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口,张国忠偷偷的凑到刘队长耳边说:“就说我师傅是请来的老中医,行吗?”
“中!!中!!你们两位能来,就是我老刘家的恩人,俺们村的恩人,说是我亲爹都中!”…
此时市里的化验结果也送到了,病人身上的活体样本没有任何可疑的病菌,样本已经送往北京进行进一步化验了,以天津市目前的设备条件,只能得出“未知疾病”的结论。
市里来的医疗队,让村民用简易篱笆在村外不远处围了个圈,就算是隔离带了,周围由民兵站岗,除非等到上级的鉴定结果,确定不是传染病才能解除隔离,在此之前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坐在那些龇牙咧嘴的病号前边,马真人眉头紧皱。
“师傅,是病不?”
马真人摇头。
“那是什么东西弄的?”
马真人继续摇头,张国忠也糊涂了,莫非这个世界上除了大仙厉鬼和细菌,还有别的东西?
“刘队长,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坟…”此时,问题的关键已经不是病人了,而是那个古墓。
晚上,马真人和张国忠从隔离带的另一边由刘队长带着出了篱笆(看隔离带的民兵开始不放行,刘队长两个大耳刮子打得这个年轻小伙眼冒金星,二话没说便乖乖放行了),偷偷的来到了古墓边上。
墓的规模不算大,墓井仅有五步见方,有两个墓道,都被挖得乱七八糟的,看来是个夫妻合葬墓,或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墓道比较独特,里面放着一个“坐棺”,就是人以打坐的姿势下葬的棺材。
“跟着我,什么都别碰!”马真人和张国忠下到墓道中,先是用煤油灯照了照那个普通的棺材,好像没什么古怪,之后二人来到了那具坐棺的近前,用灯一照,只见坐棺上刻着一行字:坐守天棺,宁毋永世。
看到这行字,马真人忙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靠到墓井崖子上。“这是降墓,快走!”
降墓,就是施过降术的墓。
张国忠一听,脑袋上也冒汗了,降术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降头”。这东西,《茅山术志》上是有记载的。
降术起源于宋末,是一种利用阴阳五行的特殊力量,残害触发了某种必要条件的生灵的法术,比如后世日本的一些巫术,用一根头发一个草人便能致人于死地,便由降术演变而来。
最早的降术从茅山术演变而来,是一个叫洛有昌的人发明的,这洛有昌曾经是当时茅山教的门人,后来因擅自以茅山术中的法术谋取私利或报复恩怨,被当时的茅山教掌教陆祥凌陆真人,打断双腿后逐出师门。
洛有昌被逐出师门之后,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满腹怨恨,继而又将这种怨恨转嫁于所有人,干脆放弃了对茅山术的钻研,开始专心将茅山术的某些法术研易为害人之术,并广纳心术不正之徒,时至元初,洛有昌自立“降教”,降术之名由此得传。
元朝是一个对统治极度缺乏自信的王朝,想尽了各种办法来防止中原人造反,其中,降术便是元朝政府用以镇压反叛情绪的法术。相传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曾招纳数百降师于各个州府,设“降台”百座,以“顺风耳”之术窃听民间怨语,被听者均以周身溃烂而终,当时各地老百姓甚至到了谈降色变的地步,民间歌谣《清阳曲》曾经写道:“街亭无心言朝事,三更惨毙月露屋。”意思就是,白天无意中说了对朝廷不满的话,晚上便会惨死在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也正是因为得到了统治阶级的支持,降术在元朝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一个降术运用得好的“降师”,每月可得银俸三十五两,这在当时是绝对的高收入了。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将降术运用得炉火纯青,降术是一种逆天的法术,每施降一次,便折阳寿一次,大多数降师年不过四十便无疾而终,最终也导致了降术失传,到了明初,真正意义上的降师已经所剩无几了,出于人为财死的心理,没个万把两银子轻易是不出手的,但即使已经到了降术的没落年代,随便一些入门级的降术,也足够折磨死一个正常人。
马真人坐在墓边上沉思良久,表情僵硬得跟个雕塑差不多。张国忠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断了师傅的思维。“先生,我儿子还有救不?”“嘘!别说话,我师傅想着呢…”
“我说黄旗杆子咋折了呢…”马真人嘟囔道,“有地图不?”马真人看着刘队长。
“啥地图?”马真人的任何话语此刻都是刘队长的救命稻草。
“就是这里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有!有!我这就让人给你找去!”说罢刘队长又小跑回到隔离带边上,几个大耳刮子过后,一个民兵乖乖的小跑回村了。
大概过了两袋烟的功夫,一个背着枪的民兵小伙子拿着一张好比遭过飞机轰炸一样的天津地图来了,刚从大队队部墙上揭下来的,四角还挂着墙皮。
地图铺在地上,借着油灯,马真人找到了明朝那个赵乐墓的位置和眼前这个降墓的位置,用烟袋杆子比了一下距离,又以两个墓为两个定点,左右各确定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用烟灰碾了两片黑在左右两个三角形的顶点。
“刘队长,你带人去这地方。”马真人指着左边的烟灰,“方圆三里给我找,发现墓碑或有坟丘子就来告诉我,自己千万别动,我和我徒弟去这边找,你派几个人跟着我。”
“恩,中!”
“还有,如果实在没有也告诉我,就算有像坟丘子的也告诉我,切记,自己千万不能挖!”
“中!”
第二天,村里的剩余劳动力一个不落全到齐了,刘队长和马真人师徒兵分两路,各自往地图上马真人标出的两个三角形顶点出发。
张国忠得知,降术虽是源于茅山术,但却有一套相对独立的理论,也有墓局这一说,茅山术的墓局功能大多是以防止死者阴魂不散、防止尸变、或者禁锢冤魂防止其危害乡里为主的,而降术中的墓局功能只有一个,就是防盗。眼下这个墓局,实际上就是降术中的三煞局,所谓三煞局,便是由三座坟共同构成的墓局,每个墓中都有两个棺材,一个放着真正的墓主,称为“天棺”;一个是将活人放入坐棺,埋在主棺旁边,称为“坐煞”,以此怨气来守护墓穴。在降术中,“黑云、赤火、清水”是施法的理论基础,相当于茅山术或易术中的“金、木、水、火、土”,而此刻刘家店大队挖到的,就是这三煞局中的“黑云局”,村民中的自然也就是“黑云降”。那埋赵乐的火炽局,便是降术中的“赤火局”,另外一个“清水”局,肯定会与前两个墓局以等边三角形的排布构成一个完整的三煞局,但至于三煞局如何施术、以何种原理发挥效果,就连马真人也不十分清楚了,毕竟马真人对这种邪门歪道也没什么深入研究。
而那个赵乐的墓,里面很有可能也是两个棺材,想到这里,张国忠自然而然明白了,原来明朝那个风水先生刘崇德,就是降术的传人,风水先生的身份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第一卷 传国宝玺·第二部 降墓 第17章 借阳
马真人这边倒是没什么发现,眼前一马平川的庄稼地,经打听,这一片自古就是庄稼地,从来没埋过人。而刘队长那边却有了大发现,听报信的村民形容,老刘头那队人找到的坟丘子就是三煞局中的“清水局”。
刘队长带着五十多人往北边走直到了天津近郊的大寺镇附近,五人一组,每组负责找一片,找了足足有一天,终于有一个村民找到一块稍稍凸起的土坡,乍一看不像是坟,但土丘子旁边还有个大水洼子,这个特征使马真人确信这便是“清水局”的所在。
三煞局,是降教中的邪门墓局,是降教“众煞局”中最入门级的排布,按照同样的原理照搬,相传元代还有六煞局和十五煞局,据野史传说,元世祖忽必烈下葬时用的是七十二煞局,那算是当时降术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
明朝那个刘崇德至多是个降术的末代传人,和元世祖时的降术高人是没得比的,据马真人推测,这刘崇德只不过是找到了两个早已存在的古墓,然后将其挖开,放入坐棺,改造成了黑云局与清水局,然后依据这两个墓的位置确定下葬赵乐的地方,只不过因为下葬赵乐的“赤火局”用到了茅山术中的“六地火”,所以才会在《茅山图志》中有记载。
这种经过改造的三煞局,威力和与生俱来的三煞局是没得比的,即使威力小了很多,挖墓的几十号村民还都生出了黑疮,如果是与生俱来的三煞局,那挖开将有什么后果,张国忠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道教的思想核心,便是顺应世间阴阳秩序,所谓“替天行道”的成语,便源于道教的最初宗旨。
抹了一把脸,马真人在土丘子边蹲下了。“国忠啊,今个师傅要破这三煞局,你回去让李队长把李村的劳动力都招来,人越多越好,带着挖坑的家伙,我要借阳。”
“师傅,实在弄不了也就算了,他煞他的局,咱种咱的地,井水不犯河水,您别…”张国忠此时也慌了,茅山术所谓的借阳,是背水一战的方法,是施法者在极端没有自信时采取的手段,《茅山术志》中对“借阳”的方法描述很简单,即“借众之阳以平彼之阴虐,阳可以之,阴不能从则溃”,除此之外,也阐述了借阳的危险性,即“身溃以全”,自从汉代茅山教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开始,先后共有六代掌教借阳,但仅有两个成功,其余四个不是破元气就是断筋脉。
“你师傅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像样的事,还让这群痨什子把祖宗传下来的道观给烧了,你说这次要是再缩回去,还有什么脸去见祖宗啊…”马真人抽着烟袋,摸了摸张国忠脑袋,“你个小王八羔子,前两年那个痨什子都快修成万宗真身(茅山术中,恶鬼与畜牲修仙可分替身、幻身、真身三种,其中真身是最高境界,修到幻身或真身的恶鬼或畜牲是很难缠的,而李大明身上那个清朝进士已经修成了真身,所以才以本座自居)了,还不是让你师傅给降住了?”
张国忠无奈,只能回村喊人,这马真人的脾气他是晓得的,作出什么决定从没变过。
张国忠回村喊人时,马真人这边也没闲着,他先是让众人用手(破降墓不能用金属器皿,那便是降墓的大忌,用金属器皿便会触动“降关”,这清水局的威力便要发作了)在地上挖了一条半尺宽的小沟将池子里的水引出来一截,这一招在茅山术中称为“泄煞”,凡是墓边有水皆大阴之象,不论是否是降局,都要引水泄煞,这样可以缓解墓中的阴气,减弱墓主的怨孽。
其次,马真人让村民将附近干草树枝凡是能点火的东西,都聚到墓边罡阳位(凡坟冢必有六位,分别是“罡阳位、素骱位、云栖位、探泉位、高诧位、散昌位”,其中,罡阳位主阳盛,素骱位主阴昌,云栖位主安宁,探泉位主地脉,高诧位主高祖,散昌位主后嗣)”,自己则用树枝子以墓冢为中心画了一个直径三十米的超大号“泄阴符”。
李村的在册劳动力和刘家店虽然没得比,但都喊出来也有五六十号,趁着天黑,一大群人来到大寺镇和刘家店的人汇合。马真人让张国忠找了一把快刀,让每人割指放血于柴堆之上,开始有些人不割,之间李队长和刘队长小声嘀咕了几句,由刘队长发话,刘家店大队的社员割指者每人五工分,李村大队割指者每人一包“绿叶”,然后由李队长补上一句:李村大队割的除了一包绿叶外,每人再给两工分…
熊熊大火点亮了夜空,这次的火比上次烧清朝进士那把火大多了,说也奇怪,这火烧着烧着,忽然火势减小,马真人立在地上的烟袋锅子就硬是要倒(条件所限,马真人破指用血画了一个窥天符在衣服上,撕下来缠在烟袋杆子上直接插在了坟前)。
“加柴!”马真人怒喝。几个村民三手两手,即大抱干草又扔在了火堆上,此刻马真人自己用刀又割了一下中指,这一下割得可能有点重了,只见马真人中指血流如柱,张国忠急忙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给师傅包上去,马真人扯过包伤口的布,直接扔进了火里。
此时,火焰发出噼哩啪啦的响声,每个人仿佛隐隐听到“隆隆”的声音,就好像耳鸣一样,好像是听到的,也好像是幻觉。
要说这百十号人里,马真人是少有的几个“童子”之一,他的血,就是前文曾经提到的童子眉(茅山术中,童子眉属纯阳,什么朱砂啦、赤硝啦,效果和童子眉一律没得比,掺和童子眉的火,茅山术中称为“阳火”或“真火”,是“焚阴”的最好办法)。
随着火焰由暗转旺,忽忽悠悠的烟袋杆子竟然不忽悠了,又笔直的立在了地上,“谁没结婚,再轧一下!”马真人大喊,此刻刘队长和李队长也喊开了,“大柱、双全、二成、树根、三小子,再轧一下,五个工分!”此时几个年轻村民纷纷到张国忠跟前排队,其实这些没结婚的人里面,也有几个“伪童子”,但无所谓,大不了也就是混点工分而已…
不一会儿,“隆隆”声音越来越小,火却越来越大,“给我挖!”马真人一声令下,张国忠身先士卒,一大帮壮小伙子看着张先生都没在乎,便开始在土丘子上开挖了。
第一卷 传国宝玺·第二部 降墓 第18章 天破
别看地面上的土丘子就几平米,这个坟底下可不小,比先前刘家店大队挖出的那个黑云局大了不少,也不晓得是哪朝哪代的,既没有陪葬品,又没有墓碑墓志,里面的工程明显不是一个朝代修的,正如马真人猜测的,也是一坐一卧两具棺材,借着火把从新旧程度与手工风格看,这两具棺材明显不是一个朝代的东西,中间少说差了几百年。
此刻,被黑疮吓怕了的村民不时偷偷在火把下仔细看身上有没有出现类似于黑斑的东西,刘队长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也算是破斧沉舟了,要么自己的儿子和村里几十号社员得救,要么全村劳动力都搭进去,老刘家绝根。
“马道长,你确保这次真的没事?”刘队长说话的腔调只能用哽咽来形容了,就这句简单的问话,说了足有三十秒。
马真人并没理他,大声指挥着村民一字排开,顺着墓周围那个超大号的泄阴符轮廓站好,每一步远就站一个人,干脆用人排出一个“泄阴符”,“谁也不许动一步!动一步大家伙一块见阎王!”说罢自己一个人跳下了墓井。
所有人都后悔贪那几个工分几包烟了,但此刻也是骑虎难下,除了李队长和张国忠之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开始双手合十求佛爷保佑,尤其是几个胆小的甚至哭出来了,“我还没娶媳妇啊!大舅我想回去啊!大舅啊!”“你他娘个小兔崽子,瞧你这点出息!给我站好不许动!再动剪了你裆里那套家伙式!”话虽硬气,但腿肚子的抖动还是暴露了刘队长此刻的恐惧,就连号称内行的李队长心里也开始没数了,从马真人这次的阵势看,这个玩意跟李大明身上的东西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不晓得强了多少倍。
张国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是唯一知道借阳失败后果的人,如果要是没成,马真人轻则只能在床上了却余生,重则当场交待。
如果从高处看的话,当时的场面甚是壮观。在墓的四周,一百多人排成了泄阴符的图案,每人手中一个火把,漆黑的平原上,亮光能传出好几里。泄阴符的上角,就是这个黑洞洞的墓井。
茅山术认为,阳气是克制一切超自然力量的正道,如果非要用科学解释的话,便可以解释为生物电所产生的电荷,一些材料,例如朱砂、赤硝、鸡候、螺绫子、童子眉等等,都是阳气的良好载体,就好比电池可以储存电能一样,将这些载有阳气的材料呈不同的图案排列,便能是这种由弱电荷产生的磁场发生变化,便能起到不同的特定的作用,这便是所谓的“符”,所以有人认为是符的作用来源于某种咒语,完全是误区。
此外,不同材料的符,针对性与作用效果也不一样,就像电池也有碱性与碳性之分一样,人血尤其是童子血画出来的符,是力量最强的,称为“血符”,鸡血、狗血等动物血画出来的符次之,称为“牲符”,这些由动物血画出来的符,对付阴怨之气(按老百姓的理解就是鬼)最为有效,然后是由赤硝、朱砂、螺绫子(一种黄色云石的粉末,效果次于朱砂,较少应用,但有些特殊场合就必须用到螺绫子,比如百姓白丧的超度仪式,死者并非冤魂,就必须用到螺绫子)画出的符,称为“掩符”,一般多应用于畜牲之虐(按老百姓理解就是大仙)。
这次马真人的所谓“借阳”,就是一种直接用人来排成“符”的方式。人,不但是阳气的载体,更是一个阳气的“反应堆”,更够创造源源不断的强大阳气,用人按符的图案排列,能够产生与符的相同的作用,但效果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
然而,“借阳”的危险性是很大的,借阳的人,必须对对手的力量做出准确的估计,以安排“借阳”人群的个数。如果人数不够,就摆不平阴虐,而人数过多的话,由于施法的人自己也要运动心脉,富余的阳气便会冲杀自身脉络。
就在张国忠提心吊胆,替师傅捏一把汗的时候,在“人符”中间忽然刮起了一股股的小旋风,一片片草叶旋转着飞上几米高的空中,这个现象就连张国忠自己也是叹为观止,毕竟他本人只是听过而并没亲眼见过真正的“借阳”。
村民们个个张大了眼睛,此时只听一声巨响,好似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李村过来的劳力们对这个动静太熟悉了,几年前烧那个清朝进士棺材时也这么响过一次。
不少村民吓得把手里的火把都扔了,就连李队长也是吓得浑身一激灵,“大侄子啊,这…这是什么响啊?(自从李二丫嫁给张国忠以后,以前称呼张国忠为张先生的李队长也改口了,论辈份,李二丫应该是李队长的侄孙女,张国忠也就是他侄孙女婿,但这四个字李队长自己也叫不出口,就干脆叫大侄子了,总之,辈分已经是乱套了。)”
“天破,是天破声,师傅成啦!成啦!”张国忠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傅虽然身为全真掌教,却干成了四代茅山掌教都没干成的事,当年在烧清朝进士尸体的时候,李大明家那边也传来过这么一声,只不过后来计工分什么的一折腾,大伙把这事忘了,事后张国忠问马真人,得知这一声叫“天破”,就是类似于恶鬼、大仙或眼前这种“降术”所形成的法术力场的破爆声,听到这一声,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施法成功了。
正在这时,在李村方向和刘家店的方向又传来两声沉闷的声响,距离远了,只能隐隐听见一点(其实,这三声是同时响的,只不过由于距离较远,所以那两声随后传到)。
大家伙听张国忠这么一喊,心算是放下了,但下了墓井找马真人时,张国忠的心又紧起来了。只见那具坐棺裂了一个大口子,口子上是一片鲜血,从四溅的血滴看,这片血是吐上去的。
“师傅!!”张国忠第一个跳下墓井,扶起马真人,第一件事便是把手放在脉门上,一摸还有心跳,“快!!快送医院!!”
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自然没有医院,不过刘家店可是住着一群现成的专家呢。除了安排三十几个人留下把墓填回去以外,刘队长又精挑了二十多个最壮的小伙,用铁锹把和衣服做成一个简易担架,和张国忠一起,轮流小跑抬马真人回村。
此时,刘家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原先躺在床上哼哼的村民忽然好了,有的甚至躺在床上开始骂街,虽然红肿脓水还在,但不痒了,微微有一点疼也是肉皮疼,比起前两天那种断指般的痛苦,这种疼简直比按摩还舒服,而原先作为疾病重要特征的黑斑,也好像突然消失了。一帮市里来的大夫正七嘴八舌的研究是咋回事,忽然外面乱乱哄哄的又抬进来一个老头子,大夫更郁闷了,这不是刘队长请来的老中医吗?怎么被人抬进来了?
那个年代的大夫跟现在是不大一样的,没有什么住院押金或收红包这一说,见到病人便立即竭力救治,就跟条件反射一样。
“没有大事,只不过是劳累过度昏倒了,你们这些同志可真是的,这个年纪的老同志了,就不要让他太累…”
虽然隔离还没解除,但儿子和所有乡亲都不喊不叫了,也开始吃东西了,这些,刘队长可是瞧在眼里的,看着儿子一天天好起来,刘队长就差真认马真人当爹了。这李队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刘家店大队财大气粗,这次救你们村的人,我们李村出人出力,找你要头牲口外加五十块钱不过份吧?这可好,跟操场河大队换马真人的损失从刘家店找回来了,还赚了二十…
“师傅,我能去挖那个赵乐的坟不?”
“不行,降头破了,地火还在,我不下地就不许你去。”这马真人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吃得比张国忠李二丫加一块都多,平时不下地,算准了日子镇上有戏的时候就爬起来小跑十几里去听戏,听完戏回来接着躺,张国忠这个气啊,心想当初往回填那个“清水局”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个死老头子一块埋里边啊…
第一卷 传国宝玺·第二部 降墓 第19章 七窍赤流
要说到降术,张国忠可是一窍不通,但说茅山术的话,此时的张国忠就算不是精通,也算是学得小成了。降师如果碰上鬼怪,基本上就抓瞎了,因为降术所有招数基本上都是对付人用的,而茅山术却恰恰相反,茅山术中,仅有少量招数可以经过特殊研易后才能对人产生影响,以张国忠的了解,单单是“六地火”,对活着的人是没什么伤害的,但马真人却死活不提这码子事,就好像忘了一样,张国忠问起,也是假装没听见,然后岔话题。
无独有偶,眼看要入冬了,该是挖地耗子(地耗子就是田鼠,别小看田鼠窝,一只能折腾的田鼠,窝里能存几十斤的粮食,够一个人一冬的口粮了)的季节了。
李根子和李二蛋是村里两个老实疙瘩,两人相互还算有些走动,但跟别人来往不多,蔫脾气相投啊。这天,两个人挖了足足一天,一个窝都没挖到底,一斤粮食没摸着,骂骂咧咧的拎着铁锹和麻袋从南边地里回来,经过坟地的时候,李二蛋忽然被脚底下的东西绊了一下。
“他娘个球,啥玩意?”李二蛋发现绊自己的东西是半截子石头桩,“根子,你看这是个啥玩意?”
“我看像过去拴牲口的桩子吧?”
“放你娘屁,哪个长虫操的能把牲口往坟地拴?”李二蛋挖了两锹,用脚踹了两脚,石桩有些松动,好像不怎么深,“好像不咋深。”
“我说二蛋,你别惹着骚身子的事啊,前些日子刘家店子那事你不知道啊?”
本来李二蛋还真想把这行子挖出来拿回家的,有啥用暂时想不出来,但拎个东西回去总比空手强,但李根子一说刘家店的事,李二蛋心也虚了,“也中,走吧。”
两个人继续没精打采的往回走,走着走着,李树根忽然跟看见了鬼似的看着李二蛋,“二…二…二…二…”这个“蛋”死活也没喊出来。
李二蛋看着李树根像指鬼一样指自己的脸,自己也是纳闷,用手一划拉,只感觉粘糊糊的一片,再一看掌心,全是橘黄色粘糊糊的粘液,绝不是血,也没啥味…
马真人和张国忠来到李二蛋家里,他媳妇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了,早就站不起来了。听到马真人和张国忠过来了,让人搀着下了炕,扑通一声就给马真人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