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新村,陈老爷子家中。
“对了,陈大爷,您刚才说那个院邪,是怎么回事?”开车把李文岗送到县医院安顿好以后,钟鬼灵又折回了华家新村。
“唉!这事说来话长,有封建迷信的成分,俺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看来自从钟鬼灵上次拍完马屁以后,这陈老爷子还真开始以一个知识分子的要求来严于律己了…
从陈老爷子的口中,钟鬼灵得知,日本侵华以前,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家姓罗,当家的叫罗三川,逃兵出身,虽说是外姓人,却是村里首富,此人原配的媳妇姓王,因为给罗三川生了个女儿,硬是被打跑了,华家村的姑娘因为知道这个罗三川没人脾气,所以也没有敢嫁的,无奈,这罗三川又花血本从邻县娶来个媳妇,没过两年便给这罗三川生了个儿子,此时,罗家的院子还只有一口井。
随着儿子的出世,前任媳妇王氏生的这个闺女便成了夫妻俩的眼中钉,虽说两个孩子都是罗三川的亲骨肉,但在家里的待遇却是一天一地,可以说是儿子顿顿有肉吃,闺女顿顿肯窝头,平日里,儿子欺负闺女爹娘管都不管,但妹妹一旦伤害到了弟弟哪怕就是蹭破点皮,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会遭到毒打,本来,姐弟之间的感情应该是亲密无间的,但罗家这两个孩子在这种畸形的家庭教育下感情却十分淡漠,姐姐忌恨弟弟,弟弟瞧不起姐姐,对罗家人这种做法,华家村有不少人也是有看法,但一来人家是外姓人,你老华家的人,就算辈分再高跟人家也没关系,二来这罗三川也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有时候打闺女哭声太大了便有老人去家里劝架,罗三川表面上点头哈腰不打了,等人一走接着打,劝架的前脚出门罗家闺女后脚便又开始惨叫,一来二去,大伙也就麻木了,随着这闺女一点点的长大,哭声也越来越大,据传说有的时候罗三川喝多了甚至用烧红的铁条烫这闺女,那动静基本上全村都能听见,但出面劝架的人却不多。
后来有一天,罗三川忽然找人挖井,地点就是自家院里,也正是从这一天起,村里忽然听不见罗家闺女哀号了,罗三川的儿子也不见了,不少人便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那会正好赶上日本人侵华,即便是有几个好事者将这件事捅到了县里,也没什么人管。
1937年10月,忻口战役开打,闫老心要来抓丁拉夫的传闻铺天盖地,这罗三川因为有过逃兵的经历,所以听见传闻第二天就带着媳妇卷包跑了,一直到后来华家村被日本人当成临时据点,这罗三川都没再回来过。
“这有什么可邪的?”听到这,钟鬼灵似乎有点不解。
“俺还没说完呐!”陈老爷子故作神秘的喝了口水,“等村里人都搬回来以后,出过几档子怪事!开始大伙都没在意,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那房子就没人敢住了!日本鬼子从华家村撤走以后,八路军武工队便号召村里斗地主分家产,说实在的,哪那么多地主给俺们斗啊,全村一个姓,都是亲戚,就算有几个富裕的也没人斗,后来干脆就把罗三川那两间房分了,村里一个叫华吉云的人住进了这套房子,头天住进去,第二天他儿子就死了!之后又疯了!”
“您先等等…”看着陈老爷子白话的唾沫横飞的,钟鬼灵险些喷了,先死后疯,这典型是周星驰的风格啊,这老大爷不会是德云社的吧?“陈大爷,说反了吧?”
“你听俺说完!现在这个年轻人,咋个个急性子嗫?”陈老爷子似乎有点上火,“确实是死了,先生都说死了,脉都没了!说是吓死的!”
“然后呢?”钟鬼灵眉头一皱。
“然后啊,出殡的时候又活了!活了就疯了!你说邪不邪?”陈老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就算当时是没死,那棺材停在院里停了三天,三天啊!不吃不喝的,就算当时没吓死,也该饿死了不是?饿不死也该闷死了不是?”陈老爷子伸出三个手指头煞有介事。
“这个人…是不是叫…华、广、生!?活了之后说自己是日本人?”听到这里,钟鬼灵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哟,你个小娃子咋知道的?”陈大爷满脸的惊诧,“华吉云刚搬到罗家的时候,也怀疑罗三川把闺女害死就扔那个井里了,就让儿子下到井底下去看,啥都没有,结果他儿子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你说邪不邪?”
“邪…邪…”钟鬼灵假意点头称是,心说要是把李文岗的话以及当年袁绍一梨花行动等等一系列的事原封不动的说了,八成这陈老爷子会把自己归为那个邪院的受害者…
“这还不算,打那以后,这个院就没人敢住了,一直到解放以后…”陈老爷子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俨然一副亲历者的姿态…
解放后,华家村成立了生产队,而罗三川家的那个院既然没人住,干脆就成了生产队的队部,文革结束以后,掉头发的现象开始受到村民重视,最初曾经被认为是近亲结婚所致,在陈老爷子的张罗下,不少外村人开始迁往华家村,房子很快就不够用了,这时有人想起了罗家那几间房还空着,便安排一个外姓的年轻人搬了进去,虽说本村人对这几间房心有余悸吧,但外迁过来的人基本上不知道这事,那个年轻人在房子里住了一年多也没什么事,村里人便也不那那些解放前的传说太当回事了,尤其是年轻人,毕竟解放前那些事都只是传说而已…
“对于那个华广生的事啊,俺也是不信,老辈子人啊,没受过啥教育,逮啥信啥,啥事都瞎琢磨,我问过县里的大夫,人家大夫说,人死了以后再活过来是有可能的,科学上管那叫假死!尤其是那种没受过硬伤的,可能只是晕过去哩,但后来出这档子事,可是俺亲眼所见啊!”说到这,陈老爷子忽然叹了口气,继而皱起了眉头…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三部 镇道之宝 第六十二章 半仙
“后来?后来怎么了?又有人死而复生?”钟鬼灵一皱眉。
“死了倒是不假!但最后可没活过来!”说到这陈老爷子一阵叹气…“那孩子就是来讨债的!上辈子的债主!”
“孩子?逃债?”钟鬼灵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嗯!这事都怨我!”陈老爷子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改革开放后,掉头发的怪病开始受到村民重视,起初计生部门怀疑是近亲结婚所致,在陈老爷子的张罗下,一些周边村镇的光棍开始陆续迁入华家村,村里的房子很快便不够用了,因为是半山村,宅基地资源也有限,所以陈老爷子干脆将当时的村委会办公室由罗家院落迁到了自己家里,而罗家院落则成了外来年轻人的临时单身宿舍。
说实在的,这华家村就是个普通村庄,一穷二白,既不是致富先进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土特产,村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种地,村里的姑娘能称得上是美女的更是濒危,能忍饥挨饿厚着脸皮往这种地方来倒插门讨老婆的光棍,能是什么条件就可想而知了。而在前后几十个外来光棍中,又要数住在罗家院子里的三个哥们条件最差,个个都有演李逵不用化妆的的潜质,其中有一个叫江三的,更是在华家村荣膺了“吊死鬼”的称号,长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传说如果有孩子哭起来没完的话,只要家大人一说“江三叔来了”,孩子不管哭得多凄惨都会立即止住哭声。
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虽说这三个人都比较丑,但架不住这华家村能出产更丑的闺女,在华家村住了约么有半年多吧,除了江三以外,其他两个人都顺利的成了家盖了新房,这罗家宿舍也便只剩下了江三一人,后来村里有一家半夜失火,一家五口就活了一个闺女叫华小燕,虽说命保住了却被大火毁了容,也便委屈着嫁给了这个江三,因为华小燕家房子被烧了,江三的宿舍也就成了临时的洞房。
“一个月以后,俺找人给他们小两口盖了新房,没想到…”说到这,陈老爷子忽然顿住了,继而便是一脸的神秘,“小钟啊,你信迷信不?”
“厄…这…”钟鬼灵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您的意思是,碰上了迷信的事?”
“当年,有一个先生来过我们村,还专门去过罗家那个院子,当时江三就在那住着!”陈老爷子道,“当时那个先生说让江三千万不能在那套房子里结婚,当时没人信啊!但是…唉!”
江三结婚以前,村里曾经来过一个半大老头子,看言谈像是个老知识分子,貌似是个干部,进村直接就进了华小燕家,告诉华小燕的老爹家里一定要备两口缸,其中一口缸一定要满着,也不说为什么,把华小燕的老爹搞了个莫名其妙,之后便去了罗家那个邪院,见到江三后告诉江三结婚一定不能在这个院里,之后就走了,把个江三也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华小燕的老爹并没按照老人的话弄两口缸,家里唯一的一口缸水也不怎么满,结果没几天家里就着了火,等乡亲们冲到他家厨房才发现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只能从别人家打水救火,结果等火灭了,除华小燕外,一家老小都被活活呛死在了屋里,出了这个事以后,江三心理也是不踏实,罗家房多院大,本来自己还真想结了婚就在罗家房子里一直住下去的。
“那时候,谁都没想到江三能娶上媳妇,跟华小燕成亲完全是计划外开支,就算有宅基地,盖房子也需要时间啊!”说到这,陈老爷子一个劲的摇头,“我倒是跟那个江三说过,亲事既然已经定了,人迟早是你的,乖乖的听半仙的话,宁可信其有啊!等我找人把房子给你盖好再成亲能耽误几天啊?但是…但是…唉!这个没出息的就是忍不住了!匆匆忙忙就把喜事给办了!成完亲以后又足足在罗家住了一个月才搬进新房!”
“然后呢?”钟鬼灵似乎有些不解。
“然后?然后华小燕就怀上娃啦!问题就出在这!”陈老爷子眼珠子忽然瞪得想灯泡一样,“这个娃,她不是人啊!”
“哦!?”一听是孩子的事,钟鬼灵也来了精神,“怎么不是人?三头六臂?狸猫换太子?”
“倒没那么悬,只不过…这个娃,她生下来就没哭过!”
“然后呢?只是没哭过?”
“然后有更邪的!报纸上瞪了一个寻人启事,还是他江三自己发现的,寻的那个老爷子,就是前些日子那个半仙啊!”
“那有什么可邪的?”钟鬼灵不解。
“那个老爷子,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十几年哩,后来食物中毒被送到了医院,头天晚上住院,第二天人就没啦!连陪床的亲戚都没看见,你说邪不邪?”
“半身不遂?寻人启事?”钟鬼灵一愣,“你们确定是同一个人?”
“我是不确定,但江三确定啊!这一下把个两口子吓得不轻哩,不过还有更吓人的!他家那个娃子刚会说话,就满嘴叽里呱啦不知道说的啥子玩意!闹了半天,人家半仙不让他们结婚,不是怕他俩咋的,人家是担心娃子让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给祸害了!后来他爹找先生给娃子看过,说没啥东西,娃子身上干净得很,啥也没有,还说这孩子大富大贵啊!就是命克父母!”陈老爷子越说越带劲,“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少年轻人都不信这些东西,江三虽然别扭,但也没辙,总不能把自己的孩子掐死啊…唉…”
“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个江三?”钟鬼灵道。
“见个屁!”陈老爷子愤愤一哼,“死啦!两口子都死啦!生了个孽障啊!要不说是上辈子的债主呢!”
“死了?怎么死的?”钟鬼灵一皱眉,“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您还记得么?”
“心肌梗死!连大夫都纳闷,那可是俺们老年人害的病哩,咋个年轻人就得上了?还是两口子一块得…那个孩子叫…叫…”陈老爷子拍着脑门子一个劲的想,“好像叫江玲,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儿!”
“江玲!?”钟鬼灵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怪不得那个江玲如此神通广大,能把恶煞级别的东西招出来,现在看来此人八成就是从这个子午阵出去的,敢情这个华家村就是整个事端的罪恶源头啊…“陈大爷,您知不知道,那个江玲后来怎么样了?”
“走了吧!她爹妈死了就找不着人了…”陈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个事,你说不信吧,眼睁睁的真就事邪啊!”
“您还记不记得那个寻人启事里的老人叫什么名字?”
“那可忘了…不过你倒可以去医院问问…”陈老爷子斜眼琢磨。
“医院?哪家医院?”
“应该就是县城的医院吧…那阵子也没啥子五花八门的医院…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治那个病的…”
“治哪个病?”钟鬼灵一愣,哪个病是指什么病?莫非这陈老爷子还有其他线索没说?
“就是这个病啊!”陈老爷子指了指下面,“电视上不是到处做广告么,北京那个医院,请的全是明星,都是生娃费劲的…只为孩子天真的笑脸,连俺都背下来了…”
“哦…”钟鬼灵终于被陈老爷子打败了,神秘了半天,原来把新兴医院扯出来了…
黄昏,宁武县工人医院。
“钟兄弟,多谢你又来看我,若不是你,我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打着点滴,李文岗的精神显然已经好了不少,“这里的大夫一个劲的夸我这骨头接的好啊,你学过接骨?”
“接骨是业余爱好…”钟鬼灵也懒得客套了,既然那个江玲也是子午阵里出来的,那么证明除了李文岗的父亲大岛明之介和贺掌石以外,当夜很可能死过其他人,而且很可能是道术或此类法术方面的能人,至于具体是谁,现在看来似乎只能让这个李文岗再好好回忆回忆了…“李大哥,有一件事还麻烦你好好回忆回忆…”
“哦?请讲!”
“你父亲随行的人中,有没有什么巫婆神汉一类的人?”钟鬼灵道。
“这个…你觉得,有可能么?”李文岗也让钟鬼灵问糊涂了,如此机密的特工任务,怎么可能带巫婆参与啊…
“我不是说民间那种跳大神的…就是…就是…”钟鬼灵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你看我…”
说罢钟鬼灵干脆来了个身体力行,噗嗤一把抓住了李文岗那只好手,双腿一盘来了个打坐的姿势。
“钟兄弟,你这是干嘛?”李文岗正在纳闷,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啊!!”一声惨叫差点把坐在一旁的周小曼吓的从床上滚下去…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三部 镇道之宝 第六十三章 失踪的老者
“哎哟妈呀…”一瞬间,李文岗只觉得手腕子快被钟鬼灵捏断了,一股酸麻从脉门一直延伸到了后脑勺,“我说钟兄弟,你不会是想把我这只手也整折了练你的‘业余爱好’吧?”
“刚才你看见什么没有?”钟鬼灵指着自己的背后道。
“刚才…就看见你啊…”李文岗也有点莫名其妙,自己脉门被捏的一刹那,只觉得两眼一黑,隐隐约约好像看见钟鬼灵背后有个黑影,虽然没看清什么样,但却能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与恐惧感,让人的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在正常人看来,这无异于剧痛之中产生的幻觉,只不过这种幻觉太真了,刚才那一声大叫,与其说是被钟鬼灵狠捏脉门疼痛所致,到不如说是被这冷不丁出现的黑影吓的。
“我后头呢…?”钟鬼灵诡异一笑。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此刻,李文岗的脑门子上也见了汗了。
“李大哥,有些细节,从传统的眼光看,往往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如果你相信了一些东西的存在,站在这个立场上再去回忆的话,可能会发现很多新的线索!”钟鬼灵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真的想写出一本好书的话,最好能重新回忆一下,你父亲都说过什么,写过什么!”
“钟兄弟…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李文岗并没直接回答钟鬼灵的问题,“莫非不是我的幻觉?”
“首先,你得相信,有些东西在世界上是的确存在的…”钟鬼灵同样没直接回答李文岗的问题,“你刚才看见的的确不是你的幻觉!”
“那…那是什么?难道真的有鬼?”李文岗似乎还想刨根问底。
“是什么并不重要…但你要相信,有些东西确实存在!”钟鬼灵也懒得跟李文岗解释自己身上这个“十世哀煞”的来头了,“令尊所执行的任务是日本军部的最高机密,军方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派大批军队保护,所以我怀疑,保护令尊的,不只是人!”
“难怪…”李文岗两眼发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难怪什么?”钟鬼灵赶忙追问。
“我父亲有日记!类似于幻觉、恶梦的事情有很多记录!但确实被我忽略掉了,我以为那是他心理压力过大所致…”李文岗道,“日记里他经常提到一个叫川子的女人,好像是个女特攻!我父亲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光子?女特工?”钟鬼灵一愣,“怎么个奇怪法?”
“父亲说这个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而且…而且身上从来不带枪!”
“莫非…是她?”钟鬼灵冷冷一哼,都说女的狠起来比男人狠十倍,莫非这个人就是后来的江玲?
就在这时候,只听病房的门砰的一下就被推开了,几个大夫气势汹汹的进了病房,“怎么回事!?”只见为首的大夫满脸的麻子,后面跟着的大夫个个也是杀气腾腾,“刚才谁喊的!?”
“没事…没事…刚才我想翻个身,碰着伤口了…”李文岗还挺会说话,“对了王大夫,这位就是给我接骨的人,钟鬼灵!这是我的主治大夫,王新儒王大夫!”
“你?”王新儒看了看钟鬼灵,似乎不大相信,“小伙子,骨头你接的?”
“是啊,原来您就是王神医啊,我刚到宁武的时候,就听宾馆的服务员提过您的大名,说宁武没有王大夫看不好的病,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钟鬼灵的马屁来得简直比嘴里分泌唾沫的速度都快,“当初之所以把李大哥往这送,也是冲着您的大名来的,本来打算跟李大哥说两句话就去拜访您的…”说句实话,这一串马屁把周小曼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跟宾馆服务员说过话是不假,啥时候提过这个王新儒的事啊…
“哦?是吗?过奖过奖!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还没等钟鬼灵说完,王新儒就找不着北了,冲着身后的人一摆手,连头都没回,“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我跟这位小兄弟好好聊聊…对了,小兄弟,你这接骨的本事,从哪学的?”
“哦,我师傅教的,对了王神医,跟您打听个事,我听说咱们医院以前治过一个食物中毒的老头,后来在咱们医院失踪了…”
“哦,老郁头啊,让毒蘑菇给毒傻了…”王新儒一脸堆笑,“那个老头子…”刚想往下说,王新儒脸色猛然一变,瞬而一脸的警惕,“你问这个干吗!?”
“厄…我就是问问…”钟鬼灵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王新儒这么大反应,“华家新村的陈老爷子托我打听的…他说这个人失踪后曾经在他们村出现过…”
“陈老爷子?”王新儒眉头一皱微微点了点头,“那他干吗不自己来!?”
“事情是这样的…”钟鬼灵一个劲的编,“我呢,是一家杂志社的记者,像写点抗战题材的文章发表,听王老爷子说那个老人曾经是抗战老兵,但失踪了,所以想跟您打听一下…”
“记者?记者证给我看看!”看来这王新儒警惕性还挺高。
“这里…”正当钟鬼灵没辙的时候,李文岗忽然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钱包后掏出了自己的记者证,“钟兄弟是记者,我们以前是同事,后来我跳槽去了别的社…”
“哦…”王新儒点了点头,“记者同志,你写文章弘扬抗战精神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也得动脑子好好想想啊,老郁头住院那阵子就六十多岁了,现在这事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就算他没失踪,差不多也该走了啊…”
“是,是,所以我想问问您,他家人怎么联系…还有就是,您说的毒傻了,是怎么回事。”钟鬼灵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背地里冲着李文岗一个劲的竖大拇指…
“当年这个事可是闹的满城风雨的…”王新儒叹了口气,“我师傅就因为这个事受的处分,当时的钱院长也受了处分,但是…唉!谁能想到呢…”
二十多年前,文革刚刚结束不久,当时的宁武县工人医院还只是个卫生院,有一天忽然送来一个老人,姓郁,说是食物中毒了,但症状不是很严重,虽说出现了昏迷的症状,但一切生理特征都很正常,包括老人的家人也很奇怪,儿媳妇从市场上买的蘑菇,全家人都吃了,症状最严重的也只是有些头晕恶心,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老人反应如此严重。
当时整个卫生院只有六个医生,王新儒的师傅郭成就是当时的主治医师,鉴于老人有间歇性休克的症状,所以让老人住院观察两天,没想到到了第二天早晨,郁老汉的儿子却忽然跑到值班室大闹,说自己的父亲不见了,起初医生并没当回事,觉得老人有可能是康复以后自己出去溜达了,后来听说这老郁头半身不遂,一个人下不了地的事后才觉得事情有蹊跷,遂发动全院的职工家属外出寻找,不但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还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但却始终没找到老郁头的去向。
“听我师傅说,当天晚上老郁头好像醒了一次,问旁边的人现在是几月,我师傅就告诉他了,之后又问是哪年,我师傅说是八零年,再之后,他就问,是不是民国八十年,我师傅以为他有老年痴呆,就没回答他,结果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当天晚上他儿子就在屋里守着,后来趴在床上睡着了,等醒过来人就不见了…”王新儒撇着嘴摇了摇头,“那会人都没啥法律意识,人丢了也就丢了,家里人闹了两天,后来组织上派人去做工作,又在县城给他家儿媳妇安排了工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放在现在,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没错了…!”钟鬼灵点了点头,“您知不知道他家人怎么联系?”
“这…我就知道他儿媳妇叫兰金凤,应该还在县里上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打听吧…”王新儒道,“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对了,小兄弟,你这个接骨的本事…敢问你师傅是专门接骨的?”
“我师傅早就死了…,我这辈子只接过两次骨,一次是给我自己,一次是给他…!”钟鬼灵站起身,指着李文岗笑了笑,“李大哥,我先告辞,明天来接你出院…”
“出院?”李文岗看了看胳膊上的夹板,一脸的后怕,“出院去哪?”
“带我看看你老爷子的日记啊…”钟鬼灵一脸的坏笑,拉起周小曼便出了病房…
宁武县百藤超市。
这里曾经是县电影院所在,后来被人承包口开了超市,兰金凤以前就在电影院买票,电影院被承包后便成了收银员。钟鬼灵则继续以记者的身份找到了兰金凤,好在这个兰金凤可比王新儒好糊弄的多,听说有记者愿意出面帮忙寻找父亲的下落,也没要求看什么记者证,而是从家里拿了张老人失踪前的照片交给了钟鬼灵,从兰金凤口中得知,失踪的老者叫郁爱国,解放前当过民兵,虽然没参过军,但确实也打过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