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我被一只冰凉的手扯了扯。
我睁开眼睛,白药师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嘿嘿一笑低声说:“快点起来。”
“干吗?要逃走吗?”我跟着爬起来,放眼一看,四周的驮尸人没有一个还清醒着,一个挨着一个呼呼大睡。白药师这人喝了那么多酒,现在看上去却一点事都没有。我整个人喝得腰酸背痛,他却精神抖擞。他去看了看睡在我身边的铁蛮,铁蛮是个粗人,鼾声如同一辆农村公路上跑动的拖拉机,睡得真死。
白药师对我招招手后便往村子中间的那个两层高的茅草屋走去,我蹑手蹑脚地跟上他,我们这是要去偷铁蛮的宝贝吗?白药师说铁蛮手里有一枚“图腾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俩进入大屋之后,白药师在屋子中间的地板上掀起一个盖子,我很意外,大屋地板里面竟然有一条深邃的地道。白药师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我也跟着进去。进去后他告诉我,八年前他因为跟铁蛮闹不和,铁蛮把他抓进来关在这间大屋子里面,险些成了“尸神祭”的祭品,他就是利用这条地道逃生的。
白药师进入地道之后,拿出一把微型手电筒。他告诉我说,八年前他还不知道这地方的独特之处,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里应该曾是古蜀鱼凫国王墓的遗址。我暗暗惊讶,鱼凫国遗址不是在成都温江区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据我所知,鱼凫城遗址位于成都市温江区万春镇报恩村一带。1996年,成都市考古研究所会同温江文管所对鱼凫古城进行了一次考察,发现鱼凫古城距今四千年左右,比广汉三星堆遗址还早,属新石器时代。当时经过考古学家的挖掘,鱼凫古城遗址出土了大量体形娇小、表面精美的石爷、石凿、石锛等各种石器。当年李古教授也参与了那一次的考察,我曾经和李古教授聊过,记得鱼凫古城的发现被列为1996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鱼凫王墓位于寿安乡火星村,俗呼“大墓山”,清乾隆《温江县志》、嘉庆《温江县志》和民国《温江县志》均载:“大墓山,城北二十五里,相传为鱼凫王陵。”1985年7月,经成都市人民政府批准为第二批文物保护单位。该墓坐南向北,单冢墓土冢,长85米,宽62米,墓高5米,占地三千多平方米。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当地农民开荒生产,墓周已成田地,在鱼凫王墓北约一公里处,原有鱼凫王妃墓(俗呼“小墓山”),现已成平地,但较周围略高,遗址隐约可辨。我做成都博物馆研究员的时候还去考察过一次。
白药师说这里是鱼凫国的王墓遗址,我有些不太相信他。不过,他是“养尸堂”的堂主,对于地穴古墓的了解只怕比起我们博物馆里面的人还多一些。
我跟着他在地道里面爬了许久,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在唱歌。歌声幽怨,我的心凉凉的,遇到“地下鬼唱歌”这种事,大多是自己寿命即将终结的时候吧!那歌声断断续续,如怨如诉,又好像农村里面的道士、和尚做水路法事。小时候在村子里面,人死掉了,一大伙人哭丧的声音都没有这么生动。听久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我以为我听错了,问白药师:“怎么会有人在唱歌?”
“我们过去看看。”白药师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会传来歌声,他变得心急,快速地往前面爬过去,我都快赶不上他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前面有歌声,干吗这么不要命?万一真的是遇到“地下鬼唱歌”,我们该怎么办?
小时候爷爷跟我提起过,说盗墓贼进入古墓里面偷东西最怕的就是遇到“地下鬼唱歌”,有些人死后埋葬了,如果后人没有尽心尽力办好法事,或者是他们活着的时候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他们就会躲在棺材里面一边哭泣一边唱歌,在幽幽的古墓里面诉说自己的悲伤。盗墓贼一旦听到这种歌声都会知道古墓里面的墓主不好惹,懂行的盗墓贼会溜之大吉。要是执意进入古墓,盗墓贼大多会被古墓的幽灵歌声杀死。幽灵歌声会像一把利刃插进盗墓贼的耳朵,然后挖走盗墓贼的心。做博物馆研究员之前我接触过一些盗墓贼,他们也提过“地下鬼唱歌”这种事。这一次,自己竟然遇上了,运气真背。
地洞好像就要到头了,前面出现了一点火光。
歌声越来越清晰,一开始的悲伤哭唱,如同丧乐,现在音调一转,竟然变成轻快华丽的歌舞曲,唱歌的人好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或者是刚刚娶老婆。
“前面有驮尸人。”白药师突然停下来,回头跟我说了一句。
“啊?又遇到驮尸人了?”我震惊不已,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家伙?爱唱歌的驮尸人倒是很少见。之前遇到的驮尸人无一不是保守派,一个个像从封建王国里面走出来的一样,总是神秘兮兮。前面这个驮尸人居然一边盗尸一边唱着曲儿,心想这人一定很滑稽,总算是遇到一个有几分人情味和烟火味的驮尸人了,我不由得想结识一番。
“该不会是他吧?驮尸人‘声引’一派唯一的传人。”白药师嘴巴里面嘀咕着。
“谁?你认识他吗?”我低声问道。驮尸人圈子不大,他认识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个问题有些白痴了。
“他刚刚唱的是《镇魂歌》,《镇魂歌》分‘大悲调’和‘欢乐曲’两部分,刚刚你听到‘大悲调’的时候是不是感到头晕晕的想呕吐?听到‘欢乐曲’后,心情大畅吧!”
“不是吧!人都这样吧!听到悲伤的曲子自然会很不开心,听到轻快的曲子自然也不会悲伤。别说什么《镇魂歌》了,就是普普通通的网络流行音乐都要令人哭哭笑笑,怎么?要不要我唱一曲给你听听?”
“你不懂了,我们遇到‘鬼歌派’驮尸人了,嘿嘿,‘鬼歌’一派又叫做‘声引’,这一派的驮尸人喜欢利用喜怒哀乐来控制尸体,他们可以制造各种控制尸体的声音,或是呻吟,或是唱歌。只不过这一派的技艺相当难学,利用声音来控制尸体完成驮尸,驮尸人里面根本没有几个人做得到。你爷爷却是这一派的高手,嘿嘿,他好像有一个弟子。”
“弟子?我怎么不知道?”我愣住了,想不到爷爷还会收弟子。
“这家伙失踪很多年了,八十年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影子了,大家都以为他被害了,想不到…”白药师显得有些激动,好像跟我爷爷的这个弟子很熟一样。我瞧着他得意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爷爷的这个奇怪弟子会是什么样子。前面的歌声突然停止,一个声音从洞道里传来:“躲躲藏藏不算好汉,出来和小弟玩玩吧!一起唱唱歌怎么样?”
白药师嘿嘿一笑,伸手扯着我一起爬出洞道。
白药师这么一扯,我完全没有准备,整个人滚出地洞。灰头土脸的我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小矮人,长得跟在格萨拉禁地里面所遇到的“鼹人”差不多高,一米五左右,只是眼前这矮子皮肤很白。他五官端正,要不是个子矮了一些,确实算得上一个实打实的大帅哥。
墓洞森森,矮子却衣装华丽,黑色西装,纯白领带,我不由得觉得好笑,眼前这人真的是我爷爷唯一的一个“驮尸传人”吗?他进墓穴怎么跟去参加晚会似的?矮子看到我们俩,顿了顿,轻声笑道:“你们俩是谁?驮尸人吗?谁的徒弟?你们想干吗?跟我抢生意吗?”
他怒视着我们,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看样子要宰了我们似的。他身子护着背后的三具干尸,干尸摆放在一块腐朽棺材板上。
白药师将矮子打量了一番后说:“果然是你,罗葫芦,想不到你还活着。”
“你是哪根葱?”罗葫芦被白药师叫出了名字后,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养尸堂’第七代堂主,你可以不认识我,但是你不会不认识‘养尸堂’。”
“‘养尸堂’从不驮尸,你这个堂主跑这里来做什么?”罗葫芦瞪着白药师问。
“你知道‘饕餮残骸’的秘密吧!现在‘地龙帮’大大小小的驮尸人都在寻找这玩意,我来凑凑热闹。你失踪了那么多年,想必跟‘饕餮残骸’有不少关系。”白药师这么一说,罗葫芦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他身后那三具干尸面前,嘴巴里面哼着一个奇怪的调子,调子时而轻快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肆意驰骋;时而如同淙淙流淌的溪流,像是祭祀仪式里面巫师的曲子。听到矮子哼出的曲子,我感觉耳膜就要爆裂一般,不由得心中暗骂罗葫芦,恨不得上前把他制服在地。
白药师不停地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胡思乱想,要把心静下来。我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用曲调伤人,这一次真的撞邪了。
罗葫芦也不管我们,一边哼着他的曲子,一边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竹筒。他把竹筒的塞子拔掉,将竹筒的口子对准棺材板上面三具干尸的嘴巴,只见竹筒里面爬出五六只血红色的虫子,它们蠕动着身子缓缓地爬进干尸的嘴巴里面。
虫子放完之后,罗葫芦便在三具干尸的眉心各按了一个指印,那些血红的虫子就开始在干尸头颅里面钻来钻去。血虫子浑身黏黏的,爬过之后留下一条血痕,那些枯黄的干尸脸上顿时被染得血淋淋的,恐怖无比。
我心中骇然,白药师在我耳边嘀咕:“他哼的曲子名字叫‘擒灵’,这是他‘声引’一派最后镇住尸魂的曲子,把干尸尸魂镇住,干尸就乖乖地听话了。他现在开始‘起尸’了,他居然用‘虫引’派的手段。这些虫子名字叫‘活尸龟’,听说它们可以把死掉的尸体弄活…”白药师说到这里,我已经被吓得叫了一声。
罗葫芦前面的三具干尸突然笔直地站立起来,脸上血淋淋的,身子干瘪,如同一条臭咸鱼。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驮尸人“起尸”,心中惊奇之余,又有些害怕,暗想这些驮尸人连死尸都能弄活,跟电影里面的道士不分上下。
“走咯!”罗葫芦喊了一声,三具干尸摇摇晃晃地从棺材板上走下来,路过我面前的时候,还扭着脖子看了我一眼,吓得我两眼发直。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有我在,它们不敢害人,你这娃娃害怕什么?”罗葫芦看到我一惊一乍的,嘲笑了我一番。
“我?我没有害怕。”我呵呵一笑,假装很大胆的样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孩子看上去不像驮尸人,更不像是‘养尸堂’的,你没事跟着‘养尸堂’的人做什么?我们这种人,随时随地都会丢了性命。斗得过尸体,未必斗得过同行;斗得过同行,也未必斗得过活尸。驮尸人这个职业早就该消失了。‘养尸堂’第七代堂主…那么你是第六代堂主‘龙袍’白山风的儿子么?”
罗葫芦看上去年纪不大,五十岁左右,比白药师也不见得大多少岁,可是听他的口气,气焰这么嚣张,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老爹已经过世多年了,怎么,你很怀念他吗?你大可以去找他玩玩。”
“切,白山风这个小气鬼,我懒得和他玩。你刚刚提到‘饕餮残骸’,你们没事找那玩意干吗?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吉祥物,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找不到又能怎么样?现在社会生活好了,不少驮尸人都转行干别的去了,我说你们不好好过日子跑去找什么‘饕餮残骸’啊!”
“你这话说得不对。”
罗葫芦却笑道:“哪里不对?就好像你们‘养尸堂’,以前你们‘养尸堂’的‘尸药’、‘骨药’曾经风靡一时,打小鬼子的时候派上不少用场,也治好了不少人的疑难杂症。如今世道不同了,西药横行,中医式微,我说你们‘养尸堂’也趁早关门算了,这些年你们也赚了不少,实在闲得慌你们去环游世界吧。”
“真是的…”白药师摇摇头,对罗葫芦的话不置可否。
“我就不信‘饕餮残骸’是什么坏东西,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它搞到,不然的话,我一定不甘心。”我怒斥着罗葫芦,想不通爷爷怎么收下这么一个弟子,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小孩子,不懂事,我懒得跟你计较。”罗葫芦冷哼一声。
白药师盯着罗葫芦,咬着牙低声说道:“那你想知道这个小孩子的身份吗?”
说到这里,墓穴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罗,你死了没?没死快点给我滚出来。”声音很熟悉,我和白药师都被这个女人的声音吓得愣住了。
“好了,我还有客人,我先走了,你们爱怎么闹腾关我这个糟老头什么事?老子过老子的,别搞得老子跟你们很熟一样。”罗葫芦说完之后,背起他放在棺材板旁边的驮尸工具,嘴巴里面唱着一曲川边的山歌蹦蹦跳跳地从墓道里钻出去。
“那个日本女人她…”我反应过来后回头问白药师。
“她叫森美莎,她的目的很明确,找到‘饕餮残骸’,不过,她好像比你更接近‘饕餮残骸’,她手里可是有三枚‘图腾石’。这一次她跑到这里来,无非跟我们一样想找到藏在这个鱼凫古墓里面的‘鱼圈腾’。”白药师回道。
他似乎对森美莎有一定的了解,可是又似乎对我隐瞒着什么。森美莎到底是什么背景?她一个日本人怎么会知道“饕餮残骸”的存在?连日本人都对“饕餮残骸”感兴趣,我心里更加想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罗葫芦怎么跟日本人搞在一起了?”我不明白。
“他在还他的良心债,良心债比人情债还难偿还。”白药师的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罗葫芦喜欢那个森美莎?这老头竟然喜欢日本女人。这个该死的罗葫芦,怎么能帮森美莎不帮我呢?我可是他师父的孙子。想到此,我打算追出去找罗葫芦说清楚,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估计他会浪子回头帮我。
“别追他了。他根本就无心帮那个臭丫头,把几具烂干尸引出去敷衍敷衍那个臭丫头而已。我想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藏有‘鱼图腾’。”白药师的话让我有些惊愕,罗葫芦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算他们先拿到九枚‘图腾石’,他们没有地图肯定也找不到‘饕餮残骸’。”
“原来如此,所以森美莎才叫我和她合作。”
“她手里拿着‘凰图腾’、‘火图腾’、‘宝树图腾’三枚图腾石,加上这座古墓里面的‘鱼图腾’,已经有四枚图腾石出现,我们再把剩下的五枚‘图腾石’和第三张残图找齐了,加上我们手里的两张残图,找到‘饕餮残骸’指日可待。”白药师说完之后很是兴奋。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些“图腾石”到底用来做什么,现在下落在哪,我都不清楚。
“你不是说对‘饕餮残骸’没有任何的兴趣吗?”我冷冷地说。
“我对‘饕餮残骸’当然毫无兴趣,我这是在帮你而已。”
“你有那么好心吗?”我质疑白药师,总感觉他比白骨丁隐藏得还深。
“不说这个了,你跟我来。”白药师走到刚刚罗葫芦站着的那个棺材堆后面,将耳朵附在墓壁上,同时把手也按在上面,嘴巴里面念着数字,好像在开保险箱一样。
“嘭”的一声,一阵尘烟飞舞,一道大门从墓壁中裂开,我吓得后退几步。
“快进来。”白药师已经侧着身子举着手电筒钻进去,我不敢多耽搁,赶紧跟着进去。
第十二章 鱼凫迷藏
进入墓壁的偏门后,白药师告诉我,我们要寻找的“鱼图腾”的图案是一条花鲢鱼。我有些疑问,鱼凫国遗址真的会是这个深山里的古墓吗?鱼凫古国遗址、鱼凫王王墓难道不是在成都的温江吗?鱼凫为何对“花鲢鱼”产生崇拜呢?
“九图腾”是巴蜀地区最古老的九种图腾崇拜,我们现在所寻找的“鱼图腾”出自巴蜀古国“鱼凫”。所谓鱼凫即鱼老鸹,本是一种捕鱼的水鸟,这是古蜀鱼凫部落崇拜的图腾。鱼凫氏是古蜀国五代蜀王中继蚕丛、柏灌之后的第三个氏族。《华阳国志》中有记载:“鱼凫王田于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为立祠。”
对于“鱼图腾”的崇拜在我国西南等地区有着很广泛的分布,远古时代,先民们把某种动物作为图腾崇拜,产生了最早的图腾神。如黄帝号“有熊氏”,熊则属于黄帝氏族的图腾,史书记载说“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以雕、鹰、鸢为旗帜”,文中提到的鸟兽就属于黄帝部落联盟麾下各个氏族的图腾。
司马贞的《补史记?三皇本纪》里面提到“太皞庖牺氏(即伏羲)风姓,蛇身人首,有圣德”,可想而知蛇便是伏羲氏的图腾;《述异志》则有“太原人祭蚩尤不用牛头”,蚩尤氏族的图腾便是牛图腾;生于巴蜀地区的鱼族“鱼凫氏”则以“鱼”为图腾崇拜。
古墓墓道有些潮湿,走在里面感觉有些极不舒服,我从微弱的灯光中看到白药师的脸色,他似乎坚信“鱼图腾”并没有被罗葫芦拿走。我在想,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对“饕餮残骸”毫无兴趣,又何必那么卖力来寻找“图腾石”呢?突然,一道冷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战。这个墓道宽度仅能容纳一人,墓道深邃,四周都是棱凸石壁,进来的门已然关上,哪里透进来的冷风呢?我问白药师:“老白,这鬼地方怎么跟北极一样啊?这鬼风从哪儿吹来的?”
“我们就要到了,我们走的是地下冰道。”白药师回复道。
“冰道?”果然,白药师刚刚说完,四面冒出来的冷风更加强劲,我的眼前已然被一片白色所遮盖。刚刚走进来的时候洞壁是棱石所砌成的,现在全部变成了冰块。我不解,在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结冰现象呢?我伸手摸了一下凝结在墓道四周的冰块,顿时冷得瑟瑟发抖。白药师笑道:“你紧张什么?再忍一会儿就到了。”
“老白,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白药师耸耸身子,哈了一口气走到前面的墓壁面前,对右手中指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把手指按在冰壁上面,回头对我笑了笑说:“门一开,你就往里面闪,速度快点。”
我点点头,四周的寒气渐渐重了起来,我有些受不了了。
“嘎”的一声,不知道白药师使了什么鬼法术,冰壁竟然开启了一道小门。我二话不说,飞步过去,身子一溜钻进了小门里面。白药师跟在我后面,待我们俩钻进去之后,外面“轰”的几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我回首瞥了一眼,冰石陨落,外面像被扔了一个手榴弹似的,整个墓道已经崩塌。我大惊,这么一来,进来的道路岂不是被堵住了吗?我们要葬身此地吗?
“老白,你这是干吗?我跟你没有仇恨吧!你何必这么戏弄我?”我叫苦连天地问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贪生怕死?”白药师凝住表情看着我。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死得不值,我才二十多岁,我连媳妇都没有,你说你这样叫我怎么跟死去的爷爷交代?”我还在抱怨。
“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一个小女人一样,难怪没有人愿意嫁给你。放心吧!你是巴不二的孙子,你想死我还不让你死呢!想要拿到‘鱼图腾’,我们还得吃些苦头。这地方来过不少驮尸人,只可惜他们运气太背了。”白药师晃着微型手电筒,带着我往小门里面的一条黝黑墓道走去。微光闪烁,我看到墓道地面上堆放着不少的尸骨,死状都是蜷缩着抱成一团,身子躬起来,四肢弯曲,估计是饥寒交迫最终丧命。
这些是驮尸人吗?看来知道“鱼图腾”在此的人并不少,为何一直没有人能把“鱼图腾”拿走呢?想到这里,我有些害怕。驮尸人的能力我自己清楚,他们都要惨死在此,难道墓道之中隐藏着不少的恐怖杀机?越是这么想,我越觉得这墓道邪气逼人。
或许是躲在墓道里面时间过长,墓道的氧气明显不足,我呼吸开始有些不畅。我咳了几声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再这么走下去,我怕我就要窒息了。”
“我们到了。”白药师定住身子,冷冷地说道。
“找到‘鱼图腾’了吗?”我上前几步靠近他,顺着手电筒看去,立马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这里好像是墓道的尽头,前面是一个墓坑,面积大概二十平方左右。墓坑上面长满了一种奇怪的花朵,形同鸡冠花,花瓣在不停地滴血。这花就跟“傀屋”四周种植的花一模一样,不过相比“傀屋”四周那些花,墓坑上面的这些花明显要大得多。这些花的花瓣比“傀屋”那些花的花瓣大出一倍左右,滴出来的红色液体如同玻璃弹珠一般,打在巴掌大的叶子上发出一阵“滴答滴答”的响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花名字叫“尸魂花”,驮尸人用它来镇尸、驱鬼、护宝,这种花就是花香也带着毒性!
我赶紧捂住鼻子嘴巴,白药师笑道:“你别紧张,你没有碰到这些‘尸魂花’是不会死掉的。”
“呃!你别告诉我‘鱼图腾’就放在‘尸魂花’里面。”我总算明白墓道外面为何死了那么多人了。这里面种满了“尸魂花”,尸体靠近都会溶化,无论如何也难通过吧!更别说把藏在“尸魂花”里面的“鱼图腾”拿到手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独臂’铁蛮会在这上面建造村落吗?”白药师坐到一边,揉着自己的双手,倒是很舒心,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为了‘鱼图腾’吗?”看到矮子罗葫芦的时候,白药师说罗葫芦根本拿不走“鱼图腾”,看来并非什么虚言,即使罗葫芦有本事进到这里来,也无可奈何吧!“独臂”铁蛮更加不用说了,在上面苦心经营无非也是想得到“鱼图腾”,挖了地道,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有想到办法。看来眼前的这一堆“尸魂花”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恐怖得多,连“独臂”铁蛮都拿它们没有办法,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看着白药师,他脸上总是露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时隔多年,难不成他有什么办法对付“尸魂花”?
“‘尸魂花’又叫‘食尸花’,嘿嘿,把它们培养出来要花不少的尸骸做肥料,这么大的‘尸魂花’我自己都是头一次看到。在‘地龙帮’的驮尸人里面除了你见过的‘香火’、‘虫引’、‘声引’、‘药引’这些流派之外,还有一个‘花降’,‘花降’的头目叫英阿莲,她外号叫‘花母’,一个行为古怪的养花女,她最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花草,并且独创‘花降’一脉,利用她自己培养出来的奇花异草进行‘驮尸’。你一定很好奇‘花草驮尸’吧!我以前见过一次,利用花草把棺材里面的尸体熏醒,然后在尸体的耳洞里插进一朵花,尸体便乖乖地听话了。英阿莲这个人能耐不小,是‘地龙帮’八个榜眼之一,眼前这些‘尸魂花’便是她留下来的。”
我听着白药师娓娓道来,不禁暗想:驮尸人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群体,什么离奇的事情都会出现!见过那么多驮尸人后,我很诧异,爷爷当时会是一个多么具有传奇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