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书怪笔
“我爸车钥匙呢?”收拾好家伙,张毅城在客厅一通乱翻。前些日子张国忠把旧车送给了大舅李富贵,自己又添了辆新奥迪。这辆新车,张毅城总想找机会开出去跟人显摆显摆,但只要老爹张国忠在家,想开新车是没门的,但眼下正是老虎不在家儿子指挥妈的时代,此时不开,更待何时呢?
“唉…你爸放的,我哪知道啊…”李二丫放下手中织到一半的毛衣,站起身条件反射般一起找了起来,“这么晚了,你这是干吗去呀?你一个人开车能行吗?”说实话,对于张毅城的驾驶技术,李二丫还真是不怎么信任,自从去年暑假学完驾照也没见孩子开过几回,眼下见孩子要开车出去还是开夜车,当妈的自然有点儿不放心。
“我去补习功课…”对于李二丫,张毅城向来懒得具体解释自己的行踪,对于张毅城而言,“我去补习功课”的意思基本上就是“我去干什么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去补习功课”。
“补习功课?你背这个包干吗啊?”李二丫也不是傻子,孩子平时上学都不背书包,此刻却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帆布包,而且还是以往外出作法时才背的包,包里鼓鼓囊囊装的明显不是书,天底下有这么补习功课的吗?
“你说实话,到底是干吗去?眼看就考试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里看看书啊?”
“哎呀妈…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行了行了你别找了,我这儿找着了…”虽说遥控钥匙没找到,备用钥匙却被张毅城从电视柜的抽屉里翻了出来,“我今天晚上不定几点回来,你自己先睡吧…”
“你个倒霉孩子,这大晚上的到底是干吗去啊?不定几点,是几点啊?”李二丫似乎不大放心,“是不是去柳蒙蒙家啊?这么晚了她找你到底什么事啊?”
“让你别问别问,你问那么多有意义吗?”张毅城不耐烦道,“还有,以后当着我的面别提柳蒙蒙!”只听咣当一下,张毅城在李二丫的唠叨声中摔门出屋。

西康名苑是一处颇显高档的住宅小区,停好车后,张毅城掏出手机拨通了刚才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男人,“喂,哪位?”
“呃?难道打错了?”听着听筒里的粗嗓子男声,张毅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的显示屏,号码并未拨错,“请问…柳蒙蒙在吗?”
“哦,请等一下…”只感觉电话里一阵叽里咕噜,之后听筒里传来了柳蒙蒙的声音,“毅城?”
“是我!我现在在小区正门口,你出来接我一下吧…”
“行,你等…”没等柳蒙蒙说完,张毅城便按下了结束键。说实话,此时此刻的张毅城,又有点后悔当初盲目答应柳蒙蒙的请求了,真有什么鬼鬼怪怪倒是好处理,但整件事的大背景却是自己即将要去拯救那个男狐狸精,前女友、自己、男狐狸,这种蹩脚的三方会面,将会是何等尴尬的一件事?
坐在小区门口的道沿上,张毅城掏出烟大口开抽,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见了柳蒙蒙要说些什么:等会儿她出来接我,是难得的两个人单独面对面,不是我约她,也不是她约我,而是出于第三方原因,公平会面,是分是合该不该跟她挑明?马上高考了,她想考哪里?是不是已经跟那个男狐狸精约好报考同一所学校了?我要不要也跟她报同一所学校?以他们的成绩,考的肯定是重点大学,我老伯有能力把我也弄过去吗?倘若千辛万苦地把我也弄过去了,人家小两口却好上了,我岂不成了冤大头?但万一我不跟她报一所学校,就等同于认栽了,那个男狐狸也就学习比我好点,长得跟个宫廷男宠似的,说话娘娘腔,一脸太监相,身高一米八但瘦得跟风筝一样,败给这号人,岂不是要窝心一辈子?就在张毅城满心纠结的时候,只听小区里叽叽喳喳传来一阵女生耳语的声音,柳蒙蒙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走进了张毅城的视线。
“毅城!”见张毅城正坐在对面的路沿上抽烟,柳蒙蒙赶紧挥手。
“蒙蒙,别来无恙啊!搬家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张毅城猛嘬了一口烟,之后把烟头狠狠扔在了地上,一只脚死命地捻了两下,之后偷眼斜了斜陪着柳蒙蒙一起出来的女生,感觉似曾相识,应该也跟自己是一个学校的,但不知叫什么。她个子比柳蒙蒙高了一截,约莫得有个一米七上下,长得不如柳蒙蒙好看但身材却是一等一的棒,且敢穿更敢露,虽说没化妆却穿着超短裙加黑丝袜,倘若不看脸只看身子,绝对想象不到是学生而且还是重点学校的学生。
要说人配衣衫马配鞍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虽说柳蒙蒙长相要更胜一筹,但此时穿着一身校服,已经完全被身边这个女孩子给比下去了。“日他娘的这个小白脸,金屋里藏了两个娇啊…丫也不怕肾亏…”张毅城心里一个劲地暗骂。
“谁搬家了啊?”柳蒙蒙低着头,抬眼看了看张毅城,发现张毅城似乎是在故意看别处。
“哦?那这是谁家啊?”张毅城抬手指了指小区,说实话,张毅城这也是明知故问。
“这是我表哥租的房子!”一旁的女生似乎看出了柳蒙蒙的尴尬,干脆把话茬子接了过来,“他家在武清,离城里太远,所以在这儿租了一套!”
“这是周韵然,姜俊的表妹…”柳蒙蒙皮笑肉不笑地介绍了一下,又赶忙低下了头。
“哦,是表妹啊…”张毅城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姜俊还有这么妖娆的一个表妹, “幸会幸会,我叫张毅城!”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张毅城啊!”表妹上上下下把张毅城打量了一番,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周韵然!”
“传说中的张毅城?”张毅城一皱眉,“什么传说?我有那么神吗?”
“呃…我们班好多同学都知道你!听说你会看风水,原来是真的啊?”周韵然似乎有点意外。
“风水?不懂…”张毅城摇头,“蒙蒙,你把我叫过来,不会是让我给姜俊同学看风水吧?”
“不是!不是看风水!”柳蒙蒙赶紧摇头,“他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但去医院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我怀疑…怀疑…”
“怀疑跟你以前一样?”张毅城一皱眉。
“嗯…”柳蒙蒙点头。
“表妹,你能不能把你表哥的情况向我介绍一下?”张毅城故意把脸转向了周韵然…
按周韵然的说法,姜俊是武清①人,在天津市区并没有固定住所,以前也一直是住在学校宿舍。一年前,家里怕宿舍环境复杂不利于孩子学习,便想在外面临时租一套房子供孩子学习,姜俊的母亲也从武清搬到了市区陪读。最早租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但因为房东准备卖房子,所以这姜俊母子便又在一个叫富康园的小区租了一套房子,没想到刚搬进去没几天,姜俊便时常在半夜三更起床奋笔疾书写东西,32开②的练习本一晚上能写多半本,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字,满篇全是偏旁部首零散的笔画,没有练习本就在课本上写,第二天早上却又能恢复正常,正常上学正常吃喝正常谈吐,一切都跟正常人一样。
起初,家里以为是癫痫类的疾病,把爹妈吓得够呛,还特意到医院做过一次全面的癫痫检查,一切正常,但后来此类现象越来越严重,甚至每天都有,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该做的化验都做了,该拍的片子也都拍了,就是没毛病,况且这姜俊家也没有癫痫病史,医生便得出了一个“情感性精神障碍”的结论,认为是孩子平时学习压力太大所致,希望家里能适当为孩子减轻学习负担,否则很有可能发展为精神分裂症。
说实在的,别说是父母,就连大夫自己,对这个诊断结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服,但没办法,以现有的医疗水平及诊断方法,只能得出此种结论。后来,姜俊的母亲干脆又带着孩子换租到了这个西康名苑小区,并开始在每天晚上睡觉前没收姜俊的所有学习用品,但姜俊这个晚上写字的毛病并未因此而减轻,没有纸笔干脆就用手指头在写字台上瞎画,一画就是一宿。无奈之下,姜俊的父亲也从武清找过一些有名的先生、仙姑,房子也看了人也看了,都说没毛病,一切正常,最后都是建议家长带孩子去医院看病。眼下钱也没少花,半仙也请过了,医院也去过了,连具体原因都没整明白,就更别提治病了,眼看着高考近在眼前,这姜俊虽然还没像大夫说的那样发展成精神分裂,但其爹妈的精神却已经快分裂了。
“他写字的时候…问他话他回答么?”一听姜俊的症状,张毅城也有些不知所以,只感觉听上去不大像是闹撞客或犯了什么仙邪。
“我没见过…但听我姨说好像不回答…”周韵然摇头。
“那…白天犯过病吗?”张毅城继续问,周韵然继续摇头。
“晚上犯病的时候,有攻击性吗?”张毅城眉头紧皱,“或者说,在他犯病的时候,如果阻止他写字,他会不会掐人、咬人一类的?”
“哎呀…你想吓死我啊…”周韵然被张毅城问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贴紧了柳蒙蒙,“我真不知道…你既然来了,就自己看看呗…”
“也罢!”张毅城一笑,虽然眼珠子一直盯着周韵然,余光却一直在注视柳蒙蒙,只感觉柳蒙蒙在不停地看自己,而自己却不看她,哎呀一股爽意由心而生啊…“还请表妹头前带路!”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贫啊…”周韵然让张毅城盯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拉着柳蒙蒙转头走进了小区…
注解:
武清:原为武清县,现为天津市武清区,位于天津西北部,地处京津两市之间,下辖杨村、徐官屯等29个乡镇街道办事处。
32开:长184毫米、宽130毫米的纸张尺寸,是一种常见的纸张开本尺寸。
第三章 草草收场
姜俊家的人不多,除了姜俊本人之外另有两女一男三个大人,张毅城进屋的时候,这一家子人正愁眉苦脸地相互相面。
“你好你好!”见张毅城进门,姜俊第一个迎了上去,言谈举止并没有半点尴尬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治病心切,还是真不知道张毅城和柳蒙蒙的关系。
“这位是?”沙发上,一个除了脸上皱纹多点,其余地方几乎和姜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中年人忽然发问,看长相应该是姜俊的老爹,听声音似乎就是刚才接电话的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张毅城…”姜俊道,“他是来…是来给我看那个毛病的…毅城啊,这是我爸…”看来这姜俊还是个自来熟,有生以来跟张毅城说的第二句话,就叫起小名来了。
“哦…”一听是来治病的,姜俊的老爹赶忙起身,“多谢多谢,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不是说了叫张毅城吗!”姜俊冲着父亲皱了皱眉。
“呵…叔叔你好…”张毅城象征性地朝姜俊的老爹点了点头,继而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姜俊,除了眼圈发黑之外,面相上似乎没什么意外,眼圈黑但印堂不黑,眼窝不陷颧骨不凸,似乎不像是着了道的,反倒挺像刚从网吧熬过夜的,“你这脸色不大好啊,多长时间了?”
“你指什么多长时间?是脸色还是…”姜俊被问得一愣。
“怎么不早找我啊?”张毅城转头看了看柳蒙蒙,只见柳蒙蒙抿了抿嘴,并未作答。
“是不是从你们上次搬家开始的?”张毅城哐当一下把帆布包放在了地上,拿出罗盘在姜俊左右晃了晃,果真没什么问题。
“这是不是就是罗盘啊…”张毅城托着罗盘左晃右晃的同时,周韵然似乎挺好奇,一个劲地小声向柳蒙蒙请教。
“人——没事!”张毅城回头看了看柳蒙蒙,故意拉长了“人”字的声调。
“是啊,其他先生也这么说…”姜俊的老爹一个劲地点头,其他两个大妈的眼珠子也瞪得跟西瓜一样大,似乎是抱了不小的期望。
“屋子呢…也没事!”确定姜俊身体没事之后,张毅城又托着罗盘象征性地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啪”的一声合上了罗盘,“姜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太用功,养养就好…”说罢,张毅城把罗盘装回了背包,拎起背包就要出门。
“哎?”姜俊几乎傻在了当场,“毅…毅城啊,这就完啦?”
“呃…不算完…”张毅城回过头微微一笑,“最后还有一句忠告,但凡说你有事的,都是骗钱的!”张毅城诡异一笑,拧开屋门扬长而去。
开门上车,张毅城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却始终没有发动。说实在的,眼前这个情况,着实让张毅城有点心乱如麻,虽说有很多话想当面问柳蒙蒙,但千言万语汇成一个问题就是: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姜俊家给我打传呼;况且还是在姜俊父母都在场的情况下,难不成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近到互见父母的地步了?我勒个去,才几天啊?这见异思迁,也迁得忒快了点吧?起初还隐隐约约地抱有一线希望:这柳蒙蒙就是赌气才跟姜俊黏糊的,但看眼下这情况,大姐这是玩真格的啊?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妈个巴子的不甘心啊,真败给汤姆·克鲁斯或者沙特的某个石油王子,爷也认栽,他姜俊算个神马啊…
就在张毅城纠结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嘀嘀答答地响了起来,因为心疼功能费①没办来电显示,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喂?”犹豫了一下,张毅城按下了接听键,首先肯定不是老娘李二丫,因为李二丫知道手机双向收费且拨手机比拨市话要贵,只要张毅城一接电话,两边各收五毛,所以没特殊情况一律是先打传呼。
“是我…”沉默了约莫十来秒钟,电话里传来了柳蒙蒙的声音,“这就是你答应帮我?”
“我…”虽说张毅城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此时却忽然有点哑火,“他身上和他家,确实没什么东西啊…”
“你真的变了…”此时柳蒙蒙的语气已没有了前两通电话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失望与冷漠,“你真的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毅城了…”
“我跟你说,没东西是好事,依我看…”还没容张毅城解释,电话听筒已经“嘟嘟嘟”地响起了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
“我操…现在这女的怎么都这样啊?”张毅城真是上吊的心都有,他娘的就是少说了两句客气话,至于吗?罗盘没反应就说明身上没什么东西,这是好事啊,难不成非要得出那个姜俊身上真背了个吊死鬼的结论,你才满意?“滴滴滴”地从拨打列表里调出了刚才拨过的姜俊家座机的号码,张毅城又把电话打了过去,得到的答复却是柳蒙蒙和周韵然母女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看来刚才柳蒙蒙应该是用周韵然或其母亲的手机打的电话。
“真他娘的是贪小便宜误大事…”张毅城气得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都后悔死当初心疼每月十块钱的功能费没办来电显示了,三四千的手机都吐血买了,还指望省那点功能费能发财是咋的?
左思右想,张毅城准备就在小区门口蹲点等着,心想等柳蒙蒙出小区,甭管结局怎样至少得从理论角度解释一下,自己绝对没在技术层面弄虚作假,顶多是态度稍稍傲慢了点而已,结果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钟,也没见柳蒙蒙出小区,看了看表时间已近午夜,此时往柳蒙蒙家里打电话显然是不靠谱,无奈,张毅城也只得发动了汽车打道回府。
车刚开到家门口,张毅城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喂…蒙蒙吗?”一看又有电话,张毅城就跟捡了个金元宝一样兴奋。
“我!周韵然!”电话里,周韵然的语气也跟做贼一样,似乎是躲在被窝里偷偷打的电话,“你跟柳蒙蒙,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们…呃…我们是老同学啊,从小学到高中,老同学…”
“别骗人了!”周韵然神秘兮兮道,“柳蒙蒙回去的时候哭了一路,你当我傻子啊?”
“哭?”张毅城一愣,“周…表妹啊,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我问她她也不说,劝她她也不听!”周韵然道,“可能是对你有点失望吧?”
“唉!我就知道得这样…”张毅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说真是他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误会了,“我跟你说,以我的本事看,你表哥身上,以及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真的是干净得很,凭我的本事,看不出有问题!你也看见了,我背了那么一大包的东西,就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但不管是房子还是人,都没问题,你让我解决什么啊?他爸请来的那些能人,不也都说没事吗?难道非让我说他身上背着个鬼,大家才开心?”
“哎呀吓死了,我警告你哦,大半夜的可不许你吓我!不过你这个人可真傻,就算没事你也得装装样子啊…”周韵然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吃——醋——了!”
“我…”张毅城真是一头磕死的心都有,“我吃什么醋?我能吃什么醋?我张毅城从生下来到现在,就不知道醋字怎么写!”
“行了别装了,该装的时候不装…”周韵然道,“我告诉你,柳蒙蒙和我表哥之间,真的只是学习上的关系!没有任何其他关系!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张毅城似乎有点儿疑惑,“你怎么保证?”
“告诉你个秘密,千万别告诉别人!”
“好啊!”张毅城道,“我张毅城向来嘴严!”
“真的,你要告诉别人,我表哥非杀了我不可!”周韵然越发神秘,“你先保证你不告诉别人!”
“好,我保证保证,快说快说…”张毅城迫不及待道。
“其实我表哥,身上有残疾!”周韵然道,“他的左耳朵完全听不见声音,右耳朵是弱听,是小时候打什么针留下的后遗症!别人站在两米以外说话,他就听不见了,他,基本上是半个聋子!”
“呃?”张毅城差点一头栽在方向盘上把路灯柱子撞了,“有这等事?看不出来啊!”
“他会读唇!”周韵然道,“这是我家的绝对机密,你可不许说出去哦!我哥的自尊心特别强,他宁肯死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聋子,其实武清也有很多不错的高中,但他就是想远离那些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才报考市里的学校的,现在除了他们班主任以外,没人知道他有这毛病!”
“那他学习还那么好?老师讲课他也是读唇?”张毅城似乎有些疑惑,“英语考听力怎办?”
“考听力就看他人品啦,座位离喇叭近点,也许能听见,离远了就只能靠瞎蒙啦!用其他科抬分呗!”周韵然似乎也有些无奈,“不过也无所谓啊,听力那几分对他来说毛毛雨啦!”
“我靠,口出狂言啊你,听力那可是30分呢!”对于这个姜俊弱听的事,张毅城也很是惊讶,本来以为就是个男狐狸精,没想到却遭遇了一个男张海迪①…
“你说,以我哥这样的先天条件,可能和柳蒙蒙有什么别的关系吗?”周韵然道,“所以说你像刚才那样,冷冰冰的,可能真的伤到她啦!”
“照你这么说…”此时此刻,张毅城内心忽然间升起了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是我误会了?”
“吃醋就是吃醋,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呸!”见张毅城这边的误会似乎解除了,周韵然似乎挺开心,“对了,你答应我保密的哦,让我表哥知道我把他的事告诉你,我们这兄妹关系就完了!我就是不忍心看柳蒙蒙好心帮忙还被误会,才告诉你的!”
“表妹你放心,我比江姐还嘴严,不管敌人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我都不会说的!”张毅城大义凛然地学起了马景涛版《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的口吻,“我张毅城指天盟誓,打死我也不说!”
“哈哈…哈哈…”周韵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多谢你跑一趟,我先睡觉啦,拜拜!”
“唉…等一下先别挂!”张毅城似乎想起了什么,“表妹,你能帮我个忙吗?”
“嗯,你说!”周韵然似乎还挺好说话…
注解: 来电显示功能费:天津市早期手机通信服务中,来电显示功能需缴纳10元/月的功能费才能开通。 张海迪:当代著名残疾人作家、翻译家;5岁时因脊髓血管瘤导致高位截瘫,此后自学完成了小学、中学和大学本科的课程并攻读了硕士学位,此外还自学了中医知识以及英语、日语、德语等多门外语,其身残志坚的事迹影响了整整一代人。
第四章 废 阵
“你表哥之前租的那个康复园的房子,现在还能进去吗?”张毅城问道。
“是富康园!”周韵然纠正道,“能进去!那套房子他家一次性向中介交了好几个月的房租,一直租到高考结束呢,后来搬出来想找中介退钱,中介不退,所以钥匙也一直没交回去。”
“哦!那就好,你能把钥匙偷出来吗?”张毅城的语气似乎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干吗偷出来啊,直接要过来不就完了?里面又没什么值钱东西!”周韵然似乎有点不解,“怎么?你还想继续帮我表哥?”
“嗯!说实话,我现在觉得你表哥挺厉害的,耳聋都没耽误学习,如果因为这怪毛病影响高考,有点可惜…”说实话,虽说对这个姜俊没什么好感,但张毅城却的确有点佩服这个人。
“你真的这么觉得啊?”周韵然显然也挺兴奋,“但你不是说看不出有问题吗?”
“说句不好听的,这叫死马当活马医,医院也不是没去过,不也是没什么好办法吗?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啊!”张毅城道,“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现在我也是没头苍蝇一只,撞天婚碰运气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周韵然道,“那你什么时候去?周末?”
“周末个毛,明天你有时间吗?”张毅城道,“以我的经验,万一真是鬼弄的,可是不宜拖延啊!”
“明天?你不上课啦?”周韵然似乎有点吃惊。
“上课?”张毅城一声冷笑,“老师一看见我的脸,就情绪不好;情绪不好,课就讲不好;课讲不好我就听不好,古人云宁缺毋滥,听不好还不如不听,所以我就不去了…”
“哈哈哈,你这人真贫!”周韵然笑道,“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你也不上课?”张毅城疑惑道,“你不是害怕吗?”
“我…我就是想看看…”看来这周韵然似乎也是属于那种既胆小又好奇的类型,“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随便看,我就是怕耽误你学习啊,你们那个学习不能跟我比啊…”张毅城道。
“其实…其实我不准备在中国上大学啦!”周韵然道,“我高考完了就去补英语,可能明年就出国留学了!我大姨在美国,那边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
“哦,准海外侨胞啊…”张毅城呵呵一笑,心说怪不得这丫头这么敢穿,敢情是未出国先接轨,“那好,明天上午10点,我在你表哥家小区门口等你!对了!你不是说你表哥写过好多本的偏旁部首吗?”
“对呀,也给你偷出来?”周韵然还挺善解人意。
“对!拿给我看看!”张毅城道,“千万别让你哥知道!”
“你这人,明明是帮他,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啊?”周韵然不解。