有了参照物,你就可以知道,在你的心里,吴刚英是重于我的。但是要知道吴刚英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最重最爱的那个,你就还必须去找其他参照物,去跟他比较,你确定没有了,那种感觉一直不变地延续下来,那才有可能是爱。”林鸢茵抢着道:“不用找了,没有比让他离开我更难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