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之后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碍。”那个人点点头说。
“你是不是在唬我呢?哪有拿尸体来酿酒这种事的?”我想了想,虽然喝多了,但是我是一个心智已经发育完全的男人,要是相信他的这番话,岂不是成大笨蛋了。
我知道寨子里面那些老人家心怀鬼胎,他们因为我私闯他们的寨子而痛恨我,要杀死我这个无可厚非,只不过什么“尸泉”、“尸醇酒”、煮酒人这些都是眼前这个神经病随意编造的吧。我认认真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他都不像个正常人。
“不信算了。”那个人显得很生气,靠着墙坐在一边,低头不语。
我也懒得理会他,一个人坐到他对面。这是一个密封的房子,除了亮着一盏油灯和地上摆着几张烂席子之外别无他物。我纳闷不已,再一次成为阶下囚,这一次谁来拯救我呢?想起那些老人家丑恶的嘴脸,我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埋怨自己嘴馋,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眼前这个瘦汉子又是怎么回事?想着他的话,我更加不安。
这时候,瘦汉子手里面竟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尖刀。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满脸愕然。他站起来向我走过来,手里的尖刀随着他手臂的抖动也跟着抖动,刀光闪闪。他凹陷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看,缓步走到我跟前,他手臂奋力一挥,尖刀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吓得我差点喊出声音。尖刀似乎插进了我的胸口,我整张脸瞬间石化。我伸手去摸摸胸口,尖刀并没有插进去,抬起头一看,那个人的刀插在我背后靠着的墙壁上面。他的手上青筋暴起,好像很用力地想把整把刀插进墙壁里面去。
我赶紧移开身子,不一会儿只听他冷冷地笑道:“每一个被抓进来的人都会被处死,每一个喝醉酒的人都会醒不过来,我痛恨这一切,可是我根本没有勇气,这些老不死的简直就是恶魔。”他的刀抽出墙壁的时候,墙壁竟然流血了。
“这个…”我傻眼了。
刀子插进去的那个伤口不停地涌出一股血红血红的液体,整面墙瞬间被染成红色。
我吓得赶紧退开几步。那个人把尖刀收起来,捶了一拳我的背,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我会帮你活着离开这里。”
他的话我根本不想听,眼前的墙壁不仅被红色的液体染成红霞一片,而且仔仔细细去看,墙壁上竟然爬着许许多多的白色小虫子,形同白蚁,但又不是白蚁。
这些小虫子比白蚁大一些,尾巴翘着,好像带着尾针。它们附在红色黏液上面不停地爬来爬去,整面墙一下子就爬满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用说也知道这些都是毒虫。我本来喝得醉醺醺的,现在整个人被这么一吓,立刻醒了过来。我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古寨。
白骨丁会来救我吗?他一向贪生怕死,是不是已经跑路了?难道他利用我引开那些老家伙的注意自己逃命去了?这人太不讲义气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好像有人在开锁。
“装死会不会?”房里瘦汉子低声对我说。
“干吗?”我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赶快死掉,不然我也没办法帮你。”瘦汉子显得很焦虑。
门被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乐呵呵地走进来:“阿鲁巴尔,这个臭小子死了吗?”
我已经躺在地上屏住呼吸,装死这种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老头子开门进来,我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原来煮酒人的名字叫阿鲁巴尔,难怪我看他长得不怎么像汉人。阿鲁巴尔温和地跟老头子说:“差不多可以去‘尸泉’了。”
“好样的,阿鲁巴尔,我们能不能喝到美酒就看你的表现了。”我整个人被老头子扛在肩膀上,老头子一面和阿鲁巴尔说着话,一面拍拍他的脑袋,然后转身看着“血墙”,突然伸手在墙上抓了一把毒虫放进嘴巴里面咀嚼。
毒虫在他嘴巴里面翻滚,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把毒虫吞下之后,他又抓了一把放进嘴里,那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无比。
“我知道该怎么做。”阿鲁巴尔说完之后,老头子便扛着我嚼着毒虫兴高采烈地往外面走去,阿鲁巴尔则慢慢地跟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目的地好像离古寨很远,野径崎岖,我在老头子的肩膀上,肚子被他的肩胛骨顶着,加上一路的颠簸,疼得我险些喊出声音来。
我咬紧牙关死死忍住,这个老头子力大无穷,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抽死我。
我们来到一泓泉水面前,老头子把我摔下来,开心无比地捧着泉水喝起来。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阿鲁巴尔就站在我身边,他给了我一个不许乱动的眼神,我轻轻地点点头。前面的泉水有四五个大水缸那么大,水面飘着一层淡淡的云雾,水在下面不停地涌出,翻滚的泉水如同一锅煮沸的汤水。
我嗅了嗅,这个泉水好像有一股异味,不咸不臭,但是闻起来很清爽,很想多闻一会儿。这个泉水就是阿鲁巴尔嘴巴里面一直提到的“尸泉”吗?
我脑海里面想象的“尸泉”一定是泉水里面堆满了尸体,泉水的四周也堆满了尸体,尸体被蒸发,尸液流出来后慢慢地汇合在一起,聚集多了之后便形成一个“尸泉”,但眼前的“尸泉”根本不是这样子的,好像就是一个冒着异味的普通泉眼罢了。老头子喝了几口泉水之后,无比开心,回头跟阿鲁巴尔说:“嚼过酒虫子之后再喝泉水,那种苦尽甘来的味道太棒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整个人定在泉边一动不动,好像中邪了似的,过了一会儿才瞪着阿鲁巴尔,说道:“阿鲁巴尔,你是不是活腻了?”
老头子“扑通”一声摔进泉水里面,背后插进了一把尖刀,滚滚流出的血水一下子染红了“尸泉”。
我吓得爬起来,阿鲁巴尔竟然杀死了老头子。我看向阿鲁巴尔,他表情冷漠,杀人对他而言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泉水不停地滚动,老头子的尸体沉到了泉水里面,随着泉水翻滚,血色的水面渐渐变得清冽起来。杀人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阿鲁巴尔就是利用这泉水酿酒吗?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泉眼叫“酒泉”,我想,这个泉眼和“酒泉”无异吧!
阿鲁巴尔念念有词:“这里本是个‘醍醐泉’,我们的族人喜欢到这里打水回去酿酒。很多年前,这些老不死霸占我们的寨子后,杀了很多人,他们把死尸都扔进泉水里面,毁尸灭迹!后来他们命我利用这个所谓的‘尸泉’的泉水给他们酿酒,这些老不死的简直就是魔鬼。”我听得惊心,整个人愣在了泉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伙老头子又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能活那么老?千年老妖吗?人精还是妖魔?
“跟我走。”阿鲁巴尔杀了人后好像没事一样,淡淡地说一句之后便转身往“尸泉”外面走去。
我赶紧跟上他,他告诉我说,古寨里面的老头子不但喜欢喝用“尸泉”泉水酿的美酒,隔三岔五的还会吃一些奇怪的干尸尸肉,他们之所以延年益寿便是因为他们喝尸酒、吃尸肉。
我心里完全被震撼住了,这些老头子根本就不是人。古寨的人能活那么老,搞不好真的是“长寿尸”起的作用。我跟着阿鲁巴尔绕过一个石林,然后进入一个石洞里面。石洞很潮湿,地面上涌出来很多水,洞里面还很漆黑。我不知道阿鲁巴尔要带我去哪里。跟着他,确实有些提心吊胆,他刚刚杀了人,却又把我引入这个黑洞里面。
“阿鲁巴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随口问了一句。
“你看不清路吗?”阿鲁巴尔没有回答反而是问我这个。
“还好吧!就是比较模糊,我视力还可以。”
“那你小心点,这个洞四通八达,别把自己弄丢了。”阿鲁巴尔提醒我道。
黑洞幽暗,确实看不到前面的道路,我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也只是隐约看到有一条路的痕迹。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我干咳一声,想说不想再走进去了,要离开这个鬼洞。
“跟着我来,等一下你就可以活着出去了,以前不少在古寨里面迷失方向的人我都把他们带到这里,这里可是逃离古寨的唯一出口。”阿鲁巴尔说完之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好像怕我看不到路。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平静了许多,有些不解的是,阿鲁巴尔的手为何如同一根冰棍似的,冰凉无比,手掌上也没有什么肉,好像摸到一块骨头似的。我知道阿鲁巴尔骨瘦如柴,可是手这么冰冷,有点奇怪。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点亮光,石洞到头了吗?
阿鲁巴尔的的确确成了我的大恩人,总算可以摆脱古寨那些茹毛饮血的老头子了,庆幸的时候我想起白骨丁,这个家伙会不会还在古寨里面?搞不好已经被老头子开膛分尸煮来吃掉了。想起这些血淋淋的画面,我赶紧打住,白骨丁都不管我的死活,我理他那么多做什么?自己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亮光越来越近,我更加兴奋了。
“谢谢你,阿鲁巴尔。”
“不客气,把你带进来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阿鲁巴尔的声音好像变了,变得很沉,如同把嘴巴对着不停扇动的电风扇讲话一般。
我暗暗一惊,才多久,他声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狐疑之际,我的手被松开,脚下飘飘然,好像要掉进一个深渊似的。我不停地挥动着手,希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好像抓到了一把头发,长长的头发拉着我往前走去。
亮光渐渐把石洞照亮,这并非出口,这只是一个石室。
石室里面点着好几盏油灯,昏黄的灯火,让我看清了整个石室。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里面竟然摆放着无数的尸体,尸体垂头丧气地被悬挂在石室的墙壁上,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男女老少千奇百态,腐尸、干尸、血尸、残尸,佝偻的、笔直的、恶心的…
“阿鲁巴尔,这是什么地方?”我感到一阵恐惧,喊着阿鲁巴尔。
那个背对着我站在我前面的人,身形完全不是阿鲁巴尔。他头发细长无比,如同一片黑色的水墨在他的后脑勺泼落,一直流动到他的脚跟,刚刚我抓到的头发是这个人的吗?我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还缠着几根长发。我赶紧扯开,心中一阵厌恶,阿鲁巴尔到底怎么了?
“巴不二是你爷爷吗?”那个人说话了,声音很沉,回音让我的脑子掀起一番惧意。石室到处都是尸体,就好像闯进了一家日本人偶屋里面,只是这个石室摆放的不是人偶,而是比人偶恐怖得多的尸体。
“呃…你是什么人?”
“别管我是谁,你回答你是不是巴不二的孙子就好了。”
“嗬…你这是说,你的地盘你做主,我一切都得听你的吗?”
“屁话,如果你是巴不二的孙子,我想他死后一定给你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
“是不少,你想得到什么?”我干脆也直接一些。
“我想得到‘饕餮残骸’,你小子能帮我吗?”又一个觊觎“饕餮残骸”的人。
我想都不想就直接说:“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是想死吗?”那个人语气变得冷峻。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乌黑蓬乱的头发下面掩藏着半张脸,惨白如纸的脸色、布满血丝的眼球、长满鼻毛的大鼻孔、比寻常人厚一倍的上嘴唇,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他冷冰冰地看着我,眼睛里面充满了愤怒。
“你…你想干吗?”我胆寒了,面对这个怪异的人,我束手无策。
“把巴不二留给你的地图交给我,不然你就给我去死。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一下,你是想留在这里陪这些死尸,还是想活着离开。”那人完全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说完之后便去赞美他的那些尸骨,把尸骨描述得栩栩如生,说得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要是我被关在这里,一定会被咬死。他还说他能驯尸,也在我面前示范了一番。他把右手拇指按在一具腐烂的女尸人中处,女尸立马动弹起来,摆动着腐烂的躯体,挥舞着双臂,张着嘴巴不停地抖动,一副想咬人的样子。
他的手离开后,女尸又安然无恙,他说这叫“阴尸渡魂”,要是我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让我死在这石室里面。
看到他这么神通广大,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不停地暗骂爷爷。爷爷就知道给我吹牛,明知道他自己会给我招来很多灾祸,干吗不教一些控制尸体的实用方法给我?
“怎么样?臭小子,我数三声,一、二…”他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
我看着他,心好像被一只骷髅的手抓住,骷髅的手不停地往回收,我的心就像要被捏碎了一般。该怎么办?对手可是一个厉害的驮尸人。
“孙地王,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那个人就要喊出“三”的时候,石室前面的阴暗角落中走出一个肥大的人影。
我已经忍不住大叫起来:“白骨丁,救命。”
我完全想不到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白骨丁竟然没有丢下我。
“你又是哪个王八孙子?你怎么进到我的洞府里来的?”孙地王斜着眼睛盯着石室外面的人影。
人影慢慢地走出来,果然是白骨丁。看到白骨丁后,孙地王哈哈大笑起来,脸变得扭曲无比,如同被车轮子给轧了几遍一样。
“原来是小丁子,别来无恙。”孙地王的笑声很滑稽。
“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喜欢收藏尸体,哎哟!这些好像都是名气不小的古尸,听说你手里还有一副‘唐王尸’,不知道是哪一个?我想开开眼界。”白骨丁不理会孙地王的笑声,反而走到石室里面去欣赏悬在石壁上的那些尸体。
“你不是不玩驮尸这一行了吗?开什么眼界?开眼界的话,一副‘唐王尸’算什么?‘蚩尤遗骨’和‘药师佛骨’我都不放在眼里。巴不二的孙子就在我们眼前,你心里也很想见识一下‘饕餮残骸’吧。你我联手,我想,‘饕餮残骸’便如同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你口气真大,‘九难六残三不死’这辈子能找到一具就算不错了,你居然还不放在眼里。嘿嘿,你孙地王的性格我也懂,至于巴不二的孙子,我想你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为好。”
“为什么?难道你小子想独吞?你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别忘了在‘地龙帮’的辈分里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我孙地王可是八个榜眼之一,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如果你不放弃,我也没办法,跟你老人家作对,也不是第一天了。”
“哈哈,小丁子,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给我想清楚了,这个臭小子,你不需要护着他,巴不二活着时,大家都不敢打‘饕餮残骸’的主意,那是他面子大,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谁要是想阻止我孙地王,我就送他去见阎王。”孙地王说完身子一纵,伸手就向我抓过来。我想躲,可是往哪里躲?他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整个身子已经堵住我的去路。要束手就擒吗?我抓起一包“僵尸粉”撒向孙地王。孙地王哈哈大笑,大手一挥,撒出的“僵尸粉”立刻灰飞烟灭。孙地王右手五根手指一张,手指居然是伍根森白的骨头。看到那只拉着我的冰冷的手,我想起进入石洞后,阿鲁巴尔就消失了,引我进洞的是他,他把阿鲁巴尔怎么样了?
我没有时间去想了,孙地王的手指已经要抓到我的脑袋了。
“咳咳!我好像知道你的‘唐王尸’是哪一具,哈哈,孙地王,你回头看看,我手里这玩意是不是你最名贵的收藏之一?”白骨丁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他的绿林派功夫打败孙地王,孙地王抓我的时候,他还闲庭信步地在石室里面欣赏孙地王收藏的尸体。这时候的他手里拿着一具干尸,干尸呈金黄色,长约一米四,身子裹着一层红色丝绸,头颅骨戴着一顶皇冠,皇冠下面的额头上插着一排银针,银针呈一个八卦形状。
这就是所谓的“唐王尸”吗?我不清楚,从孙地王紧张无比的表情上看,恐怕这就是“唐王尸”了。
“你跟我玩阴的?”孙地王回头骂着白骨丁。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干吗跟你认真?”白骨丁嘿嘿笑着,孙地王已经放弃来抓我,我想这一局我们要反败为胜了。
“好,我认栽了,你把尸体放下,你们走吧!下一次,别想我放过你们。”孙地王如同一只泄气了的皮球,两眼无神地坐在后面的一张石椅上,端着一罐美酒“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白骨丁竟然真的把“唐王尸”放回原位。
我走到白骨丁身边低声说:“你不怕他反悔吗?”
白骨丁直接回了一句:“他不是这种人。”
“你们俩别给我啰唆,我今天心情很糟糕,你们快走。”孙地王摆摆手驱赶我们。
白骨丁也不再说什么,拉着我匆匆忙忙地往石室外面走去。
第九章 图腾石
听孙地王说,白骨丁以前在“地龙帮”里面混,和巴旦一样是个秀才。我想以他的能力,不应该只是一个秀才,他左手腕总是缠着一块白布,里面应该是一个“地龙帮”的印记,可是后来为何不混了呢?离开古寨,白骨丁说那些人把阿真藏在峨眉山。进入峨眉山的时候,白骨丁告诉我,我们就把自己当做游客,别的先不要多想。我问他阿真是被什么人抓走的,他却怎么也不肯回答我,这让我有些不肯相信他了。
峨眉山分为大峨、二峨、三峨、四峨四个主峰。在峨眉主要的旅游景点走一圈后,他带我偷偷离开我们的旅游团。一路上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谁发现了似的。走入四峨的深山里面,游客渐渐地变得少了许多,最后只剩下我和白骨丁两个人。峨眉山虽然很出名,但有些地方还没有开发,白骨丁专门往这些地方走。这里的路走起来可不是一般地艰难。走到一个小山坡上,白骨丁突然坐着不走了,说要等天黑。他比我更了解驮尸人,但求阿真平平安安。
夜幕降临,峨眉山灯火阑珊,热闹的旅游景点始终热闹,不热闹的地方慢慢地变得僻静起来。白骨丁站了起来,对我笑了笑说:“想知道驮尸人是怎么交易那些从古墓里面驮出来的尸体的吗?”
按照白骨丁的说法,驮尸人大部分都是把尸体卖给一个叫“养尸堂”的组织。想到“养尸堂”,我把“养尸堂”堂主白药师给我的名片拿出来看了一眼。“养尸堂”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制药组织吗?白药师说他是骨药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骨药师”这个职业,他们到底是怎么利用尸体的?比起驮尸人,“养尸堂”显得更神秘一些。
我跟着白骨丁走进一个山谷里面,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这种地方草木繁茂,稍稍留心的话,不难看到地面上有人走的脚印。白骨丁跟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驮尸人和“养尸堂”交易的时候都喜欢选择人多热闹的地方进行,诸如闹市、旅游景点、赛场、商场等等。
进入山谷后,白骨丁吹了几声口哨。我听得出他的口哨频率是一长两短来回三次,哨音停止,前面的一个石壁里面突然出现两道很长的影子。一个声音喊道:“尸点子在点子上吗?”
白骨丁回复一句:“尸点子不在点子上,但在尸点子的后脑勺上面。”
石壁后的人听了白骨丁的暗号后走了出来。我暗暗发笑,这算是什么暗号?
从石壁后面走出来的两个人长得很高,一米九左右,高大的身躯完全把我和白骨丁的身形覆盖了。
看到我们,两人顿时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你们不是驮尸人,你们想干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暗号?”
“你们是‘养尸堂’的吗?叫你们的堂主白药师出来见我。”白骨丁叫道。
“你算个什么鸟?”来人根本不理白骨丁。
“你去说有个叫白骨丁的人想见他。”白骨丁刚刚说完,大汉就一拳把他击倒在地。
他吭了几声就晕过去了,我赶紧过去扶起他。
大汉走到我跟前,一只大手把我提起来,说:“你们私自进入我们养尸堂的禁地,还想活着出去吗?快点说,是谁叫你们来的?”大汉怒目圆瞪,拳头举到我的眼前。我伸手把白药师在老家给我的名片递给大汉,两个大汉看到名片后相视一笑,把我放了下来,大汉客客气气地跟我说:“想不到你是我们的贵客,小兄弟,刚刚不好意思,你多多包涵。”一个大汉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我往石壁后面的一个洞门走去,另一个大汉则扛起白骨丁往山谷外面走去。我想问他们要怎么处理白骨丁,但是不敢多嘴。我也帮不上忙,把阿真救回来再说。
进入石洞后我大吃一惊。洞内灯火明亮,还装了电线。看到阿真坐在餐桌前吃晚餐,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我喊阿真的名字,阿真竟然呆呆的没有回答我。等我来到餐桌前,阿真才轻轻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陪阿真用餐的正是白药师,他们就像一家人似的。
我叫阿真:“阿真,快跟我离开这里。”
“才来就想走吗?不一起吃晚餐吗?”白药师呵呵一笑。
“为什么抓走阿真?为什么要害我们?”看着这个心怀鬼胎的白药师,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前把白药师活活掐死。
“不带走阿真,你又怎么找上门呢?我虽然给了你一张名片,但只怕你早已经忘记我了。巴郎小兄弟,我们有话好好说,比起那些厚着脸皮跟在你身边的家伙,我可真的没有任何的恶意,我怕你被人骗呢。”白药师说完之后喝了一口汤。餐桌上面的菜肴很丰富,地地道道的十几个极品川菜。
我咽了咽口水,听他这个意思,一路上护着我的白骨丁不是什么好人吗?阿真居然放下餐具,默默地流下眼泪。我生气了,指着白药师骂道:“你到底对阿真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
“你妹妹好好的啊!她这样子真不关我的事。”看到阿真流泪,白药师赶紧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阿真。
猫哭老鼠假慈悲,太可恶了。我一把打掉白药师拿在手里的餐巾纸,骂道:“不需要你这些肮脏的东西,有什么目的你就直说,别碰我妹妹。”
“他说杀死巴旦的是‘地龙帮’的驮尸人。”阿真哽咽着说。
“什么?”我愣住了。
“巴旦本来还好好的,但他溘然长逝,我就知道不对劲,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之前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一样,跟我说了很多话,说完之后他就走了。”阿真回忆着,泪水滚滚而来。
我的心一阵悲痛,说:“知道是谁吗?”
“是谁重要吗?反正是‘地龙帮’的驮尸人。”阿真显得很激动,恨不得手刃所有“地龙帮”的驮尸人给巴旦报仇。不过,愤怒归愤怒,“地龙帮”的驮尸人并非普通人。
“巴旦本身也是‘地龙帮’的七十二个秀才之一,‘地龙帮’竟然也对他下杀手,我真的看不过去。”白药师端起一杯茶悠然地喝了起来。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厉声问道。
“杀死巴旦的是一种米粒大小的尸虫,这种尸虫能钻进人的骨头里面凿空人的骨髓,它有个名字叫‘食髓虫’,在‘地龙帮’的十二个进士里面,有一个人的最大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和豢养尸虫,我想将尸虫引进巴旦身体里面的人必定是他。‘食髓虫’神鬼莫测,而且极难养活,其他人没这个本事。巴旦也是临死前才发现自己身体内蛀进了‘食髓虫’。”白药师淡淡地说着。我想起来,把巴旦抱进棺材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巴旦身子很轻,感觉他体内的骨骼都像被折断了一样。稍微一用力,他体内的骨骼就发出几声“砉砉”的声音。听白药师这么说,巴旦的骨髓真的已经被凿空了?这“食髓虫”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