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灵报告之清微驭邪录 作者:大力金刚掌
内容概要:
鬼灵报告1+鬼灵报告2
这是一本描写传说早已失传之秘术—清微道法的小说;命犯邪灵的孩子“钟鬼灵”生来便屡屡遭遇性命之危,幸得道教清微派传人陆青阳相救,才得以平安长大成人,为化解徒弟身上的邪灵,十年之中,师傅陆青阳整天在道观中诵经做法,并卖掉了师传的镇观宝剑以维持生计,临终前,其唯一的遗愿就是“赎回宝剑”,历经十年光景与数次倒手,这把当时仅以三万块钱卖掉的师传宝剑早已身价百倍,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钟鬼灵与其师弟不得不去接受一些匪夷所思的委托…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一部 不堪回首 第一章 病危通知


“三千八百八!?”钟鬼灵脸上的青筋与服务员亲切的笑容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是两千五么?”

“先生对不起,我们的价签摆错了,两千五的是3250,N70三千八百八。”服务员继续微笑,好象摆错价签这种事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哦…好的…”钟鬼灵抹了把汗,“我再看看…”

“先生,用不用我拿真机给您看一眼?”

“呃…不用了…谢谢你…”钟鬼灵满怀留恋的看了一眼柜台,挺不情愿的走出了手机店。

掏出烟点上,钟鬼灵无奈的看了看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个个挂iPOD拿时髦手机,“妈的,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人比我有钱呢…?”感叹之余,忽然感觉嘴里的烟嘬来嘬去好象一点味儿都没有,把烟卷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根断烟,过滤嘴底下裂了一道大口子…

“***…又来了…”钟鬼灵的脸上不禁涌出一线愤怒,掏出坦克轧过般褶皱的烟盒看了看,还好,还有一根,仔细观察了一下,还好没断…刚把烟放在嘴里,掏出打火机一点,只听刺啦一声,打火机火石飞了…

“***…有种就给我滚出来…!!”握着报废的打火机,钟鬼灵简直怒不可遏,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开始自言自语的大叫起来,“你***到底有完没有…!!”钟鬼灵并不在乎来往人群怪异的目光,继续左顾右盼的上下打量,就好像周围藏着什么人一样。

“小伙子…这个是你扔的…?”就在钟鬼灵大山大叫的时候,人群里忽然挤出了一位戴红箍的老大妈,走到钟鬼灵跟前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断烟,“这是步行街,不许乱扔烟头,罚款十块…”

“哎…?”光顾着嚷嚷了,面对这位突如其来的大妈,钟鬼灵心里又是一阵郁闷,“大妈,今天我没带钱…再见…”就在老大妈低头掏发票的时候,钟鬼灵舌尖一顶上牙膛,憋足了一口气猛的转身逃跑,等老大妈抬起头,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狂奔到一百米以外了,速度之快恐怕参加奥运会都能为国争光了…

一口气狂奔了足有一公里,钟鬼灵才在一处快餐店的门口停了下来,刚想买瓶冰镇矿泉水润润嗓子,口袋里那部一天至少充两次电的黑白屏手机忽然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喂?请问您是陆孝直先生的家属么?”

“是我…您哪位?”

“这里是医科大学总医院,陆孝直先生现在正在手术,请您务必来一趟…还有,病危通知书需要您签一下字…”

“病危…!?他怎么了他!?”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弟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忽然病危了!?

“是这样的,他出了交通事故,现在正在抢救,希望您尽快来医院…”

“哦…好的我马上过去,医药费大概多少钱!?”一提到钱,钟鬼灵脑袋又大了,她娘的这年头干什么都要钱,什么都不干逛大街照样有人打电话催命,什么世道啊…

“押金已经交过了…您来签字就可以…”

“哦好的…”一听不要钱了,钟鬼灵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一个劲的纳闷,自己那个没工作的师弟连吃拉面都得到自己这蹭,怎么可能忽然冒出一位好心人去给他交钱?莫非是交通肇事者?唉算了,管他是谁呢…不用交钱就好…挂上手机,钟鬼灵看了看钟表店灯箱上的表,还好,离公交车站不算远,坐三站公交下车跑快点大概跑两公里就能到,没必要打车…

说到钟鬼灵这个名字,可能会有人问,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叫这么诡异的名字?呵呵,其实钟鬼灵本名钟良,鬼灵是他的道号,师傅陆青阳说他生来命犯鬼灵,又和传说中的捉鬼天师钟馗姓一个姓,所以便给他起了这么个道名。

师从陆青阳、皈依清微教,是钟鬼灵人生的巨大转折点,在拜师之前,钟鬼灵也就是钟良的童年可谓是多灾多难,有人说他命苦,有人说他命大,这两种说法看似矛盾,但若放在钟鬼灵身上,则正是他拜师以前的人生缩影。“不幸中的万幸”这句话在中文中多少带一点褒义的色彩,但如果所有的“万幸”都只能在“不幸”中才能发生呢?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一部 不堪回首 第二章 不幸中的万幸

 

钟良出生在1978年9月一个不冷不热的夜晚,其“不幸”中掺杂着“万幸”的童年,自这一刻起开始便拉开了序幕。

说来也怪,在钟良出生的当晚,有两只野猫一直在钟良家门外打架,从这两只猫开始打架的一刻开始,钟良的母亲就开始肚子疼,不出五分钟便开始出现分娩的征兆,因为距离预产期少说还有一个半月,所以面对这种突发事件,家里没有任何准备。就在救护车疯狂驶向医院的路上,钟良竟然出生了,从肚子疼到降生不过二十分钟,说奇迹也好,怪谈也好,但总而言之,虽说生的突然且外加早产,但整个生产过程还算顺利,母子送到医院后都没什么大碍,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钟良的父亲当过兵,思想上受部队影响比较重,当晚便给孩子起名叫钟良,意思是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够忠于国家忠于党,作一个善良的人。

虽说出生当时侥幸死里逃生,但再往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满月的时候,一场屡治不退的高烧外加一个半瓶子醋的实习医生又差点要了钟良的命,但碰巧这时候医科大学的一位老专家来钟良住院的医院办事,为奄奄一息的钟良作了一些简单的诊断后便断定其高烧原因是病毒感染而并非实习医生所诊断的细菌感染,遂当即决定将临床药物由抗生素换成了干扰素,算上离奇的早产在内,这是钟良第二次被“万幸”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七岁那年,钟良再次霉运大作,放学回家翻墙头时一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来,当时只是感觉肚子疼,后来疼的实在受不了了,送到医院一检查便被诊断为脾脏破裂,

这种内伤以别说是当时,就算放在今天,如果不及时手术,死亡率也是100%的。这时,久违的“万幸”又给钟良带来了救星——在钟良被确诊后转院的同时,全市唯一一个能做脾脏缝合手术的大夫正好从国外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下了飞机便上了手术台…

八岁时,沉寂了一年之久的“不幸”之光似乎又发作了——钟良跟父母去北戴河旅游时,膝盖被水下的礁石划了一道口子,虽说创面不大,但伤口挺深,当时钟良的父母都觉得海水能杀菌所以并没注意,只是用卫生纸给孩子擦了擦伤口,而让钟良父母没想到的是,从北戴河回来后钟良便开始发高烧,一直烧到了40度且伴有抽搐症状,送到医院后大夫一眼就看见了钟良腿上的口子,问明来龙去脉后,劈头盖脸就把钟良的父亲骂了一顿,说钟良的病就是因为父母的不负责任造成的,至于病情么,毫无悬念…破伤风。更具讽刺意义的是,按医生的分析,海水里含有盐分,仅在海中受伤并不容易感染破伤风,患病原因很可能是当时擦伤口用的卫生纸上带有破伤风杆菌…以当时的医疗条件而言,如果没及时注射破伤风针的话,这种病的死亡率是相当高的,就算能够侥幸存活,也难免有些后遗症,而让全家人外加大夫都感到意外的是,这孩子凭其看似单薄的身子骨,不但顽强的活了下来,且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如果说前几次的“不幸”只算是演习的话,九岁时的经历可算得上是钟良的第一次实战了。

1988年,钟良在课间做操时昏倒,经过数次转院后被确诊为白血病。这个消息对于钟良的家庭而言打击自然是毁灭性的,住院期间,钟良每天的医药费高达数百元,钟良母亲单位的效益不好,每月仅能领取工资额的40%,当时厂里还一个劲的盘算卖厂房卖设备,公费医疗就不要想了,而父亲单位的效益虽说还算可以,但按规定,职工子女的医药费只能报销50%,对于如此高额的医药费而言,即使仅花一半的钱,也足够全家人喝一壶的。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然而在钟良身上,轮流转的似乎只有“不幸”与“万幸”这两个词,患上绝症既然是“不幸”在先,那么之后也便该轮到“万幸”上场了。就在全家人几近绝望的时候,好消息又来了,钟良的父亲钟海辰的骨髓配型与钟良吻合,可以进行骨髓移植。十万分之一的巧合啊!又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消息无疑给绝望中的钟海辰打了一针兴奋剂,计划好亲戚朋友的借钱“指标”后,钟海辰开始四处借钱筹集手术费。

八十年代的工资,基本上都还是以百元为单位计算的,所以借钱这种事也只能以“聚沙成塔”的精神四处拼凑,一万块不嫌多,一百块不嫌少,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求爷爷告奶奶之后,钟海辰总算筹齐了手术费,拿着从一位老同学家借来的三千块钱,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位疲惫的父亲瞬时浑身发软,虽说儿子现在还在医院做化疗,但此时的自己却再也没有精神去医院熬夜了,眼下钟海辰最想的,便是回家洗个澡睡个觉,等明天精神抖擞的去医院接受“骨穿刺(当时抽取骨髓的唯一方式)”。

骑车回到家门口,钟海辰不禁一愣,只见一位破衣烂衫的老人斜着靠在门外一动不动,看发迹与胡子好像是个老道,用手试了试鼻子,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虽说当时报纸上时常报道一些假和尚假道士上门骗钱的新闻,但善良的钟海辰却并没有放任老道冻在门外,而是将其拖进屋后靠在了暖气旁边,并为其泡了一碗方便面。

闻到方便面的香味后,老道渐渐的挣开了眼睛,千恩万谢之后一顿狼吞虎咽便吃光了方便面,钟海辰看这位老道好像真是饿坏了,便又把准备自己吃的面让给了他。

攀谈中钟海辰得知,这个老道姓陆,道号青阳子,老家在山东,是道教清微派的传人,因为祖庭没落,所以现在整个道观就自己和一个小徒弟,这次带着徒弟下山是因为听说大城市的人有钱,便想来卖一点丹药给人扎扎针赚点生活费,但可惜大城市的人虽说经济宽裕,可却不像道观周边那些山里人一样什么东西都信,加上自己一不会骗人二不懂吹牛,所以根本没人信,最后不但钱没赚到,反而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本来,这位老道长只是想挨家挨户敲门要点吃的,顺便带一点回去给徒弟,可敲了十几家的门都没人理,因为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加上天冷,所以才会昏倒。

当钟海辰得知这个陆老道的小徒弟还留在不远处的供热管线旁边,等着师傅回去送吃的时,心里难免泛起了一阵心酸,正所谓是同命相怜,在自己看来,陆老道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徒弟,似乎更命苦,自己的孩子多少还能上学,得了病还能想办法治,而眼前这位陆老道的那位小徒弟,却只能在大冬天半夜里盼望师傅能带点吃的回去,万一他要是也得了和儿子一样的病,岂不是只能等死?

想到这里,钟海辰便带上陆老道把小徒弟也接回了家。军人出身的钟海辰,本就爱打抱不平,此刻碰上这种事,怎么忍心在三九天的大半夜让一个老人和孩子冻在外边?

见了这个所谓的小徒弟,钟海辰着实吓了一跳,倘若在晚上冷不丁看见这么个人,一般人还真得吓个好歹的。只见这个小徒弟比儿子略为矮一点,蓬头垢面的,左边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暗紫色胎记,面积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还多,比《水浒》里描写的青面兽杨志还夸张。按陆老道的说法,这孩子是自己八年前在长途汽车站捡的,很可能脸上的胎记就是父母将其抛弃的原因,但这块大的出奇的胎记虽说在一般人看来很丑,但道教清微派却称之为“紫瑞祥云”,也就是说这孩子有紫气护体,天生就是修道学法的料。陆老道虽然说的很认真,但钟海辰却全当是笑话听,心说你们师徒俩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护体呢,先护住了胃口再说吧…

说句实话,当历史车轮运转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时,夜不闭户的时光早已是一去不返了,能碰到像钟海辰这样的好心人,陆老道自然是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作为一个出家人,他唯一能祝福钟海辰的便是类似于“好人一生平安”或“好人有好报”一类的话。不听这些话还没什么事,但一听陆老道如此祝福自己,钟海辰只能一个劲的苦笑,陆老道见状忙问其原因,钟海辰便把儿子身患绝症的事向陆老道讲述了一遍,陆老道听罢,在询问过钟良的出生时间(即生辰八字)后,先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了一阵,而后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把钟海辰笑迷糊了…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一部 不堪回首 第三章 料事如神

 

按陆老道的说法,钟良命犯“十世冤煞”,所谓“十世冤煞”,就是十世冤屈的恶鬼所化之煞,之所以屡次大难临头,全是这个“十世冤煞”的功劳,其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置钟良于死地,只有这样它才能化解怨气投胎转世。

听陆老道这么一说,钟海辰差点气吐血,心说你个老不死的,我好心把你从外边救进来,你怎么这么咒我儿子?不过生气归生气,钟海辰倒想听听这个陆老道往下还有什么花样,如果真是骗钱的,肯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到那时候老子就把你轰出去,只是可怜这个小徒弟,跟了你这么个骗子师傅算倒了霉了…

但让钟海辰想不到的是,老道的话越说越准,甚至连当年孩子出生时有猫打架的事都知道,还说除了“十世冤煞”之外,钟良的生辰八字还犯了一个叫“十世哀煞”的东西,按陆老道的解释,所谓十世哀煞,就是十世下人任由主子使唤捉弄的怨气所化之物,其目的和“十世冤煞”正好相反,被“十世哀煞”冲身之人往往会接二连三的走霉运,但肯定不会危及性命,相反的,作为“十世哀煞”而言,必须在犯己之人寿终之前将自身怨气以近似“恶作剧”的方式发泄干净才可投胎转世,如果在怨气发泄完之前犯己之人先走一步,那么它就必须再等十世,所以“十世哀煞”其往往会千方百计延长犯己之人的寿命。

说到野猫打架,陆老道不禁一笑,说那是两种东西在夺这个身子,结果势均力敌,所以此刻的钟良身上那两种东西应该都在,之所以发生的一系列不幸,基本上都是“十世冤煞”的杰作,而之后的那些突如其来救星,恐怕又都是“十世哀煞”给招来的。道教清微派认为,“十世善,则为仙;十世恶,则为魔;十世冤怨,则为妖焉。”按陆老道的说法,原来钟良自打降生之日起,身上就带了两个妖怪。

听到这,钟海辰将信将疑,信吧,眼睁睁的这些什么十世这个十世那个的,在自己听来简直跟胡说八道没区别,不信吧,这陆老道说的头头是道,孩子这些年遭了哪些祸,救星都从哪来一个都不错,例如脾脏破裂的那次,陆老道说救星从天上来,可不是嘛,人家大夫下了飞机就直奔手术室啊…

犹豫之际,钟海辰便想问问孩子这次得绝症的救星要从哪来,骨髓移植,救星就是自己啊,这陆老道要是说不出来,恐怕就得出门挨冻了。

听完钟海辰的问题,陆老道微笑着指了指自己,扬言救星就是他,钟海辰听罢差点喷血,想笑又不好意思,你是救星?有本事明天抽骨髓你去啊…?

因为被这个可爱的老道气乐了,所以钟海辰并没有真的轰陆老道出门,而是留他们师徒在家睡了一宿。陆老道的话,虽说钟海辰是当玩笑听的,但陆老道自己可没当玩笑说,第二天一早,陆老道便向钟海辰要一百块钱的往返路费,说要回道观取东西再回来救孩子,以报答钟海辰的收留之恩。一百块钱啊,钟海辰一听火儿就上来了,心说还真是个骗钱的,自己在单位食堂吃饭,两个月的伙食费都用不了一百块钱,这老不死的还真好意思开口。

见钟海辰不信,陆老道也并没强求,而是写了个小纸条递给钟海辰,说自己和徒弟就在家门口等着,什么时候信了什么时候回来就行,看了一眼纸条,只见上面写了四句话:

见儿先见妻,

见妻先见泪。

见泪奈何如,

父子泪中窥。

这下把钟海辰可气坏了,心说这个陆老道可真够恶毒的,为了一百块钱竟出如此毒咒,老子今天就留在医院过夜,你要等就等着冻死吧…!想罢,钟海辰气呼呼的把纸条扔在了地上,骑车便去了医院。

怀揣救命钱,钟海辰可谓是春风得意,十几里地的路程感觉没蹬几下就到了。然而如此的满腔热血,等待他的确是妻子的泪眼与大夫的沉默——钟良的化疗效果很不理想,孩子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细胞杀死不成功,就目前情况而言,暂时不能进行骨髓移植!而当钟海辰问及何时能够进行骨髓移植以及其成功率时,得到的答复却是:孩子太小,身体素质又差,而此时又产生了抗药性,冒然加大剂量的话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且很难抢救,但以现有剂量达到手术条件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无菌室的窗户前,钟海辰看着孩子化疗时的痛苦表情,真恨不得和孩子换个位置,哪怕把癌细胞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呢,只要能救儿子的命就算自己死了也行啊!就在这时候,无菌室里的钟良也看见了外面的父亲,眼泪刷的一下便涌了出来,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口形却不难看出来,孩子在说:“爸爸我难受…”看儿子这么一说,钟海辰只感觉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对孩子象征性的攥了攥拳头微笑了一下后,钟海辰便离开了无菌室的窗户,因为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况且让儿子看见自己哭的话,恐怕不利于树立儿子的治疗信心…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钟海辰终于忍不住了,两行眼泪刷的一下便滑了下来。“不能哭…我不能哭…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孩子怎办…?”用手抹了一下眼睛,钟海辰咬着牙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找了块干净地方后,钟海辰想抽根烟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如果近期不能做手术的话,这一天几百块的医药费还得继续,钱还得接着借啊…

手伸进兜里摸烟时,钟海辰发现兜里除了烟盒之外还有一团纸,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两句话,看字迹应该也是那个陆老道写的:虔诚方可度,泪尽自然知。看完这张纸后,钟海辰不由得浑身一震,心想莫非这是陆老道为了骗钱偷偷塞进自己口袋的?可转念一想,从自己来医院到现在,一切经历和陆老道那个纸条上写的一模一样啊,莫非那个陆老道真的是料事如神?

虽说将信将疑,但此时此刻的钟海辰已经没得选择了,不就是一百块钱么,几千块钱的医药费都砸进去了,而孩子的病情非但没见好转反倒产生抗药性了,这钱跟打水漂也没什么区别,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在乎再多花一百呢?想到这,钟海辰也顾不得抽烟了,抬起屁股直奔存车处…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一部 不堪回首 第四章 盖尸布

 

要说也怪,刚才去医院的时候外面并没刮风,而在钟海辰骑车回家找陆老道的时候却赶上狂风大作,有一段路钟海辰竟不得不下车推着走。不过刮风归刮风,钟海辰救儿子的信念却丝毫没减,等自己骑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陆老道还真和小徒弟坐在门口。

和陆老道道了半天歉后,钟海辰从兜里摸出四五张一百块钱的票子,让陆老道快去快回,实在不行就坐出租车,而陆老道却一把推回了钟海辰的钱,只从中间取了一张,说自己徒弟小,坐火车买半票就行,而自己的道观在山里,也没什么出租车,所以往返路费一百块足矣。

直到此刻,钟海辰才开始真正相信陆老道要钱的动机,倘若真是骗钱的,哪有多给钱还不要的?

千恩万谢以后,钟海辰干脆骑车把陆老道和小徒弟送到了火车站,上车前,钟海辰一个劲的形容自己孩子有多痛苦,并希望陆老道能早点回来,陆老道听闻一笑,直言孩子究竟有多痛苦自己这个外人比你这个当爹的更清楚,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心里有数。

当晚,看着缓缓远去的火车,钟海辰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人么,本就如此,在绝望的顶端,哪怕就算明明知道稻草救不了命,却还是要拼命去抓一下试试…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十天头上,钟海辰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一个劲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问明白陆老道那个道观究竟在哪,孩子一天比一天瘦,倘若那陆老道再不回来可就真完了,可恰巧就在这天晚上,正当钟海辰没精打采的骑车回到家门口时,发现那个陆老道正跟小徒弟站在门口一个劲的东张西望,看见这位神仙终于回来了,钟海辰的累劲一下子就没了,简直像见了亲爹一样,下车便握住了陆老道的手。把陆老道让进屋后,钟海辰本想再吐点血请陆老道到饭馆吃一顿,但却被陆老道一口回绝了。只见陆老道从破布兜子里零七八碎拿出了一大堆东西,而后又从道袍里解下了一把二尺多长的铁剑,从剑柄的成色看应该是有年头了,正在钟海辰端详铁剑的时候,陆老道忽然递给了钟海辰一个木头盒子和一张黄纸,打开盒子,只见盒内有一团黑乎乎的药膏状的东西,但比药膏要稀一点,而纸上却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人形图案,虽说并不逼真,但画的却很细,有鼻子有眼的。

拿着这两样东西,钟海辰一个劲的问陆老道要如何救儿子,怎么个救法,什么时候去救,陆老道听闻一笑,说自己要留在家里做法,且家中不能有女人,而钟海辰则要自己去医院救儿子。

陆老道这么一说,钟海辰又开始犹豫了,心说家里不能有女人,救儿子又要自己去,这不是摆明了家里不能留任何人么?万一偷东西怎办?

发现钟海辰犹豫,陆老道不禁一阵叹气,摇了摇头便开始收拾东西要走,钟海辰一看也虚了,毕竟是救命稻草啊,这次放手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跟陆老道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了一通以后,陆老道可算把东西又拿出来了,一阵忙活之后便在钟良睡觉的床四外插了一圈的香(说是一圈,其实也没几根),最后交待钟海辰要照着黄纸上的图案,用手指头蘸着木盒子里的东西在孩子的病房窗户外头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并一再强调一笔都不能少,十分钟之内绝对不能擦,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画完保住,否则孩子可就真完了…

拿着木头盒子和黄纸,钟海辰一路狂飙的骑车到了医院,此刻钟良刚做完化疗,看见父亲来了还挺高兴,但钟海辰可没心思跟儿子打哑谜,而是掀开盒子开始用手指头蘸着黑色药膏在窗户玻璃上画起了小人。

起初,看见父亲在窗户上画小人,钟良还以为父亲在逗自己开心,一个劲的傻笑,但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哇的一声便嚎了起来,呼的一下便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见儿子如此举动,钟海辰也是一愣,下意识的一回头,原来一个女护士正站在自己身后,两只眼睛像狼一样闪闪发亮,脸色黑青黑青的,虽说这个护士眉眼应该还算漂亮,但两眼的凶光与黑青的脸色可着实让钟海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